第50章 心意 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

淩女士神色愕然:“咕呱——是你、你做了什麽呱呱……”

郁秋染起居室的沙發上落座, 悠哉悠哉給自己倒了杯茶。她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嗤笑一聲:“不是我做了什麽,而是你做了什麽。”

她看了眼腕表, 暗自計算了一下。已經十分鐘了還沒有停下, 淩女士心中對阿羿的惡意比她想象得還要深啊。

技能卡“折紙青蛙的守候”——心有惡意,口中呱呱。

技能發動後, 三年內如果有人對被守護對象發表惡意言論, 他/她就會開始持續地“呱呱”叫,時間5到30分鐘不等。心中惡意越大,呱得時間越長。

片刻後,淩女士的呱呱漸漸停止。她這次沒再說話,只神情驚慌地轉身,落荒而逃。

安靜的房間中只剩下了郁秋染和敖景羿兩人。

或許是被打破的窗戶令更多的月光傾瀉進來,明明是一樣的場景,敖景羿卻覺得那種沉悶的暗色漸漸褪去, 這裏一下變得很明亮。

郁秋染拍拍身邊的沙發墊, 示意他來坐。

敖景羿還沉浸在剛才魔幻的事件中。他有點蒙圈地坐下來,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猛喝一口緩緩情緒。

猶豫了半晌,他還是沒敢直接提問, 而是随便找了個話題問道:“你怎麽來了?”

郁秋染笑着放下杯子:“是小美去找我。她很擔心你。”

當時郁秋染順利完成自己的“男主”任務,看蘇恬恬的情緒漸漸平穩, 正打算跟對方告別,就聽到有人急切地呼喊:“染哥哥!染哥哥!”

她轉頭看到小美跌跌撞撞地跑來。漂亮的小公主裙上蹭着大片的土, 潔白的褲|襪也刮破出大洞,露出了裏面血肉模糊的傷口。

她抱起小美,還沒來得及問怎麽回事, 就見對方指着三樓的窗戶,哭着讓她趕快去救哥哥。

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又看小美這麽焦急,她就直接爬樹上了三樓,破窗而入。

Advertisement

郁秋染又問道:“小美那會兒喊得着急,只說着媽媽又要念咒語了你會生病之類的,我也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難道淩女士還有女巫技能不成?”

聽她語帶調侃,敖景羿緊繃的神色放松了少許。他看着杯中映出的月亮,回複道:“或許你應該聽過小象與木樁的故事。”

馬戲團的大象力氣如此巨大,卻能被拴在一根小小的木樁上從不掙脫。

那是因為它還小,力氣不夠大的時候,就被鐵鏈子拴在牢固的木樁上。年幼的它怎樣拼命掙紮都無法撼動。久而久之,在它的思維定式裏,就會被這個木樁永遠束縛。

敖景羿垂眼說道:“于我而言,那根木樁就是對我父親的憎恨。”

相比于常年不在家的敖先生,淩女士與敖景羿的相處時間要稍多一些。

在他對母親這個詞還抱有期待的時候,淩女士常常帶着他一起“評判”和“怨恨”敖先生種種陰暗的“錯處”。

只有當他處處乖乖聽對方的話,并表示自己會跟媽媽站在一邊時,他才能得到一個擁抱。

後來他逐漸長大,看清了一些東西,但淩女士口中的“你越來越像你爸爸”,卻如一句咒語一般,牢牢禁锢着他。

郁秋染嘆了口氣:“小美跑去找我的路上摔了一跤。她那麽怕痛,都沒有哭訴自己的傷口,而是只喊着讓我快些來找你。”

她給敖景羿的杯中添了點水,安慰道:“你還是擁有關心愛護你的家人的,所以不要傷心。”

敖景羿有些苦澀地扯了扯嘴角,說道:“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哥哥,并沒有很好地保護到她。”

郁秋染拍拍他的肩膀:“這種環境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過于苛求自己。”

她向敖景羿交代:“為了催我來找你,小美主動說可以跟着蘇恬恬。蘇恬恬照顧小孩子好像很有經驗,現在他們應該去找家庭醫生包紮傷口了。”

敖景羿沉默下來。

郁秋染繼續說道:“而且,之後你也不用擔心了。”

她站起來,沖着敖景羿伸出手:“淩女士大概不會有機會再對你說出那句話了,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敖景羿望着她白皙的手指,柔軟的掌心,愣了片刻,才慢慢地伸手握上去。

郁秋染沒在意他的糾結與猶疑,直接扯着他往宴會大廳方向去。

這場好戲還沒完呢。

另一邊,淩女士驚魂未定地回到書房,試着念了幾句講稿,發現自己已經恢複了正常。

她在生日宴上還安排了講話環節,要身為一個母親給自己培養出來的優秀孩子說一些寄言。

現在時間快到了,敖景羿不在,她再不露面,賓客們就該胡亂猜測了。

淩女士絕不能容忍別人在背後對她的嘲笑和議論。

而且與石家的關系已經出現了裂隙,這個發表講話的亮相對她就更為重要。

她換了身衣服,重整旗鼓從樓上走下來。

她上臺後特意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敖景羿和那個會邪術的小兔崽子,心裏松了口氣。

她若無其事地沖賓客們點頭,開始發表講話。

前面的客套話說得很正常,但當淩女士說道“景羿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時,話筒裏突然響起了“咕呱咕呱——”

賓客們大驚失色,愕然地看着臺上的淩女士突然學起了青蛙叫,而且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

衆人一時嘩然,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

淩女士在他們或震驚,或發笑的神色中,僵在了原地。

郁秋染拉着敖景羿趕到,在樓梯的轉角後,她推了推他:“去吧,該你上場了。”

她看着敖景羿從黑暗走向萬丈光芒的中心,及時安撫了慌亂的敖家親族,給了賓客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有條不紊地完成了收尾工作。

最後,這件事定性為淩女士因工作壓力過大,其實一直飽受精神分裂症的折磨。

當衆病情發作後,她最終下定決心,要放下手頭所有工作安心療養。

淩家的産業敖景羿沒有刻意插手,但淩女士手中屬于她自己的項目,基本全部被交到了他手上。

無論是淩女士的下屬,還是她的合作夥伴,對這樣的結果都很滿意。雖然敖景羿年紀尚輕,但已經展現出了卓絕的能力和沉穩的性格。

比起跟一個精神病患者一起工作,他們還是更願意相信敖家這個初露頭角的繼承人。

趕回來的敖先生得知此事後深覺丢臉。他将淩女士送到敖家在深山裏的療養院。

雖然沒有禁止別人探望,但每個探視她的人都确信淩女士确實病得不輕。

因為只要他們為了寬慰她,在她面前誇贊敖景羿的優秀,安撫她還有兒子幫她撐住産業時,淩女士都會亢奮地呱呱叫。

這天郁秋染和敖景羿一起來探望淩女士,又導致她情緒激動而“病情發作”。

看護人員十分惋惜地請他們出去,并歉意地通知敖景羿或許應該減少來探望的次數。

敖景羿面無表情地離開。

他跟郁秋染一起在療養院外的香樟林裏散步。

這次,他終于問出:“你到底施了什麽法術?”

郁秋染伸手去捉林間灑下的碎金。她不想告訴敖景羿,因為她知道即便對方已經對淩女士死心,也不代表他聽到“母親”原來懷有如此深重的惡意後,不會感到難過。

她含糊其辭:“就是用了一個關聯你名字的平安符。”

敖景羿看着遠處一片蔥茏的綠色,沒有再繼續追問。他其實已經猜到了什麽。

郁秋染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從路邊揪起一根狗尾巴草,彈了彈毛茸茸的“尾巴”,然後靈巧地将其編成小狗的形狀。

她拉過敖景羿的手,把那只咧嘴微笑的“小狗”放在他掌心,語重心長地說道:“阿羿,我們出生在世上,沒有辦法選擇我們的第一任家人。”

所以父母的自私與冷漠,并不是身為孩子的他不夠好。

郁秋染感受着林間吹來的清風,笑起來:“但我們長大後,可以選擇跟什麽樣的人成為家人。”

她轉過頭凝視敖景羿,認真地說道:“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和喜歡的人,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穿林而過的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遠山的蔥郁搖曳如滾滾的浪。

細碎的金色在郁秋染的發梢閃耀。敖景羿看着她張開手臂,閉目感受風的氣息。

阿染總是如此灑脫,像時時都會乘風而去。

敖景羿看着她纖長的睫毛,對她無聲地說道:“如果能夠抓住你,我希望和你成為家人。”

到這一刻,他終于能正視自己的內心,承認自己的心意。

過去一段時間裏,他一直為喜歡上一個男孩子而糾結彷徨。

他會為自己下意識地在每一場夢裏将阿染變換成女孩兒而感到內疚。

他無數次地想要放棄,麻痹自己做兄弟就很好,又無數次地忍不住靠近。

在郁秋染提出選擇家人的這一剎那,敖景羿清晰地感受到心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名字。

他看着郁秋染睜開眼睛沖他微笑,也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草編的小狗笑起來。

他喜歡阿染,喜歡她堅強又心軟的性格,喜歡她自由又灑脫的靈魂,喜歡她像個熊孩子一樣調皮,喜歡她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給朋友有力的依靠……

他終究無法因為性別而否認這份感情。

郁秋染嗅着風中草木清新的氣味,又薅起一根長長的狗尾巴草,像揮劍一樣指向前路:“往前看吧,阿羿!”

敖景羿走上來,跟她并肩站立:“好。”

這時,郁秋染聽到系統通知:【宿主,您的第六個能量球集滿了。是否進行抽卡?】

【抽。】

【恭喜您獲得技能卡“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