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是要高考了,一時他也不知道說啥,說了特別俗氣的一句話:“那就加油吧。”
陳彙源點頭:“當然了,話說你想沒想好你要往哪裏考啊。”
喬梁被問的一愣,嘿嘿的撓了撓頭:“我還沒想呢。”
“你真應該想了,時間很快的,馬上就會輪到你們上戰場了。”陳彙源一副學姐風範的樣子。
喬梁點頭哈腰的附和着,直到許耀陽拐過來,才肩膀一聳:“我朋友來了,我先走了學姐。”
陳彙源掃了往這邊走的許耀陽一眼,露出迷之笑容,推了喬梁一下,眨着眼小聲說:“是男朋友吧。”
這話一出,喬梁五雷轟頂的身子一僵。
“哎呀,好啦,”陳彙源擺了擺手:“不逗你了不逗你了,我只是碰巧那天在東操場看到你們在煙花下相擁了,好好珍惜吧,我們年組也有好多花癡他的呢,我走了小帥哥。”
什麽情況,喬梁後背緊緊貼着牆面,陳彙源知道他們的事了?還這麽淡定?
許耀陽打了個響指:“想什麽呢,走了。”
體育課果然沒看到夏茹和林文詩,列隊的時候,喬梁站在隊伍裏聽體育老師講話:“這學期過後你們就升高三了,體育也是算分的,趁着這學期天氣好我們就要開始練八百米和立定跳遠了,希望同學們能積極鞭策自己……”
遲龍後面又說的什麽,喬梁一句也沒聽進去,他突然被灌輸了太多的有關未來的東西。
說實話,他還從沒想過要考去哪裏,也從沒想過以後想過什麽樣的生活。
他破罐子破摔習慣了,只知道活在當下,得過且過,過一天是一天。
卻恍然覺得,好像真的應該考慮了。畢竟他現在是和許耀陽在一起。
難道要等到高考過後就各奔東西然後老死不相往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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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梁并不想,他回身看了看許耀陽,第一次有了想要努力離他近一點的沖動。
再往前看,是徐寧白皙的脖頸。心裏不禁不爽,徐寧的成績完全可以跟許耀陽考去一所學校了,所以現在看起來自己所有的占有優勢不過是一時的麽。
解散了他也沒有去玩球,而是席地坐在了水泥地上看着別人玩。
許耀陽走過來踢了他一腳:“腰還疼呢。”
喬梁擡頭,其實明明不怎麽疼了,他也不知道為啥就矯情起來了:“啊,對啊,疼,你去玩球吧,不用管我。”
“你外套呢,”許耀陽問。
“我……”我借給夏茹了能不能說啊。
許耀陽蹲了下來:“嗯?”
正好換完衣服回來的林文詩和夏茹來還衣服給了許耀陽答案。
喬梁不指望夏茹說謝謝,其實他也就是怕夏茹被看見來了姨媽還弄到了褲子上,怪不好的。誰讓他欠呢。
沒想到夏茹甜甜一笑,遞過來外套:“謝謝你了喬梁。”
喬梁點了點頭接了過來的站起身,推了許耀陽一下:“走了,玩球去。”
倆人正往球場走呢,夏茹在後邊喊:“喬梁!我能跟你說兩句話麽。”
喬梁聽着這語氣特麽的有點熟悉啊,像極了那個冬天的晚自習放學夏茹讓他送圍巾那會兒。
他第一反應并沒有去回身給答複,而是看了看身邊的人。
許耀陽長腿一邁的走了:“球場等你,快點。”
他這才退了回來,一邊穿外套一邊問:“怎麽了夏茹。”
夏茹視線并不閃躲的看着喬梁:“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怪我之前對你态度總是不好。”
“哪能啊。”喬梁尴尬笑笑。
夏茹擡頭:“我覺得我們做不成情侶卻可以做朋友,你說呢。”
這話喬梁倒是認同,他點頭如搗蒜:“對對對。”
許耀陽把球砸了過來,正好彈到了喬梁和夏茹中間,打斷了喬梁的尴尬,他撿起球的轉身對夏茹和林文詩說:“那我先玩球去了。”
打籃球的時候許耀陽并沒有問,卻在放學後喬梁取車子回家的時候問了。
喬梁也不知道該怎麽傳達,支支吾吾的說:“她…她說要跟我做…朋友……”女人這種連續流七天血而不死的生物真可怕的猜不透。
許耀陽長腿一跨,态度不怎麽友善的坐在了後車座上了:“走。”
喬梁一看許耀陽這是要讓自己騎車載他啊,當時就不幹了:“我腰還疼呢,你好意思麽。”
于是他成功的用這一招讓許耀陽屈服了。
坐在車後座,場景讓他熟悉,第一次許耀陽騎車載他的時候還歷歷在目呢,現在已經發展成摟着人家腰坐在後面了。
時間太快,這話,陳彙源下午已經表達一次了。
喬梁想到這,撓了撓許耀陽後背,:“你想過要考去哪裏麽。”
夕陽下樹影風中晃動,許耀陽蹬着車子回身說:“我想考去有海的城市。”
有海的地方啊,喬梁笑了,有海的地方一定很美吧。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能不能也一起考去啊。哪怕不一個學校,只是一個城市也好啊。
許耀陽見身後的人沒說話,笑着松開了車把,兩只手都來後面摸喬梁臉。
正趕上一個大下坡,喬梁吓的連忙抓緊了許耀陽衣服:“靠,神經病啊,把車把啊你!”
極速的下坡倒是給了車子平穩的沖擊,那重心快速移動的感覺還挺讓人興奮的。
許耀陽這才把手收了回去,額前碎發被風掀起,他還是回頭補充了一句,聲音特別好聽:“其實,我想去有你的地方。”
喬梁瞬間又覺得自己沒出息了,矯情的想親許耀陽一口,可落實到行動上就變成了掐了人家一下:“貧什麽啊,好好騎車。”
許耀陽是要送他回來,然後再坐公交回上城區。
喬梁突然就問了:“那上次你怎麽沒這麽走啊。”非得在我家賴一晚上。
許耀陽壞笑的看着他:“那晚我要是走了,你哪有那麽奇妙的經歷啊。”
喬梁呆。算是敗給許耀陽了。
可是讓他更呆的是,他們推着車子接近家裏的時候,滿牆都貼着大字報。
喬梁眼神向來好使,看得到那密密麻麻白紙黑字上最重要的兩個字:拆遷。?
第四十六話
? 拆遷,顧名思義,這裏要拆了,你得搬走。
回到家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才知道,這次的拆遷帶着棚戶區改造的意義。
也就是說,占了你的地,會在這裏建好樓房後按照原本房子的平米數分配民居。當然這是許耀陽說的。
許耀陽呆了一會兒趁着天沒黑坐公交返回上城區了。
喬梁要送他,卻被推了回來:“別出來了,天黑了。”
于是他又坐回了屋裏,問他奶奶:“奶,那拆建的這段日子我們去哪裏住。”
“我們去你姑姑家住,”奶奶嘆着氣:“真是多變故,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還得折騰,只能暫時去那裏擠一擠了。”
“能不能不去啊。”
“你這孩子,這種時候就得走親靠友,過了這一段時間就好了。”
喬梁看了看窗外:“可我不想去。”
“你有什麽不想去的,不想去我們住哪,他們家寬敞,完全可以住得下,我說你這孩子……”
老太太可能也是受到拆遷心情的影響,順嘴就把喬梁一頓數落。
喬梁也理解,他奶奶這麽大歲數了,到了明明該好好安享晚年的時候還得顧忌他,而他這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的尴尬年紀一點力都借不上。
他煩心的踢開門,拐了出去,最後靠在了房子側面的水泥牆上。
這城市發展太快,極速的淘汰着舊事物,政府可以說頗有用心,為了造福百姓,也算是先從民生基本住房問題開始着手解決了。
這些喬梁都懂,畢竟他也是接受文化的人。
他有點不舒服的是,他和奶奶要去他姑姑家住了。
按理來說不去他姑姑家他們還真就沒地方去,畢竟就這麽一個親屬。
喬梁不喜歡的偏偏就是他姑姑家的家庭氛圍。
要說人家是和和睦睦,幸福美滿,都是挑不出來毛病的,他能不舒服的是什麽。
可是這,偏偏就是他不舒服的地方。
喬梁屬于從小就沒有過父愛母愛的孩子,可以說他曾奢望過也會有一個男人和女人能把自己無條件的捧在手掌心的疼愛着,後來漸漸長大了,發現他就命裏沒有這種福氣。
于是他懼怕,他懼怕看到別人家幸福生活的樣子,他總覺得那可望而不可求的感覺讓他有些抗拒。
小時候他姑姑怕他奶奶帶着他太累,曾把喬梁接過去一起住了一段日子。
明明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玩的好,可喬梁最後還是跑回了這個小院。
大人們不懂孩子的心思,也不會問,以為可能是他和徐向南總打架,以為可能是離開他奶奶就想他奶奶……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适合那麽幸福的地方,太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酸遠遠大于甜。
雖然現在長大了,好多事他也都明白,可是隐隐約約內心深處還是覺得怪怪的。
他靠在牆上仰頭看着天,上弦月,月邊有雲。
本想把今天廁所碰見的郭鵬給他的那根煙抽了,但是聽到他奶奶喊他,立馬轉身往回跑。
這院子他熟悉的甚至閉上眼睛都能躲開障礙物,拐了幾下,換上笑臉推門進屋去了。
既然決定要搬去他姑姑家,娘倆貪黑的打包了東西。他奶早就給他姑父打過電話了,正好趕上喬梁放假,能多個幫手。要不然讓老太太怎麽搬啊。
其實他們并沒有多少東西,有一些老舊家具帶不走的就不帶了,這還是喬梁花了好多口舌說服他奶奶的。
老人就是那個樣子,什麽都是好東西,什麽都舍不得扔掉,畢竟他們都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
可是把那幾個漆都不全的家具搬去他姑家那一百多平的豪華房子裏也太不搭了吧,整不好辛辛苦苦搬去就得讓他姑直接扔出來,犯不上白費力氣。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麽。以後搬回來的時候再添新的呗。
收拾的差不多了,把箱子都聚集在了中廳的地上以便明天早上往出搬。
喬梁最後把他那一堆書挑挑撿撿的拿了一些能用到的也裝好放了過去。
邊挑邊想,從小到大,自己沒裝進腦袋裏多少,倒是買了這麽一堆。
一個打包箱子頂部放着那本舊相冊,看來他奶奶還是決定帶走的。
喬梁笑嘻嘻的問:“奶,現在我總可以看了吧,我都這麽大了。”
他奶還真同意了。
于是這是喬梁第一次名正言順的正大光明的在翻開這相冊。
他不想問別的,他只想知道他爸他媽是哪個。
抱着有可能挨罵的心情,還是問了。
他奶奶顫顫巍巍的猶豫了一下後指給他看。
喬梁盯着那張所謂的結婚照看的出奇。那時候的結婚照真是簡單,穿身新衣,帶了紅花就是喜結連理了。
看着那兩個陌生的笑臉,不知怎的,喬梁只覺得鼻子有點發酸。那背景還是軍區大院呢,時間太快了,照片上的人早都不在了,而那個承載他童年記憶的軍區大院也不見了。
這麽多年了,他幾近以一種孤兒的身份長大,連爸爸媽媽這四個字他說出來都覺得別扭,畢竟沒開口叫過。
現在才算看到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兩個人。盡管只是多年以前的老照片。
心裏有莫名感觸,原諒他說不清也道不明。
理智的選擇不再看了,他怕他會哭出來,從小他奶奶教育他最多的兩句話就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膝下有黃金。
合上相冊,放了回去,簡單洗漱就睡覺了。
滿腦子情緒的他,倒還真沒做夢,這一夜都安穩。
只是第二天早上他并不是自然醒的,他是被吵醒的。
本以為是他姑父來搬家,才發現好像并不是,聽起來像是争吵的聲音,隔壁還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
正是開窗戶開門的時節,喬梁聽的清清楚楚,一個猛起身,在屋裏找了一圈,他奶奶不在。
披上外套出去,順着聲音拐到了隔壁院子。街坊鄰居的也都在圍看着,喬梁站在了他奶奶後邊。
這才看明白是怎麽回事,隔壁的王奶奶正在情緒激動的哭着跟兩個類似城管的工作人員大吵大叫着,意思是她打死也不會搬走。
而那兩個工作人員卻并沒有傳說中的蠻不講理,反而站在前面的那個是非常溫和非常禮貌的在說着:“大娘您冷靜一下,并不是把您的房子拆掉讓您沒地方住,和那些開發商不一樣,這事是政府組織的,到時候蓋好了樓房再接你們回來……”
年輕男人急得滿頭大汗的解釋着,可王奶奶根本不聽,甚至拿了掃帚的要往出趕人:“我不聽你們胡說八道,你們就是欺負我一個孤苦老太太沒人管才來占地的,我不填什麽調查,你們出去!”
男人身後的女人連忙彎着腰道歉:“大娘,可能我們的方式有點不妥了,真是對不起,但是絕對不是要欺負您啊,這一片住的都是軍人的家屬,你們都是英雄的親人,所以政府才從後城區最先着手的,就是想讓你們先住上好房子的啊,大娘,調查可以不填,但您可別氣壞了身子,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呢。”
女人這番話表面上是說給王奶奶的,但喬梁知道,她也是說給周圍的大家聽的。
話說的可圈可點,信息傳達十分到位。圍觀的人裏有的也是點頭贊成。算是為他們接下去的調查工作鋪好了路。
看熱鬧這種事并不是什麽好事,喬梁想拽他奶奶回屋了,沒等伸手,身後倒是有人先拽他了。
回頭看,一下子笑了:“嘿,你怎麽來了。”
許耀陽嘴角一扯:“來幫你搬家啊。”
喬梁從人堆裏出來,邊往屋裏走邊按着他因睡覺而炸窩了的頭發:“我還沒洗漱呢。”
身後跟着的許耀陽不屑:“就像洗了會有區別一樣。”
喬梁忍着回頭給身後人一拳的沖動,舀了洗臉水,含糊不清的叼着牙刷說:“你先随便坐,我洗個臉。”
他奶奶沒一會兒也回來了,進屋就開始嘆氣:“老王太太不容易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唉。”
喬梁擦了臉的出來:“奶,那王奶奶去哪裏住啊。”
許耀陽從裏屋走出來:“政府有臨時安插住點,不會不管不顧的。”
喬梁奶奶看見許耀陽來了,笑了:“這孩子什麽時候來的啊。”
“哎呀奶,他叫許耀陽,別每次你都這孩子這孩子的叫。”喬梁整了整頭發,人家有名字。
奶奶笑着說:“我知道,是許司令的孫子,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就跟我說了。”
靠,喬梁愣,感情人家娘倆有過一起去早市買油條的交情他還不自知呢。
罷了罷了,他問:“我姑父什麽時候來啊。”
他奶邊往出走邊說:“應該快了,你們倆進屋坐一會,奶奶再去隔壁看看。”
喬梁知道,他奶奶多少也舍不得離開,那幾個熟悉的昔日老夥伴都挺大歲數了,等到再搬回來時,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全了。
許耀陽拿起喬梁桌子上的一個本子,嫌棄的吹掉灰塵翻開,“你小時候數學就是這麽爛。”
喬梁一把扯過來,看了一下本皮,那是他四年級的數學作業本。
媽的鉛筆褪色,可是老師的紅筆沒有褪色,滿篇的大紅叉子。
他往一邊一扔:“你管那麽多。”
不搬家是不知道,一搬家吓一跳。
原來他特麽連小學的日記本都留着呢,剛要去許耀陽手裏搶回來,卻發現人家一個閃躲,把他推開了。
喬梁開始心裏這個急啊,後來索性讓許耀陽随便看了。多大點事啊,誰還沒有個小時候啊。
說來也怪,小學語文老師好像神經病,都說了日記是隐私,不能随便看。他們可好,不僅随便看,還強迫你寫,然後還批改,有時候甚至還規定內容和方向。真是特麽的理解不了。
許耀陽剛随便翻了翻,外面車子就來了,他把本子往桌子上一扔,往出走。喬梁也跟了出去。
他姑父沒開自己的車,畢竟家用車不适合搬家,院子裏停的白色微型貨車應該是借朋友的。
三個人來來回回的搬着,沒讓他奶奶插手,一個老太太能幹什麽活,多半添麻煩。
于是你就聽吧,一會兒他奶又找到點啥也讓搬走,一會兒又拿出來點啥也舍不得扔的。
喬梁忍無可忍了,把他奶拽了出來,把她手裏那個臉盆放下:“奶,行了,到了那都不用臉盆了,你快上車,咱們走了。”
老太太這才被喬梁扶着的送進了副駕駛。
駕駛位上的徐文甩頭問,“你們怎麽還不上來?”
喬梁回身找許耀陽,只見許耀陽拿了什麽東西的從屋裏出來,長腿一蹬直接去了貨車後面的車鬥裏。
喬梁不能理解,“車裏有地,你去後面幹什麽。”
許耀陽沒說話,笑着招手,喬梁這才把車門一關,借着許耀陽的手也蹬了上去。
他姑父回身喊:“你們倆坐後面可要站好了啊。別摔到。”
“知道了!”喬梁在車子啓動的時候喊着回複。
車緩緩開出了院子,喬梁回身快速的掃着這個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心裏沒有不舍那是假的,這應該就是最後一次看到這個熟悉的房子和院子了。下次再回來,就是一幢幢樓房了。
他抓着欄杆站着,直到視線完全抛離,才回過頭。
“你怎麽把這日記拿出來了,那是不要的了。”喬梁大聲的問許耀陽,想躲開貨車聲音的幹擾。
許耀陽貼過來:“我就是想看看怎麽了。”
不怎麽,看,随便看,小爺怕你看啊。
剛上那段土路,車子就颠簸起來了,喬梁一個沒把住,栽在了許耀陽懷裏。
本想站好,許耀陽卻環住了他,下巴抵在他頭上:“投懷送抱啊。”
“滾蛋,”喬梁急:“車太颠了,不賴我。”說完他想掙紮着站出來。
可是根本動不了,一動就颠回去。于是他妥協了的靠着許耀陽站着。
颠簸中風吹亂了頭發,他也顧不上,視線跟着許耀陽看着那本破日記。
那篇大概是關于我的父母的,他特別任性的滿篇只寫了,他沒有,不想寫。
語文老師沒批評他,反而還在下面給他寫了長長的一段話安慰他。
喬梁噗的一下笑了:“我小時候這麽牛逼呢,我都忘了。”
許耀陽感受着懷裏人笑的肩膀抖動,把手收緊了,九十點鐘的陽光打在他側臉上,他态度極其認真的柔聲低下頭說:“以後有我愛着你。”
喬梁聽了,心跳都漏了半拍,半天才輕推了一下許耀陽:“好了,到油漆路了,不用抱着了。”
可是他說完,身後的人把他抱的更緊了,像是要把他抱進骨頭裏的感覺。
喬梁呲着牙無奈,好,你帥你任性,你抱。
從沒想過有一天他也能搬來上城區,雖然只是暫時過來借住,但是車子駛進繁華街道的時候,喬梁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個感慨的就是,終于離學校近一些了,終于不用在冬天擠那個該死的破6路了,話說好像這回自行車都不用騎了。
正好趕上周末,他姑姑和弟弟們都在家。他們到了後,可謂全家總動員的下樓來往上面搬東西。
連小不點都跟下來了,喬梁一把就把徐向北抱了過來,然後回身看許耀陽:“你看你看,跟你小時候像不像。”
許耀陽白了他一眼的搬了個箱子上樓了,喬梁把孩子放下,自己搬了箱子,然後塞給徐向北一個鬧鐘:“你就拿這個就行了,走吧,跟哥哥上樓。”
徐向北點了點頭,乖乖的跟在喬梁身後的爬樓梯。
都搬完了之後,喬梁簡直要虛脫了,熱的真想光膀子在屋裏撒歡。
他老姑留了許耀陽吃飯,知道是當年許司令的孫子,非得問老司令的住址,說有機會去拜訪。
把許耀陽送下樓,喬梁回屋收拾自己的東西。
他姑姑家典型的三室兩廳,地方确實寬敞。
于是徐文很快分配好了,他們兩口子住一間,喬梁他奶奶住一間,哥仨住一間。
推開門看了看屋裏的大床,書架,滿地玩具,喬梁哀嘆,完蛋了,以後要和這兩個小崽子混了。
晚上吃完飯徐向南非得要下樓打球,喬梁也沒猶豫,跟着下樓了。
他老姑在後面喊,“喬梁,你們把小北也帶下去溜達溜達,過馬路看着點啊,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徐向南特別嫌棄的看了看門口穿鞋的小鬼,頭都沒回的先下樓了。
嘿,到底你是親哥還是我是啊。喬梁心裏埋怨着,然後低頭幫着小北系了鞋帶的領着下樓了。
小區斜對面就有個廣場,晚飯時間洋洋灑灑都是出來散步的人。
既然有小北跟下來,喬梁也就不尋思玩球了,畢竟孩子看不好,回去準挨罵。
他在球場邊找了個椅子領着徐向北坐下,打算看徐向南玩。
到底說巧,還是該說不巧?
擦,他看到了活躍在場上的韓浩東了。?
第四十七話
? 喬梁第一感覺是要擡腳走人,盡管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但他看着好不容易爬到椅子上坐好的徐向北,突然意識到,他為什麽要走。
說來韓浩東這個人跟他原本就沒什麽交集,能混個臉熟也無非是拜許耀陽的沖動所賜。
其實說白了,喬梁到現在都特麽不知道這小子的出現是為了啥。
之前韓浩東還是紅毛的那兩次不友好見面雖然帶着恐吓的意味,可現在看來,好像并沒有怎麽樣。
這種人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喬梁還是覺得他應該正常看待。
一邊感慨着徐向南球玩的還是那麽爛,一邊眼神四處的飄着。
在中國,有個神奇的群體,叫廣場舞大媽。
被那萬分魔性的動感音樂吸引,喬梁原本只是一瞥,沒想到竟然視線就完全離不開了。
雖然洋洋灑灑一大片,但是跳的很是整齊啊。比他們做的廣播操齊整多了,真是不得不佩服。
甚至隊伍後面有兩個老大爺跳的那叫一個歡實啊,每一個動作都勁頭十足。
徐向北也回過頭看,還爬起來站在椅子上小手抓着椅背的看。
喬梁怕他摔了,起身把他抱了下來:“小北,我們去那邊看爺爺奶奶跳舞好不好。”
小北嘟嘟着嘴的點頭。
可是喬梁剛要領着孩子走,後面徐向南就喊他:“哥!”
喬梁回頭,徐向南邊脫外套邊往這邊跑:“你給我拿着點衣服。”
喬梁皺着眉的往回走:“啧,你怎麽這麽事多。”
估計也就是徐向南喊了這麽一嗓子,球場上的人都有意無意的掃過來。
喬梁扯過徐向南的外套就要領着小北走,卻不想韓浩東也過來了:“這不喬梁麽。”
靠,喬梁回身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他剛要擡腳走人,身後的韓浩東就一邊拍着球一邊說:“一起玩一會兒啊?”
“我不玩,”喬梁扯着徐向北走:“你們玩吧。”
韓浩東手上動作不停的接着拍着球,眉毛一挑:“你好像很怕我?”
我呸,喬梁停了腳步,小爺憑什麽怕你。
他轉過身看着韓浩東:“誰說我怕你。”
有一種感覺,尤其對于男生來說,要是在自己弟弟面前認慫跌份的話,那就太操蛋了。
他把徐向南的衣服鋪在了長椅上,然後把小北抱着坐在了上面,蹲下身說:“小北在這坐着不許亂走。”
徐向南在身後催道:“哎呀哥,不用管他,走吧,玩一會兒上樓了。”
喬梁瞪了徐向南一眼,起身跟着走去了球場。
其實滿場除了韓浩東和徐向南之外,其他的他都不認識。
一玩上球,他特麽就什麽都忘了,跑跑停停,說說笑笑的,沒一會就發現椅子上的徐向北不見了。
他一個慌神,球砸在了側臉上,疼的他直抽氣:“不玩了不玩了,小北不見了!”
徐向南收了腳步的跟着喬梁往場外跑,椅子上他的外套還在,孩子卻不在了。
喬梁心裏這個着急,焦急的四處張望,他希望徐向北也就是在附近玩一玩。
可是并沒有。
肩上從後面搭上來一只帶着護腕的手,韓浩東鎮定的聲音響起:“你先別急,大家分頭找找吧。”說完還跟球場上的幾個男生喊了兩句。
這時候只能這樣了,喬梁點頭:“謝了。”然後抹了一把汗的跑着四處找。
廣場上也有不少孩子在玩,天漸黑,喬梁邊跑邊眼花缭亂的看着,總覺得哪個都像小北,可是跑到跟前卻發現都不是。
完了完了,要是孩子沒了,他覺得他姑得瘋,瘋了之後就得把他掐死。
那麽小的孩子能去哪啊,不是告訴他不要亂走的麽,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沒照顧到就不見了。
讓喬梁更沒想到的是韓浩東竟然也跟在他後面的幫忙找着,說實話,挺不好意思的,畢竟麻煩人家,并沒有什麽交情。
但是喬梁現在可沒什麽心思去不好意思,能把孩子快點找到就是好的。
天已經越來越黑了,喬梁心裏不禁擔心,別是讓誰給抱走了吧。
那他媽就壞菜了。
這種焦急帶着煩躁的心情折磨着他,越是這樣越慌亂,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找。
徐向北最後是被韓浩東找到的,聽說是跟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一起玩沙土去了。
那孩子家長聽見有人找,連忙應了下來。
喬梁長籲一口氣的從韓浩東懷裏把徐向北抱出來,可是他突然動作一滞。
媽的,韓浩東扯住了他的手,還意義不明的捏了兩把。
卧槽,喬梁差點沒把孩子弄摔了。
看着跑過來氣喘籲籲的徐向南,他頭一甩:“走了,回家。”
天黑蒙蒙的,喬梁看不清韓浩東的表情,卻能感覺他在欣賞自己的慌亂,或者說,他在笑。
這他媽算什麽事啊,難道是自己的錯覺,無非就是傳抱小北時候不小心抓到的。
可是喬梁不是傻子,他從韓浩東眼神裏捕捉到的那一絲絲玩味算怎麽回事。
走進單元門,喬梁撞了一下旁邊的徐向南:“回家別說小北不見了的事。”既然找到了,就小事化了,誰願意找罵啊。
“我知道,”徐向南笑嘻嘻的說:“多大點事啊,我都整丢不是一次兩次了。”
喬梁真是他媽同情徐向北,攤上的這尼瑪是特麽什麽哥啊,太可怕了。
懷裏抱着的徐向北不知道手裏在玩着什麽,捅咕捅咕的總是不小心就能劃到喬梁的胳膊。
借着樓道燈的低頭看,是一張學生卡。
喬梁以為可能是徐向南的,怕小北拿着玩給弄丢了,騰出一只手的抽了過來。
沒想到竟然特麽是韓浩東的。嶄新的洛平校園卡,連劃痕都沒有。猜着大概是剛才韓浩東抱着徐向北的時候,小北随手抓到的。
這得還給人家啊,不然算怎麽回事。可是喬梁緊接着想到了韓浩東抓着他手的那力度,放棄了。
他邊上樓邊問:“你認識韓浩東?”他想讓徐向南去還不就沒他什麽事了麽。
“哪個啊?”徐向南問。
“穿黑衣服藍球鞋那個。”
徐向南想了想:“啊,你說他啊,我不知道他叫啥,他家在附近不遠,一起玩過幾次球。哎哥,看樣子你們認識吧。”
喬梁尴尬點了點頭:“算是吧。”
我尼瑪,這算什麽事啊。看來開學還得他去送。
徐向南在前面撇嘴:“那小子挺生猛,我可玩不過他。”
喬梁嗤之以鼻:“跟人家沒關,是你特麽技術爛到家了。”
這事算是小插曲,讓喬梁不能釋懷的就是韓浩東的那舉動,麻痹到底什麽意思。還有他手裏的這張學生卡,他該怎麽送回去。
但喬梁可不會傻到去問許耀陽,那不是扯犢子呢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大點事啊,幾分鐘的時間,處理完不就得了。
之前他就開了一個有關韓浩東的愚人節玩笑許耀陽都生氣的沒理他,這要是知道中間有這麽一檔子事,還不得收拾他。
想到這,喬梁是分外後悔自己那天為他媽啥要顧忌面子的跟人家打球啊,不打球能有後邊的事麽。
可後悔是最沒用的,遇事就處理事,只能這樣了。他只希望能不驚動許耀陽的把卡還回去。
周日返校回去後的那個晚自習,喬梁破天荒的學的賊認真,估計是受到之前有關未來往哪裏考的沖擊了。
但是,不是你想學好就能學好的,底子在那呢。
他現在的狀況就好比一輛推土機,滿身的勁頭想要推起高高的一堆土,卻發現走兩步就會卡住。
不會的太多了,滿條路都是坑,從一個裏面爬出來又掉下一個裏了。
他算是終于明白為什麽都說知識是有關聯的,前面的不會,後面的就沒緣。
伴随着下課鈴,他有些煩躁的把筆放下了,回身看許耀陽在做什麽。
許耀陽好像并沒有去廁所的打算,靠,那要怎麽去還卡啊。
他也想過不還,可是那特麽也太損了吧。畢竟人家幫着找到小北的,沒功勞還有苦勞呢。這校園卡,涉及到很多,吃飯,借書,洗澡……不僅要還,還是要盡快還。
喬梁不安分的回頭又看了許耀陽一眼,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