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紅樓三
紅媽媽不知道是喜是悲,好好的風月場所愣是變成了學術探讨大會。
哎,那位劉大爺,最是混不吝的,喜歡鑽姑娘裙子的,正高談闊論畫畫的一百零八種速成方法,俨然一副知名學者的派頭。
還有那個趙爺,最喜歡喝個爛醉然後大聲唱戲的,現在卻在不換氣的誇耀起家裏收藏的畫作……
一個個正人君子般,越裝越起勁兒了,都是千年的妖精,給我玩什麽聊齋啊,紅媽媽頭疼,這生意是沒法做了。
“我的小姑奶奶哎,你咋本事兒那麽大呢,這驚喜真是一波一波的,媽媽都招架不住了,現在外面都成文人墨客的風雅之地了,你趕緊想個法子,快點結束吧。媽媽我是頭疼,趕緊回春風苑歇歇。”這畫風走向太魔性,紅媽媽表示不想說話。
瓊仙抿嘴兒笑了笑,“諸位郎君的畫作都是很好的,奴家都很喜歡。只是賈郎君的畫風格活潑可愛,有赤子之心,奴家偏愛些。”
要是瓊仙沒有展現自己出色的畫作,可能她說的這番話不會被當做一回事兒,反而會被嘲笑沒有眼光,名聲一落千丈。
但是現在她本人的畫技如此之高,那麽選擇自己賈赦的也被當成是眼光清奇,不與人同。
就像是現在的所謂專家,說話有權威,喜歡的東西也和常人不一樣,反而會被推崇是有個性的表現。要是換做是一個無所成就的人去品評作品好壞,效果就不一樣了,會被說成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衆人也不信服。
齊瑾年就很服氣,他是一個胸懷坦蕩的人,“各花入各眼,要是有機會,還希望能和賈兄和瓊仙姑娘切磋一下。”擡手對賈赦和瓊仙示意。
瓊仙微笑的還了一禮,賈赦卻臉色通紅,結結巴巴的,“嗯……嗯,榮幸之至,榮幸之至。”
雖然還有人不滿,但是在美人面前也不想太過造次,以免留下壞印象。再說了,這只是去喝茶聊天,又不是和美人共度良宵,機會還多的很,沒必要傷了和氣,畢竟榮國府還是能吓退一些人的。
被瓊仙一個接一個的放大招炸的暈暈乎乎的老少嫖客們,對登上馬車與瓊仙同乘的賈赦投去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接下來的歌舞再也無法吸引興趣。
同時,春風苑色藝雙絕的瓊仙姑娘徹底揚名四九城,成為大小纨绔但求一睡的終極夢想。
上了馬車,賈赦有點拘謹。
幽閉的車廂中仿佛能聞到瓊仙姑娘的女兒香。帶着一絲清冷,無端讓人想起夏日月夜下的蓮花,微涼的香氣,馥雅而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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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剛剛瓊仙姑娘為我解圍,”撓了撓頭,“否則小爺的面子就丢光了。”他說完,忍不住不好意思的笑了,後來又覺得這樣很傻,連忙端起來,收斂了笑意。
瓊仙:“公子別這樣說,奴家确實鐘意你的畫作,那兩只小雞憨态可掬,畫的極為傳神。讓奴家想到以前家裏的母親在別莊上也會養上那麽兩三只,我還曾經親手養過呢。真的是很懷念那時候的日子。”說着,不禁黯然神傷。
賈赦只會讓人哭,不會安慰人,一看見心中的美人兒眉頭輕蹙,不勝清愁的模樣兒,有些手足無措,連忙把帕子掏出來,手忙腳亂的去擦眼淚兒,倒把瓊仙的臉皮都擦紅了。
賈赦見狀,讪讪的放下手,“你沒事兒吧,我力氣是大了些。”
瓊仙破涕而笑,“奴家知道郎君也是好意,有這份心意,奴家就很感激了。”
賈赦見美人兒笑了,心裏也放松了一些,對瓊仙的印象更好了,真是個溫柔似水的佳人兒。
過了幾日,賈赦命人送了一個暖玉雕成的小雞挂墜,那挂墜只有嬰兒拳頭般大小,通體潔白,觸手溫涼,最妙的是,小雞的翅尖上有一點嫩黃,渾然天成,更是添一份靈動。
瓊仙把玩着挂墜,笑了笑。
再說畫舫上那四個小少年,回到宮中之後,果然被罰。
康熙看着下面排排站的兒子,有些頭疼,“胤禵,你說你一個做哥哥的,怎麽能帶着弟弟去那種地方,你看看,你三弟四弟才幾歲?”
胤禵暗地裏撇撇嘴,就知道不能帶那兩個小屁孩去,“是太子非要帶三弟四弟去的,我說不帶,太子還不讓,偏要帶着。”
太子覺得大哥這事兒做的真不厚道,“皇阿瑪,大哥說要帶我出去見識見識,我還以為是出去體察民情,哪裏知道會是去那種地方,要不然我也不會把小三小四都帶着啊。”一禿嚕全都招了。
“你看看你們,互相推诿,打量朕不知道你們的小心思似的,誰準你們出宮了,未得命令,皇子是不準出宮的,朕看你們一個個膽子都大了。”
康熙這樣疾言厲色,吓得四位皇子全都跪了下來。
“朕看這樣,胤禵和胤礽抄寫孝經一百遍,胤祉和胤禛抄五十遍,十日內要抄完,否則就要加抄。”
此言一出,四張臉全都變成了苦瓜臉。
我的美人兒啊,都泡湯了。
胤禵瞪了胤礽一眼,果然額娘說得對,太子就是一個掃把星,專門克他,枉他有什麽好玩的,還想着他,哼。
卻說榮國府這邊,賈赦讓人把自己親手雕刻的小雞送了過去,松了一口氣,旁邊的小厮吉祥想不明白:“爺,您幹嘛不親手送給瓊仙姑娘?要是瓊仙姑娘知道是您親手刻的,還不知道得多高興呢。”
賈赦倪了吉祥一眼,“你這個奴才知道什麽。”
吉祥看爺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連忙應和:“是,是,爺運籌帷幄,爺的心思那是小的可以猜透的。”
“就你嘴滑。”賈赦用扇子敲了敲吉祥的頭。
其實是他一見到瓊仙姑娘,就跟被下了降頭似的,往日裏小霸王的氣質再也找不回來,變得根本不像自己了。
他懷疑被施了法,要不然怎會如此反常,因而不敢去見她,那種很陌生的感覺,讓他害怕。
榮禧堂內,榮國公賈代善吩咐全柱把前些天友人送來的暖玉原石找出來,準備雕成一個飛馬擺件,他可是想了好久,才把自己合心意的畫畫出來,就準備着匠人去做了。
全柱為難:“這……”
“怎麽了?”賈代善拿着自己的畫稿,覺得很滿意,“去拿來啊。”
“這……這原石被大少爺提走了。”全柱說。
“什麽?”賈代善放下畫稿,“赦兒拿走了,他拿去幹什麽。不是吩咐過要留下來,不準別人拿的嗎?”
“大少爺就看上那塊原石了,硬要拿,老奴也沒有辦法,只好妥協,求老爺恕罪。”全柱跪下來,心裏叫苦。
賈代善皺眉:“你先起來,把大少爺叫來,我倒要看看他拿去弄了個什麽東西。”
賈赦很快就來了,“老爺,你叫我。”恭恭敬敬的。
“嗯,我問你,你把那塊兒暖玉原石拿去幹什麽了?”
“我……”賈赦有些慌,看他老子這樣,是對那暖玉很上心,要是知道他送人了,還是給一個青樓裏的,非得發火。
眼珠子轉了轉:“孩兒覺得那暖玉甚好,十分喜歡,因此就拿去刻了個擺件。”
“擺件?”賈代善急忙問:“那可還有剩下的?”
賈赦搖頭。
“那麽大一塊兒,你全都用完了?不可能啊,你把那擺件拿出來我看看。”什麽擺件竟然能雕的那麽大,這個敗家兒子,怎麽不給他爹剩點兒。
賈代善胡子都要捋禿了,剩點兒他刻個小的也能接受,“快,拿來我看看,我到要看看什麽擺件把我那麽一大塊兒全用完了。”心疼死爹了。
沒想到他爹那麽執着,賈赦支支吾吾就是拿不出來,少年人沒那麽深城府,很容易就讓賈代善看出來蹊跷來。
“你說實話,你到底把那暖玉幹嘛了。”賈代善面容嚴肅,大聲喝到。
賈赦吓的一哆嗦,可恥的慫了,說了事情的經過。
賈代善拍桌子,“你以為是吃菜呢,還只吃菜心不吃菜梆子。那是上等的和田玉,還是其中的羊脂白玉,每年産出極少,極其稀有,更何況是那麽一大塊兒。你老子我都舍不得用,你竟然只取了玉心最好的一塊兒,其餘的全成了廢料。你……你……你真是我的好兒子。”指着賈赦的手直哆嗦。
賈赦見父親氣成那樣,心裏想他要是知道我把玉送給了瓊仙,不會氣昏了吧。
他跪下來,少爺脾氣上來,倔強的說,“老爺,大不了我賠給你就是了。”
賈赦跪在地上撇撇嘴,對他老爹這反應表示不屑。
這反應太浮誇了,只是成人手掌般大小,聽老爺說的就跟有多大似的。
賈代善要是聽到賈赦心裏的聲音,估計又得氣過去。
那玉是極難得的,手掌般大小已經算是夠大的,平日裏拇指般大小都要價值千金呢。
也怪賈赦平日裏奢侈慣了,又不識貨,才說的出這樣的話來。
賈代善随手抄了硯臺砸過去,“你這個混賬東西,以為老子是摳門嗎?你用了就用了,但誰叫你那麽浪費。不識經濟仕途,讀書也不行,将來還怎麽靠你撐起門楣?你去,把暖玉給我拿過來,沒收。”
“啊?”賈赦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到賈國公能做出這麽沒格調的事,硬着頭皮說,“沒有了,送人了。”
賈代善的眼睛充血,抄起旁邊的雞毛撣子就往賈赦身上招呼。
賈赦見狀不對,趕緊一邊跑一邊叫:“來人啊,老爺打人啦,祖母啊,您老人家快來啊……”
賈代善冷哼,吩咐,“給我把院門堵上,誰都不讓進。”說着,猙獰的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雞毛撣子,“我看你往哪兒跑。”
代善看着賈赦上竄下跳,心裏冷笑,可逮着機會好好教訓這小子一頓了。
再不收拾,老祖宗的棺材板兒都快要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