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标題無能
有一句叫——挖了個坑,自己跳進去了。
說的就是莫玖。
莫玖現在已經放棄了，再也不想和君臨滾什麽床了。君臨真是個大好人,暗示再多，都不逾越一分，兩人天天夜裏躺一張床上,君臨僅僅只是抱着她睡,就心滿意足了。
總之，莫玖是放棄了……
白瓷長頸瓶裏插了今早新折的桃枝,花瓣上浸着濕氣，嬌豔可人。
莫玖靠在軟椅上，拿着鳥食逗弄八哥玩，八哥在架子上蹦蹦跳跳，時不時的叫上一兩聲。
外頭小雨淅瀝,密密麻麻的的雨絲打在琉璃青瓦上，宛如玲琅般叮當作響，桃花被雨水打濕，落在地上，緋色鋪滿一地，煞是好看。
“太子妃萬安，太子妃萬安。”八哥吃了食，歪着腦袋，讨好的叫了兩聲，一雙黑漆漆的小眼睛盯着莫玖看，于是她又給八哥喂了東西，當做獎勵。
雨勢又大了起來，席卷的涼風一陣陣的從窗子裏刮進屋裏，帶着花香和濕氣，蜻蜓被冷的揉了揉胳膊，随後走到窗前将窗子關上。
外頭一節桃枝上的花兒被雨水打的顫巍巍的從枝頭抖了下來，蜻蜓瞄了一眼，就把窗子關緊了。
陰雨天氣，攪的一向心情極佳的莫玖今天格外的沉悶，懶洋洋的就想窩在床上不動，看什麽都沒勁，半句話不想說。
心情正不好着，田七就進來報太子來了。
君臨靴子上沾了雨水，進殿後，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一走一個小水印。他剛從皇帝那兒回來，穿了身玄色常服，上繡淡淡細細的流雲暗紋，他眉目間染着喜色，眉眼皆彎，看起來心情極好。
一瞧莫玖面無表情的模樣，就在她對面的軟椅上坐下，笑說：“這是怎麽了？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莫玖又喂了八哥一口吃食，眼睛擡起，懶懶的瞄他一眼，說：“沒什麽，就是下雨下的有點煩了。”
這雨斷斷續續的下了五天不見停，莫玖去宮裏請安的時候，碰上小雨還好，若是碰上大雨，那必會弄的裙裾鞋子濕一片。
榮朝宮裝皆是裙幅寬大，雖是華麗至極，但一遇到雨天必會遭殃，好在前頭有一位皇後因為這事，特意改了能在雨天穿的宮裝，把君幅去掉，不至于再拖地了。否則，要讓莫玖拖着這麽大的裙幅在雨天裏去請安，還不知道要郁悶成什麽樣。
君臨沖着她笑了一聲，如春風拂面般溫柔，“我這兒有個好東西。”他故作神秘。
莫玖實在是沒什麽興趣，瞧他一眼，“是什麽。”但也不能不給他面子不是，于是只好說了一句。
她那副懶洋洋沒有精神的樣子，實在是戳君臨的心窩，覺得十分的可愛，“阿玖，等天兒好了，我帶你出宮玩吧。”
聞言，莫玖眼睛亮了一下，看向君臨。
君臨微笑着颔首，“自你進了東宮，還沒出去過吧。”
莫玖唇角揚起，笑開了，她丢下手裏的鳥食，提着裙子繞過小案，走到君臨面前，蹲下，雙眼亮晶晶的的看着他，“你說真的，要帶我出去！”
瞧她來了精神，君臨心情更佳，他勾唇垂眼，輕柔笑着，極為沉溺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頭，溫和道：“自然是真的，等天氣好了，我就帶你出去。”
得到了肯定，莫玖一下子就來了精神，眼睛晶亮晶亮的，甚是好看。他伸手搭在君臨手背上，擡起頭問他，“你剛才說有什麽好東西。”
君臨朝她一笑，伸手把她拉起來，莫玖就挨在他身邊坐下了。殿裏面的宮人見狀，早就跟着蜻蜓退了下去，蜻蜓極其貼心的把門掩結實了。
他從懷裏裏掏出一塊玉佩來，羊脂白玉，潔白無暇，一瞬間就讓她看直了眼。
他将玉佩遞到她面前，她伸手拿過來，仔細打量。
觸手溫涼，細膩光滑，上面一左一右雕刻了一龍一鳳，翻過來一看，她和君臨的名字居然也在上面。
龍對應臨，鳳對應玖。
“怎樣？好看嗎？”君臨神采奕奕的看着她。
莫玖識貨，當然知道這東西上好的珍寶，哪裏有說不喜歡的道理，連連點頭，笑道：“喜歡喜歡！這玉可是個好東西啊！”
君臨輕笑，語氣驕傲，“那是自然，這是我特地托鴻文師傅制的。”
莫玖挑挑眉，從鴻文手裏出來的玉，必定都是珍寶。
他把玉佩從莫玖手裏拿過來，當下一掰，玉佩就成了兩半，莫玖看的又是眼睛一直，她剛才拿着玉佩看了這麽長時間，都沒從中間看出什麽不對來，沒想到居然可以分開。
君臨把雕刻飛鳳的半枚玉佩給了莫玖，溫情道：“這玉佩，你我各持半枚。”他略略轉開眸子，似乎有些赧顏，“說起來，你我成親這麽久，我也沒送你什麽定情信物，這玉佩就當我們的定情信物可好。”
莫玖微微一怔，緊緊的握緊了玉佩，唇角又提了提，那雙潋滟的眸子也盛着溫柔的笑意，她笑，“君臨，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君臨微愣，轉首見她笑意清淺，眉目宛然如畫般妍麗，仿佛是迎着春風初綻的桃花，讓他不禁沉迷。
他有些恍惚，仿若隔世之夢。
見他眉目隐有了纏綿之色，莫玖唇角微翹，說：“這玉佩我定會每天都戴在身上的。”
他從恍惚中回神，也道：“我也是。”
有時候他會覺得緣分是個很奇怪的東西，莫玖以帝師之女的尊貴身份出嫁為太子妃，與他算得上是門當戶對，放眼全天下，也就只有莫玖能配的上太子。以他的身份，周圍萦繞的女子多之又多，可是他卻記不得她們的名字甚至是樣子，就算是莫玖，一開始也是這樣的。
初時被他常常遺忘掉的女子，到底是從何時開始一點點的深入他的內心的呢？他想不起來了，但卻知道，倆人之間好似打了一個結，在不知不覺間，越纏越緊。
----------------------
春暖天晴的時候，君臨帶着莫玖出了宮。
倆人先去了廟會，後又到處逛了逛，等到閑下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于是他們便去了淮河。
到達淮河時，已是掌燈時分，倆人登上了岸邊停靠着的畫舫。
畫舫前的紅色燈籠點了起來，不遠處的樓閣裏傳出泠泠的琴音，伴着鄰水樓閣上一盞盞不規則亮起來的燈籠，溫柔中透着一股纏綿的暧昧飄進畫舫裏，歌姬婉轉輕柔的嗓音也徐徐響起。
莫玖挨在窗前，看着淮河上一座座的畫舫亮起來的燈，鄰水的酒樓華燈璀璨，倒映在淮河溫潤的河面上，如同灑了細密的金粉似得。
君臨泡好了茶，走到窗前，遞了茶盞給莫玖。
茶湯碧綠，茶葉沉在杯底，綠意點點好似從雪中透出來的春意，袅袅熱氣浮起，遮住了莫玖的視線。她雙手捧着茶盞，輕呷了一口，入口清暖，有着淡淡的香味。
絲竹奏樂之中混着酒香和迷亂的氣息随着風飄進了窗子裏。莫玖聽着仿佛潺潺的流水般的琴音，眼睛看着對面畫舫裏舞姬輕柔的舞姿和飛揚的水袖，感概道：“這地方真好。”沒有皇宮裏的壓抑，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那些煩人的朝堂争鬥。
君臨手執着茶盞，聽了莫玖這句話，倒是一下子聽明白了，若是生在尋常百姓家，他們的日子要比現在簡單快活的多。他微微笑着，說：“以後我常帶你來，如何。”
她倚在窗框上，眸子裏盛着盈盈笑意，仿若是水波蕩起漣漪淺淺，又如同攬了一池美酒般醉人心神。
“我們去坐船罷。”她笑着突然說到，“那邊有一艘小船，大概是船家的。”她伸手指了指前面岸邊停靠着的一艘烏篷船。
遠處樓閣裏飄來一曲悠揚的簫聲，随着烏篷船漸去漸淡。
莫玖坐在船頭，手裏拿着一盞君臨給她買的蓮花燈，光亮點點的耀在她臉上，倒是讓他看得清她的眉眼，是一種筆墨都難以勾勒出來的絕美。
烏篷船上沒有點燈，只這四周的燈火，就能耀亮周圍的景色，船家撐着船，在淮河上緩緩前行，時不時的有歌聲琴音從兩岸的歌樓上散出，飄進他的耳朵裏。
四周都彌漫着一股暧昧情懷。
莫玖是難得的安靜，坐在船頭，看着四周的風景，面色安寧，周身萦繞着一股靜逸的氣息。
擡頭看看夜幕上的弦月，莫玖緩緩開口，“我以後還想去江南、想去青州，想去好多地方。”
君臨一怔，滿是溫柔的答應道：“我以後帶你去。”
莫玖轉首，月色燈火之下，那人臉上是足以溺死人的溫柔，幾乎要融化了她的心。
月色銀白如連綿不絕的織錦，她眉目間一片柔和，“這次回去後，等所有事情都解決完了，你領我去江南看看罷。”她笑靥如花，仿若初雪紅梅般動人心魄。
他坐到她身旁，把她手裏的蓮花燈拿過來，放到河面上，蓮花燈輕輕一晃，随着水波遠去，然後他又把他那只蓮花燈也擱到了水裏，兩只花燈搖搖晃晃的湊到了一起，蘊黃的光芒映出柔柔的光亮。
“阿玖，今晚我們住外邊罷。”他握住她的手，溫聲說。
莫玖一怔，随後笑着點了點頭，“也好，待會兒讓田七回家給爹娘說一聲去。”
兩只花燈挨在一起，随着水波漸漸飄遠，船家醇厚的聲音帶着淳樸的笑意，“兩位真是恩愛啊。”
君臨聞言臉色一紅，莫玖瞧着他揚唇一笑，朝船家問：“大哥，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好的酒樓麽。”
船家就笑着說：“要說這附近最好的，那就要數醉仙樓了，兩位要是去的話，待會兒游完淮河，我引兩位過去。”
莫玖朝船家道謝，“那就再好不過了，謝謝大哥了。”
船家連聲說“這那兒的話，不過是小事一樁。”
君臨緊握着莫玖的手，趁着船家不注意的空擋，傾身在她唇畔落下一個輕吻，如攬盡了天下柔情一般。
臨水的樓閣裏有輕柔的琴聲緩緩流出，簫聲纏綿其中，就如同此時兩人相望的雙眸裏，越過世間一切，只将彼此纏綿于眼眸中。
——所謂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想，她真的找到了。
—全文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