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後去開車廠門,才發現葉舒雯的車已經開走了。他以為是跟徐喬一起走的,結果推門進來卻看見徐喬一個人睡的黑沉沉的。
徐喬并沒回答大林的話,穿好衣服就拿出手機刷新了一下葉舒雯的位置,這才跟大林說:“她回家了,現在就在家裏。”
這會劉欣宇也被吵起來了,正起床去廁所,看見徐喬穿好衣服出來,他趕緊說了句:“姐夫,我上個廁所,馬上,馬上啊。”
徐喬也沒等他,拿起車鑰匙就走了。
劉欣宇出了廁所時,徐喬的車已經開出車廠。
他并沒直接去葉舒雯家,而是回家換了衣服,因為這身衣服還是訂婚宴時穿的。他怕葉舒雯看見心裏難過,還用最快的速度洗了個澡,不讓自已身上再有訂婚宴上的氣味。
拿出放在書房抽屜裏的小盒子,那裏面是他準備要送她的新年禮物。
要走時,才發現茶幾上放着的紙袋。他走過去從紙袋裏拿出盒子,打開是一條皮帶。
他抽出自已的皮帶,換上這條她買的,這才出了家門。
到葉舒雯家門口時,他擡起手想敲門,猶豫了一會還是拿出她給的那把鑰匙準備自已開門。
可擰了兩下,發現他的這把鑰匙,已經打不開這道門了。
☆、第 17 章
葉舒雯在室內聽到了用鑰匙開門的聲音,她沒出聲,就安靜的坐在沙發上。
她換過了衣服,昨晚那套再也不打算穿了。
“媳婦兒,開下門,是我。”徐喬一邊敲門一邊說着。
葉舒雯安靜的坐着,不應聲,也不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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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兒,我知道你在生氣,我們談談好嗎?”徐喬不再敲門,只對着門說着。
葉舒雯把頭埋在膝蓋上,任徐喬又說了一會兒,才起身去開了門。
徐喬進來後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緊張的跟她走到沙發邊坐下。
葉舒雯指了下電腦椅:“你坐那吧,有什麽話就面對面說。”
徐喬起身去坐到電腦椅上,他沒敢把新年禮物拿出來,不想她認為是犯了錯就拿東西哄她,之後再犯再買東西。
剛坐下,他又站起來去倒了兩杯水回來,放在葉舒雯面前一杯,自已那杯溫度差不多就趕緊喝了。
放下杯子才似想好怎麽說,葉舒雯一直低頭看着自已的腳尖,從徐喬進屋她就沒看過他一眼。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我來涼城時動用了不該動用的關系,所以答應了別人不該答應的條件。”
徐喬話音剛落,葉舒雯就笑了,但還是低着頭:“記得,只是一直以來都在騙自已。她很好,你們很般配,讓我覺得自已像個小醜一樣。就這樣吧,你不用多說了,我理解你,也祝福你。今後我們各走各路,不會再有機會交集。我會忘了你,不用太久。”
“我不會讓你忘了我,我答應過你的事,會做到。我會給你一個好的結局,那也是我想要的。”
葉舒雯這才擡頭看着他:“我沒跟你提過任何要求,也沒要過你的承諾,不用你負什麽責任,況且,我們之間也沒發生過什麽。你有你的目标,有你的生活。本來我就是水裏的魚,可你并非池中物。原本不該相交,是我糊塗,只為那一眼就一頭紮進來。也是我把你拉進來的,現在放你走還不晚,希望這段時間我在你生活中的存在,沒有影響到你跟她。如果有過影響,我跟你們兩人道歉,對不起,我錯了,不該拖住你這麽久。”
說着她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扭頭朝徐喬笑笑:“你走吧,我很快就沒事了,謝謝你來看我,以後不要過來了。”
徐喬走到門口,把門關上,回身抱住了葉舒雯。
她不掙紮,也不迎合,就任他抱着。
徐喬心痛的像被人拿刀子一刀一刀的猛紮下去,用力抱緊她輕聲說:“從來不是你把我拉進來的,我不知道自已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了你。或許是第一次見面,也可能是第二天早上你跟張隊說話的時候。
我不想騙你,沒進你家門的時候,聽大林叫你雯雯,我就覺得莫名的熟悉。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喝醉的時候說,沒誰能替誰堅強,我自已什麽都可以。又讓我覺得熟悉,不知道在哪裏聽過,但感覺之前說這話的人就是你。我覺得我等了你很久,那些日子是我要纏着你,不是被你拖住的。”
他雙手抓住她的肩膀,自已稍退了半步,低頭看着她:“我從來不相信命運,認為命中注定根本就是胡扯。可跟你在一起時間久了,我就越來越相信命中注定。我真的沒騙你,這都是我心裏真實的感覺。”
她擡頭看着他的眼睛,似在分辨他話語裏的真實成份,那眼神裏的炙熱,完全不似做假。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牽着她的手走到沙發前,他坐下後把她抱在懷裏,放在腿上坐着。
看着她的眼睛說:“我之前一直在調查你的身世,後來猜想你可能是高賀子和你父親的私生女,雖然沒有證據能證明這個猜想,但他們兩個,我能感覺到,你父親是真的很愛你,高賀子就是在補償你。”
聽到徐喬的話,葉舒雯并沒表現出驚訝來,她也曾經這麽猜想過,但後來被她自已否定了。
因為,這兩個人的組合,怎麽也不可能生出這樣的她來。就長相和身高就不可能,再說年齡,她不相信父親會喜歡一個比自已大那麽多的女人。
徐喬一直知道她很聰明,對她此刻的表現也不意外,就接着說道:“我當初來涼城時,是我父親動用的關系。我本人,并不想來這個地方。這裏龍蛇混雜,我只想鍍金,并不适合來這兒。但我父親出于多方面考慮,就給我選了這條路。并且擅自做主讓我跟辦事的那個人的女兒相處,唯一能答應我的,就是不會急着逼我娶她。給了我們各自三年的時間,三年內算是考察。
這其實不是考察感情,這場婚姻只是個交易。我的家庭情況十分複雜,有那家人需要的東西,不光是我母親的錢,還有其他。那些東西我并不想動用,我父親沒可能用,所以被他們盯在眼裏,我便成了這場交易中的犧牲品。而受益者,他們說是我,其實,我知道并不是我。可有些事,有些人,我沒辦法而已。
我随我父親長大,但性格卻多數随我兩個母親。真實的我并不像我最初跟你說的那樣,不相信愛情。我是相信愛情的,認識你之後我也相信一見鐘情。而且,我之前所說的前途和目标,那不是我的目标,不是我要的前途。
之前的那些年,我一直認為自已是驕傲的,是睥睨一切的。”
說到這兒,他嘲諷的笑了笑:“現在我才明白,我只是披了一件驕傲的外衣随波逐流而已。”
這時的徐喬混身都散發着落寞,葉舒雯心中不忍,把頭貼在他頸窩上,雙手環上他的腰,臉在他頸窩裏蹭了蹭。
徐喬會心的笑了,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拇指在她的唇上摩挲,聲音聽上去也不再那麽落寞:“之前我以為,婚姻不過如此,人生也不過如此,都無所謂的。可老天偏偏讓我遇到了你,我就再也不想随波逐流了。”
低頭在她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呼吸噴薄在她的呼吸裏,眼神變得炙熱,心也變得炙熱:“我昨天是被騙回去的,我母親也是被騙回去的,具體的不說了,總之我沒騙你。
除了你,我不想娶任何人,也不想除了你以外的人陪我走完這輩子。
我在努力打破這一切,有些難,是因為這裏面牽扯到不該牽扯的人,也是因為他,我才被推着走到這一步。
相信我,一定會解決。你要的結局,恰好也是我想要的。你幸福我才能幸福,你如果不要我了,我這輩子也就不會幸福了。”
這時他才從上衣口袋裏拿出那條手鏈,幫她戴在手腕上:“拴住你,一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葉舒雯早看到他用的是自已買的那條腰帶,就伸手扯着說:“我也拴住你了,這輩子你就休想逃離我的魔爪。”
從此,兩人就更小心的隐藏關系,時常葉舒雯心裏會不那麽是滋味。她從不曾想過,自已會淪落到做小三的地步。
徐喬訂婚宴之後,葉舒雯的副科級公示開始了。
趙博文似是看清了什麽,又開始頻繁出現在葉舒雯面前。
會在下班後在超市買菜時遇到,也會在上班路上遇到。上班的日子會遇到,不上班的日子也會遇到。
葉舒雯排斥和趙博文單獨相處,但趙博文卻并不做過份的事,只是見面時關切的問候幾句。不見面時,偶爾還會就工作方面的事打個電話聯絡一下。
他似要在葉舒雯的生活中形成有他的習慣,他不急,覺得自已有的是時間。
葉舒雯沒辦法跟徐喬一起出雙入對,沒辦法讓別人知道她是徐喬的女人。
這令她時常壓抑,壓抑太狠的時候,她就抽出時間去大林那待一會兒。
到大林那她也不會訴苦,除了開心的事會跟他說起,并不說其它的事。
每次去就換了工作服,跳下地溝裏修車。
誰叫都不上來,大林從地溝裏把她拖出來幾回,轉身她就又跳進去,接着修車,拼命的修車。
大林實在沒辦法,也不能由着她一直這樣下去,就通知了徐喬。
徐喬來時即心疼又驚訝,蹲在地溝邊問道:“媳婦兒,你還會修車呢?”
正好這輛車修完了,葉舒雯收拾了工具爬出地溝:“你不上班跑這來幹嘛?”
“聽說團地委葉副部長在這邊,我過來安全保衛。”徐喬笑着調侃。
結果被葉舒雯甩了個白眼,大林也嘴角直抽抽,很怕他惹惱了葉舒雯。
剩下的活大林也不幹了,都交給了強子和海生,留了徐喬和葉舒雯在這兒吃飯,他就去買菜了。
做飯時,葉舒雯跟大林一起在廚房忙活,徐喬就在一邊搗亂。其實他本意是要幫忙的,可他就有這本事,在廚房時總會越幫越忙。
最後被兩人推出廚房,自已癱在沙發上逗小林玩兒去了。
在廚房就聽到小林被徐喬逗急了,一個勁朝他叫着,聽着叫聲不善。
大林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你家這位不光讨人嫌,還讨狗嫌。”
一聽這話葉舒雯不讓了:“你才讨人嫌又讨狗嫌呢,小林就是跟他不熟。”
還不待大林接話,她又補了一句:“沒準小林就是你教的呢,不然我家徐喬那麽招人稀罕,為啥就你跟小林不喜歡他?”
說完葉舒雯就出去拿了狗餅給徐喬,讓他給小林點好處,就不會被嫌棄了。
結果徐喬拿着狗餅狠命的逗着小林,卻一點好處都不給,鬧的小林直朝他呲牙。
端菜時大林斜了徐喬一眼,徐喬回敬他的也是個冷眼,小林還在朝徐喬不善的叫着。
葉舒雯随後從廚房出來看見這一幕,立刻站到徐喬的陣營:“你們家還有沒有點待客之道,一個兩個的合夥欺負人。”
徐喬的眼神立刻變得溫暖至極,看向大林時滿是炫耀,大林懶得跟他一般見識,轉身回了廚房。
吃飯時,終于在徐喬問到葉舒雯為什麽會修車時,氣氛裏的刀光劍影才化解開。
葉舒雯和大林同時陷入了回憶,這就是他們認識的過程。
那是她大學畢業剛回涼城的時候,參加了公務員考試,還沒出結果。
用上學時打工賺的錢租了單間,餘下的錢不多了,她想找份臨時工先做着,結果就看見了大林修車廠在招學徒工。
20出頭的小姑娘,長的又瘦又小,好在有個機靈勁,也充滿活力。
可就算是這樣,師父還是不肯收她這個徒弟。
她守在修車廠一星期,師父下地溝裏修車,她就蹲在地溝邊磨叨。
漸漸的也知道師父要用什麽工具,地溝裏一伸手,她就把工具遞過去。
師父從地溝裏出來,她就巅巅的遞杯水。
修車廠裏全是男人,一地的工具亂糟糟的扔的到處都是。別人都去吃飯了,葉舒雯就把工具收拾好,分門別類放好。
各類油啊水啊,都收回架子上。人家那飯都吃完了,她這邊還在掃地。
後來學徒偷懶,有不修車買東西的來,就讓葉舒雯去賣貨。
好在她腦力極好,背地裏做的功課也不少,賣貨從來沒差過一分錢。
有了葉舒雯在車廠裏,兩個學徒小夥子幹活也漸漸賣力了,車廠裏的笑聲也多了起來,來修車的人也比以前多了。
那天午飯,師父叫葉舒雯一起吃。
他是看出來了,這丫頭中午從來不回家吃飯,而且連個面包都不舍得買。
吃飯時師父問葉舒雯:“要是收你當學徒,你認為自己該開多少錢?”
葉舒雯張口就說:“我的力氣是別人的一半,我的工錢也給別人一半就行,再管我一頓飯就行了。”
師父想了想:“我給你跟他們一樣的工資,飯管你一日三餐,但你得幫我把賬記好,貨也賣好了。”
葉舒雯放下筷子,起身就給師父鞠躬:“師父,我還能幫您洗衣服、做飯。我做了10年飯了,您想吃什麽,我就給您做什麽。”
師父還是不由得好奇:“你一個小姑娘,學學理發、美容什麽的多好,再不濟可以去商場幫人站站櫃臺,整天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不比在修車廠裏整天一身機油來的好嗎?”
葉舒雯笑呵呵的回答師父:“師父,我參加了公務員考試,要是考上了,我就要去上班了。如果考不上,在您這也算學門手藝,以後也可以掙碗飯吃。理發和美容什麽的不适合我,站櫃臺我就更不喜歡了。”
葉舒雯以為她最多做一兩個月,公務員考試結果出來,她可能就要上班了。
可她這個剛剛步入社會的黃毛丫頭,還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一向學習成績很好的她,在公務員考試時卻落榜了,問題出在申論上。
她覺得這個簡直是不可能的事,自已能寫什麽樣,她一早就知道,就申論,她系統的學習研究了不下一年,也找過好的老師輔導過。
可她還是落榜了,她沮喪沒超過一天,就繼續笑呵呵的了。
大不了多修一年車,明年再來考。
于是在車廠一幹就是一年,這一年裏,她學了別人幾年才學得到的本事。
什麽樣的車她上手就能修,車廠裏進貨、賣貨,都她一人說了算。
師父和師娘到是時常偷懶,偶爾報個旅行團,出去玩個十天八天的。
師父不在家,她就住在車廠裏,白天接小活,晚上幹大活。
賺的錢一筆筆記在賬上,沒貪過一分,也沒記錯過一筆。
講到這兒,葉舒雯和大林默契的不再講下去,徐喬也沒再追問。
吃過飯又幫大林收拾了廚房,葉舒雯才開着自已的車回家了,徐喬随後也開車回了自已家。
到家沒上樓,在地庫裏換了那輛雅閣六代,就去了葉舒雯家。
葉舒雯家并沒有地庫,徐喬明晃晃的出現在這裏并不方便。
不過他想了個辦法,從此就能自由出入了。
他先是讓劉欣宇找那種葉舒雯上班不要太遠,又有商服後門通樓道的房子。
徐喬看上的這個房子,是因為房東原本就住在二樓,裝修時就把一樓和二樓打通了,安了樓梯。
這個房子不是電梯房,劉欣宇知道這個房源是因為他就住在樓上四樓。
于是徐喬就用自已頂層公寓裏空着的那套跟劉欣宇對換了一下,不過不是換了房權,而是換着住。
劉欣宇很是興奮,樂巅巅的就搬了家。當他像《納尼亞》裏的小孩子一樣,興奮的從衣櫃門進到徐喬家之後,第二天徐喬就讓他找人來把那個牆砌死了。
劉欣宇家樓下那個商服,本來是不大好租的,一樓比一間車庫還要小,而且位置特別偏,門前還有綠化帶擋着。
之前開過美容院,一樓只有吧臺和貼牆放的貨架。從閣樓再上到二樓,從二樓進戶門出去就到了樓道裏。
接下來,就可以爬樓梯上去了。
徐喬讓劉欣宇找人把商服的門改了一下,車可以直接開進去,權當做是多了間車庫。而他也不用下車,就可以直接進入室內,增加了安全系數。
葉舒雯原來住的房子,跟房東打過招呼轉租了出去。由于他們在原有房價基礎上包了取暖和物業費,很快就轉手了。
因為那是徐喬付的房費,葉舒雯收到租金後就把錢塞給徐喬。可徐喬說,這算是他以後住在她家的房費了,她不收就是不要他了。
其實,本來住劉欣宇的房子就沒花租金,是徐喬用房子換的,可徐喬說什麽都是不肯收。實在給他錢,他就賣慘。最後無法,葉舒雯只能把錢自已收了。
搬家時徐喬要找搬家公司,葉舒雯嫌他大手大腳能花錢,家具和家電又不是自已的,就把細軟和廚房裏的東西收拾一下,找個三輪車一趟就搬走了。
徐喬到沒固執,就躲開衆人視線,晚上跑來幫她打包裝箱。收拾到半夜,他又偷偷回去。
一上午都沒用上,新家就安置好了。徐喬比誰都開心,每天下班都回家換了車就過這邊來。
這邊有兩間卧室,葉舒雯實在不跟他睡一張床時,他就自已睡在另一間卧室裏,就算這樣也一天不肯回家住。
徐喬上樓自已拿鑰匙開了門,看葉舒雯給搬家時買的花澆水,他就去自已那間卧室換了衣服出來。
出來後把電視打開,把葉舒雯按到沙發上坐下,他頭枕着她的腿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邊用遙控器換着臺一邊問道:“你那時在車廠大林并不在,今天你倆同時不講了,是有什麽不想我知道的事嗎?”
葉舒雯伸手就在他耳朵上擰了一下:“你這個大醋缸,又沒打算瞞你,只是不好當着大林面講就是了。”
徐喬這才笑了,葉舒雯也真沒想瞞着他。
☆、第 18 章
一天,葉舒雯正在地溝裏修車,一個人進了車廠,見車廠裏一個人沒有,就喊着:“人呢?”
葉舒雯從地溝裏探出烏七麻黑一張臉,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先生,您是修車還是買件兒?”
來人一愣:“你是?”
葉舒雯爬出地溝:“我是學徒,我師父出去旅游了。還有兩個學徒,現在也不在,您要是修車,我能幫您修,我要是修不好,不要您錢。”
說着拿袖子擦了一把臉,那人看着葉舒雯:“小姑娘口氣還不小,你修了多長時間車了?”
葉舒雯也不惱:“我修了一年車了,不過,比別人修三年的還多。我白天幹小活,晚上幹大活,師父不在家車廠就我一人管。”
說到這兒歪着腦袋想了想:“師父在家車廠也我一個人管,師父現在半退休,不修車了,大活都是我一個人幹的。”
那人開始對她很感興趣,去拿了件學徒的工作服就往身上套:“在下不才,對修車也略知一二,我跟你下地溝看看你的手藝。”
從地溝裏出來後,那人點點頭:“還不錯,看這手法,是你師父親授的,不過照我還差點。把這車開走,旁邊那輛開過來,讓你見識一下我是怎麽修的。”
葉舒雯照他話做了之後,兩人一起下了地溝,那人看一眼葉舒雯:“看來你開車也是跟你師父學的,犯的毛病都一樣。”
葉舒雯摘下手套撓撓頭,心想,這人對師父好不尊重,該不會是哪家修車廠來砸場子的吧?
無奈今天廠裏就她一人看家,也不好得罪人,就乖乖的看着那人修車。
兩人再從地溝裏爬出來時,葉舒雯滿臉敬佩:“相見恨晚,要不是拜我師父在前,我真想拜你為師。”
那人看着葉舒雯,戲谑一笑:“現在拜也不晚吶,你師父也教不了你太多了,我能教你的可多了去了。”
葉舒雯倔強的看着他:“那可不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還要給我師父師娘養老送終呢。拜你為師,跟欺師滅祖有什麽區別,我葉舒雯可不會幹那麽不仁不義的事。”
那人頗有深意的看着葉舒雯,又似探究:“你師父師娘沒有兒女嗎?怎麽讓你養老送終。”
葉舒雯并不想跟別人說太多師父的家事,就含糊的應對了幾句。
這時快遞員的三輪車停在門外,喊了一聲:“收快遞”
葉舒雯應聲出去取了快遞回來,抱着箱子往後院走。
那人也跟了過來,葉舒雯詫異的看他一眼,但想想,也許這人是師父的熟人,也不好趕人。
到後院的紅磚小房子裏,把快遞箱子放在沙發邊的一摞箱子上。那人走過去站在那摞箱子前問道:“你師父走了多長時間了,這麽多快遞沒拆?”
葉舒雯倒了杯熱水遞給那人,也看着那摞箱子:“我師父在家也不拆,快遞員一來他就生氣,還讓我把這些箱子都扔了。”
說着搬起快遞箱往一間卧室走去:“我得趁師父沒看到之前藏起來,偷偷給師娘。”
那人抽了抽嘴角,眼神意味不明,待葉舒雯出來才問道:“你師父為什麽讨厭這些快遞?”
葉舒雯又抱起兩個箱子,一邊向卧室走一邊說:“我師父有個敗家兒子,不過也跟沒有沒什麽區別,一走多少年也不回家。整天就知道買各種東西,一箱箱的發快遞回來給爹媽,要麽就是打錢回來。師父生氣,不肯花他的錢。師娘常說,她兒子是在外面做大事的,可直到我來了,師父師娘才算退休了。”
那人幫着葉舒雯把剩下的幾個箱子都送去了卧室,回來葉舒雯表示感謝,遞了罐可樂給他。
那人把可樂握在手裏也沒打開,葉舒雯打開一罐,喝了一口又接着說:“這樣的兒子,還不如沒有呢。我估計,他給師父師娘做的飯還沒有我多呢,洗的衣服也沒我多。”
說着葉舒雯有些咬牙切齒:“等我見到師父那個敗家兒子的,我非替師父師娘狠狠踢他一頓不可,就知道有事沒事寄點錢、發點快遞回來。人老了要的是兒女陪伴,給那麽多錢,見不着兒子一面,吃不上兒子做的一頓飯,有用嗎?”
咕咚咕咚喝着可樂,放下之後才想起來:“先生,看來您不是來修車的,您是買貨,還是找我師父有事兒啊?”
那人把可樂拿在手裏,低着頭:“我就是你師父那個敗家兒子,以前真沒想過父母需要什麽。”
擡頭看向葉舒雯:“謝謝你,我本來是回池州辦事,順道回來看看,但是現在,我不想再走了。”
葉舒雯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老半天才結巴着開口:“那個——那個,我不是故意要罵你的,你——你——你別往心裏去,那什麽,我去幹活了。你中午想吃什麽,想好了告訴我,我幹完活就去買菜做飯,有要洗的衣服就放在洗衣機裏,我有時間盡快洗出來。”
葉舒雯說完就要逃跑,那人搶先一步攔在她面前:“我會跟你一起給我父母養老送終,跟你一起修車,再也不走了。”
葉舒雯低着頭:“我聽師娘說了,你在外面是做大事的,你去做大事吧。師父師娘對我好,我感激他們,他們一天給我三頓飯,都吃的很飽,我來車廠都胖了。還跟別的學徒開一樣的工資,我給他們養老送終是應該的。”
“再大的事,也沒有孝敬父母來的重要,我連為人子女的根本都沒做到,還算人嗎?我真的不走了,以後車廠有你一半,飯我來做,衣服我來洗。”
那人還攔在葉舒雯面前。
葉舒雯擡起頭,用力擺着手:“我不要車廠,真的,我馬上又要參加公務員考試了。去年我考的就很好,可我沒有關系,沒有門路,所以還是落榜了。這一年一直在師父這吃飯,我攢了很多錢,可以托人幫幫忙。”
“你的事交給我吧,你就好好考試就行。現在安心複習,車廠的事你別管了。這邊房子也夠住,你就住在這複習,每天我做飯,洗衣服。”
那人堅定而溫潤,帥氣又儒雅。
葉舒雯覺得他好像向前邁了一步,兩人距離越來越近,下意識的葉舒雯就向後退了退:“我年輕,每天睡五個小時就足夠了,什麽也不耽誤。”
說完她繞過那人就跑,那人在後面喊:“我父母叫我大林,你也可以這麽叫我。”
葉舒雯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叫葉舒雯,師父師娘叫我雯雯,你怎麽叫都行。”
說完就跑了,慌裏慌張險些撞到門框。
大林站在院子裏,看着她消失的門口:“雯雯,雯雯。”
他笑意溫暖:“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大林回來後,車廠裏另外兩個學徒就再也沒有偷懶的時候了,每當大林眼神冷冷掃過他們,兩人就趕緊跑去幹活。
買菜的事大林信不過別人,每天早上都自己去把一天的菜買回來。
幫葉舒雯退了她租住的單間,把極少的行李搬來車廠。
在大林父母旅游回來時,看到葉舒雯在複習,大林修車空閑時就會煲了湯給葉舒雯送過來。
車廠後院的小房子有三間卧室,大林父母住一間,大林住一間,葉舒雯住一間。
葉舒雯把師父師娘還有大林的衣服拿去洗,大林就趕緊搶了自己去洗了,還趕葉舒雯要麽去複習,要麽就去睡一會兒。
每天晚上,陪葉舒雯複習之後,就早早的趕她去睡覺。有時葉舒雯趴在餐桌上睡着了,大林就把她抱回卧室。
大林父母把一切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兩個老人一商量,就退休了。
去鄉下老家租住了親戚家的空房子,再也不回城裏了。
臨走大林媽偷偷跟大林說:“兒子,算你有眼光,雯雯是真不錯,争取明年讓我跟你爸抱上大孫子。”
大林笑着,笑的那麽燦爛。
父母自然知道兒子的心思,也漸漸看到葉舒雯有時會跟大林耍賴。他們覺得,這事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就安心回鄉下等着抱大孫子了。
葉舒雯考試時,大林像陪考家長一樣等在外面,心裏的焦急不亞于任何一個望子成龍的父母。
成績出來了,葉舒雯又是哭又是笑的跑回車廠,進門就撲向大林:“大林,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大林緊緊的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雯雯,好樣的!”
那一天,葉舒雯興奮的喝多了,之後吐的天昏地暗,胃疼的她把身體蜷做一團,大林半夜抱着她去了醫院。
就是在那一次,大林知道了她胃不好。
醫生的叮囑大林一一記在心上,從此嚴格控制葉舒雯的飲食。對胃不好的東西,幾乎一口不讓她吃。
饞冰淇淋的時候,大林會買上一份,卻只讓葉舒雯吃半份,剩下的半份自己吃掉。
茶葉性涼,大林不許她喝茶,自己炒了大麥茶,準備了紅棗茶。從此之後,葉舒雯除了白開水,只能喝這兩種茶。
她上班後就出去找房子準備搬出車廠,當大林知道她要搬走時,一點準備也沒有的就表白了。
雙手抓着葉舒雯的肩膀,眼神炙熱:“雯雯,我不想你搬走,我喜歡你”他搖了搖頭,否定自己:“不對,不單純是喜歡,我是愛上你了,想跟你在一起,想娶你,跟你白頭到老。”
葉舒雯不是沒考慮過,她開始時是不自信,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而大林是個做大事的人,自己根本配不上他,所以才決定要搬走。
可大林突然的表白,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自己對大林是喜歡還是愛,愣愣的看着大林。
大林雙手捧着她的臉,低頭吻上她的唇,葉舒雯瞪大了眼睛,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狠命的推開大林:“大林,別這樣。”
看見大林受傷的眼神,葉舒雯緩下口氣:“你給我點時間,我想,我們可以試試,但別太快,我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大林笑了,也許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太小了,整整比他小了七歲,對這樣的表白,這麽炙熱的情感,她是真的一時接受不了。
大林再一次擁抱葉舒雯:“我給你時間,等你适應,多久都行,我會一直等你。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大林頓了一下:“雯雯,我愛你,此生不渝。”
葉舒雯還是搬出了車廠,大林幫她看房子,幫她搬家,幫她置辦一切。
大林守在車廠兩年,等葉舒雯的答複等了兩年。
可兩年後,他們成了葉舒雯認為的兄弟。
直到徐喬的出現,大林才明白,如果愛,不用等待,如果不愛,等再久也不愛。
葉舒雯不知道的是,她公務員考試成績雖然好,但跟她一樣好的人不在少數,而名額就那麽幾個。
是大林托了關系,花了錢,讓她有了現在的工作。
她還不知道的是,她租住的房子,本是兩萬一年,不包取暖和物業費。而大林背着她跟房東簽了合同交了錢,讓房東跟她說每年一萬三,包取暖物業費。
就這樣大林幫她租了兩年房子,她省下了兩萬多塊,卻混然不知大林在背後做的一切。
大林教她重新學車,葉舒雯要買車,大林想送她一輛。
她拒絕了,她只想自己買。
于是在她的能力範圍內,大林幫她收了一輛二手捷達。一萬五收的車,大林騙她說七千塊。
葉舒雯懂車,不可置信的問為什麽這麽便宜?
大林騙她說,是一個朋友的車,那人着急去外地發展,也不在乎錢,急着出手。
怕葉舒雯還是不相信,又找人幫忙做了場戲。葉舒雯這才開心的交了錢,從此有了她的汗血老馬。
這些事,徐喬統統不知道,他只知道葉舒雯跟大林是朋友,也知道葉舒雯的車是在大林那買的。
他不知道如果他不出現,葉舒雯遇不到她期待中的愛情,就真的會跟大林在一起。
而大林做的一切,也終是被葉舒雯知道了,一次房東要賣房子,跟她約了帶人來看。
結果在房東跟那個要買房的人說話時,葉舒雯知道了真實的租房價格。
之後房子沒賣掉,房東後來想想也不想賣了。
這事兒是過去了,可葉舒雯去問了大林。還一直追問他,車的價格是不是也是騙了她。
大林不肯承認,她以絕交相威脅,大林還是不認。
後來她真的一個禮拜沒搭理大林,就算是他來找她,她也不理。打電話,她也不接。
大林終于妥協了,把事情原委都跟她說清楚。
葉舒雯要還他錢,他說可以一年還一千,這樣他還可以多做幾年債主。
可葉舒雯第一次還他五千塊的時候,他就送了個禮物給她,說是債權人給的福利。
那是一塊手表,大林說在網上買的,百十塊的東西,不用當回事,就戴着玩吧。
葉舒雯後來就一直戴着那塊手表,直到徐喬把手鏈套在她手上,并且強迫她以後不許戴那塊手表了。
因為徐喬知道,那塊手表不低于十萬塊,而且是情侶款。
徐喬聽說大林吻過葉舒雯,整個人頃刻間就醋意升騰,翻身把她按在沙發上就猛的親下去。
折騰了好一會,葉舒雯才把他推開,講完整了她和大林之間的事。
在深圳時的事,葉舒雯沒敢跟徐喬講。要是讓他知道,大林曾那麽強硬的吻過她,那麽霸道的對待過她,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
就算是講清楚了,徐喬這一晚卻像是手握什麽把柄一樣,怎麽趕也不肯回自已房間去睡。
最後,葉舒雯只能妥協,但是警告他:“睡覺必須穿睡衣,不許只穿一條內褲在我面前晃。”
要換平時,徐喬肯定語言調戲葉舒雯一番,可今天剛賴到她床上,還是收斂一些為好,就乖乖的換了睡衣。
為了安全起見,那輛雅閣六經常會由劉欣宇開着出去轉轉,還裝模做樣的回原來的房子,也就是葉舒雯的家來走走,權當是房東來關心房客了。順道還能蹭頓飯,他是美的屁巅屁巅的。
平時他父母住在鄉鎮的工廠裏,只有他一個人在涼城住,自已又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