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1)
女人,應該是再好不過了。
就算是處理不掉,成功把人從家裏引出來,是不是方便那些人動手呢?
就像上次挑拔張秀芝,把葉文斌的行蹤透露給她。再跟她說葉文斌在那裏養了個女人,兩人一旦有了孩子,家産包括酒廠在內,就都是那個孩子的了,根本沒葉舒群什麽事兒了。
于是張秀芝就去捉了一回奸,結果被葉文敏揍了一頓。
當張秀芝收到葉文斌和劉立霞有說有笑的照片時,還真是氣了個倒仰。
付成宇也是個指望不上的,就連她告訴他,這女人是趙小雨也沒用。
這照片上的女人,顯然年紀是不小了,外貌上跟當年的趙小雨也是不能比的。難道只要不是她張秀芝,什麽樣的女人葉文斌都是可以接受的嗎?
張秀芝吸取上一次的教訓,這次沒敢帶着葉舒群就那麽去敲門,而是進了小區之後就報了警。
母子倆等到派出所的人來了,才跟着一起上樓去“捉奸”。
他們都沒來過這個小區,知道了地址,還是民警帶他們上了樓。雖然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麽,之前說的是打架他們才出的警,可到這兒見到葉舒群他們都認識。
葉舒群就說上去“捉奸”,也沒說是捉誰的奸,幾個民警可不知道這是去捉葉文斌,還都心裏暗自嘀咕,以為葉舒群媳婦兒出軌了。
☆、第 42 章
在警察的陪同下,在公寓大廳前臺,就打聽到了他們要找的徐喬家,這時民警有點不淡定了。
他們陪葉舒群這個其他派出所的教導員,來巡警支隊支隊長家裏捉奸,這不是作死的節奏嗎!
兩個民警加一個司機,這時就不想上去了。
可葉舒群卻說:“那人只是住在徐喬家裏,并不是來抓徐喬的。”
這幾人又再次确認了一下,直到葉舒群保證,絕對不是抓徐喬的,他們才将信将疑的跟着上了樓。
可就算是上樓了,幾人也不敢沖在前面,都是讓張秀芝和葉舒群在前面。
到徐喬家敲門時,張秀芝又是一通狂砸,一個民警好心的上前按響門鈴說:“這有門鈴”。
開門的正是葉文斌,而此時民警們發現,他們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兩個人。
縱是見識不少,兩個民警還是吓了一跳,跟上來的司機直接向旁邊躲了躲。
葉文斌開門時,身邊也有兩人陪同,其中一人直接把胳膊攔在葉文斌身前。
一看來人是張秀芝和葉舒群,還有幾個民警,葉文斌直接繞過母子倆,問跟在他們身後的民警道:“你們來這兒有事嗎?”
這時民警也不敢裝死了,這可是局領導,一個帶隊的趕緊說道:“葉主任,是葉教打電話報的警,我們也不知情,接警就要出。如果有什麽誤會,我們這就回去了。”
葉文斌點了下頭:“嗯,你們這麽做是對的,這兒沒什麽事兒,你們回去吧。”
這時張秀芝不幹了,上手就要推葉文斌,卻被葉文斌身邊的人揮手就推開了。張秀芝叫喊道:“你個不要臉的葉文斌,你讓開,我到要看看你在這兒養的女人到底有什麽了不起。”
葉舒群也坐在輪椅上冷笑着說道:“你冷着我媽二十多年,原來是偷着養了小的在外面,今天你要不讓我們進去見到她,這事兒就等着上級處理吧。”
葉文斌氣極反笑,卻沒理母子二人的胡鬧,直接跟民警說:“既然他們那麽想進來,你們也一起進來坐會吧,看看到底是不是我養了什麽女人在這兒。”
兩個民警很尴尬,司機則直接尋了個理由就下樓了,說是怕車停在樓門外擋了居民的路。
這一行人被讓進屋時,劉立霞已經從她平時住的書房裏出來了,此時正站在書房門口。
張秀芝一見到劉立霞,就上前要跟她撕扯,這時民警還沒沖到近前阻止她,已經被跟在葉文斌身邊的人攔住了。
并且那人還警告道:“你最好老實點,不然民警在這兒,只要我們追究,你今天晚上就可以去拘留所住。”
這才将将讓幾人都安生的坐了下來,張秀芝見民警也不肯為她出頭,也就只剩下讓葉文斌出醜這一條路了,就也坐下等着葉文斌說話。
幾人坐定後,劉立霞帶着傷站在那,葉文斌跟身邊的一人說:“去給你劉阿姨搬把椅子來,她的傷還沒好。”
待劉立霞也坐下後,葉文斌才開口說道:“你們不是都想知道她是誰嗎?”說着他略擡了下手,對着劉立霞。
劉立霞冷眼看着張秀芝,接過葉文斌的話說道:“我是葉文斌閨女葉舒雯的婆婆,你們有什麽意見嗎?”
張秀芝頓時又火了:“葉文斌,你也太不是人了,竟然跟自己閨女的婆婆搞到一起。”
這時葉舒群卻反應過來了,問了句:“這麽說徐喬是葉舒雯男朋友?”
葉文斌并沒回答這個問題,他一向不喜歡跟葉舒群說話。劉立霞就又接過話回道:“徐喬就是我兒子,怎麽,你有意見?”
葉文斌這時才接話道:“大姐,犯不上跟他們動氣,你的傷還沒好,別氣壞自個兒。”
劉立霞則白了張秀芝一眼,憤憤的說道:“文斌吶,大姐想不到,你這半輩子身邊就跟着這麽一頭蠢豬。趕緊離了,姐讓李湛在那邊幫你介紹一個。就你這條件,現在找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都不成問題,跟這老母豬耗個什麽勁?”
葉文斌笑了:“行,那我就聽大姐的,回頭就去離婚。不過幫我介紹小姑娘這事兒就算了,我可不想再娶了。”
滿屋子人,就聽這倆人兒在這跟唠家常似的,可也沒人敢插嘴。只有張秀芝不忿,吵嚷道:“別跟這兒演戲了,沒人給你們叫好。你倆這兒小日子都過上了,演這出兒給誰看?”
葉文斌冷笑着扭頭看着她問道:“你知道徐喬父親是誰嗎?”
張秀芝撇撇嘴:“這我哪趕你這個給人家戴綠帽子的知道。”
葉文斌也不惱,又看向葉舒群問道:“那你知道嗎?”
葉舒群下意識的躲開葉文斌的眼神,葉文斌緩緩說道:“徐喬父親是徐伯佑,這個名字,今天在座的都不陌生吧?”
這下,剛才進來的一行人都驚的目瞪口呆,還是一個民警先反應過來:“地委徐書記?”
葉文斌點了點頭:“對,就是正月裏新調來的地委書記。”
幾人還沒緩過氣來,葉文斌又問道:“你們認為,我會在徐書記家裏養什麽女人嗎?”
兩個民警同時搖了搖頭,葉文斌卻又說道:“也不對,我在這兒還真養着一個。”說到這兒他又笑了:“養了我閨女,不過,是跟我姑爺徐喬一起養着的。”
兩個民警都很尴尬,趕緊起身道:“葉主任,這是個誤會,我們真不知道葉教找我們來是幹什麽的,這兒沒事我們就回去了,所裏事兒真不少。”
葉文斌點了點頭,起身送了兩個民警出去。
剛關了門他就冷下臉看着葉舒群:“膽子不小啊,看來那腿是不想站起來了。”
劉立霞适時的補充道:“瞅他那一身膘,那兩條腿也夠受罪的,以後還是別再站起來了。”說着就用一種神經病的眼神看着葉舒群說道:“要不,我幫幫你?”
張秀芝一見這一屋子人,他們娘倆是占不着便宜了,又剛聽說徐喬父親竟然是地委書記,這會兒也不敢再留,趕緊起身推着葉舒群就要離開。
可他們來的容易,走就沒那麽容易了。
葉文斌只一揮手,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兩個人就擋在了門口,張秀芝這輩子是沒輕挨葉文斌揍的,這會兒回頭看向葉文斌,眼裏滿是驚恐。
葉文斌冷笑着站在劉立霞身邊,對張秀芝母子說道:“今天,不說出是誰讓你們來的,都跟你們說了什麽,就休想活着走出這個門。”
這母子倆從來是挑軟柿子捏,跟葉文斌沖突多數是為了家産,這會兒都沒用再多說一遍,馬上就招了。
他們招了葉文斌也就沒再多留,就放他們走了。
而這次的結果,卻讓徐喬和葉文斌都感覺到很意外,竟然是吳宏達幹的。
按理說,自從徐喬把葉舒雯從舍道那次聯誼會上帶走之後,吳宏達就消失在了葉舒雯的世界裏。
這會兒出現,卻又直奔葉文斌和劉立霞,這又是什麽意思?
他們是老早就知道舍道老板名義上是徐麗麗,真正老板卻另有其人,而且也早猜到了是高賀子和付成宇。
可徐麗麗在舍道的位置,還達不到能參與到這種事的級別,這又是所為何來?
當得知葉文斌和劉立霞對張秀芝母子說,劉立霞是徐喬的母親時,徐喬擔憂更甚。
要知道,付成宇夫妻倆以及趙博文,都是見過李湛的,就在那次徐喬的訂婚宴上。
而此時,要想去跟對方解釋劉立霞的真實身份,顯然對方是不相信的。
索性徐喬把劉立霞的身份證複印了一下,讓人直接送去給趙博文,其他再沒多說。
以付成宇和高賀子的能力,很快查到劉立霞的身份信息,跟徐喬提供的并無出入。
再仔細調查一下劉立霞的身份,原來只是帶大徐喬的一個阿姨,只是徐喬從小就管她叫媽而已。
高賀子還不知道付成宇曾對劉立霞下過手,以為只是虛驚一場,這事就算是翻片兒了。
但對于徐喬跟葉舒雯的關系,她卻是有點介意的。
付碩此時決定求助于自己的母親,高賀子也正打算出手,母女倆一商量,決定先從葉文斌身上下手。
既然葉舒雯很在意這個父親,那就用她的父親逼她離開徐喬。
母女倆商量好之後,付碩就返回了池州,她可不想在葉文斌出事的時候,讓徐喬得知她一直在涼城。
付碩剛離開涼城不到三天,徐喬下班後就給葉文斌帶回個壞消息。
省紀委聯合省公安廳調查組入駐涼城地區公安局,聲稱接到知情人舉報。
說是葉文斌在擔任地區公安局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時,曾縱容辦案人員對犯罪嫌疑人刑訊逼供,造成了一大批的冤假錯案。
這事辦的不那麽合規程,那邊查的如火如荼,這邊卻沒人告知當事人,甚至都沒限制葉文斌的行動自由。
好在事發第一時間,徐喬就去找了調查組,表示葉文斌此時正住在他家裏養傷,讓他代為轉達,随時願意配合調查組工作,接受組織審查。
次日一早,徐喬上班時,葉文斌随他一起去了局裏,親自到聯合調查組配合調查。
這可是做足了姿态,起碼是在調查結果沒出來之前,葉文斌可是一點毛病不犯了,這就是他跟徐喬倆人一致認為該有的态度。
調查組的人也只是簡單問了幾句話,就讓他先回家去等着,鑒于他有傷在身,沒留他太久。
徐喬一直陪着,又把葉文斌安全送回家,他才回去上班。
對于這次調查組所要調查的案件,徐喬一點也不擔心。之前他就是在刑警支隊,早就把之前的案件研究個通透。
他早知道葉文斌是個寧可降低破案率,也絕不允許出現冤假錯案的人。而且徐喬當時還把一些挂了年頭不太多的案子,調出來理順過,有一部份也是經他手破了案的。
無論是查他們兩個誰,都不會有任何問題,除非是有人故意為之。
調查組到沒那個膽子故意的造出個冤假錯案,用來冤枉葉文斌,他們可是誰也不想給自個兒惹那個麻煩。
于是查了近一個月,還是沒有任何能指證葉文斌的案件被單獨提出來。
這一個月,就連葉文斌的個人財産都被調查一遍。
也是這次調查,徐喬才知道,葉文斌的房子、車庫,都不是他自己的。全是葉文敏買的,避免惹麻煩,也是直接落在葉文敏名下。
張秀芝住的房子,也是葉文敏名下的,但葉舒群的不是。
葉舒群的房子有一百多平,坐落在涼城一處比較高檔的小區。葉文斌開的車是跟徐喬其中一輛一樣的,本田雅閣六代,不過是二手的。
他的存款也沒有多少,之前一些年存下的錢,在剛跟女兒關系緩解後,都一次次的通過微信轉給女兒了。
要說兩袖清風這個詞,用在葉文斌身上再恰當不過了。
他說,不是他覺悟有多高,是他有明确的目标,在達到目标的這條路上,不給任何人留下把柄。
徐喬感嘆:“像您這樣行事的人,能把官做到這個級別,真是無法想象。會受到很多人的排擠,就連下屬都不願意跟着您這樣無欲無求的上司。”
是啊,要做官,你無欲無求,別人怎麽辦?太各色了,是會被排擠的,所以葉文斌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可以說是個奇跡。這也是曾經一任比較有背景的上司,為了樹立自己的形象,破例把葉文斌提上來。
本打算放在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位子上,直到退休。這是個擔責任的活兒,別人都不願意接手。
可葉文斌在任期間,破案率創涼城地區歷史最低,前後無人可與之比肩。可你要處分他吧,他一點錯也不犯,還特別勤奮,一直工作在第一線。
這就只能給他挪挪地方,別讓他在那耽誤事兒了。
結果,一來二去,誰也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麽,葉文斌就到了政治部主任的位子上。
調查組在葉舒群身上,以為抓到了葉文斌的把柄。
葉舒群平時可是個花銷極大的人,正如當初徐喬所說,就連身上穿的褲衩兒,都不帶低于一百塊一條的。
住的房子,落地價近七十萬,裝修花了近五十萬。結婚時,老丈人家除了賠嫁了一輛車,再就沒花什麽錢。就算是這輛車,也是葉舒群媳婦謝琳琳自己開着。而葉舒群之前開了一輛奧迪A4,半年前又換成了奧迪A8。
剛調查葉舒群還不到一天,調查組就被迫停止了調查。
上面不讓調查葉舒群的財産來源,說他與本次事件無關。
調查組的人也不敢多問一句,迅速結案就離開了涼城。
在調查葉文斌的一個月裏,酒廠也被查了個底朝天。看有沒有利用葉文斌的職務而謀取過不法收入,或是權利交換,致使其他部門幫酒廠行過便利。
當然,這些都是什麽也查不出來的。
只有那一千萬的投資,算是葉文敏為了保護葉舒雯和徐喬,說不出來處。而這件事很快就被楊翕給化解了,直接說那是他投資的,不記名,不要股份,是因為那是他送給葉文敏的禮物。
在沒有上級明确指示的請況下,還是沒人敢去查楊氏集團的賬的,所以這事兒,也只能不了了之。
此次調查組裏有一個特別的人物,該人是國內刑偵方面知名專家。調查組入駐涼城後的第二天,他正好到池州出差。也不知道是從哪聽說了這件事,就自己要求進了調查組。
整個調查期間,他都在研究案子,也正是他給出的結論。經葉文斌批示過的刑事案件,無一例冤假錯案。
葉文斌說,自己半生不幸,唯獨這次還算是幸運的。如果沒這個人的介入,怕是造也要給他造一起冤假錯案出來。
徐喬見他這麽以為,也不想解釋什麽。其實,這個人可不是那麽湊巧來池州,也不是那麽湊巧就聽說了這次的事,又那麽湊巧就特別感興趣,來協助調查。
這人是徐喬的博士生導師,是調查組剛一進涼城公安局時,徐喬就聯系到的人。
這人是正直的,不願意一個好警察被冤枉,于是百忙之中,撂下自己的事兒,硬是在涼城住了近20天。
此事行不通,高賀子也不惱,你葉文斌沒有小辮子抓,沒辦法控制葉舒雯。
難道徐伯佑還沒小辮子嗎?那可是個小辮子一抓一大把的人,而且有些小辮子,還是被高賀子和付成宇夫婦硬塞到他手裏的。
控制不了葉舒雯就控制徐喬,結果也是一樣的。
調查組離開涼城時已經九月中旬,還不到九月末,去省城開會的徐伯佑就被雙規了。
按理說,雙規這種事,是不會被家屬知曉的。可徐喬就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這當然不是因為他自身的神通廣大。
而是高賀子第一時間就通知了他,說自己也是頂着很大壓力,冒着很大風險,把這個消息通知給他。這要不是徐喬是自己未來女婿,這種險她可不會冒。別的我也管不了了,只要你跟碩碩好好處,別再外面惹上什麽不該惹的女人,你們倆能早點結婚,我也就知足了。
這鑼鼓聽聲兒,說話聽音兒。徐喬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兩次事件顯然就是要逼他離開葉舒雯。
徐伯佑當時來涼城,徐喬就很生氣。
原本在省政府,徐伯佑行政級別跟現在一樣,只是沒有實權。而徐伯佑此行就是為了要實權,可對高賀子來說,就是要把你們父子倆都落到涼城來。
這樣一來,父子倆互相牽制,不愁徐喬不聽憑他們擺布。
徐伯佑是個急攻近利的,可這麽些年岳父家裏不幫忙,他使了牛勁也沒什麽起色,只能險中求生,搭上高賀子這條線。
之後就出賣了自己的兒子,以保自己能在退休前榮耀一回。
而在徐伯佑看來,他不是在出賣兒子,而是幫兒子也搭上了付成宇、高賀子夫婦倆,也能保兒子将來仕途一帆風順。
可他從來不知道,他要的卻不是兒子想要的。
徐喬是一直在牽就他,牽就這個他覺得惡心,卻也不得不保護的父親。
☆、第 43 章
徐喬母親李湛,高幹家庭出身。母親是俄羅斯人,是父親年輕時在前蘇聯留學時認識的。
李湛有三個哥哥,大哥從政、二哥從軍、三哥帶着她一起從了商。
要說徐伯佑的背景和家史,就比李湛複雜的多。
這要從徐伯佑的爺爺——徐光耀開始說起。
徐光耀,中國人和猶太人的混血,母親在他幼年時和家人一起随猶太人離開中國,他跟随父親和繼母長大。
父親曾在親生母親的幫助下,經營了一家糕點鋪子。在母親離開中國時,已經在池州城開了四家糕點鋪子。而在認識徐光耀母親之前,徐光耀的父親,只是池州老街上一家糖坊的夥計。
徐光耀十五歲時趕上大時代的腳步,知識青年下鄉運動,讓這個帥氣的混血少年,滿懷熱血激情的加入上山下鄉的隊伍中。
徐光耀家因為生意的原因,成了典型的黑七類人員。
在鄉下的青年點裏,他認識了跟他一樣家庭成份不好的女孩。
這個女孩叫肖慧茹,家庭成份是小商人。
青年點是三間房,東屋住男生,西屋住女生,堂屋後面是廚房。
男知青由男民兵連長帶隊管理,女知青就由女民兵連長帶隊管理。
民兵連長都是窮孩子出身,也沒什麽文化,一聽說徐光耀和肖慧茹的家庭成份,就對兩人格外的不喜歡。
民兵連長們對這兩個人的不喜,看在有心人眼裏,他們倆就經常被同來的知青們刁難。
其實本地的老百姓對他們這些孩子還是一視同人的。
在青年點裏,兩個人各自在自已的宿舍裏被孤立,久而久之他們兩個因為遭遇而惺惺相惜,漸生情愫。
而肖慧茹雖不像徐光耀那樣,因為混血而長的特別高大帥氣,但也是個小家碧玉般的溫婉女子。
漸漸的,知青們用各種方式離開了,有的去當兵,有的被保送去上學。
有的女知青選擇下鄉地點的時候,就直接選了有親戚的地方。比如肖慧茹宿舍來自內蒙的知青楊玉芳,就是因為親姨家在這裏,她才選擇到這插隊。結果十六歲插隊,十八歲就嫁給了姨家表哥。
總之,一來二去,青年點裏就只剩下徐光耀和肖慧茹了。
他們兩個返城的心更為迫切,可卻也毫無希望。
最終,兩人決定,無論能不能回城,兩人都要在一起。
于是,結婚報告還沒批下來,肖慧茹就搬到了東屋,跟徐光耀住在了一起。
這時徐光耀23歲,比他晚來一年的肖慧茹也比他小一歲,也22歲了。
結婚報告批下來的時候,肖慧茹已經懷孕五個多月,好在趕上冬天,她一直穿着徐光耀的大棉襖,才沒被人發現。
可生産隊裏的農活,她是一點也不敢少幹了,就算是青年點就剩下他們兩個人,民兵連長也早就換了人,現在的人對他們兩個并不苛刻,要求也不是那麽嚴格,村裏更沒人刁難他們。
但做為外來人,兩個年輕人不敢有一點行差踏錯。之前,每年回城探親回來,兩人都要在城裏帶不少東西,回來送給民兵連長,還有村幹部,和平時對他們多有照顧的村民。
他們來之後第二任民兵連長,娶了跟他同任期的女民兵連長。兩人婚後三年生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
這一兒一女,可是沒少吃徐光耀買的糖,也沒少用肖慧茹繡的枕頭。
直到這兩個孩子都二十多歲,那已經到了九十年代中期,當年的民兵連長夫妻,家裏還有肖慧茹當年繡的枕套沒用過呢。
徐光耀和肖慧茹的孩子出生時,樸實的村民們很是照顧這對年輕的父母。
幾乎全村人都給坐月子的肖慧茹送東西來,這家嬸子送幾個雞蛋,那家大娘送兩斤小米,誰家兒媳婦剛生完孩子沒幾天,家裏搞到了些紅糖,也給她端來一碗底兒。
徐光耀的繼母對他并不好,聽說兩人結婚沒來看一眼,肖慧茹生孩子也沒問候一句,就更不要提給捎東西來。
到是肖慧茹母親大老遠從省城來,伺候了閨女半個月,又帶來了幾把挂面,一瓶豆油,還有一飯盒的油渣,和一罐頭瓶的葷油。
肖慧茹生産是在夏天,地裏莊稼長的正茂盛,那時沒有生産隊批準,各家人都不能去地裏摘東西。可還是有大膽的村民,趁天黑時偷偷溜去地裏,偷掰幾穗苞米,偷挖幾個土豆,還有的偷了一把麥穗,回來在竈坑裏燒了吃的。
青年點在屯子最東邊,緊貼着村東頭的地,偶有半夜去那邊偷東西的村民,回來路過青年點,就進屋來把自已的成果扔下點。
可他們兩人,卻是一次也不敢去偷的。
兩人的口糧都是生産隊分下來的,青年點原來只有三間房,前後都沒有院牆。別人都回城之後,兩人就合力圈了圍牆,前後各圍出一個菜園來。
養了雞、鴨,還養了一頭豬,前後菜園種的菜他們吃不完都曬了,或是腌了,留着過冬吃。
在這樣偏僻的鄉村,對他們管理教育并不嚴格,村民們無意中用自已的樸實教會了兩個年輕人感恩,也教會了兩個年輕人如何生活。
肖慧茹想,就算是一輩子回不了城,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的,甚至讓她覺得是幸福的。
他們結婚後第二年,青年點裏又來了新人,兩男一女三個知青。有他們一對夫妻的存在,住宿頓時成了大問題。
兩夫妻分男女宿舍住了半年時間,才在村民的幫助下,在青年點院子裏又起了一間半的土坯房。之後夫妻倆就搬到土坯房裏住,把整個青年點都騰給後來的三個知青了。
這樣,到了他們的長子,取名叫徐國強的孩子已經五歲了,再過幾年就可以去村裏的小學上學了,二兒子徐國峰也已經兩歲了。
可就在徐國強五歲這年,村裏突然暴發了乙肝。不光是他們所在的光遠村,就連臨近的慶豐村都一樣被封鎖了。
就算是封鎖了,還是波及了周邊村屯。最後,整個長平鄉都被縣裏劃為乙肝重度傳染區。
徐光耀一家四口很是恐慌,在縣防疫站來抽血體檢之前,夫妻倆決定,如果這次檢查之後全家都沒被傳染,不管怎麽樣,都先回城避避,如果能不回來,就最好不回來了。
這種病得上就是一輩子,在這個重度傳染區,整日擔驚受怕的過日子,再好的生活,人的精神上也受不了。哪怕回城去要飯,也不要把孩子們再放在這裏了。
可事情并不随他們所願,一家四口體檢結果出來時,娘仨都是健康的,只有徐光耀一人被傳染了。
徐光耀讓妻兒回城,留他自已在這邊,現在縣裏統一派人下來給治病,等他病好些就回城跟妻兒團聚。
肖慧茹什麽也沒說,第二天早起就帶着兩個兒子回了省城的娘家。把兩個兒子交給母親和嫂子幫忙照顧,她又返回村裏。
她回來時,徐光耀那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哭了,他感動、他恨。感動肖慧茹對他的不離不棄,恨自已怎麽這麽沒用,偏偏就得了這病。
縣上統一的治療起初幾天還有效果,再往後就沒什麽用了。
夫妻倆一商量,這樣下去怎麽行,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徐光耀日漸消瘦,精神也非常萎靡。
于是,兩人跟村裏申請,村裏又往上逐級申請,一周後批下來,他們可以回省城治療。
但前提是,必須到省城就立刻進醫院,病人不許在醫院以外區域活動。
村裏派人跟着兩人一起到的池州,把徐光耀送到醫院,肖慧茹就回娘家借錢。
娘家也拿不出來那麽多,她又去跟徐光耀父親和繼母借。
最後,她跑遍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地方,終于是借夠了徐光耀住院治療的錢。
徐光耀在醫院一住就是一個多月,兩人也為此背上了大筆的債。
出院後,肖慧茹娘家幫忙托關系找人,把這一家子留在了城裏。
經過這場病,徐光耀身子就不再複以前的強壯,而是越來越弱。
漸漸的,他就越來越頹廢。面對別人的白眼,也能視若不見,哪裏舒坦就在哪裏窩一會兒。
開始時,還能在外面撿點破爛回來,攢在一起賣幾個錢給家裏添個菜也是好的。
後來一次撿破爛被人追家裏打了一頓,說他是偷的。在那之後,他就連破爛都不去撿了。
街道小工廠都不肯收他,只能肖慧茹一個人支撐這個家。
全家人擠在老城區,一間進屋要下兩節臺階的破房子裏多年。這種房子俗稱地窨子,常年見不到多少陽光。
後來,肖慧茹怕孩子們常年住在這樣的房子裏身體長不好,就咬咬牙出去找了房子。
她在縫紉機廠家屬房,找到了兩間門房。一排連脊的黃房子,各家有個小院子,院門口是幾間低矮的門房。
這門房的牆薄了點,這家人很善良,見他一家大小就靠一個女人撐着,就主動提出幫他們把門房修修,牆也加厚了。
徐家一家五口,連五歲的小女兒都沒落下,跟着一起搬磚幹活。
房東姓王,女人在國營飯店裏上班。
每天晚上下班時,店裏剩下的東西就會分回來,還有剩菜的折籮。一家人除了吃米和青菜花點錢,饅頭包子都是店裏分的。折籮拿回家,摻點白菜土豆什麽的,家裏孩子比別人家的要格外壯實。
這家男人則是縫紉機廠的職工,每天早上網兜裏帶着鋁飯盒去上班。他的夥食,也幾乎是工友中最好的。
家裏在最重要的吃上面省了錢,夫妻倆又都有固定工資。家裏孩子又少,只有一兒一女。
徐家人搬來後,王家人見這一家人吃的不好,經常把店裏分回來多的折籮分出一些給徐家。
徐家的孩子們從小吃到最好的東西,就是王家給的折籮。雖然每次肖慧茹都放很多白菜土豆,只用折籮借個味,每個孩子也就能分上一兩片肉。可孩子們還是長的比從前壯實了。
懂事的大兒子徐國強,從不肯放開量的吃,他比一般孩子都要瘦。
王家的小女兒王淑芳就會經常從家裏拿出饅頭、包子、油條的硬塞給他吃。
可徐國強每次都不肯收,實在王淑芳急了,他收下也不肯自已吃,都是回家分給弟弟妹妹。
後來王淑芳就把自已那份省下,多給徐國強一些,并看着他吃完,才允許他拿着剩下的回家去。
這事兒,直到兩人上了初三,才被王淑芳母親發現。可她并沒阻止,并且跟丈夫說,挺看好倆孩子的。他倆要有意思在一起,她也不會反對。
看徐國強将來應該能有出息,就算是沒有大出息,去工廠當個技術員啥的,也有死工資拿,還能有房子分,閨女将來日子也錯不了。
王家男人想想也覺得不錯。
這裏還要有徐國強遺傳自父母的長相的功勞。
徐光耀和肖慧茹都是那種從小就長的很好的孩子,長大了又都出落的紮在人堆裏,搭眼就能讓人看到他們。
要說徐家良好的基因,徐喬足可以證明這點。
雖說母親李湛是個混血美女,可他的外形,卻是百分之八十以上随了徐家人。只有鼻子随了母親的羅馬鼻,而不是父親那種肉肉的猶太鼻。
徐國強個子不算特別高,但也不矮,光腳也有177。如果不是當時家裏條件不好,他估計還能再高些。
李湛個子高,足有172。女人本來就比男人顯個兒,夫妻倆站在一起,總是覺得不是那麽般配,這當然不光指身高。
這是後話。
當王家夫妻倆暗地裏很是看好徐國強的時候,就免不得對徐家更家照顧。
每天晚上,徐家母子四人糊紙盒時,王家媳婦兒也會帶着孩子們來幫忙。
每天從飯店裏分回來的東西,都是平分成兩份,自家留一份,那一份就讓王淑芳給徐家送去。
徐家着急用錢的時候,是王家借給的。徐家孩子病了,是王家男人借了三輪車幫忙送醫院的。
王淑芳的父親比徐光耀大一歲,在這邊,按輩份,徐家的孩子就管王淑芳父親叫王大爺,叫她母親王大娘。
而王家孩子就管徐光耀叫徐叔,管肖慧茹叫徐嬸。
王淑芳和徐國強初中同班,之後她沒考上高中,就直接下來在家裏待了一年。之後父母找人托關系,又花了錢,把她安排進了國營糧店上班。
王淑芳腦子不是那麽聰明,可是,因為從小吃的好,長了一副壯實的身子,就在糧店裏做了個付糧員。到領糧的日子,一天從早忙到晚,除了晚上多吃兩碗飯,也不聽她喊一聲累。
徐家是早知道王家的心思,經過這些年吃的苦,肖慧茹原還有些清高的性格,早就被磨平了。她也很看好王淑芳,就默許了她做自已未來的大兒媳婦。
可徐國強要說平時跟同齡的王淑芳在一起,小時候還有點話說,随着年齡漸大卻越來越沒有共同語言。
而王家對他們一家的幫助太大了,他又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于是,這讓徐國強很是苦惱。
上大學之後,徐國強偶然在校園裏見到了張揚肆意的李湛。
那個高挑的漂亮混血女孩,是校園裏一道極靓麗的風景。
關于她的傳說,不停的在校園裏流傳。
說她有個非常了不得的家世背景,說她母親是蘇聯人。
說她有三個哥哥,一個出國留學,另外兩個一個從軍,一個從政。
她是無憂無慮的,她也是驕傲善良的。
她不缺朋友,也不缺追求者。
王淑芳眼裏比電影演員還好看的徐國強,在李湛面前甚至都不敢擡頭。
李湛比徐國強高一屆,當時上大二。
當徐國強聽說李湛在學生會的時候,就努力進了學生會。
他終于有機會讓她認識自已了。
他甚至知道了,李湛初中是在池州念的,是因為她父親工作的原因,全家在池州住了幾年。
但他并不敢冒失的去刻意接觸,而是暗地裏觀察了解李湛。
徐國強并不是個聰明的人,但就是他的笨拙和真誠,卻真實的感動了李湛。
那是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李湛面對着追求者們送來的禮物,她感動了。
但并不是被那些有錢的同學,和那些沒錢但從家長那裏騙來錢,給她買禮物的人感動的。
而是感動于徐國強的行為。
同學們都知道徐國強家裏窮,平時穿的是最差的,吃的也是最差的。
但他很愛幹淨,衣服洗的舊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