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都敢親上去了!
行刑者。
是這一片鬼魂給陸昀修起的外號,明面上肯定是不敢叫的,只有在背地裏的時候,大家才敢讨論一二。
陸昀修二十歲就接管了陸氏的公司,直到現在一共五年時間,陸氏的地皮翻建又擴建,産品效益換代又升級,俨然是圈內的龐然巨物不可撼動。
“最可怕的一次,是有一個死了不知多少年的猛鬼,不信邪正面就沖了上去,結果你猜怎麽着,陸氏的門都沒進得去,呲一聲,就跟個啞火的炮仗一樣被彈了出來,”鬼朋友可惜的搖了搖頭,“堅持了沒三天,就灰飛煙滅了。”
江綿抱緊了懷中的奶茶,緊張兮兮道:“真有這樣的人?那他長什麽樣你知道嗎?惹不起下次我遇見了就繞道走。”
他現在可不能被“呲”,他還有任務在身呢,等找到了玩家,管他什麽行刑者,玩家一定會好好保護他的!
一對孤魂野鬼可憐巴巴的擠在小太陽傘下,鬼朋友回想道:“行刑者很好辨認,你只要靠近他百米之內,你的求生欲就會自動報警,這個時候只管掉頭跑就是了——”
江綿若有所思:“啊?所以你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鬼朋友滄桑道:“見過行刑者的鬼都死了。”
江綿:“……”說的也是。
江綿:“你這麽一說,我突然想起來個事。我昨天晚上也遇見了一個奇怪的男人,活的,那雙眼睛刷一下就盯上了我,吓鬼的很!實不相瞞我當時也以為自己要灰飛煙滅,結果什麽事兒都沒發生,第二天早上起來我還吃了兩個包子。”
鬼朋友:“……”
這都到什麽地盤了,吃吃吃就知道吃!
等等——
“你還會吃包子?”
江綿:“啊。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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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朋友一雙眼睛冒出了嫉妒的綠光:“有。問題大了。”
他上下掃了江綿兩眼嗎,試探道:“您是哪一門退下來的大佬?”
江綿詫異:“你認錯鬼了吧,我就是一只咩咩叫的小羊。”
他說完人畜無害的笑了笑,一頭銀白的發絲在熱浪下閃閃發光。
幾秒後又想了想道:“而且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有不得不去找的人和不得不去做的事,我存在的意義就在此,再危險也得闖,因為他一定在等我,”江綿将傘塞到鬼朋友的手中,默念了一句“玩家保佑”就頭也不回的沖陽光下跑去,“你拿着用吧!我去送單子了!”
鬼朋友緩緩瞪大眼睛,看着江綿找準方向一頭沖進了陸氏的中心大廳。
他不忍的別開了視線,等了兩秒,耳中卻根本沒有傳來鬼魂的凄鳴,他又猛地睜眼,就見兩百米開外,江綿已經混在了等電梯的陸氏員工中,回頭沖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卧、卧槽,”他看傻了眼,“現在的小綿羊都這麽厲害了嗎?”
江綿沒有受到想象中的排斥沖擊,又因為逃離了大太陽松了一口氣,他當然也會謹慎,心中記着鬼朋友提醒他的一百米“自動報警”距離。
在這個世界他就是鬼,靠近行刑者是死,找不到玩家也是死,然而遍地都是有錢人的陸氏就近在眼前,留給他的時間根本不允許他萬事周全的考慮。
還不如放手一搏,再小的機會也是機會,這不就好好的進來了?
“昨天我距離那個人也就十厘米吧,這一百米可比十厘米多太多了,我這兩天走的路多,一定來得及逃開那個什麽行刑者!”江綿說完沒忍住笑了笑,“這外號可比‘陸陸羞’響亮多了,不過我還是喜歡玩家的名字。”
行刑者多吓鬼啊。
這一趟電梯人特別多,中途不停直達一個樓層,江綿艱難的在人堆裏看了一眼——9層。
誤打誤撞倒是正好。
他在一群人中間,穿着寬松的休閑服抱着奶茶袋子,渾身還嗖嗖的散發着冷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周圍人都在暗暗打量他,站在最後面的一個高個男員工也看了他一眼,無聊的又看了一眼電梯。
核載13人……1、2、3、4……11、12、13……“十……四?!”
草!十四個腦袋電梯還沒報警?
“叮——”梯門打開,一群人快速走出去,再想确認已經完全來不及,高個員工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見鬼了見鬼了見鬼了!”他一路嚎着沖向人群。
坐在工位上的一群人也面帶青色:“我們也見鬼了。”
他驚道:“你們又怎麽了?”
“陸式集團,核心區域,陸總手下第一人李秘書特意叮囑的夫人好友店裏的奶茶單,延誤十分鐘了。”
“卧槽?”高個員工眼睛瞪的更圓,“歐神法則失效了?”
“我們之所以還在這吊着一口氣,就是要看看,能避開老板‘輻射’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抱歉!”江綿終于從跑錯道的另一邊折返過來,“這裏才是C室吧?我剛不小心跑到B室去了。”
一層樓也能迷,江綿都開始懷疑剛在樓下是真路癡,而不是被那什麽行刑者給影響了。
他假模假樣的摸了一把額頭,秉持着老實打工人的職業素養,将奶茶果汁一一拿出來放在桌臺上。
今天沒戴兜帽,一頭罕見的頭發柔順的貼在他的額側,因為找對方向眼睛又明又亮,臉色卻又自帶病弱特效,渾身上下寫滿了生活不易為錢賣藝四個大字,從一號工位掃到八號,成功收獲了八個紅彤彤的大臉蛋。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還讓小哥專門跑一趟!”
“來來來坐坐坐,和我們分享一下你的獨家托尼老師?”
“……外賣行業也開始內卷了嗎我不活了嗚嗚嗚——”
江綿特意看了幾個着裝不錯的男員工,沒一個見到他跟見到失散的親人一樣,倒像是打量稀奇一樣的看着他。
這群人裏沒有玩家。
江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裏我不能久留的。”
一個姑娘頓時心酸不已:“外賣不好送吧。沒事,你在這裏多吹吹空調,等會出去好受點,瞧你臉這麽白,中暑了吧?”
“對啊對啊,雖然現在是春天,但我們南城是出了名的火爐,你再多歇會?”
江綿搖了搖頭:“你們慢慢喝,我走啦!老板在催的!”
雖然在陸氏一路沒有刷到玩家,但這張臉成功刷到了一群凡人,江綿還不忘将包裝垃圾捎上,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就頭也不回的沖進了下行電梯中。
他現在可是時間緊任務重。
“這就是‘法外之人’嗎?”
“我有一個big膽的想法……”
“實不相瞞我也……”
“你們不覺得這張臉——”
一群人異口同聲:“和陸總很配嗎?!”
打開了話閘子就收不住了,奶茶果飲齊上陣,喝一口聊一口。
“看他第一眼我早就想說了!”
“一直以為陸總的存在就是為了打擊凡人,沒想到今天出了個神仙二號!”
“你快看看單子,看一下這個小哥的聯系方式!下次專點他!”
“我看看,送單人……小綿羊?”
“救命這也太可愛了吧還是白頭發!捏一下臉蛋會咩咩叫嗎?”
“變态!先反省一下自己吧!”
“可憐小綿羊竟然專克歐神大魔王,姐妹我興奮了!”
“姐妹我也,這張臉咩咩叫神仙也會心軟吧——”
李秘書幽幽從後方出現:“興奮什麽呢?什麽咩啊咩的。”
一群人吓了一跳,李衡看了兩眼,順手牽走了一杯果茶。
“老板最近心情不好,你們都長點眼睛哈。”
江綿走出陸氏的時候,那個頭頂鮮血的鬼魂竟然還頑強的站在原地,他連忙過去:“你還等在這兒幹什麽呢?”
鬼朋友:“我想印證一個事情。”
江綿:“哈?”
鬼朋友:“現在我确定了,你——啊!”
江綿:“你怎麽了??”
那只鬼将傘塞回江綿的手中,一把拉着他就往反方向跑。
江綿被扯的雙腳都離地了,“朋友!就算我是個阿飄,也不能跟放風筝一樣的溜吧!”
鬼朋友:“他來了他來了!”
江綿:“誰來了?”
鬼朋友:“行刑者在靠近!”
江綿自己走的時候倒好,被這個鬼魂一扯反倒徹底迷失了方向,好死不死,他們前面就是一個建築死胡同,旁邊是整整齊齊的幾個停車位。
鬼朋友突然語速飛快:“我叫方佑今年三十五歲被醉駕撞死的,家住南城橫平道36號,家裏還有妻女二人女兒八歲愛穿黃裙子,您今天要是能跑出去一定要幫我個忙,幫我給她買一個——”
……芭比娃娃。
大太陽下一通跑,孤魂野鬼通通透明化,只剩下一把傘掉落在原地,緩緩的打了個轉。
陸昀修停好車,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他走上前,每靠近一步,江綿的眼睛就睜大一分,方佑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整只鬼早就視死如歸的閉上了眼睛。
那個男人西裝革履精貴無比,全然不似昨日的散漫随意,當着他們的面撿起了撐開的太陽傘,眉眼微微垂下查看。
方佑顫顫巍巍:“芭比娃娃……”
江綿頑強的回:“我記住了……”
陸昀修擡起眼睛,微涼的風拂過他的發梢,江綿實在沒忍住吸了一口氣,看着眼前的行刑者慢慢擡起了傘把。
傾斜着打在了鬼怪的頭上。
江綿屏息緩緩回頭,見到背後暴曬在太陽下的牆縫中,原來長了一顆在春天開花的草。
“我還活着嗎?”
“你還活着。”
“他走了嗎?”
“走了。”
陸昀修并沒有停留多久,傘被放在了那顆草上,孤魂野鬼可憐兮兮的蹲擠在傘下,你戳我戳的逗弄着柔弱的小白花。
“原來他就是行刑者,也沒有傳說中那麽的兇神惡煞啊……而且我認得他!他是陸氏的掌權人陸昀修,整天上雜志。”
果真有錢,就是不知道這樣的人會不會玩游戲,而且……
“你不覺得他長的簡直帥炸了嗎?”江綿感慨問,瞧見方佑看他眼神不對連忙又轉移話題道:“對了對了,你剛說你被醉駕撞死的?”
“啊,是,死了有幾個月了,你呢?”
“我?”江綿含糊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死的,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方佑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道:“你音容這麽完整,死的時候一定很安詳吧?”
江綿:“……我總覺得你在罵我。”
方佑:“嗐,也不是。你看看自己,不缺胳膊不少腿,能吃包子送外賣,你和我們不一樣的。”
江綿:“不一樣?對了,你剛說你确定了什麽?”
方佑深深的看了江綿一眼:“行刑者冷酷無情,但他一定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他奈何不了的存在,靠近你,連帶我都被‘赦免’了!你牛!”
江綿:“……啊,哦。”
方佑:“你不驚訝嗎!你不開心嗎!整個南城你可以橫着走了!”
江綿:“……其實吧。”
方佑:“有話就說。”
江綿比出一個小拇指:“其實他就是我昨晚上見過的人,當時的我,距離他,大概就十厘米。”
方佑神色猙獰:“靠!我想到你膽子大,沒想到你膽子這麽大!”
江綿:“……”等等,你在說什麽?
方佑:“行刑者如此美貌,仗着人家管不了你,你都敢湊上去親了!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