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就在我身邊

人在某個一成不變的環境中待的越久,對突發的特別的點記憶就越深刻。

陸昀修離開停車場,上樓找到李秘書吩咐了一件事。

“你去查一下射擊館最近新入的員工。”陸昀修的第六感從來不會出差錯,但他最近處在一種很奇妙的環境中。

好像從那個人消失不見開始,所有圍繞在他身邊的事情都在發生變化,蝴蝶翅膀到底在哪裏震動……

李衡點頭稱是。

“對了老板,這兒有一杯剛帶進來的果茶,您需要嗎?”

陸昀修擺了擺手,示意拿走。

李衡:“好的老板。”稱職的打工人要學會察言觀色。

沒想到陸昀修在他轉身後問:“從哪送過來的。”

李秘書微笑回:“是夫人的一個好姐妹,閑來沒事新開的店,靈安路那邊。”

陸昀修:“拿過來吧。這幾天重點盯一下季風的進度。”

李秘書:“好的老板。”

果茶是氣泡藍的,加了冰塊,但冰塊大多已經化掉,只剩下薄荷葉子在裏面漂浮,陸昀修看了一眼,拿起嘗了一口。

李衡見狀悄悄出去,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陸昀修并沒有将這個小事件和之前發生的事情聯系起來,直到他看完兩頁文件再去伸手的時候,發現藍色的杯壁上慢慢浮起了一個全然不屬于他的清瘦手印。

如同射擊館雜物間裏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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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都從他手底下活下來了,這種事情當然是自己去最有誠意了!你不是也能現身?”

方佑嘆了口氣:“你就幫我這一次,保證以後不纏你。我有原因的,而且……我這現在不是沒錢嘛,總不能用冥幣?多吓人。”

江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得等等,我還在上班呢。”

方佑:“等多久我都願意,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靠譜的鬼佬。”

江綿:“你又罵我?!”

方佑:“……”這小孩腦回路怎麽這麽奇怪。

“沒罵你沒罵你小羊乖啊——”

江綿氣呼呼的走回奶茶店,周晴正好從櫃臺後擡起頭來。

“回來了?”

江綿:“嗯,晴姐,哪裏還需要我幫忙?”

周晴:“你在我這兒待了幾天真是越發熟練了,希望我們小江少爺被找回去後,我這個小店別被喜歡你的人記上了。”

江綿趕忙安慰:“不會的,我很了解他,他是一個頂溫柔的男人,超級好說話,我每次和他一撒嬌,就算當下被拒絕不出一天也能答應回來。”

周晴正色:“真的啊?”

江綿:“嗯嗯嗯!”

周晴:“真對你這麽好還讓你流落在外?”

江綿語塞:“……這不是他的錯,是我亂跑。我找到他還得和他道歉。”

周晴是越發看不懂了,但又不知道怎麽安慰,只好讓剛回來的江綿先去休息一會再出來幫忙。

方佑隐了身飄在江綿後面,“你真是讓鬼羨慕。”

江綿躺在熟悉的小休息間:“都是鬼有什麽好羨慕的。”

方佑:“人死不能複生,生前錯過的就算是一個包子,死後也會念念不忘。但你明明是鬼,卻活的和個人一樣,還能嘗到五味紅塵,好像什麽都沒失去。”

江綿默了默:“我像個人嗎?”

方佑:“是啊,你以為你像鬼?你美到濾鏡八萬倍,活人光顧着看你的臉了誰注意你腳底下有沒有影子。”

江綿:“唉,虧我一直都以大猛鬼自居的。”

方佑:“醒醒孩子,還大猛鬼,小綿羊還差不多……”

江綿:“我咩一句你可能會死。”

方佑拍了拍胸口:“換在半個小時之前,我是絕對不會信這句話的,但現在我信,畢竟你可是行刑者的‘法則之外’,就連他都不能把你怎麽樣,可見你有多厲害,而且我發現你也不是全無棱角,小羊毛硬着呢。”

這一通彩虹屁吹的極其舒适,江綿心情一好問道:“想要什麽顏色的?”

方佑:“啊?”

江綿耐心道:“娃娃,什麽顏色的?”

方佑:“黃色黃色!最好是那種公主裙大眼睛!謝謝您!”

孤魂野鬼組合以為過一會就能出去買,沒想到今天周五,店裏格外的忙,江綿一直忙到銜接射擊館夜班的點才停下來。

方佑過意不去,看了看江綿的蒼白臉色就說等一天也是等,反正也死了這麽久了,明天兩人再去商場也不遲。

江綿答應下來,帶着跟着他的車禍鬼直奔射擊館。

到那的時候,卻發現氣氛和往日裏不太一樣。

正巧洪業站在角落,江綿便過去問了問:“怎麽了這是?怎麽感覺氣氛有點嚴肅?”

洪業“噓”了一聲:“別說話江哥!”

江綿:“???”

洪業:“大老板來抓金絲雀了!”

方佑:“嚯。”

江綿啧了一聲:“你別搗亂!”

洪業轉過頭看向他,委屈道:“小江哥,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江綿:“……”

靠之又忘了這兒有個活人了。

“沒說你沒說你。”

洪業滿臉不信但還是苦巴巴道:“就昨晚在這打-槍的那個大佬,讓你送水那個,其實是我同學的哥哥,他可兇了,現在派人滿射擊館的尋人,除了你一個新來的他還能找誰?我看馬哥把人名單都交上去了。”

陸昀修是洪業的同學的哥哥?這人際關系拉的可真夠有意思,而且行刑者找他?怎麽着,打不過就加入?

江綿看了他一眼:“所以你……?”

洪業挺胸擡頭,從兜裏摸出來一根筆靈活的轉了轉,“交上去的我幫您做了個掩飾。”

江綿: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方佑:我也是。

孤魂和野鬼看着活人喜滋滋的亮出掌心:“看,小江哥,你就說這個名字帥不帥靓不靓!”

江綿掃了一眼,開始理解有些厲鬼想要害人的心情。

只見那溫熱的手心上,堂而皇之的寫了三個Q版大字——江咩咩。

方佑死死按住江綿的胳膊:“冷靜冷靜冷靜!”

江綿深吸一口氣:“好人好報也會失靈,你對象沒了。”

洪業:“???”

“這是所有的名單?”陸昀修問了一句。

李衡愣了愣才回答:“是的老板。”

“你剛才在遲疑什麽?”

李衡又愣了愣,還是大着膽子道:“只是感覺您最近有些變了。”

以前的陸昀修哪裏會對什麽感興趣,所有事情那都是無聊至極,很難調動他內心情緒,大多時候也都懶得搭理別人。

又因為對別人莫名的影響,因此只會按照自己可控的最舒服的方式說話辦事,他說,別人做,然後成功,就這樣。

只是沒想到,這次因為一個小小的游戲,一再的讓這位敗北,還産生這種陌生的行為舉止。

李衡看着陸昀修查看名單,視線來回掃了掃,将紙張扔在了桌子上。

“很奇怪。”

李衡:“怎麽了老板?這裏面竟然沒有您要找的人嗎?”

陸昀修轉過椅子,身子面向南側的大落地窗。

“沒有。我感覺‘他’好像就在我身邊,但我怎麽都抓不住。”

李衡聽見這位一路順風順水的天之驕子繼續道:“我的所有辦法遇見‘他’,都好像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自動失效,從而達不到我的最終目的。”

陸昀修偏頭看過來,“仿佛‘免疫者’出現了一樣。”

李秘書更加小心的詢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陸昀修:“從他消失開始。”

李秘書:“是……”

陸昀修:“是江綿。”

他親手從一個小可憐養起來的紙片……鬼。

“江綿你別生氣嘛,我下次保證給你起一個更好聽的!”

江綿止住爬上鋪的身體:“還有下次?下次你打算怎麽叫我?你幹脆叫我江小羊算了!”

方佑:噗。

江綿氣惱:“你別笑!仔細你的娃娃!”

洪業嗚嗚道:“小江哥你又誤會我,我沒笑,我也不叫你給我買娃娃,我都快哭了。”

江綿:“……”名字起的這麽響亮穩當,人怎麽傻裏傻氣的。

“……算了,你也是‘為我好’,你今天說的那個什麽同學的哥哥,給我講講吧,講完睡覺。”

有機會聽行刑者的八卦,方佑默默的支起耳朵飄站在洪業的床前。

洪業連忙“哎”了一聲,踩到第一級床梯上,趴在上鋪床邊道:“他啊,他可是一個華麗的傳奇。”

江綿:“說重點,少拽詞兒。”

洪業:“……哦。”

“他是我同學的大哥,叫陸昀修,我同學叫陸從白,從小那真是生活在他大哥的‘家庭陰影’之下,因為他這個哥哥實在是太牛逼了。”

方佑聽頂級八卦起了心,積極的飄到洪業的旁邊也趴着聽,江綿看着床邊的倆腦袋一時無語。

洪業:“為什麽牛逼呢,是因為——等等,我怎麽感覺旁邊有點涼快。”

江綿面無表情的指了指空調口,“忘關了,你繼續。”

方佑:謝了朋友。

洪業果真繼續:“是因為這位從小到大,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更離譜的是,他本人長得好家世好也就罷了,還氣運好!”

孤魂野鬼聽到了重點,紛紛支棱起來。

“氣運?”

洪業:“沒錯。你見過但凡考試就晴空萬裏,只要出門就一路綠燈,稍微對別人有點情緒起伏那個人身邊就會發生神奇事情的人嗎?”

江綿&方佑:“沒有。”

洪業轉了轉腦袋:“我剛好像聽見兩個人說話了。”

江綿手動将他的腦袋轉回來:“你沒聽見,繼續。”

洪業:“哦哦好的。”

“最著名的是陸家曾經為他辦了一場生日宴,這位陸先生當時還是十幾歲模樣,同齡人都是貓嫌狗憎的年紀,少不了有嫉妒他的找事,結果這位從小冷漠的陸大少就罕見的生了好大一場氣,那也是我聽說的他最後一次大規模情緒外露。”

洪業太會講故事,江綿身體不自主前傾,就連方佑都不吹冷氣吓唬他了。

“那一次,五個找茬的腿折了三個,落下了永久殘疾,剩下兩個腦袋破了殼,智商不可逆轉的受損。”洪業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這都是在招惹了陸昀修,邁出陸家大門不到五分鐘後。所以雖然他很歐,但還有一個外號——”

洪業壓低聲音道:“叫大、魔、王。個人的心情起伏好似能掌控別人的命運,這個技能一祭出,黑你就是黑你都不用挑日子,你說這誰見了不得提着小心髒說話。”

江綿驚呆了。

方佑更是直接道:“不愧是行刑者,還知道人出了門再收拾,不然這都得被訛上吧,咱們鬼見了陸大少都得躲,這些人可真是嫌命長了。”

“那個人……這麽厲害的嗎?”江綿下意識問。

洪業點頭:“嗯嗯!就連陸從白見到他哥都要長眼睛呢,我今天為了你隐瞞陸氏可真是‘消耗’大了!”

江綿哦了一聲,心底莫名有些滞塞。

可是,生日宴之後陸昀修再也沒那樣發過脾氣,盡管他才是最初的受害者。

這樣的人,盡管一身順遂,難道不會越活越壓抑嗎?他一個鬼都有朋友,而陸昀修身為大氣運的人,高高在上繁花錦簇,身邊卻連一個可以放肆哭笑的人都沒有。

如果他的玩家是這樣,江綿肯定要心疼死了。

“其實……怪可憐的。”

洪業癡呆:“啊?”

方佑也道:什麽?

江綿想了想,脫口而出:“你們不覺得嗎?被圍在人聲鼎沸中的孤獨,是連吶喊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的,只會被淹沒到平靜,最後慢慢沉寂不再有任何奢望。”

“在那種環境裏待一天,我都要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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