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主職醫生兼職算命

枝頭有麻雀飛過,叫了兩聲,桑暮站在樓上,朝下問道:“李秘書,來都來了,讓你們老板上來坐坐嘛。”

這都十分鐘過去了,他的時間可是按秒收費的,陸大少有錢也不是這麽個玩法。

李衡和司機在一旁苦着臉,不是他們不想叫,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叫。

隔着一扇車門,江綿縮在角落,一邊排斥着陸昀修的靠近一邊捂着耳朵崩潰抗議。

“我真的不想再聽財務報表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已經知道你很有錢無敵有錢比任何人都有錢了!”

陸昀修将手中的電腦啪一聲合上。

“以上是陸氏近五年的財報總結,各項數據我已經給你分析清楚,而樓上的那個人,一年賺得錢沒我一天多,明白了嗎?”

江綿就差哭出來了,這個男人怎麽這麽較真!不就是誇了一句別人有錢,至于這麽搞他嗎?

“……你完了,今晚我就要去敲你家窗戶。”江小飄小小聲的威脅。

陸昀修的耳朵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聲音這麽低他都能聽見。

“走窗太危險,你來的時候記得走門。”

江綿:“……”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哼!

陸昀修看他一眼:“下車?”

江綿瘋狂點頭。

趕緊下車,再不下車他就要魂飛魄散了。

桑暮看着那扇車門動了動,熟悉的高端皮鞋邁了下來,一個呼吸過後,一個瘦小的身影連滾帶爬的從裏座跟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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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綿座位靠近馬路,陸昀修早就将那邊車門鎖死了。

桑暮倏的站直身體,看見那位不染紅塵的陸大少戴着一雙白手套,看樣子是想扶一把那個白頭發的少年。

後者還不情不願的閃躲,讓那尊貴的手掌落了個空。

兩個陸氏的人看天看地不看老板,桑暮捏了捏鼻梁,确信自己眼前的是事實。

江綿抗議:“我身體不好,易碎物品請輕拿輕放。”

陸昀修一本正經:“我已經很輕拿輕放,就差把你關在家裏了。”

江綿大手一揮:“走走走,趕緊給你治病!你還有救!”

陸昀修:“……”哦。

李衡上前為江綿按開電梯,又看着陸昀修走進去才合上了梯門。

“等等,他們不上去?”江綿突然警覺。

陸昀修張口就道:“只有預約的人才能上去,而且你剛打聽的這個醫生也有病,私人區域踏進去連鞋底都要消毒。”

江綿皺起眉頭。

陸昀修接着道:“并且絕不會允許家裏出現龍蝦拌面的味道。哦對了,他家裏的健身室改裝成了微型手術室,門打開,裏面全是标本髒器骨架。”

江綿眉頭幾乎打成了一個結。

陸昀修側目看了他一眼,“他還很愛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家裏和某些玄學場所有關系。”

陸昀修點到即止,電梯門一到,他邁步走了出去,徒留江綿在背後抓着腦袋頭腦風暴。

等桑暮從裏面将門打開,江綿才小跑到了陸昀修的身邊,他下意識躲在男人寬闊的肩膀後,一雙眼睛小心翼翼的從肩線處冒出來。

受驚小羊一樣。

桑醫生笑出标準的八顆牙齒:“你好啊?”全然陌生人初次見面的模樣。

江綿狠狠的抖了一下。

不是不是不是。

要死要死要死。

陸昀修淡淡道:“進去說。”

桑暮将門開大:“消個毒。”

陸昀修輕車熟路,江綿卻幾乎被酒精味熏暈過去。

等好容易适應,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冒着熱氣的杯子。

桑暮:“喝點水,別害怕,我不給你打針。”

江綿:“……”

他抗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桑暮眼底閃過笑意:“你看起來永遠都是小孩子。”

江綿心底一震,接過水杯嗖的收回了視線。

陸昀修說這個醫生家裏搞玄學,該不會是真的吧……

“他是家裏唯一的半桶水。”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江綿恍惚看過去,就見陸昀修正盯着他,“有我在,你怕什麽。”

行刑者的眼神比這個桑醫生更能看透他,江綿以毒攻毒莫名的冷靜了下來。

對啊,陸昀修是大氣運者。

他都不能拿他怎麽樣,何況一個這個初次見面的年輕醫生。

桑暮早坐回了沙發一邊,他手中翻看着病例,看一會喝口茶,間或将眼神從陸昀修掃到江綿。

而江綿完全被罩在了行刑者的身影之下。

他沒有影子,陸昀修悄悄将自己的影子勻給他用了一下。但江綿沒發現,只咕嘟嘟的喝着熱茶。

過了不久,桑暮才開口。

“聽李秘書說,你以後都不打算再來了?”

陸昀修淡漠道:“本來就沒什麽來的必要,是我母親聯系的你。”

桑暮:“按照徐女士當初的說法,你和飛升就差一顆仙丹了。”

江綿探頭探腦,桑暮對他笑了笑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眼前這個人,遠比你想象的更無情。”

陸昀修皺眉。

但他還沒開口江綿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帶着點幾不可查的護短:“他也不是全無藥可救嘛,無情的他還給我買面條吃,面條啊,還有那麽大顆的龍蝦,多麽平民又溫馨的日常。”

卷發醫生更像是自來卷,發梢弧度不大,但有着與醫生執業不相稱的濃密,看起來不應該當什麽醫生,倒應該當明星。

江綿放下水杯:“光說不起作用,你看看怎麽能治一治他,他現在纏着我不放,非說我是他的藥,我特別忙還要打工呢!”

陸昀修截住話題:“沒說你是藥,只說你對我很重要。”

江綿:“你別說話,聽人家醫生怎麽說。”

陸昀修:“哦。”

桑暮臉色微妙,“要不你們先聊?我去車底待一會。”

江綿:“……”

陸昀修:“???”

桑暮:“我總算是明白了你為什麽帶他來。”

桑醫生道:“你們認識多久了?”

這題他會!江綿搶答:“兩三天。”

陸昀修默默咽下兩三個月。

桑暮的表情更奇怪:“兩三天?我以為兩三年了。”

三個人的觀念不能說一模一樣,簡直是毫不相幹。

“人工幹預或許比藥物幹預更有效,他不是我的藥,但和他在一起,會讓我感覺很舒服,我覺得我已經沒有必要在治病上面浪費時間了。”陸昀修冷酷總結。有這麽點時間不如想想怎麽種花養菜,好讓這個小鬼別見個人就當玩家。

江綿小聲嘟嘟:“你倒是舒服了,我得時刻把小命拴在褲腰帶上。”

桑暮看看陸昀修,又看看江綿,問出了一個猜測了半天的問題。

“你們,在一起?”

江綿覺得這醫生看起來不怎麽行:“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是什麽?難道我要坐在他脖子上?”

陸昀修:“…………”

桑暮差點一口嗆住:“我說的是,你們那個,在談戀愛?”

江綿受到刺激,倏的睜大眼睛坐直身子:“我和他?你看我像是想死的樣子嗎?”

這還是江綿第一次在陸昀修面前透露鬼怪和行刑者的關系,但聽在不知情者的耳朵中就是他很不喜歡陸昀修,更甚至是十分排斥。

最起碼現在是。

桑暮看了一眼陸大少,不由得開始擔心自己這個小辦公室能不能裝的住這位的暗火。

他光速轉移話題:“陸總不想來看病可以,反正您一直都比較幸運,自愈功能強大,但您需要親自去和徐女士說明,不然我這邊沒法交代。”

過了幾秒,陸昀修才冷冷開口:“這些事情不用你管。”

得,真生氣了。

以前明明對什麽事兒都不在乎,卻因為身邊人的一句話氣個半死,偏偏暗自壓制着不能發作出來。

桑暮認認真真的瞧了一眼江綿,想看看這是何方神聖。

江綿恰好對上他的視線,兩人在空中交了一兩秒,江綿就往陸昀修背後縮去。

“等等……”桑暮皺眉,“我怎麽感覺有哪裏不太對。”

江綿下意識抓住了陸昀修的衣擺,緊緊的攥作了一團。

後者瞥了一眼那瘦長的手指,擡起視線看向桑暮,語氣依舊很冷但不忘回護:“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桑暮還看着江綿,“哦……這樣嗎?”

陸昀修突然壓低聲音:“桑暮。”

桑暮驀的回神:“——嗯?”

他笑了笑:“差點忘了您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盯着看,抱歉抱歉。”

“不過……這位小先生的命格看着有些奇怪……”

陸昀修:“等你算出我的命再說他吧。”

桑暮又笑了一聲:“您看我是不是也是想死的樣子?第一次看了你一眼,回家被老子訓了半個月,說我看的是天機,天機不可洩露,全南城的玄學組織都拿您這個特殊案例沒辦法。”

陸昀修淡淡道:“你現在是唯物主義的醫生,不是唯心主義的道士。”

江綿身前有大佬罩着,忍不住驚嘆:“哇……現在道士門檻都這麽高了嗎?”

陸昀修看了他一眼,江綿知道自己剛才一時情急惹了他,縮了縮脖子:“別生氣別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留他一條小鬼命嘛。

“他不是,他父親是,他爺爺也是。”陸昀修沒再看他,但話是對江綿說的,“三代單傳,他是唯一一個叛出來學唯物史觀的。”

江綿崇敬的目光看向桑暮,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你玩游戲嗎?就是那種氪金游戲——诶!”

陸昀修突然起身,帶的江綿也站了起來。

他只能收回手,跟個大號挂件一樣貼在陸昀修身後。

桑暮跟着起身,他攤了攤手:“我哪有時間玩什麽游戲,書都背不完,醫生不好當啊,一不小心就要回家繼承道觀。”

江綿眨眨眼睛:“還真有道觀啊。”

陸昀修忍無可忍,獨自往出走了兩步,想到什麽還是按下心裏的煩躁,從一旁摸出手套,轉身捏着江綿的後脖頸帶着他一起往出走。

江綿叫道:“疼疼疼——”

陸昀修:“疼才長記性。”

桑暮看着那位大佬一邊面無表情的訓人一邊悄無聲息的收了勁,盡管會面短暫,但陸昀修對這個神秘人的忍耐底線……嘶,基本可以說是毫無底線了。

怪不得會帶來給他看,這個年輕人身邊的陸昀修,哪裏像寒冬冰雪,分明是春暖花開啊!

“嘶,如果這都不是愛……天機搞對象,無情者生情,鐵樹要開花啊,還戴手套,玩的不是一般的大,我看這冷漠病不日就要被愛治愈了……”他嘀咕了兩句,轉念想起自己別的不行,看姻緣是家族裏一等一的好,于是趁着出門送客,悄然換了唯心知識體系看了一看。

但就是這一眼,讓他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陸昀修是慣常的高貴冷豔當然不會理他,那個漂亮小孩還在呲牙威脅着陸大少什麽,大佬的視線始終纏在對方身上。電梯門在桑暮面前關閉,他一雙眼睛逐漸往下看,視線縫隙中,一圈又一圈的紅線從陸昀修的手腕延伸而出,緊的像是要勒出淤血,而另一頭明明近在眼前,卻空空如也。

和想象中的穩固牢靠一線到底完全不一樣,蓬勃的生機和驚人的氣運硬生生攔腰而斷,瞬間讓人心髒提在了鋼絲繩上。

桑暮難得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這是陸昀修這種人的線。

陸大少不是出了名的氣運人嗎?怎麽偏偏在這件事上出了這麽大的岔子——還是說他學術不精?

他猛地掏出手機,噠噠噠打了一串字:“桑大道長!姻緣線斷掉是什麽情況!”

沒幾秒,對面的人悠悠然回了條語音。

“哪個倒黴鬼被你看到了?斷掉就斷掉喽,如你所見,不是緣盡,就是喪偶,勸他洗洗睡別掙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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