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師父徒弟把手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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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華門裏亭臺樓閣,曲橋流水,遠處的碧湖和那顆棠花樹甚是好看,花瓣飄落在水上,還開着幾朵淡淡的蓮花,清雅別致,他覺得自己就跟做夢般,從母親的蓮山居被追殺,然後淪落在塵世任人欺淩,在荒山野嶺與孤墳作伴,還與狼群厮殺,如今,自己竟然變成了韶華門的少主人,還有了一個驚為天人的師父。
“我有師父了!”
他拍了怕自己的小臉,确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遠處的蓮閣門扉大開,卻也無人私自進出,從今後自己都要一個人住在那偌大的樓裏,這裏這麽大,住自己一個人難免顯得孤寂了些。
不知為何,總是覺得胸口悶的慌,不禁捂上心口,莫非是自己的傷還未好?他轉過頭看向身後的齊洛,一身藍衣,氣質淡然總是面帶着輕笑,不像師傅那樣,冷冰冰,不愛說話,一說話便比說話還吓人。
他在想,若是等自己長大了,或者自己找到了母親,那他該如何抉擇,繼續跟着師傅,那母親怎麽辦,會不會被人說不孝,連親生母親都不要,但若是違背了對師傅說的話,恐怕現在就會被掐死,把心挖出來,依舊也會落個背師棄義的罪名。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他轉頭又走回了韶華殿,一路上也沒幾個人,更沒有服侍的仆從,他好奇,這麽大的韶華門下竟然都沒服侍的人嗎?輕紗飄蕩,韶華殿前無人,莫非是師傅回到了休息的地方,轉頭又向棠花閣走去。
身後的齊洛一直跟着自己,也不說話,讓他感覺不是很自在,于是找着話題問道:“為什麽這裏都沒有侍奉的人?是師父不喜歡嗎?”
齊洛道:“是的,門主不喜歡被陌生人打擾。”
“那,那日的眼珠是怎麽回事?”
“是因為一個生殺門的門人,欽慕門主,私自擅闖入門主所居住的棠花閣,還窺探了門沐浴,所以就被罰到生殺門,挖去雙目,然後死了。”
蓮起不由身上一抖,心裏抽了抽,停下腳步,自己還是不去的好了,萬一又說錯什麽話惹得師父不高興,就算不會被挖去雙目,失手把自己起掐死還是有可能的。
齊洛看他顫抖的模樣,淡笑說道:“其實你也不必覺得門主害怕,之所以處死那人,也是因為她是夏王安插在韶華門的眼前,門主這是在殺雞儆猴而已。”
蓮起喃喃自語:“夏王……西境洲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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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今日有點累,我先回蓮閣休息了,你先忙你的吧。”說完扭頭便走不走片刻停留。
“那少主且随意,屬下先行告辭了。”
“好……”這一聲少主叫的蓮起心裏虛虛的,齊洛應是師父身邊最親近可靠的人了吧,本來自己還将他當做大腿抱,一轉眼,自己變成了主人。
“蓮起。”遠處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是師父的聲音沒錯了,這麽遠都可以感覺得到,師父果然不一般。
轉身回道:“師父。”
“既然來了,就進來。”
原來是千裏傳音,擡腳上前,心中安撫自己,是自己想的太多,師父對自己很好,對自己好就行了,千萬不能在師父面前慌了神。
眼前的師父一襲白衣,倚在一張軟榻上,長發披散在身側,真是讓人諾不開眼,完全不像世人口中所說的那樣,他連忙走上前跪在地上,等候着韶棠音對自己說些什麽。
韶棠音詢問:“今年多大了?”
眼前人薄唇輕啓,卻只是在問自己這個,瞬間覺得不那麽緊張了。
“十歲,師父。”
“先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着,顯得失了骨氣,以後不準跪着,見了為師就同韶華門中其他人一樣行禮就行了。你是韶華門的少主,是我的徒弟,以後也不能丢我的臉。”
蓮起從地上起身:“是,徒兒以後絕不會丢師父的臉,要丢,也只丢自己的臉。”
韶棠音語塞,這算是為自己着想?
“從明日起,每日的晨起和日落必須練劍。”說着便喚出自己随身的寶劍,一把純白色的劍鞘,鑲嵌着一顆世間罕有的蒼南明珠,熠熠生光,散發着淩人的劍氣,翩翩飛到自己眼前。
“拿着它。”
“師父,這是……你的劍?”
“正是。”
蓮起擡手去觸摸,一只手顫顫巍巍的握着劍鞘,仙光頓時隐去,整個劍落入他的掌心,着實很重,渾身被劍氣環繞,強大的劍意在自己手中流轉,難以承受,他雙手擡着劍,跪地:“謝師傅賜劍!”
“此劍名為,‘音絕’多年來它一直跟随為師,從未離身。劍随主人,劍意自然也非常強,你若練得好便賜給你,若你不能控制音絕的劍意,那也只能說明你和它無緣。”
“徒兒一定會用心練習,絕不讓師父失望!”
他緊緊握着手中長劍,劍意攝人心魄,師父用它的時候一定特別的英姿不凡!如天神下凡吧,自己絕對不能污了師父的劍,也要配得上它!
拔劍出鞘,泛着銀光的劍身鋒利無比,倒映着自己的小臉。
光潔無暇的劍身映着自己的雙瞳,他終于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不再是一湖碧綠,而是普通人那樣的黑色眼珠,師父隐去他的不同之處想必也是怕自己惹出禍好被找到吧,或者是怕自己被人議論?
起身謝過,手也不知怎麽的,就像摸了一把音絕,劍身十分冰涼,如冬日的寒冰,透亮又鋒利,于是,自己被音絕劃破了手,鮮紅的血流到劍的身上,蓮起立刻擡起袖子去擦,也不顧自己手上的一道口子,将音絕收回劍鞘,如同珍寶似的抱在懷中。
“手破了,不疼嗎?”
蓮起搖頭。
韶棠音拉過他的小手,劃得不是很深,卻是血流不止,不顧着自己的傷口,還去一個勁的擦劍,這把劍不知沾染過多少鮮血,他不禁擡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明的笑。
“師父,你笑了!”
蓮起第一次看到冰冷的師傅露出笑容,雖然只有那麽轉瞬一刻,卻也算得上是一笑傾國傾城,簡直要他的小命了。
韶棠音又立刻嚴肅了起來,将他帶到身前,命雪純取來藥箱,親自為他包紮手上的傷口,還要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處理一遍。
蓮起受寵若驚。
“把衣服脫了。”
啊?又要脫衣服?
他看向雪純,又看向齊洛,最後是師父的目光,他們每個人都是一臉淡定,只有自己紅了臉,畢竟自己如今也十歲了,知道什麽是避嫌,男女有別,奈何,師父的命令自己不能忤逆,只好乖乖的脫了衣衫,只留下一條褲子。
“褲子也脫了。”
“……啊?”蓮起紅着臉看着師父,沒等來師父的眼神,無奈只好将褲子也脫了,這下是徹徹底底的光了。
白皙的肌膚交錯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痕,看起來十分醜陋,還有那野狼留下的抓痕,很是猙獰,還未完全愈合,與這瘦小的身板看起來異常不符,曾經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如今卻有這麽多傷。
“還真是不太好看。”韶棠音一邊上藥,一邊說道:“記得每日按時換藥。”
“啊!是,師父。”
“怎麽,為師弄疼你了?”
“沒有,沒有。”蓮起搖頭。
韶棠音道:“好了,穿起來,看樣子是得養些時日,太瘦。”
蓮起連忙穿起衣衫,打量着自己也不是很瘦吧,不過肚子确實餓了很久,一整天,水米未進,不由餓了起來,想了想,開口詢問道:“師傅,徒兒肚子餓了,哪裏可以填飽肚子啊。”
韶棠音這才想起,原來未修煉吐納之法的人是要吃五谷雜糧的,他如今年紀尚小未辟谷,于是再次取出來一本書,記載着吐納之法的修習之術:“這個你拿去修煉,不懂得就來問為師,或者齊洛。”
蓮起抱着劍,捧着書,心想到,這書可以吃嗎,他也要吃飽了才有力氣練習啊,他又怕自己問題太多煩到師父,于是捧着書獨自走向蓮閣。
清風扶明月,窗外一彎明月散發着淡淡的光芒,映在碧綠的湖水中。
蓮閣內燭火通明,蓮起真的肚子餓,将那本書放在桌子前,對着燭光開始看了起來,好在母親有教自己習字,不然,恐怕是真的餓死了。
看了半天,書中寫的未免太深奧了些,自己一開始還是充滿了信心,照着師父給的那本吐納之法練習了起來,可……凡事也要有個過程,練習了半天也沒見動靜,自己不争氣的肚子還是很餓。
想來一時半刻也是解不了燃眉之急,還搞得自己體內吸收的天地靈氣上下亂竄,他覺得自己練的這不是吐納之法,而是岔氣了!
“……啊呀!”肚子疼了起來,額頭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水,想來自己是真的岔了氣,不僅沒有覺得飽腹,反而将吐納之法引錯了去處,還無法化解。
他起身想要去找師父,可是天已經晚了,又不想去打擾師父休息,只好自己趴在大床上打滾。
過了片刻,感覺體內走錯的靈氣在逐漸消散,也不那麽難受了,爬起身走向門外,外面也是一片寂靜。
安靜,十分的安靜。
蓮起哀嚎:“師父啊,我真的學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