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流火 有、點、混、蛋、

“沒有,秦時先生你誤會了,這個房卡,聽酒店服務生說是包年的,”冉月說的十分正經,“這麽大個便宜,我可不能占,光是您救了我,我就已經很是感激不盡了。”說完将卡片又往前送了送,“給你,拿着吧,也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大半夜還要跑去盯片場。不過,産業看的緊,也是對的。”

“……”

秦時從鼻腔,發出一聲輕嗤,揶揄的笑。像是知道冉月是因為自己剛剛的說辭在故意拿話噎人。停了幾秒,淡淡的拖着音節,将錯就錯,“你說的對,怎麽能敗家呢?”說着将房卡接走,指尖觸到了一點細滑的皮肉,涼涼軟軟的,然後順着手,一并将房卡抄進了兜裏。

冉月終于得以收回了手,剛剛被碰觸的那點,泛着灼熱。去口袋掏手機,掏了兩下方才拿了出來。“您手機號是微信號嗎?我加您,您把房費給我說下吧?”

秦時沒吭聲,冉月這邊只管翻着電話簿找電話,複制了一下,然後進去微信頁面開始搜索好友,接着就搜到了一個沒有頭像的微信。

沒有頭像,是微信系統自帶的那種淺藍色人形圖片。至于昵稱,是一面紅色的國旗圖片。冉月點了添加好友。

但是秦時這邊,沒有任何動靜。

冉月擡頭看人,“那個,麻煩你通過一下吧,”沒聽到動靜唯恐這人又誤會自己借機添加好友,語氣誠懇,“你放心,我轉過錢之後,你就可以立馬再把我給删了的,也不怎麽占內存。”

前車之鑒,她不想在一個坑裏,栽倒兩次。

秦時似乎多了點耐心,但是并沒那麽聽話,而是側身靠在了一邊的白牆上,掏出兜裏的一盒煙摸出一支輕敲了下煙盒,接着咬在了嘴裏,也沒有籠火。撩起眼皮側臉看着冉月,“你都說了,我既然守家業守的這麽不容易,自然便宜也不是那麽容易占。”說話間隙裏,秦時嘴裏咬着的那根煙,也都跟着微微的動。“那個酒店租下了,其實我也根本用不到,卡,我不想接,那是因為相當于一張廢卡,常年高級VIP的房費,這個錢,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算?”

冉月摁着手機屏幕的指尖頓住,一天的房費,她是可以付的起的,可……

秦時啧了一聲,聽上去有點為難,“說來也算是我的人出的差錯,可——”說着便頓住側頭看着冉月,意思再明白不過,即使出錯,那也是因為救你這個人啊。

“……”冉月想着,自己工作這麽長時間,多少還是有點積蓄,“那、我把辦卡的錢都轉你,你看,需要多少?”

秦時将咬在嘴角的煙夾進指縫,另一只手去掏手機,“我問問,”然後撥了一個號出去。

蘇瀚的聲音通過無線電的傳播,透了過來:“怎麽想起來主動給我打電話了?口味變啦?想我啦?”

秦時沒搭理他胡扯,“昨晚辦的卡,花了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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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瀚眉毛一挑,嗤的笑出聲:“你什麽時候開始對錢有概念了?”

“多少?”秦時一本正經。

蘇瀚也穩住了音兒,“那個,”清了清嗓子,“沒多少,咱倆哥們一場的——”

秦時沒吭聲。

蘇瀚覺得不怎麽對勁兒,太正經了,想着會不會是秦時家那位老爺子找茬:“沒花錢,那酒店老板是我一個朋友,房間一直都有我的。”

“這麽貴……”

“???”

秦時拖着音色,開始責備,“怎麽能辦那麽貴的卡?”

“你有病吧?我說了沒花錢!”蘇瀚聲音很大。

“行了,工資就暫且不扣你的了,下次注意。”秦時淡淡的說着,又将夾在指頭縫裏的煙咬在了嘴裏,“不對,是下不為例。下次直接滾蛋。”語調很輕,慢悠悠的,脾氣看上去好的很。說完就将電話挂了。

“……”發你媽的工資,滾你大爺!蘇瀚終于忍不住,直接沖已經挂斷的電話爆了粗口。

發癔症呢吧?

秦時将電話收進衣兜,複又掏出火機将嘴邊的那根煙點上了火,深吸了一口,接着側過臉看了一眼冉月:“忍不住,就吸兩口,不介意吧?”

冉月摳着手機有點無聊,心裏的算盤,已經算了七八十來次,聽到聲音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迎面就撲來了一團煙,接着就禁不住被嗆得咳嗽了兩聲,但是依舊說着:“沒事,你吸好了。”

冉月小臉被嗆的有一點紅,秦時狠勁的又吸了一口,直接将剩下的長長一截掐滅,扔到了一邊。

真的只吸了兩口。

接着偏過臉看着冉月:“怪我用人不淑,錢花的有點多了。”

冉月眨着眼睛,“多少?”

“十萬塊辦一張四流酒店的房卡,我剛剛好像說話有點輕了,應該直接将人開除。”秦時帶着一臉的不滿,一并蹙起了眉。

“……”

十萬塊?

冉月覺得開除都太輕了,她想殺人……

十萬塊她可以租幾年的房子來用,她、做什麽不行?

關鍵是,她要從哪裏弄十萬塊?

搶劫嗎?

“我、我拿不出那麽多錢。”還就只住了一天。

冉月擡頭看過秦時,因為距離近,還有身高的差距,她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尾音也因為底氣不足,有點發顫。

接着便又将臉偏過另一邊。順着身子,都開始背對着人了。

仿佛從昨晚,一直到現在所凝聚起來的所有不幸和難過在一瞬間聚集爆發,想繃、也繃不住,僞裝,也僞裝不下去一樣。酸澀從胸腔開始蔓延,一點一點,到喉嚨口,到鼻腔裏,再到眼睛一熱,接着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情緒來的急且熱烈,難以控制。

為什麽倒黴的事情,都被自己給遇到了?

冉月意識到失态,擡起手背,抹了一把眼角。

秦時擡手,揉了揉額尖,似乎也意識到這麽做,是有點過分了。十萬塊他沒什麽概念,但是似乎是不是真的過多了?他其實不過是想試探一下這姑娘,能忍到什麽時候,尖銳帶着保護硬殼的她,如果原形畢露,會是什麽樣?

但是真到事情發生了,看着一貫伶牙俐齒,長了刺兒尖銳到不行的人突然掉淚,又開始不忍心。

甚至覺得自己,有點混蛋了。

……

“還住這裏吧,就之前的那間房間。按照上次的合約續約,你租的房子,我們還需要再用些日子。”秦時也沒征求人的意見,将剛剛的事情直接略過,沒再提。“我安排印子過來給你談,這次租的時間會比較長,今晚你也不用走了。那間房子原本就是劇組租下來的,你也剛搬走沒兩天,不會有人占。”

冉月背對着人,沒吭聲,但是能察覺到人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了,隐約的像是說了句:“老實在屋裏待着別亂跑,外邊也不怎麽安全。”

之後就是一串腳步聲,再轉身,人就已經是沒了影。

冉月沒由來的卻是愈發委屈,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契機,狠狠的哭了一場。

然後就抹幹淨了臉,去了那間203。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但卻是莫名的舒心。

錢還沒還,秦時的好友申請也還沒通過。天色已經黑透了的晚上,房間靜到可以聽見自己的每一縷呼吸。

接着“叮”的一聲提示音打破了這番靜谧,冉月伸手摸過被自己仍在一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本以為是好友申請通過的提示,卻發現是系統推送的一條新聞。

冉月依舊穿着職業裝,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接着翻轉了下身,埋頭在了被子裏,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懊惱至極。

剛剛,為什麽要哭呢?

怎麽就...哭了呢?

翻滾下來,甚至差點掉了床。

接着就是一連串的敲門聲。

冉月身子從床上彈起,穿着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拖鞋,拉着長音,走到門口,開了門。

直到她看見鐘宇那張熟悉的臉,方才想起了一件事。

“對、對不起啊,我剛剛有點事,忙的忘了,你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冉月一番話說的有點心虛。

“你是又住回來了嗎?”鐘宇沒想到裏面真的有人,他也只是鬼使神差的,想要敲那麽兩下,卻沒成想,真的遇到了自己想見的人。“這次準備住幾天?”

冉月略顯牽強的扯着嘴角笑,“我也不太清楚,你剛剛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她想趕緊解決事情,睡一覺。

“沒什麽,就是想給你說個事兒。”鐘宇的目光一暗,突然就變得緊張起來。

冉月哦了一聲,“那你說——”一并打了個哈欠,疲憊溢了一臉。

鐘宇因為那個哈欠緊張的神色略緩,頓了幾秒,像是內心混戰了片刻,猶猶豫豫的,盯着冉月看了看,向一側偏了下頭,接着又轉過來沖冉月說:“我看你也累了,那就...改天再說吧。”他轉念想着,反正人在這住着了,不急于此刻。

冉月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人,确實困得不行,也沒多想,擺了擺手:“那晚安了,早點睡。”

“嗯,你進去吧。”鐘宇拽着身後背着的樂器繩帶,手沒地方放的摳了那麽一下。

“晚安。”

冉月再次躺到床上後,什麽都沒幹,什麽都沒再想,腦子昏沉的像是糊了漿糊一般,倒頭就睡。

冉月是半夜醒來了那麽一下,是因為一聲手機傳來的提示音。

叮——的一聲,然後就讓她睜開了眼。

可能是因為睡得早的緣故,甚至睡意不是很濃,瞬間就清醒了。

黑暗裏伸手順着一閃一閃藍色的亮光,摸到手機,劃開屏幕,出乎意料的一面紅色國旗,映入了眼裏。

通、過、了?!

冉月順手發了一個正經的笑臉過去。

發完方才注意到了時間,淩晨兩點鐘……

她囧的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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