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炙瘾 如、果、
其實在那群詐騙的高利貸被繩之以法的時候,冉月開心的事情還有一件,那就是李主任那邊有了好消息。
而對于工作穩定的冉月,當初的那點激情和榮譽感其實已經消散了很久了。
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般強烈。
可是,時機不會等人。她從來都懂。
-“冉月,我跟劉院長溝通了下,給你辦了個休學。”
-“老師...對你還是很期待的。”
-“……”
原本就是要走的,不是嗎?
只是沒想過,走的這麽傷心。
這麽好的事情,怎麽,就沒有人可以分享呢……
冉月走的悄無聲息,時間過去很久,到最後,她也只記得,那天下着大雨。
她立在街頭,拉着行李箱,然後坐上了那輛,似乎永不會複返的車。
辭職之後也就同薛田田道了道別,至于去哪裏,她沒說。
薛田田家是當地的,再深的情誼到最後,也難免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不拖泥帶水,她理智的以為,不拖泥帶水,就不會傷的更深。
她走之後的一年裏斷斷續續聽薛田田吐過幾次槽,說職場這麽黑暗,留她自己可該怎麽辦?說她走之後人事怎麽怎麽變動,說自己莫名其妙被調去了VIP,又莫名其妙的被調了回去。還吞吞吐吐說了些雲裏霧裏的,讓人聽不懂。
Advertisement
冉月也只是聽聽。畢竟,離得遠。又有課業纏身。
當然多多少少,在新聞媒體和雜志上也聽到和看到過一些關于他的消息。大多都是關于企業的公共消息,像星漢文娛股東的重大變更,像一段時間裏,秦時總是被貼上“背叛”、“狼子野心”、“不孝”、等等一些标簽。
鬧得沸沸揚揚的,冉月想不知道都難。
可那又怎麽樣呢?什麽股權、什麽繼承之類的字眼,原本距離自己就很遠。如同秦時這個人一樣。
當年不切實際的,從來都是自己。
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些關于他不好的言論,也慢慢的開始變淡,成為了大家茶餘飯後能夠穿插的一點談資。甚至到最後,任誰都說不清楚裏面的厲害關系。
畢竟不是那池中之物。
而時間,也真的可以淡化一切。
甚至,到最後,風向都開始有所偏移。
起初大家都驚嘆于媒體的颠倒黑白,也驚嘆于秦時的手段。他一直都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人設,從沒人會想到,他會藏得這麽深。深到将他父親辛苦大半輩子的産業傾覆。
可就算是這樣,又能怎樣。
甚至到最後,誰都不能夠說個是非黑白。
到了第二年,冉月課程開始變多變重。心思就變得單一而專注。
到最後,她再想想當初,自己依舊想不清楚同秦時是怎樣一種關系。
豔遇?
畢竟,他們根本稱不上情侶。
或者說是自己單純被人給占了便宜,可這個便宜較別人來看,說不清楚是誰吃的虧,畢竟,他是那樣的身份。
所以冉月覺得自己當初拉黑電話,拉黑微信,甚至換了號碼,是對的。
畢竟,她也從沒想過去占什麽便宜。
三年後,A大。
A大坐落在穎陽的最東邊,最知名的有兩樣,一是裏面的管理學專業,二是住在管理學院最高的那棟男生寝室樓裏的那群男人。
用別系女生的說法講,個個都是極品。
學管理的男生最有魅力,而且能來A大學管理的,不是高材生,就是家族企業的預備役繼承人。
至于這個專業的女生,就少之又少。幾屆畢業下來,還組不成一個班。
“我說,系裏的這些男的,咱們如果不內部消化掉幾個最優秀的,便宜了別人,我都會瞧不起我自己。”鐘燕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大大咧咧的躺在校園一處的草叢裏,接着将嘴裏的狗尾巴草一吐,“我勸你們眼界不要太高,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将來保準叫你們後悔的吐血。”
旁邊躺在鐘燕腿上的一顆留着短發的腦袋,咋呼一聲,直接坐起,“你勸我有什麽用?我還用勸嗎?你應該勸的是那些個最優秀的、”短發女生來了個大喘氣,“不長眼的男人。”頓了幾秒,又原地躺了回去,“讓他們、多發現發現我這內在美。”
“……”
鐘燕翻了個大白眼,“沒說你!”餘光瞟向了另一邊靠着樹幹,半坐着将電腦敲的飛起的某人,陰陽怪氣的又來了一句:“就是有些人那,眼界不要太高,容易孤獨終老。”
冉月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從新丢在了鐘燕的臉上,“繼續吃你的草,吃草都堵不住你的嘴。”
鐘燕蹙眉,将仍在自己臉上的草給丢在了一邊,這什麽亂七八糟的邏輯。“吃草當然堵不住我的嘴,你有本事,張張嘴,讓二班的藍勁言,請我吃頓飯,絕對能堵上。”
聽到回應自己的是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鐘燕繼續,“我說,你到底行不行?”
躺在鐘燕大腿上的短發女生又坐起來了,厲害了一句:“你激她沒用!你激過多少次了,你心裏沒點數嗎?”
“……”
鐘燕洩了一口氣,“如果不是一個寝室,眼瞅着她整日的三點一線,我絕對懷疑這小月月……被人給包養了——”
正端着自己帶的水杯,剛喝下一口水的冉月,直接嗆得噴了一整個筆記本的水,咳咳咳的連忙扯着衣袖往上擦。然後将筆記本從腿上拿開放到一邊,上去就扯了幾根鐘燕的頭發,拽的人嗷嗷叫,“說,”冉月故作厲害的眯起了眼,“你都在外邊造我什麽謠了?”
鐘燕将冉月的手打掉,坐起身,“我能造你什麽謠啊?你是有聽到?”
“剛剛不就聽到了。”
短發女生添油加醋,“我也聽到了。”
“得,”鐘燕手一擺,“以後這媽媽桑,我是不會再當了,你們愛咋地咋地。”
亂!用!詞!
冉月同另外一女生摁着将人就是一番折騰,到最後都各自躺在那草地上大喘氣。
“要不,”冉月頓了頓,直接沒了下文。
“要不什麽啊?”鐘燕聞到了一絲異樣,“你倒是說啊?”
“如果,”冉月指間夾着一棵草,用力拔掉,“我是說如果,藍勁言再次說請吃飯,我就答應。”
“我去,”鐘燕彈跳起身,“你終于開竅了,他堂堂藍氏二公子,我就說你沒有看不上的理由吧!”
“而且,”旁邊名叫劉純真的短發女生也來了精神,“咱這其實都算高攀了!”
“诶~”鐘燕音調拐了個彎兒,“咱們冉月條件也不差好吧,誰不知道,這屆管理學院的第一名,獎學金拿到手軟的,其實是個女生。全球各大名企的offer,還沒畢業,就接到手軟——”
“诶诶诶,誇張了吧?”劉純真連忙将人打斷。
“誇張什麽啊?”鐘燕還有點不願意,“好好好,就不說這個,你看看咱冉月這臉蛋。”說着手下也沒閑,就向冉月臉上招呼去了,但被拍到了一邊。“還有這胸——哦,這個優勢不明顯——”
“……”冉月躺在兩個八婆中間,無語到想直接閉眼,剛剛幹嘛多了那麽一句嘴。
劉純真聽到“優勢不明顯”幾個字後開始咯咯咯的笑,快要岔氣。
“屁股也不錯,皮膚也白,還有這——”
冉月沒再聽下去,起身拿過旁邊電腦就開始往一邊的宿舍方向走。
“诶诶诶,你走什麽啊,我都沒說完呢。”鐘燕同劉純真兩人紛紛起身追了上去。
冉月轉過身看着兩人後退着走,“因為我覺得你接下來要開始把我給論斤稱了。”
“哪有那麽誇張。”
冉月不信的撇了撇嘴,轉過身向前。
“況且,不用想那麽長遠,談個戀愛而已,對方條件好,不吃虧就行了。反正我們能力夠,他們再有錢,我們也不指望花,自己能養活自己,又不會靠着誰。”
“哦對,你們都多談幾個,我也能多蹭幾頓飯。”劉純真說着咧嘴笑。然後拍着胸脯,比了比胳膊上的肉,“你們放心,帶上我,既能保你們安全,還撬不了你們牆角。”
“是不會撬牆角不錯,但是會把人給吃空的吧。”鐘燕開始損人。
“滾!我這是虛胖,飯量都還沒有冉月大。”
鐘燕像是了悟,“哦,對,我都忘了。那個冉月,記住談戀愛的第一頓飯,你吃個半飽就行了。”
“那哪行,”冉月聲音變的嬌滴滴,透着做作,“人家還在長身體呢。”
旁邊兩位姑娘幹嘔了兩聲,以示敬意。
結果還沒走到宿舍門口,就遠遠的看到一邊等着的藍勁言。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藍勁言人很好,沒人不承認他不好。
人很暖,家裏還有錢。對待人和事,都很認真。沒架子,時常上邊穿着白色T恤衫,下邊配着牛仔褲,休閑又陽光。
此刻他就立在女生宿舍門口的那棵大樹下面。午後的太陽光,照過來,在他身上陰了半邊。
“你們去哪兒玩了,我等了大半天呢。美女們有沒有時間,賞臉出去吃個飯啊?”
冉月聞言先是看了眼旁邊的倆人。
如果不是一直在一起,冉月真的懷疑是其中的某一個偷偷打了小報告。
不然怎麽這麽巧。
“你看我們幹什麽?”鐘燕沖藍勁言方向擡了擡下巴,“看那邊。”
雖然這藍勁言嘴裏說的請大家,可是另外兩位都清楚,姓冉的不答應,她們鐵定是吃不上。
冉月扯開嘴笑的很專業,時常被人調侃說是笑的沒心肺,“好啊,我們反正,今天挺閑的。”
藍勁言眼睛一亮,沒想到會答應的這麽順利,走了兩步過來這邊,“你們想吃什麽?學校的飯都吃膩了吧,我帶你們去學校外邊吃吧。”說完往冉月身上瞄了一眼。
冉月看過來,笑了笑,“好啊。撸串吧。”
“……”
鐘燕扯了扯冉月的衣角,小聲嘀咕:“大姐,好不容易出去宰一頓,人家又不缺錢,撸哪門子的串兒啊?法式西餐火鍋它不香嗎?”
冉月像是被點通了穴,眼睛一轉,“好像,前天剛吃過了,要不就——萃華居?”
冉月沒說想吃什麽,而是直接點了餐廳名。
穎陽唯一的一家米其林三星級餐廳。
因為她之前做過酒店,對于這種地方,其實還是比較敏感的。
雖然一次沒去過,但是倒是看過發到手裏的傳單。
鐘燕劉純真紛紛瞪大了眼,抽了抽眼角,這是,不顧形象,要往死裏去吃啊。
怎麽就沒看出來,這丫頭原來也這麽的虛榮。
接着又透出了一個奸詐的笑,這麽的,招人喜歡。
“好啊,走。”
藍勁言倒是想也沒想,答應的十分爽快。
“車子在東門外停着,我們過去吧。”
“好好好。”
“走走。”
萃華居外邊裝修風格屬于古樸典雅的中國風。
吊腳樓,青瓦紅窗,招牌是一水的黑色水潑墨。
但是,它卻是一家西餐廳。
這個點正在上客,人還不是特別多。
幾人要了個包間。
點了餐,各自聊天開始等着。
“那個,藍同學,你家做什麽的來着?”鐘燕手下劃着手機,掀起眼皮看人。“不介意,我問這麽直接吧?”
藍勁言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抿嘴笑,“介意倒是不介意,但是我想知道你以什麽身份來問?”
鐘燕腦袋轉的賊快,“那——你想讓我用什麽身份,咱就用什麽身份怎麽樣?”說完眼睛沖身邊坐着的冉月撩了撩眼皮。
冉月一腳踩上了人,疼的鐘燕龇牙咧嘴,聲音壓的很低,“怎麽,吃草是堵不住你嘴不錯,這米其林三星也堵不住了是吧?”
鐘燕疼勁兒過去,一本正經的調整了下神态,十分肯定的說:“堵得住。”
藍勁言看的十分通透,便沒再往下說。
換了話題。
“你們畢業演講都準備好了嗎?”
“什麽畢業演講,不是還有一年的嗎?”劉純真敏感的扶了扶眼睛。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突然就近在咫尺了。
“呆子!”鐘燕擡手戳了一下劉純真的腦門,“誰給你的一年,第四年我們是要離校的。去單位實習,确切點說,稱得上直接工作了。”
“那就是,要畢業了?”
“不算畢業,後半個學期還要過來做結業的。不過也就一個月,往年就是這樣。”藍勁言笑笑,“演講還有一個星期才會開始,還有時間準備的。”
“我演講稿早就寫好了。”鐘燕胸有成竹,傲嬌的不行。“絕對能燃爆全場。”
“我去!”劉純真笑的直抖。
冉月不緊不慢的開始損人:“我還以為...你要開演唱會呢。”
“我怎麽才發現你這嘴有點欠呢?”鐘燕作勢要去撕冉月的嘴。
冉月笑着往後撤,險些要倒,一只手從旁邊伸來,直接扶住了她的肩。“小心點。”
聲音就響在耳邊,冉月連忙坐直了身子,沒再打鬧,偏過臉禮貌的沖人說:“謝謝啊。”
恰好此刻服務員推門進來,開始上菜。
一頓飯吃的倒也挺歡快。
就是快到最後,鐘燕說自己有點急事,朋友找,要趕快回去,順帶還扯了扯劉純真:“那朋友你也認識,走走走陪我一塊兒的。”
冉月直接挪過去一個位置将劉純真摁住,不善的擡頭看向已經離開座位的鐘燕:“你搞錯了,她不認識。”
“你得了。”鐘燕手勁兒很大,直接扒拉開人,扯着劉純真就要開溜。
冉月擰眉,将臉撇過一側,軟下态度用商量的口氣問:“那——這朋友是不是也認識我啊?”
“我朋友怎麽會認識你?”
“……”
這活生生的在這搗鼓人呢,冉月心有不甘,但是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靜了靜心,又不會掉塊肉,能怎麽着?
轉眼,桌上就只剩了冉月和藍勁言兩個人。
沒了剛剛的喧嚣,整個包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好久沒和一個男人這樣獨處過了。
這個久,是真的挺久了。
“演講準備的怎麽樣?演講稿寫了沒?”藍勁言試圖緩解氣氛。
冉月倒是也沒什麽不自在,就是有點心不在焉,悶頭喝湯,“嗯,還行。”
藍勁言笑,“那是湯還行啊還是我還行?”
這句話聽上去不松不緊的,透着心機。
冉月咬着勺子悶着想笑,“藍同學的經濟管理,是最行的。出類拔萃。”
這個關子賣的,讓藍勁言笑的抖起了肩。
“你笑什麽啊?我說的不對嗎?”冉月忽閃着兩只大眼,跟三年前相比,現在的她多了幾分自信與張揚。
藍勁言穩下,緩慢的說:“對,我這次經濟管理學,的确拿了滿分,你不說,我都沒發現我原來這麽優秀。”
冉月嗆了一口湯,憋紅了臉,她沒想到這人會這麽自戀。
藍勁言輕笑,接着斂下神色,“畢業演講那天,學校禮堂會來很多人。全部都是知名企業高層,聽說他們每年都會在演講現場,跟看上的人,直接簽訂合同。所以那天還挺重要的,狀态要調整好。”
“你們藍氏...是不是也挺知名的?”冉月随後問了一句。
“怎麽,是不是知名了,我就多了一個籌碼?如果我說,不知名呢?”
“不知名就——”
冉月頓了頓。
“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