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節
他。
厲無風腳向前跨了一步,蔣西賢下意識地堵住。
厲無風不解地望着他,“不方便?”
“去樓下咖啡廳吧,現在那裏應該沒人了。”
“那好。”厲無風往後退了一步。
蔣西賢直接将杯子放在玄關的櫃子上,快速拿了桌上的鑰匙與厲無風一道下去了。
今晚的咖啡廳并沒有如蔣西賢所料沒有人光顧,好幾個年輕人占了兩三張桌子。
最後,兩人走到了小區外的藍心湖,湖四周鋪了水泥臺階,兩人直接坐在臺階上。
四周昏暗,只靠大馬路邊的路燈饋贈點光亮,夜風冷冷的,兩個大男人傻兮兮地這麽坐着,若旁人瞧見定會覺得很奇怪。
“阿賢,我心裏是藏不住事的人。”厲無風先開了口。
蔣西賢看着厲無風,等他接下來的話,他的瞳孔像墨色的夜,深重的濃。
“晚上進包廂的時候,我從窗口看見了,你看着我送給霜的那枚戒指。”或許不是那枚戒指,而是正好被戒指套住的那只手指。
“所以呢?”
“那一年,我們是一起進了那家飾品店,你先發現了那枚戒指,我們一同聽了那個玄乎的寓意,最後你讓給了我。”
“不是讓給你,那枚戒指我戴着有點大了,不适合。”
厲無風悶着聲。他還記得蔣西賢拿着那枚戒指專注把玩的模樣。
冥冥之中就像是有牽引一般,兩人都對這枚戒指動了心思。
但是也确實如蔣西賢所說,是戒指選擇了厲無風。
“阿賢,我心裏一直有個疑問,我們一起在國外待了這麽些年,你卻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霜。”
“那麽小風你呢?你說過,你高中的時候就對她動心了,國外那幾年,你也未曾向我說過你的心事。”
是的,在國外,他們都藏住了一段過往,無比默契。
兩個男人互相對視着,眼中都流露出一絲倔強。
最後,厲無風垂下眼,呼出一口氣,才說了他心裏是藏不住事的人,但是唯獨對晏霜的心思被他冰凍在那段茫然抑郁的歲月裏,很多年後,他才解封,重逢之後,那種想要親近、得到的欲望反而有增無減。
厲無風想,那時他還是不夠成熟甚至自卑了。
“我媽媽意外去世後的那段時間,我過得很荒唐,面對現實生活裏的一切,我選擇了逃避,等我走出來的時候,我們早已隔着千山萬水。正是那種不可控制的心動才讓我想變得更好後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沒想到在适當的時機下我們就重逢了,那一天,我心裏是狂喜的。”
蔣西賢忽然清談地笑了,搖了下頭,似是自言自語:“原來厲無風也會自卑。”幾乎所有女人都趨之若鹜的厲無風。
“或許是我太喜歡她了,就在那個巷子裏,她像是抓住了我的命,我的眼裏只容得下她了。那時,我不願與他人主動提起她,我想是因為我的獨占欲吧。”
一口冷風從蔣西賢微張的嘴裏灌進去,碰上經酒精澆灌的喉嚨,他感覺到一陣生疼。
“小風,這麽多年的相處,你應當知道我是一個極不願意向他人傾訴自己心事的人,也喜歡獨來獨往,沒有和你提起過我與霜霜之間交好的關系,只是因為沒有任何原因需要我提起她,僅此而已。”蔣西賢的聲音裹着一層沙沙的啞。
“真的嗎?”
“不然呢?”
“阿賢,你是不是喜歡霜?”厲無風終于問出了這句他憋在心裏的話,他的心跳加快了。
“小風,你怎麽談了戀愛後,變得這麽敏感?”蔣西賢的表情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無稽之談,他蹭地一下從臺階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厲無風。
“阿賢,你不要騙我。”厲無風說這話時的表情認真得嚴肅。
“我喜歡的是斐。”蔣西賢盯着厲無風的眼睛說。
“阿賢,人的感情是最經不住藏蓋的,它總有破防的一天。”
“小風,你想多了,如果我對霜霜有那種意思,我早就下手了。”蔣西賢不承認厲無風說的。
“投入到一段感情後,所有的情緒都會變得敏感,有幾次你放在霜身上的眼神我似曾相識,一想,我也是這樣的。”厲無風回憶起那次從派出所回來,蔣西賢的“失态”已經讓他有了這種懷疑。但是他也在質疑着他這種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他覺得這種猜疑很離譜。
“你看,所有關于霜霜的事,你都是敏感的,正因為我是唯一和霜霜關系親近的異性朋友,所以你才會有了危機感,是你自己在患得患失,小風。”蔣西賢說得有些激動,語氣帶着愠怒。
“我不是因為危機感來質問你,是因為我們三人的關系,如果你是愛她的,我……”厲無風一時間不知如何描繪當下的心境。
“如果我愛她,難道你會把她讓給我?”
厲無風也從臺階上站了起來,眉宇間刻着矛盾的無力感,“我不能。”
蔣西賢輕輕地笑了。
“小風,那天她幫我趕走了那些欺負我的小流氓,之後,她總會主動在日常的生活和學習裏給我些幫助,比如幫我帶個早飯,我前一晚的試卷沒做完,她就早上看着我半強迫地輔導我做完,我爸進戒毒所的時候,她竟然還将她可憐巴巴的生活費分一半給我,我一開始的時候挺煩她的,我樂意自生自滅,她卻偏要拉我一把,像牛皮糖一樣甩不掉,我問她幹嘛那麽煩我,她一張臉很冷靜,只說,別人欺負你,你都不會還手,我想幫你一點。”蔣西賢回憶的時候,臉上有了些暖度,“我是在與霜霜後來的相處中才知道她是有輕微的恐男症的,也許在那個時候她都沒把我當一個男孩對待,而像是在呵護一個受傷的小動物一樣,所以她會主動與我交往,她平時雖沉默少言,卻是有一顆熱心腸,我們之間的交、好都起始于她對我泛濫的同情,而自始至終,從未參雜男女之情。就算我對她有那心思又怎麽樣呢?最終,她都不會對我有愛情。小風,你的猜疑和顧忌都是徒增煩惱罷了,因為愛情就是兩個人的事,沒有誰對不起誰,你別給自己上枷鎖。”
蔣西賢說完後拍了下厲無風的肩。
“阿賢,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麽這樁心事你埋在心裏也很久了。”厲無風聽着蔣西賢說這麽一番話時,他看見蔣西賢眼光中有溫暖流瀉的同時也滲漉着落寞。
“小風,我喜歡的是斐。”蔣西賢又重申了一次。
厲無風垂下眼,不知在思索着什麽。
“別像個女人一樣多愁善感,這都不是我認識的厲無風了。”蔣西賢将手插入衣服口袋裏,望了下黑暗清冷的四周,“不陪你在這兒吹冷風了,我先走了。”
蔣西賢說走就走,頭沒回一次。
厲無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變小。他心中煩躁,就算他從蔣西賢口中證實了他心中猜測的,那麽又能怎麽樣呢?
厲無風認同蔣西賢的說法,兩情相悅成為愛情,一廂情願沒有結果。
厲無風此刻的焦慮只是因為他與蔣西賢之間的交情,他藏得如此隐晦,他的眼裏沒有觊觎只有轉瞬即逝的落寞,這才讓他不安,甚至有了歉疚感。
而讓他最無解的是,如果他對晏霜心中有愛,為什麽把這份感情只默默放在心裏,“糊塗”地和晏霜做着好朋友,并能與他人發展情感關系,難道他真會同時愛上兩個人?
厲無風在凄凄的夜風裏站了很久,他像是自己把自己陷入一個死胡同裏,走不出去,很想看見牆外的豁然開朗,卻不知要等待何時。
黑淵
晏霜是在一個寒冷的早上接到蔣傑的電話的。電話那端絕望的凄厲也把晏霜拉入了黑暗的深淵。
穿着睡衣的她直接披了一件羽絨服就沖出去了。
到了那間認屍間門口,晏霜的腿不可控制地哆嗦着,她看見綠色床上躺着的人被蓋住了全身,只留出了頭部,她必須走過去才能看清楚他的樣子,蔣傑已經哭得快發不出聲音了,他的身後站着兩位警務人員。
在這個陰冷的空間裏,晏霜的唇蒼白,臉面已經失去了血色,她的頭此刻感覺針紮似地疼,她一點也不想邁進這個房間。
“晏……霜。”蔣傑聽見動靜,轉過那張淚流滿面滄桑的臉。
“這位也是死者家屬?”身後的警務人員問了一句。
“不是,是……朋友。”蔣傑哽咽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聽見“死者”二字,晏霜覺得自己那一刻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一種深重的痛感在捶打她的心髒般。
她還是一步一步邁進了這間房,走到了那張綠色床邊。
她的視線放在那張似白牆一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