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放假
國慶節的前一天,熊羽終于知道了自己的成績。
他今年實在福星高照,祖墳冒青煙,總分加完還真就擦了個邊兒,進了文科一班。
一班班主任就是理科班的語文老劉,跟熊羽也是老相識了。放假前的還特意把他叫過來,叮囑熊羽十一國慶不要玩瘋了,要看看文科的書,好跟上進度。
老劉知道他不是心眼多的性格,笑着警告他:“我可看見我們班有幾個同學,一聽說你要過來,躁動得不行啊!你到了我們班,可不許搞什麽拉幫結派,當害群之馬!”
人氣太高,倒也确實是個麻煩。
熊羽連忙一臉乖順地耍寶賣萌:“劉老師,你看我今年真的很聽話,對不對?我已經洗心革面了!”
地理老師老韓立刻護犢子:“哎喲,劉老師還搞殺威棒啊!他又不是武松,這麽吓唬人家孩子幹啥。”
“我曉得你倒是高興!”老劉笑罵。
“那是!”老韓一臉笑褶地轉向熊羽:“文一班已經上到地理第三冊,第二節田納西河了,國慶記得回去看看啊,預習一下,別玩野了。”
熊羽喜滋滋地應下了:“好!那韓老師劉老師,祝你們節日快樂!”
“節日快樂!”老劉笑着說:“放學去吧!”
他回到班上的時候,班上只剩下陳柏和陸一帆還沒走了。
陳柏一個捉貓手就把熊羽攔腰抱起來,很是遺憾地哭嚎:“唉!你怎麽就又要轉文科啊!咱倆又不能同班了!”
熊羽跟他不停打鬧:“咱倆從小一路同班上來,還不夠,哎哎哎……啊!手別動!你他|媽摸哪兒呢你卧槽……”
陸一帆立刻把他們拉開,不露痕跡地将熊羽護在了身側,微笑說道:“陳柏說今晚上慶祝你考進文一,去陳松哥那兒吃燒烤。”
熊羽小小喘了口氣,有些期待問他:“你也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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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捶了熊羽一拳:“去!怎麽不去!陸哥本來要回家考試來着。一聽說給你辦慶功,立刻就答應了!面子大啊小羽哥!”
熊羽這次是真的陽光燦爛了,立刻抓起書包:“走走!放了書包就走!瘋子他們呢!”
“都去!就咱六個!”
“走!趕緊的!”
熊鋆在外面打工,陳松就把熊羽當自己弟弟一樣。早上聽陳柏說熊羽進了一班,立刻又去大寧河裏撒了一網,收獲頗豐,得了好幾條肥美的鳜魚。
六個少年美美吃了一頓,熊羽五個跑去河邊比“水上漂”,陸一帆就和陳松兩個人搭了把椅子,坐在後門看他們玩兒。
陳松從熊羽把陸一帆介紹給他起,就一直在觀察這個新加入小團體的少年人。他驚訝地發現,陸一帆的眼睛總是盯着熊羽的,又炙熱又溫柔。
他在興安市一家高端酒吧裏混過很長一段時間,裏頭什麽樣的烏七八糟都見過,幾乎立刻猜到了少年人心裏在想些什麽。
陳松彈了彈手上的煙灰,給了陸一帆一瓶礦泉水,隐晦地問他:“你知道我弟弟為啥跟熊羽這麽熟麽?”
陸一帆接過來道了一聲謝後,說:“聽陳柏說過,你跟熊羽他哥很熟,所以你們和他們從娘胎裏面就認識了。”
“大鋆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他親弟弟也是我親弟弟。”陳松的眼睛眯了眯,話裏有話:“鎮上的人心裏都單純,沒有見過城裏那些腌臢事,也不懂除了……兄弟朋友以外的什麽想法。”
陸一帆的手僵在了開瓶蓋的動作上,他看向陳松,發現他的眼神正如利劍一樣刺向自己。
太冒犯了。
一帆皺起了眉。
突然,陸一帆輕輕一笑,他們之間那種隐約的劍拔弩張立刻消失了:“除了兄弟朋友之外,還能有什麽想法呢?”
陳松粲然一笑,面上暗含威脅:“還有親情!這可都是我弟弟!”
“我知道。”陸一帆收起了微笑,神情落寞下去,長嘆了一口氣,還是妥協了:“看出來了。”
陳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釋懷地拍了拍陸一帆的肩,撸起袖子撿起了一片薄薄的石片,朝五個少年那兒走去:“你們幾個,我給你們露一手。熊羽你別欺負我弟胖啊,當初你哥都不一定漂得過我!”
“哈哈哈哈哈松哥來來來!我怕你啊?”
大寧河燒烤後門的吊燈,被風吹得來回晃蕩,地上的人影也跟着一起搖擺起來。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注:《荷塘月色》朱自清]。
夜色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之時悄然深沉,幾個人紛紛道了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熊羽扯着陸一帆的袖子,笑得和今晚的月光一樣:“走,帶你抄近道!”
陸一帆走在房屋掩映之間的青石板小道上,亦步亦趨地跟着熊羽七扭八拐。他的眼睛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熊羽的後背,好像生怕他走丢了,或者自己找不到他了。
“喂。”
“嗯?”
熊羽沒有回頭,邊走邊問身後的人:“你國慶放假有什麽打算啊。”
“我姐要回興安一趟,我可能會跟着吧?”
張曉佳一大早就哭着打電話催一媛國慶回去,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可他們在興安的房子已經賣掉了,回興安住哪兒也是個大問題。
一媛肯定會被張曉佳要求住在她家裏,那他呢?住酒店嗎?還是去找肖澤暮呢?
事情還沒有着落,一帆也盡量避免自己開始提前無意義的擔憂,若不是熊羽問起,他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一聽到這個答案,熊羽立刻驚訝地回頭:“你要走!你怎麽沒……”
他想說“你怎麽提前沒說呢”,可是話頭又被掐滅在了喉嚨裏——他沒有立場,陸一帆也沒有理由告訴他。
“嗯。”一帆煩躁地點點頭:“也許吧,我姐還沒買車票,時間沒定。你呢?放假幹什麽?”
熊羽一腔熱情立刻被潑滅了,他難以接受似的仰頭看了看夜幕上的下弦月,喪氣極了。
“我本來想喊你去我們家玩兒,順便去看鹿的。上次你不是說過你想看來着?”熊羽搖搖頭,難過都快溢出來了。
原來他還有個地方可以去。
“行啊。”一帆按下內心的翻湧,面無表情地說:“那我跟我姐說一聲,我不跟她回興安了?”
“嗯?”意外之喜砸來,熊羽有點懵:“可以麽?”
一帆點點頭,反客為主地拉起熊羽的袖子往前走:“去你家她應該會同意的。走吧,趕緊回去。”
“啊……哦!”
“會不會太麻煩劉嬸了嗎?”一媛有些擔憂地問道。
熊羽:“不會!我跟我媽打過電話了,國慶各家都要收玉米,我媽還在愁找不到幫手呢!一媛姐,讓一帆給我們家幫幫忙行嗎?”
一媛疑惑地看着一帆,看他沒有一點反對,于是也只好答應下來。
“好,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一媛囑咐道。
“你安心照顧她吧。”一帆篤定地點點頭:“我沒關系。”
國慶放假第一天,一帆和熊羽兩人在一個陽陽烈日下把一媛送上了大巴車之後,就坐上了前往前川村的公交車。
距離陸一帆上次來到合理還沒有一個月的時間,可是路旁的玉米穗子都已經彎下腰了。
兩人抵達熊羽他們家的時候,只有門口的大花前來迎接他們。
“你媽呢?”陸一帆背着書包,一邊用火腿腸逗大花一邊問。
熊羽:“我給她打過電話了,她待會兒就回來,咱倆先自己活動。”
兩人把包放進屋子,陸一帆剛坐在沙發上,熊羽就從廁所探出個頭:“你洗澡麽?我媽把水燒着的!”
這裏的秋老虎實在太兇猛了,明明現在已經入了仲秋,可白日裏溫度還是太高了。
山裏晝夜溫差巨大,陸一帆又穿了兩件衣服,坐在車上的時候後背就已經被汗打濕了,因此欣然同意。
“那行,你先去。我去雞窩裏拿點雞蛋。”熊羽說着,就走出了大門。
上次已經在這兒睡過一次,這次再來也算得心應手。
陸一帆快速地洗了個澡,關了水以後才再一次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又忘了取毛巾出來。
門外傳來熊羽哼歌的聲音,陸一帆把濕漉漉的頭發捋到了後面,對外面叫道:“熊羽!”
“啊?”熊羽站在門外問。
也許是浴室裏的蒸汽太熱,也許是洗的時間有些長,陸一帆的臉有些發漲。
他有點難為情地說道:“……幫我拿下毛巾。”
“我手髒,你用我的不就得了!”兩手雞蛋的熊羽還以為他遇到了什麽大事,聞言立刻不在意地說:“架子上粉色那個就是。”
粉色……
“我還以為那是你媽的。”陸一帆目瞪口呆地在心裏吐槽了一句,最終還是伸手去取了那條粉色的毛巾。
他把毛巾覆到臉上,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難以形容的味道,這氣味讓他瞬間想起來了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某人。
這是他的洗臉毛巾……
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一些難以宣之于口的念頭,頭腦一片空白地,輕柔地拿着它拂過了自己的全身。
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擦到了。
這念頭讓他的身體愈加發緊,“自制力”防禦工事也越來越潰不成軍。
“刷——”
浴室的冷水傾瀉而下,滿臉通紅的少年功虧一篑。
把雞蛋洗幹淨後,熊羽正要去洗手,發現廁所竟然還被某人占用着。
剛不是洗完了嗎?這怎麽又洗起來了。
熊羽一頭霧水,滿懷着疑問走到庭院的外接水龍頭處洗手去了。
等陸一帆收拾完自己,穿好衣服別別扭扭地走出來,熊羽早就抱着換洗衣服等在門外了。
“還有水嗎?”洗這麽久,不會把熱水都用完了,一點兒也沒給他剩吧?
難為情等級瞬間升了一百級,陸一帆聞言恨不得立刻鑽到地縫裏去:“……有。”
熊羽點點頭,大搖大擺地進了浴室,剛看見花灑開關的方向和周圍的水汽就發現了不對勁之處,轉頭就沖着陸一帆叫起來:“我去,你洗的冷水啊!”
人已經進熊鋆的房間換衣服去了。
熊羽一臉不可思議關上門,剛脫了衣服準備放熱水,卻在一個低頭間,看見了角落裏的一點液體。
他們家廁所很小,他視力很好,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麽。
他終于明白陸一帆剛才的反常,再一看重新晾在架子上的洗臉毛巾,不知怎麽的自己也同樣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它取了下來。
毛巾濕漉漉的,的确是被人毫不客氣的“蹂|躏”過了。
一時間,無數跟陳柏一起看過的“黃色廢料”和張曉佳大師的同人大作在他腦子裏跳來跳去,興奮得快要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