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夏游
第二日果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得了一個出行游玩的好風光。
三人抵達翠微山售票處的時候,吳凡等人已經等在那裏了。肖澤暮揮了揮手,四處張望了一下才說道:“你們都來這麽早?”
吳凡指了指手表:“都八點半了大哥,不早了。”
一帆默默瞟了一眼起床困難戶熊羽,然後打圓場道:“我起晚了,抱歉啊!”
吳凡笑着說:“昨天球場那麽賣力,也能理解。”
一帆看了看人數,說道:“人齊了嗎?票買了嗎?”
“就等你們三個了!”此刻葛一天提着一大袋子礦泉水,同時背着超大旅行包,從他們身後過來:“給!我帶了些零食,沒吃早點的在我這兒取。”
陸一帆聞言轉過頭去,看見葛一天身旁拿着門票的人,皺緊了眉頭。而他身旁的熊羽,眼睛盯着那位,臉上的笑已經僵住了。
陸一帆扯了扯肖澤暮的衣角:“你叫的?”
肖澤暮頗為無辜地說:“她昨晚上QQ空間看見你們打籃球的說說了,晚上打電話問到我這兒,我只能說實話了。”
他話說得委實真誠,陸一帆也就半真半假的信了。
那拿着門票的姑娘依次将門票發下去,最後才将兩張門票遞給了陸一帆,視若無人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而熊羽,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離他站的遠遠的,用他那不識時務的貼心,刻意為他們留出了獨處的空間。
“陸一帆,好久不見。”李雨彤将齊肩長發撩在耳後,在身旁的衆人起哄的聲音中,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一帆暗自在心裏嘆了口氣,将視線從熊羽身上轉移過來,疏離地回道:“待會兒我把兩張門票錢轉給你。”
吳凡哄笑着說:“走走!先上山,有什麽舊,路上再慢慢敘。今天時間長,不着急。”
“哈哈哈哈走走!進景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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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澤暮走到孤身一人的熊羽邊上,笑着說:“我陪你走吧!雨彤校花在後面走得慢,一帆肯定要邊走邊等她的。”
“行啊。”熊羽覺得自己萬萬沒有掉價到跟一個姑娘搶男人的地步,于是将心裏那句“走得慢還爬什麽山”活活塞回了肚子裏,斟酌良久,他還是迎上了肖澤暮的目光:“今天這場,也是你故意的吧?”
肖澤暮用方才敷衍陸一帆的無辜樣子笑了笑,恍若未聞地繼續往前走,連腳步都沒有頓一下。
熊羽輕輕嗤笑了一下,說道:“你覺得你們才是一類人,所以刻意地把他跟我劃分開。”
所以,他的每句話,幾乎都在對熊羽含沙射影地說“你不夠好”“你跟陸一帆不是同類人”“你們在一起真是個奇跡”甚至有意無意向他表明“你們總有一天會分道揚镳”,而這些話也的确達到了肖澤暮想要的效果。
熊羽昨晚上的失眠原因排行榜上,肖澤暮有意無意強加販賣給他的焦慮足足能排到第二名上。若不是陸一帆給他安慰,熊羽昨晚上早就心态爆炸了。
肖澤暮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又渾不在意地朗聲一笑,很是無所謂地說:“你想多啦!我确實有那麽些傲氣,也為一帆感到很可惜,但陸一帆是我一輩子的兄弟。我對他的選擇沒有意見,對你也沒什麽偏見看法,只是你知不知道,一帆曾經為了你的家境,想要放棄他從小的夢想。”
熊羽皺眉壓低聲音問道:“什麽意思?”
“我就知道他根本沒告訴過你。”肖澤暮回頭笑了一下,看了看身後焦躁等待的陸一帆,複而對熊羽說:“有一天晚上一帆給我打電話,說他想改讀金融以後走投資,甚至連去B市的心都不太堅定。因為,他覺得讀建築以後找工作投資期長,回報慢,不能立刻拿到高薪工作。”
他說到這兒,有些指責意味地看向熊羽:“他們陸家雖然不比以前,可是缺錢這種事怎麽會出現在陸一帆身上。熊羽,你們家的情況我深表同情,可是憑什麽要讓他放棄夢想,跟你一起分擔?”
熊羽僵在了原地,驟然被人這樣評論幾乎立刻讓他湧起了火氣,可是他發現,肖澤暮的每一個字他都反駁不了。
“他最終會為了你放棄很多你永遠不會知道的東西。”肖澤暮苦笑道:“我竟然不知道,原來我的好兄弟是這樣一個戀愛腦。他不會是一個普通人,陸一帆天生就是人群中的星星,你也不想看見陸一帆有一天,最終也會黯淡到泯然衆人吧。”
他很是難過地拉住熊羽的袖子往前走:“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這些,給你找的那些試卷資料,希望你能好好用。咱們快些走吧,一帆跟校花快趕上來了。”
熊羽回頭看了陸一帆一眼,發現那人無奈地給他做了一個“走慢點,等我一起”的口型,一陣山呼海嘯一般的難過一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
熊羽鼻子一酸,幾乎立刻難堪地轉過身去,三步并作兩步走地逃離開了。
他其實心裏一直隐隐有這個念頭,可是驟然被旁人掀開傷疤結痂處,撕裂的痛感還是讓他無地自容。
肖澤暮說得對,他沒有立場拖累他。他那可預見性的未來還有豆豆和爺爺要照顧,但是陸一帆不該,也沒有義務為了他,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陸一帆看着熊羽跟着肖澤暮一起明顯加快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他是真吃醋了還是特意開自己的玩笑,愣了半天等到李雨彤走到身邊才回過神來。
李雨彤看着前面從轉角消失的背影,黯然道:“所以,他就是你的新男朋友。”
一帆回過身來,正式點頭:“對,是我認定一生的人。”
李雨彤的眼圈微紅,可還是強撐着自己露出一個微笑:“我以為當時我告白的時候你沒有拒絕,就是答應了的意思。我怎麽也想不到,你會拒絕英國的offer,跟着你姐姐一起轉學過去。”
“對不起。”一帆垂下了眼:“沒有說清楚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姐永遠不會成為第二選擇。”
李雨彤不甘心地問道:“那他跟你姐姐比呢?”
一帆愣了愣,猶疑了片刻,說道:“他們比不了,我不會讓他們倆出現在一道選擇題裏。”
李雨彤站在原地,一雙腿似乎有着千鈞重,一步也邁不開。她的眼淚終于支持不住,奪眶而出。她立刻低下頭,默默地擦着眼淚。
一帆嘆了口氣,沉默地從身上翻出一包紙巾,遞給了李雨彤,直到陪着她的情緒冷靜下來,一步都沒有移動。
“我申請上了英國的大學,下學期就走。”
“祝賀你。”一帆真心實意地祝福道:“等你結婚了,請一定告訴我,我一定包一份大禮過來。”
李雨彤含淚笑道:“還有婚房免費設計呀大設計師,你不是一心要讀建築嘛!”
陸一帆頓了頓,隐去自己的遲疑,随即坦然笑道:“一定!”
待一帆終于和李雨彤趕到大部隊停留休息的地方時,其他人已經坐在涼亭裏玩起了“跑得快”。見兩人姍姍來遲,這才收起了紙牌。
葛一天把零食拿出來:“吃一會兒再繼續走?”此言獲得了一致贊同,于是立刻餓虎撲食一般沖向了葛一天的背包。
陸一帆走到熊羽面前,看他聚精會神的看着其他人玩游戲,于是暗暗将心放回了肚子裏。
正在這時,李雨彤從肖澤暮的背包裏拿出了相機,微笑着看了一眼熊羽,對衆人說道:“我給你們合張影吧!”
吳凡立刻說道:“哎喲~你哪是想給我們照合影!校花,你就直說你想跟那誰誰的一起照片不就得了!”
“就是嘛!”
“司馬昭之心啊彤姐!”
李雨彤剛要解釋,熊羽卻突然出聲了。
“我來拍吧!”他對衆人笑道:“你們都是附中的嘛,正好留個紀念!”
“诶!行诶!陪校草照一張畢業照!”王盧冰一個鹞子翻身立起身,起哄道:“來來來!彤姐趕緊過來!你們倆站中間!”
“這,站這來!”
一帆難以置信地看着熊羽從李雨彤手上接過單反,然後在李雨彤的說明下,站在了攝影師的位置上。
一帆如鲠在喉,木然地随着他們把自己和李雨彤拉到了正中間,看着熊羽沒心沒肺地笑,忽然想道:“我其實不應該讓他們見面。”
這麽拉扯着,對所有人都是一種尴尬的折磨。
似是渾不在意的熊羽扯起笑臉,對衆人揚聲道:“數一二三了啊!一、二、三!”
後來,熊羽偷偷對李雨彤說自己幫他多拍幾張陸一帆和她的合影,幹脆把相機霸占了,而自從拿了相機以後,一帆幾次想找熊羽搭話,都被熊羽有意無意地打斷掉。
周圍人不斷起哄,制造他和李雨彤一起坐纜車、一同玩滑索等單獨相處的機會,而熊羽也就任憑大家如此。他只是一言不發地微笑着,默默拿着手上的單反,追尋着他眼中的陸一帆。
日暮西山,很快就到了下山的時候。
衆人在山下景區一處戶外餐館處吃了一頓飽飯,而一帆也偷偷拉住了收銀臺前的肖澤暮。
“我來吧!”一帆說:“大家捧場,你幫我張羅前後,我總得感謝點什麽。”
肖澤暮臉上微微有點醉意,臉紅着笑道:“我們之間還分的這樣清楚嗎一帆?”
一帆執意付了錢,一拍好兄弟的肩膀:“心領!謝啦!”
肖澤暮也沒有強争,借勢攬住他的肩膀說:“太見外了,我都不太習慣了。”
一帆微笑地聳聳肩,順便說道:“澤暮,我明天就不叫你了。晚上回賓館睡,明天我跟他一起,在市裏随便轉轉,你就忙你自己的吧。”
肖澤暮自從保送過後,整天就在家裏睡大覺,哪有什麽可忙的。陸一帆說這話的意思,他心裏門兒清。
肖澤暮僵立了片刻,才拍拍老友的肩,頭靠着頭笑嘆道:“陸一帆,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特別像個被妖妃迷了心竅的昏君。國事也不管了政務也不理了,整天就想着過二人世界。我這個谏臣是不是應該上奏啊!”
“……滾蛋。”陸皇帝一把推開他的頭,半嫌棄半玩笑道:“你确實嘴賤得應該揍一下!明明知道情況還跟着他們一起瞎起哄!”
肖澤暮一臉此人放棄治療沒救了的表情搖搖頭:“行!不打擾你們過二人世界!回去的時候給我說一聲啊!”
“沒問題!”一帆收回賬單票據,想起了什麽似的,又說道:“哦對了,還得求你個事兒。你不是有認識的人嗎?幫我搞兩張演唱會的票行麽!”
最近在興安開演唱會的,想也知道是誰!
肖澤暮吞了個蒼蠅似的,目瞪口呆地掙紮了半天才說:“別說他的票是有名的難買,還有幾天了,你讓我現在去搞!我哪兒去搶啊!”
“弄不到也不強求。”
肖澤暮唉聲嘆氣:“算了!一年到頭也沒求過我什麽!保準給你買到送過來!”
“謝啦!”一帆此刻終于真正展顏,一臉興致勃勃地回到了座位上。
“來來!陸一帆趕緊的!啤酒給你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