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早起

然而第二天早上六點,陸一帆把熊羽的鼻涕泡都擰出來了也沒有把他拖起來。無他,實在是因為熊羽昨天把自己累成一匹瘦馬,肉|體與大腦完全罷工,不肯再移動一步了。

真是何苦來哉?

陸一帆看着撒嬌直哼哼的熊羽搖搖頭,戴上正放着英語聽力的耳機拿着校園卡便出了門——未到正式開學時間食堂還沒有開張,他只能到校外去給他買早點。

不過好在今晚上高三年級就要返校,門衛倒也管得不嚴。一來陸一帆穿着統一校服戴着校牌;二來門衛對這個教職工親屬還算是有點印象。

校門口已經陸陸續續有學生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返校,這情形讓一帆突然有了些許懷念。一帆淺淺地笑了笑,徑直走到了離校門外500米的一處包子鋪裏。

而此刻,正睡的半夢半醒,十分不安穩的熊羽終于被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給弄醒了。

“哥,你讓我睡……”

聲音戛然而止,熊羽頂着一臉眼屎和一肚子沒放出來的起床氣,和正站在門口的一位同學大眼瞪小眼……

“你好……我叫陳杉。”來人是個細條,正一臉懵逼地同他打招呼。

熊羽:“……”

這貨可能是陳松哥和陳柏走失多年的兄弟。

陸一帆拎着包子豆漿回到宿舍的時候,眼前就是一副“熊羽穿着個大褲衩,跟倆未來室友促膝長談十分歡愉”的場面。

倆室友看見門口又站了一不認識的大帥哥,在心裏狂吐槽此宿舍顏值活生生拉高了一個學校的等級,然後紛紛對視一眼,局促地站起來,迎接這第二位明顯看起來很是高冷的室友。

“哎哎!買了啥!”熊羽看見陸一帆手上的東西,忙不疊伸手去接。

沒承想接了個空。一帆瞥了他一眼,将豆漿包子放在窗臺上這才涼涼地說:“把你衣服穿好,刷了牙再給我滾下來吃飯!”

熊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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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杉:“……”

另一室友:“……”

果然很高冷啊!

熊羽沒搞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大火氣,只是整個人已經被包子香味控制住,屁也沒敢放一個,立刻攏了衣服,幾步翻下了床。

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擠牙膏,一邊充當中介地給衆人介紹:“這是室友,那個叫馮俊傑,那個叫陳杉。”然後又面向剛才相談甚歡的馮陳二人,熱情地攬住一帆的肩膀:“這是跟我一起從趙川鎮高中轉過來的,叫陸一帆。”

馮俊傑驚呼:“你就是陸一帆吶!”

一帆皺了皺眉,有點不太習慣此人的一驚一乍,淡淡點了頭,算是做了回應。

陳杉偷偷咬耳朵:“你們認識?”

馮俊傑嘿嘿一笑:“我理科A班的!上學期期末全縣聯考,趙川鎮高中有人考了729!就是他!聽說這學期轉我們學校來了!哇噻——跟我一個宿舍啊!你好!我是馮俊傑,跟你一個班的。”

陳杉跟熊羽一樣是學文科的,身處B班,倒是不太清楚理科班考試的消息。但是驟然聽見這麽高的分,也不由自主地欽佩起來。

熊羽有些得意地含着牙膏沫子說:“這算啥。他以前學業水平測試還考過4位數!我們趙川鎮高中的考神,行走的标準答案。”

“刷你的牙。”一帆淡淡地幫他把豆漿進杯子裏,然後禮貌而疏離地和馮陳二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從書包裏翻出了一本厚厚的物理練習,轉身看上去是對三人實則對着熊羽說:“那我先去教室自習了。”

熊羽搖搖手:“我待會兒去找你!”

陸一帆點點頭,忽略了如同空氣一樣存在的馮俊傑和陳杉,直接走了。

熊羽漱了口,這才出來對面面相觑的兩人說:“是不是覺得他特高冷,看上去很裝逼!”

兩人不由自主地微微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熊羽樂不可支地端起豆漿“噸噸噸”一口氣喝完,捧着包子說道:“我第一次跟他說話的時候也是這麽個感覺!其實他人特別好!”

熊羽居心叵測地顯擺了一下陸一帆給買的早點:“你看我們倆這關系,絕對想不到當初我跟他還打過一架的吧!”

兩人瘋狂搖頭。

陳杉暗想:“你不是叫他哥嗎!”

馮俊傑內心吐槽:“真的不是你這個自來熟主動貼上去的?”

熊羽美滋滋地啃包子:“是個特別好特別好的人,哈哈!相處久了就好了!”

晚上晚自習前半個小時,理科A班門前總是莫名其妙停留着一堆女同學。其中就有昨天晚上在收銀臺收錢的同學。

“那個就是!”該女生小聲指了指教室裏的人。

“天吶真的好帥!”

“我給你說,我們班也轉來一個男同學,也好帥啊!”

“真的假的!咱們學校拜了哪路神仙!走走走,去你們C班。”

“跟這個不同,那個是陽光型的!”

陸一帆擡起頭,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太尴尬了,怎麽當初轉學去趙川鎮高中的時候就沒有這樣呢?

不過他都還算好一點,熊羽那邊女生多……恐怕……算了還是別出去找他了。

陸一帆毛骨悚然地打了個寒噤,正準備埋頭做題,前桌的人轉過身來:“同學,你就是那個考了全縣第一的陸一帆啊!”

“嗯。”高冷的人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哦~厲害厲害,歡迎啊。”來人半是友好半是尴尬地緩解氣氛。

“謝謝。”

直到三節晚自習下了課,他背着書包出門第一眼就看見熊羽背對着門,在他們班門口等着。

“你怎麽跑這麽快。”一帆突然出聲,将熊羽的注意力從樓底下拉回來。

熊羽半是玩笑半是興師問罪地問:“我等了你兩節課間,都沒見你過來!”陸一帆瞟了他一眼,瞬間識破了此人的小心機:“過去幹嘛,陪你一起當猴子看嗎?你要是想見我,幹嘛自己不過來。”

熊羽嘿嘿一笑,拉着書包下樓:“你不想當猴子我想嗎?”

一帆頭疼地揉揉頭:“唉……明天新鮮勁兒一過就好了。”

“不見得。”熊羽有些酸地撇撇嘴:“我們班倒是沒什麽,學霸你這麽一個品學兼優,英俊潇灑的人肉炸|藥放教室裏,怎麽着也得有個幾天吧。啧,身處漩渦中心,我想找你都不太好意思!”

“明天早點起來吧。”陸一帆隐晦地說道:“早上能抽點安靜的時間,回去就睡。說起來,你跟我下的軍令狀是不是也該兌現一下?”

當初熊羽在回程的車上,突發奇想要沿用陸一帆在興安附中的作息時間,他一臉雄心勃勃地做了語言上的巨人,到底最後還是退化成了行動的矮子,賴床這毛病是怎麽都改不了。

陸一帆:“明天五點叫你啊!這次說什麽都不準賴了!”

熊羽痛苦地斟酌了一下,最後還是含淚點頭了。

陸學霸令行禁止,說到做到。

補課的第一天早晨5:00,他準時從自己床頭爬到了床尾,去叫熊羽起床。

他們宿舍雖然是四人寝室,但仍然是上下床的配置。陸一帆和熊羽後來居上,分別睡了兩個上鋪。雖然上下床途中難免會有點響動不太怎麽方便,但有些刺激的事情,還是可以不為人知地做上那麽一做。

比如,某人實在是太能睡,只能用早安吻的形式喚醒了。

熊羽第一次被人驟然用這種形式喚醒,小心髒差點沒承受住。

想必在他身上下了降頭了瞌睡神都被人類這個不要臉的物種那新奇的想象力給驚呆了,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宿主那社會關系上的男朋友膽子能這麽大!

陸一帆有些困倦地揉揉眼睛,做了口型:“軍令狀!”

熊羽呆呆地睜眼看着天花板平複了好久的心情,這才小心翼翼地爬下床。

此時正是淺眠期,天雖然還沒有亮,但已經有些蒙蒙的味道。

睡在下鋪的陳杉隐約聽見有人下床,但是困意上湧,實在沒有那個勇氣睜開眼睛折磨自己,于是草草翻了個身,還沒把“到底是學霸啊天沒亮就開始聞雞起舞”這句話想完整,又兀自睡回籠覺去了。

盡管7月裏暑氣漸長,但是5點的自來水還很有些冰涼刺骨的感覺。熊羽站在公共洗漱間打了個激靈,有些迷蒙地問:“你在附中就是這樣?每天不會覺得困嗎?”

一帆“嘩啦嘩啦”吐完嘴裏的泡沫水,搖頭說:“睡是一定要睡踏實的,6個小時的睡眠得保證,不然第二天學習效率就不太高,長此以往……”

他看了一眼熊羽,嘴角勾起了一個微笑:“可能就會變成你這樣,報複性睡覺。”

熊羽奇怪:“我怎麽記得你輔導我作業的時候每天都沒睡夠6個小時……”

一帆用毛巾擦幹淨臉,有些認命地說:“你以為我那時候很輕松啊!每天精力不夠,還得多受你的氣……”

熊羽:“……”

精力不夠還能考成那個樣子,他跟學霸之間真是天塹鴻溝一般的差距。

一帆想了想,又直白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本來覺也少,睡5個小時也差不多……”

熊羽羨慕又痛苦地揉了一把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去擰毛巾。

一帆莞爾一笑,十分慶幸自己沒有把真實原因——輔導熊羽作業不用費腦子就當休息——告訴他,半是惆悵半甜蜜地跟在他後面去教室了。

理科A班的門雖然反鎖,可是窗子從來是不關的。一帆翻進去将書放好,轉身就出去了。

他提前在手機裏下好了英語聽力材料,現在正讓熊羽戴着耳機嘗試着哪怕囫囵聽懂一篇也好,就這麽半拖半拽地拉扯着他的成績往前走。

好在熊羽盡管每個細胞都在抗拒着這項學習內容,還是拼了老命一般努力地抓取遺留下的英語信息,就像一個近乎失明的園丁在狂風驟雨刮過後,于滿地的斷肢殘骸中,還原出一棵大樹的模樣。

一帆站在文科班的窗外一直看着熊羽緊鎖着眉頭,咬着筆杆,眼也不眨地盯着試卷上螞蟻字母,不把他盯出個答案來誓不罷休一樣。

這讓他很是欣慰,又十分滿足。他突然明白了一媛明明有更好的前途,為什麽非要選擇當一名老師。

不過……如果要是每個學生的基礎如同熊羽這樣,那也的确是挺頭痛的。

這念頭把他自己逗笑了,順便也驚動了教室裏的熊羽。熊羽擡起頭來,就見着一帆拎着早餐走進來。

一帆坐在他對面,溫言道:“不一定非得聽懂每一句話。你要注意他的語氣,含有答案信息的句子,一般他會突然讀的慢一點,語氣也會加重。”

“有嗎?”熊羽一臉疑惑。

“有。你要注意力很集中才是。”一帆笑了笑:“不過這算是個投機取巧的辦法,不能保證全對,因為有時候出題人會故意設置一些迷惑性的障礙,讓你跳下去。”

熊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拿起了油條邊啃邊打哈欠說:“能把做題做成闖關一樣,我認識的也就只有你了。”

一帆壓低聲音悶笑了好久,勾得熊羽心癢癢的之後才說:“慢慢來。要不我跟你講講我困的時候怎麽辦吧!”

熊羽來了興致,立刻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其實每個人的腦袋都是好吃懶做的孬種,只要遇到自己的知識盲區就會立刻打退堂鼓。腦袋裏就會分泌出一種物質,告訴你的神經‘我不會我不信這個我沒辦法’。比如你明明都睡夠了8個小時了,還是賴着床不肯起來,就是因為你的大腦按照以往的錯誤經驗告訴你的神經,現在還是睡眠時間。”

熊羽恍然大悟一般敲敲腦袋:“我說我怎麽這麽困呢!那看來每天都起不來也不是我自己的問題,都怪它。”

“嗯,可以這麽說。”一帆忍俊不禁:“這種時候你就要用自欺欺人覺醒法,不停告訴自己‘我醒了我應該醒了’,只要騙過了它……”

他偏頭戳了戳自己的腦袋,俏皮地說:“那就沒問題了。”

熊羽被這套說辭給逗笑了,忍俊不禁道:“那不就是心理暗示嘛!”

一帆笑着點點頭:“對。所以做不到的時候,就強加給自己心理暗示,撐過去。今天起的這麽早,就是要告訴你的大腦,現在該是清醒的時候了,先給它個适應期。等明天可以慢慢從六點往前推,5:50起床。堅持一個月,你這賴床的毛病差不多也能改了。”

他這樣子,倒像是比熊羽自己還要相信他的能力和毅力。熊羽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羞怯地點點頭,暗暗下了決心。

既然在吃早點,那就抓緊時間拉點家常。

熊羽:“對了,每次都讓你出錢買早餐,搞得我很是過意不去啊!”

“你不是說我是資産階級嗎?既然是資産階級,無産階級占點萬惡的資本主義的便宜也沒關系。”

這話還是熊羽第一次知道他們還有個舅舅在澳洲開公司的時候說的,熊羽聞言立刻驕矜自滿了:“真是!我怎麽感覺傍了個大款似的!”

陸一帆:“……”

幾頓早點的大款……

倒也不是不可以。

陸一帆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然後站起身來:“不早了,我先過去了。”熊羽聞言摘下耳機遞給他:“行!中午我去你們班門口等你。”

“嗯。”

走出文C,迎面陸陸續續有人經過,陸一帆懶得去顧及其他人的反應,溜進廁所發了個短信。

“姐,我要取點錢出來,周末出去買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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