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沒看好路,你可別哭。”
那丫頭說了好多句對不起,紀頌說沒事讓她趕緊去休息,屋子就剩他和黎知南兩個人。
黎知南不自然地捂住自己手上的針管,才覺得有點傻,他吊着水,怎麽擋得住。
“感冒了。”紀頌還真指了指他的手。
“嗯。”黎知南象征性地咳嗽兩下,“真對不起啊,小姑娘沒經驗。”
“沒事兒,小傷,養兩天就好了。”
“想吃點什麽,我讓人送來。”黎知南拿出手機打算點個外帶,他這幾天發現了幾家還不錯的店。
“清淡點的吧,養胃。”
黎知南點點頭,專注地看着手機上的訂餐軟件,“清淡……清淡……沒有……”
黎知南一愣,昨天還有賣粥的呢,今天怎麽都不營業,看了眼日期,原來是休息日。
“那個,我讓家裏送來吧。”想來周叔應該也沒事,送點吃食估計一個小時就到了。
“行。”紀頌爽快地答應,“咕嚕……”但是他的肚子舉了白旗。
黎知南的臉色略顯得尴尬,“我家離得不遠,我給你做吧。”
“也好。”紀頌一臉得逞地笑道,黎知南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畢竟是他受傷了,黎知南有點愧疚,他自己拔針穿上外套就走了,還跟護士交代了看着紀頌的吊水。
黎知南在家裏做了簡單的餐食就送到醫院去了,紀頌睡着了,潔白的病房裏男人靜靜地躺着,他的腿已經被包紮好了,黎知南覺得自己有種錯覺,他覺得他關心的不是紀頌,而是他眉眼上和沈宣的三分相像。
紀頌感覺到來人,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看了眼黎知南,指了指他床邊的凳子,“麻煩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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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頌,我有個問題?”
“什麽。”
“你見過沈宣,對吧。”
“你想說,我跟他長得很像吧。”
黎知南抿唇點點頭,“确實。”
“碰巧而已,其實這世界上長得相像的人應該很多吧,而且……我父母的确沒有第二個兒子。”紀頌從容不迫打開食盒說道。
黎知南知道紀頌的背景,很普通,是一路打拼過來的,他的父母也是尋常人。
“那就是巧了。”黎知南尴尬道,可紀頌太淡然,不知道是以前就有人跟他說過,還是他提前準備的說辭。
紀頌拿起叉子開始享用美味,“知南,手藝不錯。”
黎知南療程結束前順便照顧了紀頌幾天,鑒定中心就有事了,只好找別人來照顧,不過他還是會每天都去看紀頌。
“知南,你看看這花,我插得怎麽樣。”
“不錯,你人緣跟好。”
“那小丫頭送的,不過你說的也不錯。”紀頌開玩笑,護士進來給他換藥,腿上的傷口不大,就是深,黎知南也是頭回看見。
“紀總。”黎知南看着傷口,不自覺地感到一陣冷汗。
“沒事,快好了,你過來抓着我的手。”紀頌看出了黎知南的愧疚,想讓他多少補償點,也少糾結些。
黎知南愣了一下,就緊緊握住紀頌伸出的右手,“不疼麽。”
紀頌嘴唇都疼的蒼白了,還是扯開嘴角笑着搖搖頭,黎知南都忘記了他緊緊回握的那只手的體溫。
“患者傷口發炎,沒半個小時給他量次體溫。”
黎知南除了出去接一些工作的電話,其餘時間都看着紀頌。
“你是不是偷偷出去了。”
“……”紀頌沒說話,給自已揉揉腿,他确實偷偷出去過幾次,是去鑒定中心,想看黎知南在幹嘛。
黎知南靠着椅子看書,按照醫囑每半個小時給紀頌量體溫,還好,沒有發燒。
“黎知南,我有點喜歡你。”
黎知南掀開紀頌衣服的手抖了一下,“紀總,胳膊夾緊了。”他放好溫度計,像是沒聽見剛才那話似的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繼續看財經簡報。
“你不知道我的心意。”
“我聽見了。”黎知南放下報紙擱在膝蓋上,“不過我不喜歡男的。”他擡腕看了看手表,“我那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黎知南!你對我……也有感覺,對嗎?”紀頌沒想到自己會和沈宣一樣喜歡上男人,他呢沈家的基因可真是神奇,與沈宣不同的,他驕傲自大,喜歡就是喜歡,說就說了,算不得什麽勇敢不勇敢,喜歡的東西就得得到,終會他也瘋魔些。
“沒有,紀總誤會了。”黎知南搖搖頭還是走了。
紀頌看着早就沒人的門口心裏還回味那個挺拔清瘦的背影,嘴上喃喃地說道:“有意思。”
紀頌知道黎知南躲着自己,所以也是他自己故意摔的,跳下去那一刻之前紀頌都沒彩排過,反正就是想受傷,好見那個讓他念了多時的男人。
☆、冒名
“你怎麽來了。”紀頌放下黎知南剛看的那截報紙悠悠道。
“離他遠點,你他媽算個什麽東西!”宋環冷聲道。
紀頌輕笑一下,宋環大步走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紀頌用手肘抵着他的胸口,“怎麽,你又看上我了?”
“誰他媽喜歡你這樣的,告訴你,離他遠點。”宋環松開手,厭惡地把紀頌被推了回去。
“宋環,你沒幫我拿到麟大,我總要懲罰你一下吧,何況黎知南可是很喜歡我呢。”紀頌一副不要臉的樣子成功惹怒的宋環。
“連私生子都比不過……什麽傻逼玩應兒……”
“咱們彼此彼此,宋宇也強你不少。”
“你他媽少惹我,否則,我殺了你。”
“宋環,你就是個孬種,好歹我現在可不是逃犯。”紀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宋環揮起拳頭說道:“真得給你點顏色瞧瞧,跟沈宣一樣讨厭,操!”
還沒打,宋環感覺有人往病房這邊走,狠狠瞪了一眼,然後推倒了紀頌就出去了。
紀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病號服,這可是他跟黎知南的情侶裝,誰也沒有。
紀頌算是對黎知南展開了追求,但他想着也不能追的太緊,要不然容易被忽略,就像總是給你糖,給的多了就牙疼了。
快過年了,黎知南嘗嘗往家裏跑,黎家算是很有新年氣氛,紀頌卻一直不回新界,黎知南雖不在意,但覺得老是這樣晾着也不太好,所以他唯一能退步的,就是多讓出些利益。
“什麽?工作室你要我控股。”
“對,我成立工作室只是為了進入新界的市場,現在名頭有了,你又願意幫我宣傳和運作,不如我每年給你報酬,而且你的所有項目我都派專人負責接待,你我都能雙贏。”
“你是想撇清……我和沈宣。”
“差不多,你們的事,我不想參與。”黎知南并不反對,他們的事說到底跟他沒關系,就算是黎氏與沈宣之前有合作也是黎氏集團,不是怡白鑒定中心。
“那我那天說的話你有認真考慮嗎?”
“紀頌,第一,我們認識不到半年,你不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第二,我不喜歡男的。”
撒謊,紀頌知道黎知南在撒謊,在掩飾他和沈宣不可言說的關系。
“沒什麽事我走了。”黎知南拿上床尾的西裝外套就要出去。
剛出醫院門口黎知南就接了個電話,聲音被處理過,但也知道是個男人的聲音。
“沈宣在我手裏,要是想讓他活命,城西永恒制藥化工場,一千萬換他一條命。”
“我不認識什麽沈宣,你打錯了。”
“黎知南?別耍花招,半個小時,你不來,他必死無疑。”
他們的事知道的人很少,黎知南感覺像是詐騙,還是不死心又問一句,“現在總得聽到他的聲音吧。”
“現在開始計時,現在開車過來可是高峰期,最快你還有二十六分鐘的時間到達化工廠,你還有四分鐘進去化工廠尋找。”黎知南冷靜地看了看周圍,打開手機撥通沈宣的電話號碼,這很有可能是紀頌下的圈套來試探他和沈宣的關系,如果他跳了,他和沈宣的事就遮擋不住了,可如果不是圈套,是真的,該怎麽辦,可沈宣那麽謹慎的人……黎知南不敢想如果自己不去,沈宣會不會真的被人弄死,之前阿生說的那些人……
手機關機,黎知南必須要去了。
一路開車黎知南闖了好幾個紅綠燈,可堵車實在太嚴重,他已經用了十五分鐘,可路程還沒走到一半。
怎麽辦,怎麽辦,如果是真的,沈宣怎麽辦,他會不會受傷,黎知南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他自以為良好的心裏素質悄然崩塌,他知道,總是有個人,他不能這樣輕易放下,哪怕給他時間。
黎知南開車很快,幾次差點出事,等到那個廢棄的工廠時,他還是超時了,那個電話按時打來,黎知南趕緊接了,“是我,黎知南,我到了,他人呢?”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很清晰,“黎知南,我騙你呢,所以,我猜的沒錯,你喜歡男的。”
“紀頌,這個玩笑不好玩。”黎知南冷聲道,緩了緩精神,“沈宣和我沒關系,你愛怎麽想怎麽想,不過我覺得我們的合作可以終止了。”黎知南挂了電話,才看見遠處的爛尾樓裏走出幾個人來。
一輛車子停在自己車旁邊,紀頌一瘸一拐地被人扶着走過來,只見樓裏的人也往這邊走過來。
黎知南狠瞪紀頌:“我車子有定位。”
“我沒別的意思,給你看個東西。”紀頌擡擡下巴示意黎知南看那幾個走過來的人,“看見那個被黑布蒙着臉的了嗎?”
黎知南呼吸一滞,看着那個人被推搡着走過來,他覺得周身的空氣都凍結了,直到那布被摘下來,黎知南被幾個保镖反鉗住,可他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那張臉。
真的是……沈宣……
“黎知南,這回呢,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紀頌……你瘋了。”黎知南掙紮道,他看着沈宣的眼睛,沈宣嘴被膠帶粘着,說不出話來,可那雙異色的眼睛,他很熟悉。
“我沒有,黎知南,你知道麽,要不是你,我真沒那麽恨他,可我明明才是沈宣……要是一切都沒錯,你喜歡的應該是我才對。”紀頌笑着,仿佛只是在講一句玩笑,他的手伸過來撫摸黎知南的臉,“你說,是不是。”
“放了他,反正我欠他一命,我替他還。”黎知南躲開臉龐,他只是看着沈宣的那雙眼睛,那雙狠毒的眼睛,他還真是愛騙人。
“他多麽會演戲,可你,卻動了真心。”
“呵,紀頌,你也太低估我了。”黎知南梗着脖子瞪着紀頌,只見他微笑着一擡手,那幾個保镖就把沈宣的臉蒙上了,将他推倒在地。
“不要!不要!不要!紀頌……”黎知南看着無數的棍棒在沈宣的身上招呼着,他呼喊着,希望有人能救救他。
“我求你了,紀頌,我求你,不要打了……”黎知南的眼淚掉進泥土裏,被風吹的凍住了一塊,真是冷啊。
不知過了多久,黎知南被松開,但他卻站不起來了,整個人跌倒在地,在衆人面前匍匐着身子試圖去抓那雙滿是泥濘血污的手。
“他不是沈宣。”紀頌清冷的聲音悠悠響起,仿佛地獄的魔咒,卻給黎知南招了魂。
他摸着的手還有溫度,那人沒死,只是有輕傷,“沈宣”扯開頭套,拍拍衣服起身跟着那幾個保镖走了,黎知南的眼淚也沒止住,反而哭得嚴重了。
“你當真那麽喜歡他。”
“紀頌,至于這樣來試探我嗎?”
“你不說,我沒有辦法,現在你知道了,我是沈宣,也是紀頌,你喜歡的是我。”紀頌蠱惑的聲音懸在頭頂,他輕輕撫摸了一下黎知南的後頸,只見他閃開,用手撐着地勉強站起來,“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這是真的。”
“所以,你對他那麽不舍,是因為,你們……那個過?”
黎知南的眼睛已經通紅,他既然知道紀頌的身份,就知道他接近自己,也沒安好心,不過有件事他仿佛想通了,“所以,沈宣是私生子?”
“對,你不知道吧,他還在你姥爺原來的半島的一側生活過。”
所以,他們見過的?黎知南之前也不敢肯定,因為定勢思維讓他以為沈宣都是在騙他,什麽玫瑰花谷,原來他都真的知道。
“他是我爸和外面女人的孩子,其實說來也!慘,他十幾歲那會兒,我家出事兒,那半個島是家族股權,沒法子折現,我爸媽保住我換個身份去國外,就被□□弄死了,□□的人哪會放過他,可沒想到後來的事就成了現在這樣,他拿了我的身份,換取了不應該得到的一切,也是命大。”紀頌說的輕描淡寫,仿佛這事兒很他沒關系。
“別說了,我不想聽,紀頌,咱們以後別聯系了。”黎知南的去路果不其然地被幾個保镖擋住,“光天化日之下,紀總,這樣未免不太好吧。”
黎知南臉上還挂着淚痕,冷風一吹,讓人生疼。
眼看不少車子開進場地裏來,其中一輛黎家常見的出行車停在了黎知南車子旁邊,黎知南就這麽看着,那些保镖果然都自動退開了。
“少爺。。”周叔急忙帶着人向黎知南跑過來又看了眼紀頌。
“這片場地你覺得怎麽樣?黎總?”紀頌微微挑眉戲谑地笑道。
黎知南撇過頭,“挺好的,我還有事,紀總自己看吧。”
只見紀頌的保镖再次有動作要攔住黎知南的去路時,武器已經對準了他們,機械聲整齊劃一,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紀先生,我們有受A國法律保護的私家衛隊,請您即刻放人。”周叔正聲道。
紀頌微微一笑,擡手撤人,“誤會,今天我跟黎總說的事還請保密。”
黎知南看了紀頌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就走了。
紀頌才是沈宣。
黎知南有些震撼,沈宣的身世他從來沒在意過,因為對他來說,他就是跟黎月案子有關聯的人而已,即使是後來黎知南的愛也沒超出界限去窺探他的曾經。
他……應該過的很不容易吧……
沈宣剛看到未接來電了,他趕緊打了過去,“喂,你怎麽了。”
“沒什麽,打錯了。”黎知南趕緊挂了電話,他不敢面對這個人,不敢聽他說的話。
“少爺,夫人讓你明天回去一趟。”周叔囑咐了一句,黎知南點點頭。
黎知南回到公寓門口就看見上樓的一個人影,他沒察覺到什麽不對,除了那人的身高。
不會的,沈宣怎麽會來這裏。
黎知南開門的手頓了頓,果然那個腳步聲走遠了,他也開門進去了。
☆、幹系
黎知南的在醫院的療程還沒結束,一是因為項目,二是紀頌這個人的陰狠讓他有些後怕。
躲着點吧。
黎知南第二天開車回去,才知道昨天早上黎氏集團出事了,黎氏四五個的大股東辭職。
“爸,媽,怎麽回事?”黎知南看了眼寫的十分官方的辭職信問。
黎清明沉默地搖搖頭。
“你爸也不知道,不過必定是外面有人想分裂黎氏。”
黎知南揉了揉眉心,“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用怡白鑒定中心給政府做抵押,換一部分資金流出來。”
“怡白鑒定中心,你是用的全資控股?”黎清明問。
“是,當時我把姥爺那半塊島給買了。”
三人具是沉默,劉媛不知道那塊地的事,也不知道黎知南為什麽這麽做,但知道黎知南這麽做有他自己的原因。
“沈宣,咱們欠他的,我都拿那個還了,我姐的事,多半不是他幹的,之前的公司的危機他出力不少。”黎知南說完就低頭沉默了一下,“就這樣吧,我現在就讓人去辦。”說完就轉身要走。
“之前……”劉媛疑惑,拉着黎知南,又看了眼黎清明。
“當時咱們資金流斷裂,是沈宣出的錢買回了項目。”
“那島的事怎麽不跟你媽說?”黎清明問,面色不善,劉媛緊忙拉了他一下。
“對不起。”
“沒事,你姥爺給你就是你的。”說完又看了眼黎清明,撫了撫他的後背,“你爸也是擔心,沈宣狡猾高明,多半是為了那半塊島博取了你的信任。”劉媛柔和地笑笑,“如果沒猜錯,他應該就是另外半塊島的擁有者。”
“媽……對不起。”黎知南低頭,他太難受了,沈宣為什麽要利用他,為什麽,他究竟把他當什麽,為什麽自己要這麽傻。
手續辦的很快,怡白鑒定中心抵押的消息傳開,劉媛和黎清明決定将股份全權轉讓給黎知南,黎氏徹底由黎家控股,黎知南短短幾天成為了A國百年集團最年輕的執行總裁。
黎氏翻天覆地地進行了變革,新鮮的血液不會停止,那些沒用的人都成了腐爛的倒刺,黎清明都一一除去,公司又恢複了欣欣向榮。
黎氏的變革登刊在各大報紙和新聞媒體上,黎知南的名氣大躁,一時間的黎氏竟如日中天,黎知南的日子也變得充實而匆忙,他學着黎清明的果斷和從容,日子過的一絲不茍。
一年後。
黎清明和劉媛滿世界玩,現在公司發展穩定,根本不用他們操心,黎知南很少再回自己的公寓,而是每天做周叔的車回郊外的黎宅,那裏沒有媒體和記者也清淨些。
至于他的終身大事,劉媛雖然沒提,不過黎知南也知道她着急,有的時候也會去相親什麽的,不過女孩子都把他當大明星似的有些拘謹,聊的都不太多,所以前段時間劉媛就讓周姿雲在他身邊做秘書,每天陪着他上班吃飯工作,也能算陪養出不少默契來。
“姿雲。”
“禾哥,什麽事?”周姿雲抱起資料回頭。
“晚上想吃什麽你記得跟周叔說。”
“好。”周姿雲爽朗地答應,推門出去了。
黎知南看着早晨的新聞邊吃周姿雲給他在樓下買的玉米甜餅和小米香粥,順便梳理今天的工作內容。
“前任麟大集團董事長沈宣今于新界婦嬰醫院現身,傳聞其未婚妻腹中已有好消息。”記者機械第播報着辰時的新聞八卦,曝出來的照片上,沈宣微笑着扶着一個纖弱又美麗的女子下樓梯,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大概已經三個月了,沈宣的另一只手擋住攝像機,防止女子被不慎磕碰,半年多克制沒見的這張臉,如今又添了幾分儒雅和溫柔。
黎知南呆愣了幾分鐘,桌邊的電話響了很久才讓他回過神來。
“喂。”他啞聲道,才發覺自己失神的許久,嗓子已然幹了,他只好放下早餐喝了口冰咖啡。
“嗯……挺好的,你們去辦吧。”黎知南挂掉電話,只剩滿室的孤寂,以前從來沒感受到過的。
沈宣早就不是他的,從來也沒單獨屬于過他。
哪怕是最後的匆匆一眼,黎知南也知道,那個他喜歡過的人,也都錯過了。
錯過了,又能怎樣呢?
他們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會為了愛要死要活,沈宣是,黎知南也是。
從他身上得不到的愛,換個人也是一樣的。
黎知南拿着衣服想出去走走。
“禾哥……”周姿雲的辦公位就在門口。
“不用跟着……我出去一趟。”黎知南擡手示意她坐下,“所有的文件都在桌子上,你自己去拿吧,我今天不回去了。”
黎知南下了電梯人都是懵的,他反應了好久才想起來自己在地下停車場。
黎知南看見停在自己面前的車子,才想起自己沒拿鑰匙。
“滴滴滴……”遠處的車子開過來,停在黎知南面前,“黎總,去哪兒啊。”是個公司裏黎知南不認識的職員,不過黎知南見過他來給周姿雲送文件。
“我捎您一程。”
“那麻煩你了。”黎知南開門上車,他許久沒開車,驟然上路怕是也會出事。
車子就是普通的實用轎車,不過很幹淨。
黎知南系好安全帶,說了個地址,才想起來問:“你是哪個部門的,叫什麽名字。”
“我叫陳小山,市場調查部的,我外出取資料。”男孩爽朗地笑道。
黎知南點點頭就坐好不再說話。
送到黎知南公寓小區的門口,黎知南就下車了。
現下已經是盛夏,從車裏出來,黎知南的額頭浮起一層薄汗,上了樓,一開門黎知南就覺得頭疼的不行,他扶着門喘氣,這個屋子又太多他和沈宣在一起的記憶,可沒什麽東西能證明他們在一起過的。
也是可悲。
黎知南這間公寓一直沒打算賣掉,所以經常讓人來收拾,時隔半年,這是他第一次來。
到了卧室,黎知南脫了外套換上家居服躺下,他也确實好久沒給自己放放假了,趁着這幾天休息一下吧。
黎知南睡到中午才醒,還是被電話吵醒的。
“喂,我是黎知南。”
“啊……黎總,辦公室沒找到你,麟大的沈總剛剛宣布訂婚,咱們要不要看着送點什麽。”周姿雲從來沒見過黎知南大白天休息,不過她記得沈宣好像是黎知南很要好的朋友,且沈宣也幫助過黎氏。
“嗯,新界那邊公司有什麽人,讓他們代表公司去送禮金吧。”黎知南的語氣很平和,雖然他和沈宣……不過在外的面子還是得顧及。
“好。”
黎知南躺了一天,晚上才起,還好這公寓附近有生活區很方便,他換了套普通的運動外套就去買菜去了。
雖然很普通,但加上黎知南那張臉,簡直就是代言的模特,就是逛了一圈超市,不知道俘獲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黎知南買了點蔬菜和肉蛋奶結賬就拎着東西走着回家了。
“知南。”
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讓黎知南有些發懵,他擰鑰匙的手直接僵住了。
沈宣的臉依舊光芒萬丈,不知從哪時起就深深印刻在黎知南心裏。
他……怎麽在這兒……
“我回來了,是我,沈宣。”
“你……怎麽會在這兒?”黎知南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面前的人上午不還是在新界被曝光婚訊,怎麽現在又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沈宣擁他入懷,讓他更懵了,黎知南反射性的推開他,手裏拎着的東西也掉了。
“我們早就分開了。”黎知南是在提醒沈宣,他彎腰拎起東西,不去與他對視。
“沒有,黎知南,你心裏有我,要不然怎麽會看見我訂婚的消息回到這裏?”
“所以呢,是我給沈總的禮金不夠,所以你又跟蹤我嗎?所以我回到這裏證明你又可以繼續回來欺騙我進而達到其他的什麽目的嗎?沈宣,你要什麽,告訴我,我能給你的就一定會給,不用再用手段和心計了。”黎知南說的無比平淡與坦然,被騙的人從來不是弱者,也沒犯錯,他憑什麽要覺得羞愧難當?
“我是真的喜歡你,在島上,我沒有給你下藥。”
“但你不是沈宣。”黎知南冷冷地道。
“從頭細數,你騙了我多少,我都已經無法計算和估量,沈宣,你太厲害了。”
“這些事壓的太久,我根本……根本無法承受。”黎知南閉眼,試圖躲開沈宣的目光。
“不會了,再不會了。”沈宣上前又抓住他的手,試圖讓黎知南忘記他所有的一切錯誤。
“還有,你就要結婚了,就別來招惹我。”
“家族聯姻,我跟她清清白白,肚子裏孩子也不是我的。”沈宣試圖解釋。
黎知南冷笑一聲,“何必來編謊言,沈宣,我想知道的事,怎樣都能查到。”
“試管嬰兒。”沈宣喘了粗氣,“是家族的安排,你放心,他出生就寄養在外,不會讓你難受,黎知南,我這次,要好好和你在一起。”
黎知南搖頭,指了指門口:“沈宣,這話要是在以前,就在這間公寓裏,你告訴我,我二話不說都會同意,但你忘了,我跟你不一樣,我有父母,而你,不過是個棄子。”
“所以,你只在乎我是不是沈宣麽。”沈宣咬牙切齒地問道,他抓着黎知南的肩膀猛烈地搖晃了兩下,看着這個人的眼睛,半年來他無數次回想過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難道都回不去了?
“對,我生來就是黎家獨一無二的兒子,當然與你有萬分不同,縱使你覺得我愛過你,這也是擺脫不了的事實!”
這話說的無比狠毒,黎知南自己都吓着了,他推開沈宣,倉皇而逃。
想擺脫一個人,就要往他最痛的點狠狠戳下去,不惜一切代價。
“我不會放棄。”沈宣說完摸了摸緊緊關閉的門,默默地走了。
他怎麽能放棄,他不想再成為棄子,他愛黎知南,哪怕以前有百般難說出來的話,現在他都可以告訴他,他的愛,從來沒有停息過。
他不是沈宣,不是他的錯,黎知南不原諒他,也同樣沒錯,只是時機不對,他們的互相愛慕裏摻雜了太多複雜的東西。
“我得跟你在一起,我才能活。”沈宣扶着玻璃窗,呼吸都是疼的,他用了半年時間,抹去了所有他和黎知南的東西,現在的黎知南清清白白,終于和他沒有幹系了。
☆、唯一
可是他真的不要自己了……
黎知南以前最不會的就是傷害別人,可現在他時真的容忍不了欺騙和隐瞞了,他只能通過戳穿沈宣的謊言才能好受一點,才能堅定地抛棄他,放下他。
黎知南把碎掉的雞蛋扔掉,又做了幾道素簡的菜,吃飽了就窩在客廳看電視,時不時接個公司裏的電話,他現在即便是頹廢,也不敢像以前一樣突然人間蒸發地去逃避了。
“禾哥,公司有個文件您沒簽。”周姿雲說完看了眼對面牆上的鐘表,“要不,我和爸爸送過去吧,禾哥,你在哪呢?”
周姿雲問的小心,黎知南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自然會給她吃個定心丸,“在公寓這兒。”
周姿雲看見黎知南自己一個人在公寓,面色有些好看,“禾哥,你……今天怎麽想來這兒了?”
“……”黎知南有些語塞,“拿點東西。”說完拿起杯子遞給周姿雲。
“謝謝。”周姿雲笑着接過,才想起把自己包包裏的文件遞給了黎知南。
“明天自己去選個包吧。”黎知南淡淡道。
“不……”周姿雲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什麽時候吃晚飯?”沈宣笑着悠悠地邁着長腿走進來,仿佛回家一樣自然,俊美的臉儒雅無匹。
“沈……沈宣。”周姿雲又求解似的看向黎知南,她從小長大的環境就是跟着黎家,也更前衛些,之前她就覺得沈宣看黎知南的眼神也很奇怪,還有黎知南今天的異常都能證明他們之間有問題。
“一會兒就好,你去客廳等會。”黎知南面色如常的低頭,把文件飛快地簽好遞給周姿雲,同時沈宣與他擦肩而過去了客廳的沙發從容地坐下,“此事保密,我們跟沈總未來還有合作。”黎知南看着周姿雲面色依舊平靜。
“……是……我走了禾哥。”
周姿雲出去了,黎知南站在門口沒動,他的手狠狠的顫抖,沈宣他到底想怎麽樣?!
“出去。”黎知南的語氣盡量平和。
“知南,別趕我。”沈宣坐在沙發上望着黎知南的側臉,言語中的感情十分複雜。
“我該說的都說了。”
“我不會再騙你,我非常愛你,離開你的每一刻我都在想你,所有的一切我都願意放棄,我不要什麽身份,我……原諒我就這麽難?黎知南,原諒我,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當我求你了……你就把我當做一個養着的我也願意!”沈宣說了一大氣,他喘着粗氣看着沒有反應的黎知南。
“我放下了。”
“你沒有!”沈宣起身大步跨着走過來,他使勁抓住黎知南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摸摸,這是你……扔掉的戒指,如果你放下了?為什麽還丢掉它,啊,你告訴我……”沈宣緊緊握住那只有溫度的手,眼睛裏都是模糊的,快要看不清黎知南的臉。
“你為什麽要反複的折磨你?!”黎知南推開沈宣,人直接退開了兩步,拿起鞋架上的門鑰匙就要往外走,沈宣要攔,他沒看見猛的把門關上了。
“啊……”沈宣扶着胳膊,“疼……”他皺眉卻還是攔着黎知南,怕他跑太快摔倒了。
“你……”黎知南看了眼沈宣的手臂,扶了他一把,“你沒事吧。”
“沒事,你沒事就好,不過我胳膊真的好疼,黎知南,你還是先帶我拍個片子吧。”沈宣扶着胳膊,眉頭擰成一團,看起來真的是疼的厲害。
兩個人打車去醫院,黎知南少不得扶着他去挂號排隊跑了幾趟。
“怎麽摔的?”醫生看着沈宣慘烈的手臂問。
“我用門撞的。”黎知南淡淡地用A國話複述着自己的罪行,仿佛是謀殺失敗的逃犯帶着自己囚禁的小姑娘來看病。
沈宣的胳膊腫了老高,但肯定沒骨折,黎知南心裏有數,“給,你沒事,回去好好歇着吧,別出來折騰人。”黎知南把手裏提着一堆藥遞給沈宣。
“知南,你沒事就好。”
我本來就沒事,黎知南看了眼手表,嘆氣,折騰到這個點他都餓了。
“我請你吃飯吧。”沈宣提議。
“不用。”黎知南看了眼正開過來的有輛空車就要走。
沈宣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