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熹妃
耿氏的兩聲動靜,不但福晉立刻回過頭來,還把一直端坐如佛像,眼睛合着的德妃終于吸引了過來。
德妃看到年氏暈過去後,臉上也露出焦急之色:年氏還懷着孩子呢!她無所謂,但孩子可是自己的親孫子。
德妃素來對年氏不怎麽喜歡。因着母子關系,四爺的妻妾,德妃都不怎麽喜歡,而對年氏,又格外不喜歡一點。
一來,做婆婆的,沒有喜歡嬌花一樣美貌又專寵的側福晉兒媳婦的;二來,自打年氏進府,別人就再也沒有過身孕,而年氏生了三個孩子,卻已經死了兩個,德妃更為不喜。
于是這段時日,雖知道年氏懷着身孕素習嬌弱,但德妃從未格外免了她的跪。
反正胎相已經近七個月穩固了,正所謂七活八不活,這個時候就算早産,孩子也能養活了。
再者,在德妃心裏,若皇上舍不得愛妾這樣跪着,來自己跟前讨情面,自己便也多了一點為十四說話的底氣——皇上對一個妾室都格外優容,難道還不能好好待自己的親弟弟嗎?
可這些想法是一回事,看到年氏生生暈在自己跟前,臉色蒼白如紙又是另一回事了。
德妃深吸一口氣,不再拿架子,準備叫宮人去請太醫救治年氏。
還沒開口,就聽到外面有人疾步走進的聲音,伴随着一聲憂心憤怒夾雜的召喚:“太醫!”
四爺既然到了,德妃就沒有開口,任由四爺和福晉叫宮人擡來軟榻,将年氏擡去側殿,先行命太醫診治。
太醫都不用宣,正是跟着四爺來的。
四爺本是怕德妃故意裝病,或是真的尋死覓活出了事故,才叫太醫随行。這會子正好上場,立刻搶救年側福晉。
——
德妃坐在榻上,嘴唇抿成一道直線。
自己到底是焦急了,原本是老四對不起自己,可若是他的愛妾在永和宮跪出了事情,那倒是成了自己說不清。
唉,早知如此,就不該置氣讓年氏也一并跪着了。
太醫出來的很快,身子跟手一起抖,抖得像個篩子。
本就在國喪期間,兩位太醫原看着就愁眉苦臉,這會子更是如喪考妣。他們深深伏在地上:“回皇上的話,奴才們無能,這位……娘娘……”他們不知該怎麽稱呼年氏,就遲疑了起來。
四爺只聽一個太醫自陳“無能”,就覺得眼前一黑。
此刻還要撐着,喝道:“說,大人和孩子如何?”
太醫們恨不得鑽到地底下,索性壯着膽子一口氣說完:“孩子,孩子必是保不住的,此刻已然沒了胎動,若是不早早吃藥并施以金針打下此胎,連大人也會有危險。”
室內一時安靜如死,唯有四爺沉重的呼吸聲反複。
剩下的人,包括德妃在內,一時都惴惴不敢出氣。
四爺沉默了半晌,久到福晉都不安的請示:“皇上,年氏這裏,還要您早做決斷。”
四爺的手這才動了動,似乎有些無力的在空中揮動了一下,對太醫道:“去辦,朕要見到一個好好的大人。”
太醫們如蒙大赦,連忙奔向外頭,準備開藥抓方。
屋內,四爺踱步走向德妃。
福晉跟了兩步,又不安的停下。
四爺俯身望着自己的額娘,墨色的眼珠一瞬不瞬盯着德妃,似乎在辨認,這人是誰一般。
德妃依舊端坐榻上,仰頭蹙眉:“從方才皇上進門起,便未跟本宮請安問好。如今更是嚴厲駭人——皇上莫不是要為了一妾室,治罪本宮吧。”
四爺緩緩搖了搖頭。
他退後兩步,垂下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和神色。他一字一句道:“額娘既然心意已決,定要追随皇阿瑪于地下,那兒子也沒必要做這個皇帝了,理應帶上十四弟一家子一并追随母後去。”
四爺的語氣很輕,但又似含着千鈞重量:“到時候,咱們母子三人,一并給皇阿瑪認罪去。額娘覺得如何?”
是夜,德妃娘娘就開始進食了。
福晉照例帶了李側福晉和宋嘉書等人,在旁擺箸安盤。
按着規矩,由福晉給德妃奉湯:“請娘娘先用一碗湯暖暖胃吧。”
福晉是好意,她比較注重養生,覺得德妃年紀也大了,這餓了兩天一夜,驟然進食怕不舒坦,所以先盛了一碗湯。
德妃這回也接了,甚至還用勺喝了一口,對福晉點頭道:“你有心了。”
福晉驟然得了德妃一句好話,還有點無所适從,忙道:“娘娘用的下,就是我們的福氣了。”
只聽德妃冷笑道:“我敢不用的下嗎?否則皇上金口玉言,要殺了十四的頭呢。”
福晉:……就知道德妃不會忽然轉了性表揚她的。
宋嘉書跟在後面,心裏還是給四爺點了個贊的。
既然德妃尋死覓活,四爺就別出心裁:我也不勸你,你也不聽我的。額娘你既然要去追随皇阿瑪,不如朕也去,最重要的是帶上十四和一家子一并去,您看着辦吧。
此時看着德妃心不甘情不願的用膳,明日還得老老實實的出席登基大典,宋嘉書心裏還是挺痛快的。
為了四爺,也為了……
她想起年側福晉倒下去的樣子。那本來或許是能夠留下來的孩子。
——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大吉。
雍正帝登基,次年改年號為雍正元年。
這一日天氣絕佳,雖是冬日,卻是陽光明媚,霞光漫天。人人皆謂之吉兆。
典儀在十三爺兢兢業業的監督下,也完備細致,并無差錯。
于是四爺這一日心情就很好。哪怕登基大典後,群臣并內外命婦理應參拜聖母皇太後娘娘,而德妃始終不從這件事,也沒怎麽影響四爺的心情。
主要也是沒期待。
德妃都要尋死覓活過了,四爺有這樣的心理準備,見德妃今日只是不肯受禮,也覺在意料之中,并不怎麽失望。
甚至之後,太後的冊封禮德妃拒不肯受,甚至不肯遷入慈寧宮,非要長居永和宮的時候,四爺也表示無異議:“所謂孝順,正該順應太後之心意。”
因而,德妃非要住永和宮,四爺也就去永和宮給太後請安。
絕口不再提請太後受冊封禮,請太後移宮的事兒。甚至還告訴內務府,太後既不肯住,慈寧宮可以不必修整了。
不錯,又省下一筆銀子,可以用來裝修養心殿。
耿氏私下便跟宋嘉書笑道:“太後娘娘沒準想以這個不遷宮,不受封來轄制皇上,想讓皇上答應些什麽,她老人家再受封呢,結果現在……”別人給你梯子不下,別人把梯子抽走了,就只能坐在房頭上下不來了。
宋嘉書也表示贊同:太後大約想着,皇上初登基,要為天下人表率,怎麽能不奉生母為後,奉生母移宮,豈不是叫人議論。于是還坐等皇上三顧茅廬呢,結果皇上一顧就算完:請不動朕還不請了。
要說雍正爺确實是個好臉面怕人議論的人,太後娘娘想的也沒錯。但她老人家不知是不是忘了,就她這些日子搞得事兒,已經讓她與皇上的母子關系被人翻來覆去議論過好多回了。
俗語說得好,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皇上也煩透了,被人議論的事兒不差這一樁,你要住永和宮就住吧,不搬拉倒。
——
如今,宋嘉書她們私下裏說話稱呼四爺為皇上,已經很習慣了。
登基大典完了的那一日,世事就塵埃落定,這大清朝,已然換了新帝。
宋嘉書翻着手裏的冊子:這會子她正幫着耿氏在整理淬心院的東西。
聖旨已下,待過了臘月初八,她們便要從雍親王府搬到後宮去。各院的人都在加緊盤點自己的細軟體己并慣用之物。
正所謂深宮如海,在宮裏規矩大,行事自不如在王府方便。這會子聖旨特許她們搬家,那麽能帶進去的最好都帶進去,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不湊手了。
宋嘉書從前的強迫症和整理癖,在這會子就發揮了作用。凝心院的東西連一草一木都是條理分明,登造在冊的,且做成了兩份:一份按照物品入凝心院的日期筆錄造冊,一份則是每年整理的,按照物品分類并貴賤排序的冊子。
所以這回要搬家,凝心院很快就收拾出來了。
于是宋嘉書應耿氏的懇求,幫着來一起整理淬心院之物。耿氏跟弘晝不愧是親母子,一樣喜歡将東西鋪的到處都是。除了錢財耿氏自己收的很明白外,淬心院的庫房則是毫無頭緒頗為雜亂。
以至于耿氏的大丫鬟青草急的這兩日都出現鬼剃頭了,頭頂禿了一塊,只能花銀子買了些假發編到頭上去。
耿氏頗為不好意思,難得有點羞答答的跟宋嘉書提出救援。倒是宋嘉書來了一見這亂象,眼睛都有點發亮:要是能把耿氏這裏收拾的利利索索,多有成就感啊。
何況,收拾東西的體力活用不用她幹,她只負責強迫症分類那部分就行了。
耿氏見自己屋裏亂麻似的樣子,到了宋嘉書手裏就有條不紊起來,表示佩服之餘還有點沮喪。
宋嘉書還安慰她:人各有所長。
于是耿氏這會子就發揮她的所長,陪聊八卦。
方才說完了太後之事,耿氏又興致高昂的與宋嘉書讨論起宮裏的宮室。
“如今先帝爺的妃嫔多移居到慈寧宮偏殿,後殿和壽康宮中了。現在東六宮,除了太後娘娘的永和宮,已經盡數空了出來,只是不知道皇上要把咱們分去哪裏。”耿氏掰着手指頭數。
太後不肯去慈寧宮,皇上也不閑着慈寧宮這一座大宮殿,都不必整修,就直接在後殿和偏殿裏塞滿了人。
實在也是先帝爺的後宮數量龐大,不如此根本住不開。
就這,還是雍正爺開恩,讓年老且有子女的妃嫔出宮随子女居住,不在占用宮裏地方的結果。
耿氏數到這裏,也不免羨慕:“從前先帝爺在的時候,宮裏都是憑着位份定尊卑,可如今卻看誰有兒子了。密嫔娘娘雖只是個嫔位,但人家生了三個兒子,且都到了能成親開府的年紀。皇上登基必不會虧待了這些小弟弟們,必然都有爵位的,密嫔娘娘只管挨個兒子的府邸住過去,這日子真是美。”
宋嘉書邊低頭奮筆疾書,邊點頭表示贊同:只是密嫔娘娘命好,不止在于她生了三個兒子,更在于她生兒子的時機好。
兒子年齡小,統統沒趕上這場殘酷血腥的奪嫡。且兒子跟當今年齡差的大,出于名聲考慮,皇上對幼弟們自然也要更照顧一些。
不像宜妃娘娘,雖也有兩個兒子,但她的兒子中不幸還有九爺這種跟當今不對付多年的,這會子就比較慘,皇上始終不松口讓宜妃出宮。在給太後和各位太妃加封定尊號的時候,也獨獨漏下了宜妃。
把九爺氣的簡直要跳起來,但親娘在宮裏,在人家手裏,也沒法子。
這會子八爺都有點慶幸自己額娘去的早,不然落在老四手裏,只怕待遇還不如宜妃。
果然耿氏也想起了宜妃,哪怕在自己屋裏,耿氏也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密語道:“姐姐知不知道,為了不能出宮跟着恒親王和九貝勒住的事兒,宜妃娘娘還去太後跟前鬧過呢。”
宋嘉書把寫好的一頁紙吹了吹墨道:“都是長輩們的事情,與咱們不相幹。”
耿氏也不敢多說這些事,就重新把期待轉向了與她們相幹的事情:“等着真是讓人焦心——不知道皇上要怎麽分派咱們的宮室呢。”頓了頓,語氣更忐忑了:“其實住哪裏也罷了,東西各六宮,都住過先帝爺的嫔妃們,想必都是過得去的。只是這位份……”
耿氏苦笑了一聲,挽着宋嘉書道:“姐姐,雖然我有兒子,但我是真怕,爺萬一連個主位都不給……弘晝以後可如何做人呢。”
大清的後宮,按康熙爺定下的規矩,乃二貴妃,四妃,六嫔的十二主位模式。主位之下的貴人常在等就不再限制數目了。
皇貴妃非特殊情況不立。
是不是主位,尊榮和待遇差距極大。
耿氏提心吊膽,生怕這些年自己不得寵,再被四爺給忘了,随便給個貴人之類的。她也罷了,皇上新登基必然要選秀,她之前就不得寵,更不指望進了宮多得寵。
只怕‘子以母貴’,弘晝因為自己受委屈。
宋嘉書停下筆,拍了拍她的手:“別怕。皇上心如明鏡,必不會委屈了阿哥的生母。”
——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清晨。雍親王府衆人與往常一樣,都先在正院集合,也算是先給皇後個安,然後再一并按着時辰入宮去守孝。
而這日,正院裏多了三個太監。
為首的一個,宋嘉書一打眼就認出來了:老熟人周守禮嘛。
看來因為他及時悔改,回頭是岸,皇上登基哪怕不重用他,倒是也留下了他,仍舊幹着自己出宮宣旨的老本行。
見他在此,雍親王府諸女眷不免都是心神激蕩:算着日子,皇上也該給她們分宮室了,那位份豈不是也要定下了?!
因周守禮聖旨在身,所以先不跪請安。倒是衆人要先跪拜接旨。
果然,雍正爺除了賞賜後宮女眷們臘八粥外,還給諸人分賜了位份和宮宇。
只是周守禮首先宣的是給皇上給皇後并諸妃嫔賞賜臘八粥的聖旨。
宋嘉書就看李氏臉上不甚痛快,幾乎是用眼神在譴責周守禮:誰八百輩子沒喝過臘八粥啊!怎麽這道聖旨還磨磨唧唧讀半日呢,快點着下一道。
且說皇後與太後一般,皆是名位早定,在登基大典那一日就受過拜賀了。所以此時皇後是不必跪的,但也端着茶盞凝神,準備聽周守禮的聖旨。
她最想知道的,便是年氏的冊封——自打年氏在永和宮再次失了一個孩子,太醫回禀還是個阿哥後,皇上心裏便總覺得年氏委屈的緊。皇後雖也覺得年氏有點慘,但生怕她憑着這個慘,做了皇貴妃。
周守禮第一個宣讀的就是年氏的位份。
因年氏小産不足月,是皇上特許了卧床不必起的,故而周守禮一會兒得去年氏的東大院宣旨,這會子就省略了前頭那些贊美褒獎的骈文,只道:“谕禮部,年氏冊為貴妃。”
皇後略微松了一口氣,還好,只是貴妃。
皇後松了一口氣,李氏那裏确實吊着一口氣:怎麽回事?按照在潛邸的資歷,自己自然是在前頭的。為什麽宣旨太監先宣年氏的位份?
從來都是尊者為先,難道皇上竟把自己的貴妃之位排在了年氏後頭?
李氏沒有胡思亂想多久,周守禮很快宣旨了:谕禮部,李氏冊為齊妃。
宋嘉書就見李側福晉,不,是齊妃娘娘的臉色難看極了,好在她還記得借着磕頭謝恩調整一下。
周守禮繼續往下讀去:“谕禮部,鈕祜祿氏冊為熹妃。”
宋嘉書還未怎麽着,就覺得齊妃的目光刷一下轉過來。看齊妃的神色頗為熟悉,宋嘉書想了想:這不正是當日弘歷被選入宮中時,齊妃的樣子嗎?
好在齊妃這回沒暈過去。
這一道冊封一念,皇後也微微驚了一下。不過随即便嘆了一句:女人要養個好兒子真是至理名言。為了弘歷,熹妃這個妃位就是該得的,何況熹妃這些年從未做錯過任何事情,在皇上那裏也頗有贊譽。
早在一年前,皇上就親口吩咐過,鈕祜祿氏份例一如側福晉。
那時候弘歷還只是剛進宮,不一定能得先帝爺的喜愛呢。
而宣這道旨意的周守禮內心也很快活:當時自己恐皇後娘娘作為弘歷阿哥的嫡母,不夠盡心,所以特意創造了條件,把有人要拿‘弘歷阿哥命格之事’做文章的消息透露給了其生母鈕祜祿氏。
果然,當日的王府格格,今日的熹妃娘娘,自己的注可沒下錯。
之後的冊封便沒有出乎衆人意料的了:耿氏冊為裕嫔,宋氏冊為懋嫔,郭氏、武氏為貴人。
衆人各自接了旨意。
至此,新帝的後宮位份已定。
——
這一日再入宮,內外命婦的目光就集中在新帝新鮮出爐的妃嫔們身上。諸如曹佳氏和李四兒這等,從前接觸過雍親王府女眷的,還上來恭賀了一下。
更別提宮中伺候的人,慣會奉承的。
從前宮裏的奴才雖想奉承新帝的後宮,但無奈名分未定,見了面都不好稱呼。如今聖旨已下,他們也就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至晚間,宋嘉書等人回雍親王府時,已然鳥槍換炮——也不再是兩人一馬車了,宮道上排着一溜的馬車。且馬車的規格瞬間提升到了對應的位份上。
小太監們的臉宛如一朵朵向日葵,笑得晃眼,其中給宋嘉書提着燈籠的這個更是小心翼翼道:“熹妃娘娘,請您上車。”
熹妃。
這個稱呼,對宋嘉書來說像是聽一個遙遠又熟悉的故事。
待她回到凝心院,院中已是一片沸騰歡喜。
這種歡喜,說句不好聽的,自打先帝爺駕崩,準定了雍親王繼位,這府裏的下人們就憋着一股子歡喜——要知道,從此後,他們服侍的就不再是王府的妾室,而是皇帝的妃嫔。
只是一來國有大喪,二來主子們位份未定,到底懸着心,所以不能露出這份歡喜。
如今這喜,實在是捂也捂不住了。
白南是帶着一種又哭又笑的表情來迎接宋嘉書的,兩個眼睛又紅又腫,不知道的還以為進宮哭了一天喪的不是宋嘉書而是她。
一見宋嘉書,白南本來已經停住的眼淚,又稀裏嘩啦落了下來:“嗚嗚嗚,格格,格格總算是……”
白寧在旁邊急的打斷:“什麽格格,是熹妃娘娘!”
白南哭的更兇了:“嗚嗚,娘娘……”
不知怎的,白南忽然想起了幾年前,自家格格險些病死的那一回。那時候,自己在年側福晉的東大院門口徘徊,被小太監刁難,最後是懷着怎麽樣的心情鬧着要撞牆的呢。
那時候,她都做好被人打死的準備了,哪裏能想到,還有今日。
還是白寧帶着一宮人跪拜的聲音,才驚醒了白南。于是白南又嗚嗚嗚哭着跟着衆人一并跪拜。
宋嘉書無奈道:“還沒到過年呢,就拜起來了。快起來吧,今晚只怕不用睡了。”
今日雍正爺不但賞賜了位份,也為每個主位欽賜了宮殿。
四爺是個急性子,并不想過年的時候,還拖拖拉拉的,有人在潛邸有人在宮裏,每天來回跑。
今日就下了聖旨,命內務府加緊辦理此事。
兩日後,她們這些新鮮出爐的妃嫔,就要入住紫禁城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德妃要尋思死,清實錄也有記載,還是四爺自己說的:皇父駕崩之時,母後哀痛欲絕,決心随皇父殉葬,不飲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