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偷聽
紫陽的冒失,連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更別說她身後的平兒了。
唐秋生倒是未曾思及其它,只當那是紫陽本有的率真性子,之後又是不好意思的可人嬌羞。只覺,當真是太招人喜愛了!于是乎長手一伸,便拿過那盞蒸籠,将其送至紫陽面前。笑容可掬的道:“吃吧,喜歡的話,明日我再多買些。安之,明日給你兩籠,今日你忍忍。”
紫陽只覺心間一暖,卻生出了一個略含苦澀的笑,說道:“多謝。我方才說那話,是想搶回來給你吃的。你吃。”便将小籠推到了唐秋生面前,且接着将心間那未曾說完的話說了下去:“這般日日送早膳,着實有些麻煩。所以,明日還是不勞煩公子了。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話音落,便不待唐秋生反應,就已然先行離去。
“安之,茵兒此為何意?”唐秋生有些茫然的問。
宋安之稍稍委婉的答:“應當是拒絕之意吧。”
唐秋生滿眼凄涼落寞的瞅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只覺好生難受。才剛剛開始對她好,就被她這般婉言拒絕了,唐秋生表示難以接受。
所以,他需得要些時間反應反應,收拾收拾悲傷的心情。然後擇日,再重新啓程。他是不會放棄的。因為,她對他來說不一樣。貌似,那喜歡,不僅僅只是因為……她的好看。這天下好看的女子何其多,燕肥環瘦,杭州城裏應有盡有。她為個啥子,只對這個丫頭上心?
是因為她特別,而不是她漂亮。至于怎麽個特別,他現今還未能道出個所以然。他只知,喜歡她,想對她好。而這些,便就夠了。于是,心安理得的開始吃起了小籠。
宋安之見唐秋生一陣子呆愣之後,便開始吃小籠。知曉這小子已無甚大礙,便起身循着紫陽去時的路,跟了上去。不待多久,果真聽得主仆二人在說悄悄話。于是,立住步子,翹起耳朵,仔細的聽。
在宋安之三十六的字典裏,偷聽也是三十六計中的一計。
他之所以偷聽,是因覺着蕭茵兒這人并非她所言般的簡單。首先,是她遇事不動聲色的泰然處之,絕非一般人能有。其次,是她溫婉柔弱之外,時不時透出的剛毅果決。雖已被其刻意隐藏,卻終歸落入他洞察入微的眼,引了他的好奇。最終,樂舞坊中,那包藏大愛大恨的悲憫一眼,隐隐所含之浩然無邊的貴者氣度,也不是常人所能有之。
“方才公主過于沖動了,你的目的本就是想與他們打好關系。如今這般,不是搞砸了?”
是個公主啊!宋安之對于聽得如此重要之情報,自我滿意的點了點腦袋。
“方才你喚我什麽了?”紫陽抓住了平兒話中,那本不該是重點的重點,事實上卻是重中之重的重點。因為,真的有人偷聽去了。
平兒意識到,不好意思的回:“我一時激動,給忘了。”
“以後,注意了。切不可再不甚說漏嘴,否則就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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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
不是真疑心有人偷聽啊,吓到我了。宋安之正待要走的步子,止住了。
紫陽正了正神色,肅穆非常的道:“那并非是我沖動為之。我知,要與他們處好關系,方才之舉并不明智。可唐秋生本性率真善良,我不想利用他對我的好。況且我與他本就無可能,所以倒不如現在就把話說明白,也不至于不清不楚,日後卻傷他過深。”
“可世間男子向來多情。唐秋生現今喜歡公主,卻并非代表日後也能持久。如若最終是那薄情,現今利用上一遭,又未嘗不可?況且,公主對她笑顏以對,我看他倒是求之不得,甚是開心呢。既是你情我願之事,也便不可說那是利用了。”
“你這皆是建立在唐秋生是薄情男主的基礎之上的,若他并不是,那之後你讓我如何心安?”
“世間男子,又有多少是專情的?”
“我父皇不就是這其中之一。況且……”我還遇見過這其中之一。可為何,卻是最不該在一起的那一個呢?
“先皇那可不是一般人。平兒也只是提醒公主,公主既定了注意,平兒也不再說什麽了。”
一陣靜默之後。紫陽道:“你方才,又說公主了!再記不住,罰你不許吃飯了,不止打手板了。”
平兒悔悟,一臉的苦:“這不是叫慣了嗎,私底下的,一卸下這緊張戒備心思,就時不時的冒出來了。”
紫陽很有公主模樣的訓導道:“你這臭毛病,老是改不掉。這裏可不比京城其他,需更加小心注意着才是。”
“奴婢知道了。”平兒很受訓的答。
“你方才說了多少遍公主?”
平兒氣弱:“平兒忘了。”
紫陽不接話,因為她也記不得了。
平兒見公主不言語,于是欣喜的問:“那,懲罰便就免了?”
紫陽端起公主駕子,“打三下手心吧,三下總是有的。”其實,她小孩子脾氣的不懂事,在平兒面前,也還是有的。
“那好吧。”
四個,是四個公主。宋安之表示,他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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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生吃完了小籠,才注意到宋安之也不見了。遂起了身,去屋裏尋他,思量着約他去外頭走走,特別的是那賭場,一定得去。一句話不是這麽說來着:情場失意,賭場得意。
順道着再向他取取經,話說這追女孩子之事,到底的該是怎麽個追法?怎麽的,他今日才出一招,就完敗呢?
這想着想着門口就到了,唐秋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見他正坐在榻上看書。便開口直接問了他方才正思量着的問題,“安之啊,這追女孩子究竟該怎麽追?”
這家夥還真直接!宋安之錯愕一下,笑問:“怎的,真打算着動真格的了?”
唐秋生靠着宋安之坐下,認真的點頭:“你教教我。你看,你那麽花心,嫣兒卻還對你那般死心塌。究竟的,你是出了什麽招?快教教我。”
“小子,第一次追女孩子,果真還是個愣頭青。”宋安之嘲笑一句。
唐秋生好言求道:“是是是,我愣頭青,你情聖。來,教教我呗。”
“首先,人不同,方法不同。一種方法,并不是誰人皆可行的。其次,什麽人有機會,什麽人沒有,你得仔仔細細的先看清楚。最後,有些人,你以為你看清楚了,可事實卻是你并未看清。”
唐秋生一頭霧水,“這什麽跟什麽啊!”
“說白了,便是人,該有自知之明。”
“什麽明不明。”唐秋生揮揮手,表示不懂,随即驀的黑下了臉:“你是說我配不上她?”
宋安之見他動氣,便将手置于他肩上以示讨好,并好言相勸道:“不是配不配,而是不适合。秋生,今日你聽我一句勸。蕭茵兒,你不适合。所以,将心思放在她身上,最終你還是什麽都得不到,反是徒添了一身傷。”
唐秋生甩開他的手,不樂意了,“我是讓你教我如何追他的,你怎開始一上來便勸我死心。蕭茵兒,你我才見過幾面,你便知她不适合我了。我看着,就非常合适,極合我唐秋生的喜好。她,我是追定了。若不是出注意,什麽的都休要再說!”
“還真動真格了,我不過試探試探你。你即如此上心,好好好,我幫你還不成。”宋安之變得倒是快,只因他知死勸無意,反是平白還傷了他們兄弟情誼。與其如此,倒不如用上其他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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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所住院落,便是在宋安之隔壁,所以沒走幾步,便就到了。他輕輕叩門,只聽得裏頭問:“誰?”
“是我,安之。”
平兒開門,紫陽起身出來迎,笑問:“宋公子找我何事?”
“我要出去走走,不知蕭姑娘是否有興趣同我一道?”宋安之謙恭有禮的道。
能與他多些接觸,便能了解他更為多些,紫陽只是求之不得。于是,答得極為爽快,“好。”又問:“可要我換成男裝?如此,更為方便。”
安之點頭,答了句好,便接着道:“那待會兒你好了,便來我房中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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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之房內。
唐秋生見他回來,急急上前問道:“她去嗎?”
宋安之點頭。
唐秋生一陣欣喜,還誇了宋安之好些好話。後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便是往昔閑來時分,他們打發時間的地方。除了青樓,便是賭坊,如今有着這麽個娴靜柔弱的女孩跟在裏頭,總不好再去這些個傷風敗俗的地方吧。于是将心中思量,沉重非常的告訴了宋安之。
宋安之卻是不急不躁,一臉雲淡風輕。娴靜柔弱,可不是被她外表所迷惑了!并非所有長的好看,沖着你哭的女孩子都是柔弱的。到底是第一次談戀愛的愣頭青,心思單純。這番的,就讓我宋二哥好好教導教導你,待過個五六年的,便就是我第一風流公子的接班人了。
“這般,更是要去賭坊了。”宋安之意味深長的道。
“為何?”
宋安之不答,賣弄玄虛,一副待會兒你就知道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