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西瓜

待到紫陽和朱隸溪趕至集市,已是晌午時分,本是熱鬧非常的街道相較于晨間已是清靜不少。

朱隸溪牽着羊,紫陽騎着馬,兩人皆是一身普通的蒙部族的衣衫,與這街市的人群間倒也不顯得特別突兀。可倘若有眼尖兒的,必能看出這兩人的不同尋常。

"餓了嗎?"朱隸溪問紫陽道。

紫陽老實道,"餓了。"

"等賣了羊,夫君我就帶你去吃好吃的,今日想吃什麽?"

"青菜香菇,番茄雞蛋,炖蘿蔔。"紫陽表示好久沒有沾素了,天天牛肉,羊肉,奶,她已經膩的快不行了。所以,今日她要吃素吃個夠。

朱隸溪一笑,卻是并未多說什麽,只答了一個字好。

集市的東邊,遠遠便可聽見羊的咩咩叫喚,慢慢走近,便會發現除了羊,還有馬,也還有好多的人。

朱隸溪兩人才靠近,便有人招呼道:"大兄弟,又來賣羊了啊!"

朱隸溪嘴角揚起,回了句,"是。"又問起價錢來,"大爺,這次還和上次一樣的價錢?"

"天熱了,吃羊的人也少了,所以便宜了。 "

"好,就按大爺您的價錢來,多少錢,咱們一口定價。"

大爺哈哈笑了聲,道:"大兄弟真爽快。"

兩人換了羊後,便去往菜館吃飯。于路上,紫陽依舊騎着馬,朱隸溪則在路上走着,手上牽着馬缰。

"朱隸溪,其實若你做買賣,必定只賠不賺。"

"這話說得太過武斷,不過…… 聽聽你的說法。"

Advertisement

"就論方才,哪有你這般讨價還價的。倘若真碰上一個成心想宰你的,你來那麽一句一口定價,人家一文錢也可以把你的羊買去了。"

"這不是沒碰上嗎,更何況那位大爺給的價錢也是公道的。"

"那是你運氣好。"

"娘子怎知這是我的運氣,而不是夫君我就是認準了這位大爺呢?"

"好,算作是你認準了這位大爺,可倘若碰上一個其他精明一些的買主,你能精明的過人家?"

朱隸溪一笑,搖頭,繼而卻道:"可人家即便再精明,也終歸都是本王的。"

"你…… "紫陽不由語塞,而後才吐出極為恰當的兩字,"狡辯。"

***

活了那麽久,甚至于歷經了兩世,紫陽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日覺得青菜香菇那麽香,那麽的好吃,那麽的是世間上最好吃的美味。

蒙部什麽都好,就是蔬菜欠缺,天熱更不易儲存放置。也因如此,在蒙部,白菜價堪比肉價。所以這頓全素宴,生生的吃掉了朱隸溪剛換走的四分之一只羊。

紫陽看着剛換來的銀子,在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裏,就已經少掉了四分之一,不由有點內疚道:"夫君,我是不是敗家了?"

朱隸溪沉眉思考了下,答道:"是我們一起敗家了。"這頓飯他也吃的很香,不過有大半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覺得好吃。其實,征戰幾年,分餐露宿,對于飲食他早已沒有太多要求。頓頓能有熱氣騰騰的新鮮牛羊肉,他已是很滿意了。

紫陽不由被逗笑,挽起朱隸溪的胳膊帶着他往外頭走,"咱們去買面粉和西瓜。"

街市上的一些小攤還在,紫陽帶着朱隸溪邊走邊看,馬兒則被朱隸溪牽着,老老實實的跟在兩人身後。

由于天熱,兩人并未逗留多久,采購好了日常所需及兩個瓜後,兩人便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因怕曬,紫陽便在集市上購了一頂草帽,帶在頭上,配着一身紫紅鏽金花的蒙服,說不出的怪。

見朱隸溪看着她一直笑,紫陽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扳起臉孔命令道:"不許笑,否則晚上沒飯吃。"聽得此言,朱隸溪立馬正了臉,并且讨好道:"娘子,為夫抱你上馬。"

烈日當空,正是下午最熱的時候,兩人出門沒灌上一壺水,所以現在很渴,非常渴。

水其實是灌好了的,只是出門的時候,朱隸溪忘記拿了。

紫陽用舌頭舔舔發幹的嘴唇,再次埋怨:"朱隸溪,你怎麽辦能把水給忘了呢?"

朱隸溪擦擦額角的汗,語氣非常歉疚,"娘子再忍忍,再不多遠就有一處茶攤了。"

紫陽大義凜然的點點頭,可長路漫漫,茶攤遙不可及。

"朱隸溪,我渴。"

"那把瓜吃了?"

紫陽瞅了眼挂在馬背上,自己腳旁的瓜,終究還是忍住了。

草原上沒有大樹,都是成片的草。在烈日底下吃着甘甜的西瓜,雖然減去了幾分燥熱和饑渴,但終究不是件享受的事兒,對不起她千辛萬苦的馱了那麽久。

可是…… "朱隸溪,你渴嗎?"

朱隸溪嘴角漾笑,道:"渴。"

紫陽皺眉,終究下決定道:"那,我們把瓜吃了吧!"

"好。"朱隸溪應的爽快。

紫陽有些心疼的瞧着朱隸溪用刀背脆了瓜,又敲下一小塊遞到她手裏,自己則就着那塊大的吃了起來。

他吃的很急很香,素來他的吃相不算風雅倒也還斯文,今番想必是渴過了吧!

"你,為什麽不說你想吃瓜呢?"紫陽問道。

他動作頓了頓,眸光狡黠,"不能輸給你。"

紫陽撇嘴,"沒人拿這個同你比。"

"阿紫,我只願受下你所有的苦。"朱隸溪聲音很輕,沉穩的聲調卻是如同一片秋葉重重落入紫陽的心田。

紫陽眼眸一濕,沉了表情,"朱隸溪,沒有誰能替誰受下所有的苦。"

朱隸溪勾嘴苦澀一笑,卻未曾接話。

過不多久,兩人便再次啓程,于途之上,一路靜默,壓抑的氣氛。

約莫半個時辰後,經過了那間茶攤,朱隸溪見之,便道:"咱們喝口水歇歇吧。"話意雖是詢問,卻并未等紫陽答,就已然顧自先行下了馬。

不是已經吃過瓜了,這是還渴?紫陽疑惑着下了馬。

朱隸溪拴了馬後,便就着木桌同紫陽相對而坐,要了壺涼茶。

紫陽瞥了眼朱隸溪的神情,面無表情,很冷很酷,但是一點兒不讨人喜。剛才那話很傷人,可是…… 已經說了。

終有一日要走到這一日,今日…… 不過是意料之外的早了些而已。

那話,其實還有後半句的,就是…… 放她走。

她是大岳的公主,一直來都是,即便曾有一刻她告誡自己可以忘記一下下,但終究她要記起來。

所以,如今這份對他的愛愈深,它日只會讓她更痛苦而已。

若他懂得了,受下她的苦,就該讓她走的,不是嗎?

正當紫陽出神的當晌,已有三人在一旁方桌上落了坐 ,叫了壺涼茶之後便聊起天來。

紫陽粗觀三人儀表,便見人皆手持刀劍,氣宇間透着一股子江湖氣。一個虬髯方臉,身姿粗曠豪邁;另一個個兒小,臉型尖削,眉眼極細;最後一個長得倒是好看,一身不染塵的

白衣,模樣也清俊,只是…… 一開口,就……

此人竟然說話結巴,只聽得他斷斷續續的賣力說話道:"你們,聽,聽說,說了沒有,南,南京城,要,要,掀翻天了。"

這話一出,紫陽就再也沒興趣關心人家的結巴了,屏息凝神的開始聽着。

與他同桌的兩人顯然已是習慣了他的結巴,抓着他話中的重點,附和問道:"南京要出什麽大事兒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