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以給自己添了一杯酒,道:“方才我們的話你都已聽見。如此,你也要繼續守着她?”
緘默片刻,任栩塵道:“雖然你不曾承認,但我知道,你喜歡沫雅。”說罷,一口喝下杯子裏的涼茶,也不去看臉色漸沉的陌十少,給自己又添了一杯茶水,複又道:“這似乎是我們第一次就沫雅的事坦誠相待。”
“誰說我喜歡她!”陌十少矢口否認,扶着杯子的手暗暗用了幾分力氣。
“你我共處二十多年,你的心事,我怎會不知?”任栩塵摩挲着杯壁,且淡且容,含三分霁月笑顏,道:“只是,就算萬劫不複,我也要護她周全。她愛你也好,愛別人也罷,我都要護她周全。”
陌十少陰了幾分,杯中水微恙,低聲道:“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不論是誰,我都是這句話。”
水杯碎裂,濺得陌十少的衣袖滿是水漬。
“只要我一句話,你連陌家堡的門都出不了。”
任栩塵望着他,絲毫不驚惶,倚月而笑,道:“只要她在,只要我活着。”
陌十少驀地冷笑,“你為了一個女人與我翻臉?”
“我只是表明我對沫雅的态度,并非與你對立。若陌家堡需要我任栩塵,我自然全力以赴。”
這般堅定的任栩塵,陌十少還是頭一次見。然,他堅定不移的對象是他心儀的女人,他怎能放任自流。詩沫雅不是別人的,只會是他的,別人誰都不可以窺探。任栩塵也不行。
“司徒楓收購酒樓客棧,欲壟斷這一行業。此事,便交予你去打理,叫我看看你是如何全力以赴的。”
說罷,陌十少甩袖離開。
任栩塵力持的鎮定全然不見。方才,詩沫雅與陌十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被他聽了去。那一時,他覺得自己落入冰潭數萬年,整個身子并一顆心寒冷至極,疼痛不已。也就是那時,他堅定了自己的心思。萬劫不複有何懼,懼只懼她不快樂。
一紙紅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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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楓幾乎将所有不是陌家堡名下的酒樓都收入囊中,大廚的手藝又實實在在的好。是以,引了不少原本陌家酒樓的客源去。只短短半個月,陌家酒樓的盈利便減了三成。
任栩塵看着這些信息,葉眉微鎖。
白晴斟了一杯熱茶放在他的手邊,提醒道:“公子,您已經看整整一天了,還是休息一小會兒吧。”
任栩塵淺辄一口,遂又放下。擡起頭來方才知覺,已是華燈初上。起身舒展筋骨,對白晴道:“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公子,您還未用晚膳。”
他竟忘了用膳這一回事。任栩塵負手立于門外的廊間,看月影婆娑。這幾日忙于公事,也未曾去看詩沫雅一次,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片刻的思量,他為何沒有去陪她說上幾句話。
“十少近日如何?”
白晴略略奇怪的看了任栩塵一眼,平靜道:“除卻處理手裏的事務,和每日同詩小姐一同用午膳晚膳外,一切都好。”
“可有起過争執?”
“第二日中午一同用膳時争執了幾句,但十少并未對詩小姐動手。只是詩小姐的貴妃椅子被十少一掌震壞,而後詩小姐叫白霜将壞了的木頭揀去當柴火。”
任栩塵背對着白晴,是以,白晴未曾看見他眉頭微挑。
白晴迅速斟酌一番,繼續平靜道:“隔日,十少又安置了一個新貴妃椅。詩小姐見了後将它搬到廚房,說是給廚子們燒菜累了坐着歇一歇。十少知道後,又一掌震壞了椅子。再用膳時,二人便沒了言語。”
任栩塵仔細聽着,喃喃低語:“她該是已經用膳了吧。”
這話的聲音雖小,白晴卻是聽得清清明明,道:“詩小姐還未用膳。”
任栩塵幾不可見的微微颔首,道:“你也吃點東西,早些歇着吧。”
說罷,人已行出二三丈遠。
詩沫雅之所以此時還未用膳,着實是因着申時末已吃了兩盤子的點心。這才一個多時辰過去,自然是不餓的。可是,這陌十少已在石桌那邊坐了半個時辰了,只等着她用膳。她不去,他也未動筷子,只寂靜的喝着酒。
雖說她是很不喜歡陌十少的,但這明擺着是為了她,這該如何是好?
未幾,她道:“白霜,滅燈關窗。”
白霜極其憐憫的看了眼不遠處的陌十少,乖巧的吹滅了燭火。
任栩塵方才踏入海瀾閣,便見這一方燈火熄滅,院落一片灰暗。轉眼瞧了瞧陌十少,卻是紋絲未動。
“對月飲酒,沒想到十少如此雅致。”
陌十少拳頭一緊,低眉道:“酒樓近日的收益低了三成多,你卻還有心思來這裏看她。你便是如此全力以赴的?”
“我只是散散心罷了。”
話未完,詩沫雅房中的燭火又點起,她帶着白霜一同朝他們走過來。陌十少見此,尤其憤怒,陰沉道:“你二人可真是心有靈犀啊。”
任栩塵不置可否的溫笑,觀着款款而來的詩沫雅,目不斜視。
詩沫雅擰着柳眉,面露憂思,問:“有沒有冰窖?”
“你要做什麽?”
詩沫雅睨了眼顏如寒霜的陌十少,哀嘆一聲,單手扇出幾絲涼風,道:“你們不覺着這天十分的熱嗎?”
“你是想吃冰?”任栩塵猶疑道。
“你不想吃嗎?”詩沫雅舉着筷子,撥了撥桃仁雞丁,郁郁道:“之前還不感覺,現在愈來愈覺得應該每日都吃幾塊冰,不僅解饞還能消暑。”
任栩塵倒了杯水遞予她手裏,笑道:“這是涼茶,你且喝着解解暑吧。”
陌十少見二人如此如膠似漆,肝火順漲,起身便是一掌,一把掀翻他的瓷杯。任栩塵與詩沫雅二人的手均舉在那裏,一時間沒了反應。
見此,陌十少更為惱火,一手帶起詩沫雅,将她拽到自己的面前。
“你是不是覺得我礙着你們的眼了,嗯?”陌十少單手緊緊摁着詩沫雅的胳臂,恨不得捏碎她的骨頭,咬牙切齒道:“他一來,你便和顏悅色,我便是這般不被你待見?嗯?”
任栩塵大驚失色,不敢遲疑,閃身一躍到二人的身側,揚手打開陌十少的大掌,将詩沫雅護在身後。
“你心疼了?”陌十少眯着眸子,頸間青筋暴起,沉哼道:“真是一對情深意重的鴛鴦,要不要本少給你們擇個好日子成婚?”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雖然現在不大可能,但也不失是個好提議。”詩沫雅十分誠摯的感謝道,說罷還覺得詞不達意,複又添了兩聲“果真是個好提議,不錯不錯”。
陌十少又是一腔熊熊怒火,心口被憤怒這個情緒弄得生疼生疼。
“詩沫雅,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殘忍的人。你所謂我的殘忍,卻不敵你的一分。”
詩沫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淚眼汪汪的看着他,攝嚅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如此,陌十少生生憋下未出的怒火,甩袖離去。
見他拂袖遠去,詩沫雅收回淚眼,行若無事的拿着筷子,挑桃仁雞丁裏的雞丁往嘴裏丢。
任栩塵大抵明白方才她又是在做戲,想笑卻又為陌十少難過,是以道:“你這般對他,也怪不得他生氣了。”
詩沫雅眉角微起,道:“你要為他鳴不平?”
任栩塵又取了只幹淨的杯子,複為自己續了被涼茶,“他只是喜歡你,看不得我與你親近罷了。”
“柳芊芊也不過是喜歡他而已。”
聽及此,任栩塵也不再為十少辯駁。
掃蕩了半桌子的佳肴,詩沫雅擱筷拿過任栩塵的瓷杯,含糊道:“這幾日公務忙完了?”
任栩塵已然習慣她這般出格的舉止,回道:“這些時日,酒樓的收益低了三成,一些常客被司徒楓拉了去。”
“如今正值八月,若能做出些消暑解渴的好東西來,定能吸引很多新老顧客。”詩沫雅從專業角度與他分析,忽的側首凝視他,含笑道:“我可以幫你。”
任栩塵思索片刻,問道:“你是想将你故鄉的好東西做出來推廣出去,以新品吸引衆人的眼球。”
“聰明。”
對于詩沫雅毫不吝啬的誇獎,任栩塵微笑承之。方才她提出要吃冰的時候,他便知道他在提醒他什麽,現下算是知道了。念此,任栩塵頓覺近日來的繁重與疲倦全都消失殆盡。
詩沫雅挑了塊精肉擱在任栩塵的碟子裏,道:“這幾日辛苦了,多吃些好的才能補回來。”
遂又放下筷子,道:“我回去歇着了,你也早些歇息。”
任栩塵受寵若驚卻是不露聲色的食用她夾給自己的精肉,味道極好。擡頭看她已是走出幾丈遠,卻聽見她呓語一句“這天确實熱了些”。他卻覺得,今日十分沁涼,一切都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