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祭劍嶺(7)

眼見龍淵醒了,我一拳就揮了過去。他毫無防備,被我打得結結實實,倒在地上。我沖上去準備再補幾拳,手卻驀然被主人握住了。主人微微搖了搖頭,我只好作罷,怒氣沖沖瞪着龍淵。

“你個混球,先是差點害死主人,今天見了面什麽也不說上來就砍人,你他媽更年期啊!我和主人招你惹你了?那個姓邱的對不起你你找我們撒什麽氣!”

龍淵慢慢拭去唇邊被我打出的血跡,微微測過臉來看着我。我以為他要和我打架,于是擺好架勢。只見他緩緩站了起來,卻向後退了一步。

哎?不會又要跑吧?我立時呼嘯而過,堵住他的去路,“喂!你倒是說話啊!”

龍淵忽然一咧嘴,笑了。

只不過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要我說什麽?對不起嗎?”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卧槽?難道你不該對我和主人說句對不起嗎?難道還要我跟大爺您說對不起打擾您的美夢了?““好了鴉九。”主人走上前來,站在我旁邊,神色莫測,“往事我們暫且放下。龍淵,你可知道如何破這地宮的陣法?”

龍淵面上帶着幾分戒備盯着主人,半晌說,“我生于此地,自然知道。”

“咦?你是在這裏被鑄成的?”我訝然。

龍淵颔首,“只是我經歷數百載始有靈性,那時候,祭劍嶺已經空無一人了。我被埋在火山湖下,一年因為幹旱,山頂水位下降,我的靈識才被喚醒……”

然後就被邱暮霜撿到了?那少白頭還真是好運氣……

主人問,“這樣說……你是祭劍嶺所鑄最後一把劍了?”

“或許吧……”

主人陷入沉思,我趕緊說,“那到底怎麽從這兒出去啊?”

龍淵道,“這并非陣法,而是詛咒。祭劍嶺嶺主曾經師從九黎一名被放逐的巫師,習得了高深的詛咒之術。這迷魂咒是為盜劍人而設,要想出去,不能靠五感,要靠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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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心念?”

“潔淨之念,無貪之念。”龍淵有些諷刺地盯着主人,“你做得到麽?”

主人也不生氣,“既然如此,鴉九,我們将衣帶相連,閉上眼睛,走一次試試吧。”

我點點頭,瞪了一眼龍淵,“你得帶我們出去,誰知道前面還會有什麽奇怪的東西等着我們。這祭劍嶺太邪門兒了……”

于是我将衣帶和主人連在一起,而主人則将手放在龍淵的肩膀上。我閉上眼睛,封鎖聽覺味覺,感覺主人動了,便亦步亦趨跟着走。四下寂靜,只有我們三人碎亂的腳步聲。感覺我們不曾轉彎,一直是在向前走着。

忽然間,感覺眼皮外現出一道強光,我忍不住睜開眼睛。

然後就驚呆了。

面前巨大的溶洞,每一寸都被金黃色的光芒覆蓋。在我們前方,是成山的金幣珠寶,像翻滾的海洋一層一層,無邊無際。無數沒夜明珠鑲嵌在溶洞的石壁上,而黃金将珠光不斷反射,變成了面前這副金碧輝煌光怪陸離之景。

不過更加顯眼的,是那插在金山之上,上百把精美絕倫的寶劍兵器!它們沉默着,宛如劍林刀從,随着金山的山勢起伏。随手拔起來一把,便有濃重的肅殺之氣沿着光可鑒人的劍身蔓延開來,虎嘯龍吟、風聲鶴唳,竟都是世間少見的神兵。

我進入的一瞬間,就感受到劍靈才會散發出的那種濃重靈氣,不過這些寶劍雖然都有靈,卻似乎是在沉睡狀态,等待被真正的主人喚醒。

我的媽呀……原以為主人的後宮已經夠龐大,可跟這裏比起來,頂多也就是個小財主的後院兒了……

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我轉頭去看那患有嚴重收藏癖的主人,果然見他仰着頭,一臉驚嘆震撼,一雙眼睛亮閃閃的跟探照燈一樣掃視着全場的寶劍。

完蛋了……主人不會要把這些劍全都搬出去吧?

我轉頭看龍淵,卻發現他也在看我,而且神色裏還帶着幾分嘲諷戲谑的惡意。

仿佛是在說,看,你的主人也是一樣的,喜新厭舊。

媽蛋……自己沒了主人也不讓我痛快是吧?龍淵你這小賤人還挺有心機婊的潛質,他一定是故意把我和主人帶來這裏的!

面對着全天下的劍客夢寐以求的祭劍嶺劍藏,主人真的把持的住麽……

一瞬間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我絕望地等待着主人開始挑選要帶走的寶劍……

然而主人并沒有。他壯士斷腕一般長嘆一聲,轉頭對龍源說,“還有多遠才可以出去?”

哎?我不能置信,眨眨眼睛試探地問,“你……真的不要帶那麽一兩把劍回去?”

主人挑眉看我,“怎麽,你希望我帶一兩把劍回去?”

我揉揉鼻子,“那個……你要是真的特別想的話……本神劍也不介意……”

結果主人彎着眼睛笑了,走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答應你不會拿,便不會拿。”

我看着溶溶金華中主人那清雅絕倫的面容,感動的不要不要的,結果什麽也說不出來,就只能一個勁兒傻樂。

龍淵這時冷哼一聲,經過我們身邊,“這邊來。”

我志得意滿,對着龍淵的時候恨不得用鼻孔看着他來表現我的高貴冷豔,可惜他一路上都沒怎麽回頭。我們還是像剛才那樣,閉上眼睛,由龍淵引導着前行。直到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我聽到龍淵打開一道門,發出一聲古老沉重的怪響。

睜開眼睛,眼前俨然是我們最初進入過的那座大殿。

我看看主人,“你說……那些惡心巴拉的玩意兒還在外面麽?”

“你們放心,既然戚羅之靈已經解脫了,支撐那些屍人的煞氣也便沒有了。我與其他劍靈之前也都是被戚羅強大的怨氣所惑,被他掌控。”龍淵淡淡道,“你們走吧。”

我一愣,“你不跟我們走?”

龍淵緩緩地搖了一下頭,眼神疏離淡漠,“我,不再需要主人。”

我上前一步抓住他衣領,“喂!之前你害主人的事還沒解釋,現在也沒跟我們說聲對不起,就這樣算了嗎?”

“對不起。”龍淵靜靜地擡起如深海般的瞳仁,幹脆地說道。

……我一肚子牢騷又卡在一半了……能不能不要道歉道的這麽爽快啊!你這樣讓我很抓狂的啊!!

“……哪能這樣就算了?你得跟我們回去贖罪!”我強詞奪理。

龍淵認真地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了,“你不是曾經嫉妒我搶了你以前的地位麽?為甚麽非要我回去?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知書達理’了。”

我一時語塞。是啊,他不回去我本來應該開心的,可是……“是,我雖然不喜歡你搶了我的風頭,可大家都是兄弟了,有什麽仇什麽怨解不開的!丹朱破軍他們還有我,都給你留着位置呢!”

他似乎愣了一下,有些怔然地望着我。半晌,他還是搖搖頭。

“我……”

“鴉九。”一直安靜的主人忽然開口了,“你去外面等我一下,我有幾句話,要對龍源說。”

“啊?”我摸不着頭腦,看看主人看看龍淵,有點不放心。畢竟龍淵可是企圖弄死過主人的啊……

主人轉過頭來,微微彎起眼角,笑容溫柔,“放心,去吧。”

得,主人都笑得這麽好看了,咱哪能不給面子。我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往殿外走。那原本笨重的石門下面有個門栓,提起來一用力便可将門拉開。此刻外面天已經大亮了,廢墟在晨光之下,褪去了如濃墨般深沉的陰森詭秘,只剩下傷痕累累的荒涼寂寥。晨風輕掃,蘆葦如絮輕搖,青苔攀岩着石壁而上,幾只麻雀在發黑的石頭上叽叽喳喳跳來跳去,野兔從草垛裏鑽出來,咀嚼着沾滿清晨露水的青草。古老的屍體上誕出新的生機。

我用手搭着涼棚望了望天。戚羅最後那個悲哀到令人窒息的笑容不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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