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能說的秘密
2009年6月，中考結束的那個下午，高清雅破天荒的打開電子白板放歌，全班搞大合唱。作為初中三年來音樂課沒上過幾節的外國語學子來說，高姐的這一偉大舉動，着實感動了班裏不少少年少女的內心。
江因夢在桌子底下牽着趙晴斓的手，看着窗外校園的一草一木，晴空萬裏，回憶起曾經，心裏一陣恍惚。
她好像來過這個學校，又好像沒來過。
電子白板裏播放着周傑倫的《不能說的秘密》，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與你一起躲過的屋檐。
這三年，她沒有過暗戀，就這麽平平淡淡，她一人在深淵裏獨自掙紮着，最後爬出深淵，仰望天空，卻再也感受不到晴陽的溫暖。
趙晴斓輕輕地拽了拽江因夢的右手，在她耳邊輕聲說：“吳放他在外面看了我一會兒。”江因夢立即看向窗外，卻對上蔣煜舟的目光，一瞬間，好似周圍所有的聲音都逐漸小了下來，她漸漸聽不見趙晴斓的“剛剛吳放還在這兒呢”，也聽不見周傑倫的《不能說的秘密》，她就這麽看着，仿佛要把少年深深地印到心裏去。
她是沒有暗戀，卻遇到過少年。
後來，蔣煜舟告訴她，他媽媽不同意他去三中。他知道後很難過，中考後路過她的班級，聽到了周傑倫的《不能說的秘密》，當他和江因夢對上目光的一瞬間，他好像穿過了時光的長廊，看到了有時下課趴在欄杆上望着遠方的江因夢，每當看到這樣的情景時，他都會覺得江因夢和他一樣都在向往着遠方。他又看到了他與江因夢透過玻璃對視的那一眼，無論是誰，無比純粹。最後，他回到了他們的初遇，那個說他不符合她的審美卻又不敢打開罐裝可樂的夢夢。
趙晴斓的那一聲夢夢，是他循聲望去的一眼萬年。
江因夢跟蔣煜舟對視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蔣煜舟的眼眶發紅，像是在隐忍着什麽，反應過來後，立馬低下頭，沒有讓江因夢看到他落下的淚。
米蘭·昆德拉說過一句話，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但我們都不擅長告別。
可是有些人，卻不能告別。
我們會再見的，歲月而已，一笑而逝，未來再見，我的少年時代。
中考的結果不出所有人的意料，江因夢和趙晴斓進了三中。蔣煜舟和吳放進了附中。趙晴斓不知道跟吳放怎麽回事，又和好了。只要是放長假，他們就會和一些人聚在一起，包括蔣煜舟。
2011年12月31日，林俊傑發布了一首新歌《那些你很冒險的夢》。
出奇的是，這天附中和三中意外的放了假。趙晴斓怕被她爸媽發現，硬是拉着江因夢去參加吳放他們的聚會。聚會的地方是萬達對面的一家新開的餐館。少年嘛，總喜歡新鮮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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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是男生，就算有幾個女生，打扮的也太成人化了點。江因夢不明白，為什麽蔣煜舟和吳放這樣考上附中的人，會認識這樣的人。趙晴斓很明顯在極力與他們打成一片，唯獨江因夢，選了個不起眼的位置，戴上耳機，聽着林俊傑的《那些你很冒險的夢》。
蔣煜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坐到她旁邊的，她發現的時候，蔣煜舟手肘正倚在桌子上，直勾勾的望着她。江因夢慌裏慌張的摘下耳機。
“你看着我做什麽？”
“在聽什麽？”蔣煜舟聲音輕柔，與喧鬧的他們毫不相幹。
“林俊傑的……新歌《那些你很冒險的夢》。”江因夢略有些不自在。
而蔣煜舟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随即起身走向喧鬧處。
江因夢在這期間不是沒有人喊她一起聊天，但是江因夢不太喜歡跟不熟悉的人呆在一起，她都拒絕了。但她拒絕別人的時候，清楚地聽到那些女生說她裝什麽裝，做作的很。
趙晴斓不高興了：“怎麽，她不和你們聊天礙你們事兒了？”
蔣煜舟站起身來，踢了踢椅子。
“沒礙你們事兒就該幹啥幹啥，煩人得很。”那些女生大都是沖着蔣煜舟和吳放來的，見蔣煜舟發火了，立馬就閉了嘴。
江因夢倒是沒想到蔣煜舟會幫她說話，當即就愣在原地。
趙晴斓以為她被吓傻了，連忙走過來牽起她的手什麽招呼也沒打就走出了餐館。
坐在公交車上，江因夢問趙晴斓你不陪吳放了嗎？
當時的趙晴斓是怎麽回答的，江因夢到現在都還記得。
有些人天生聰明，可就是願意沉醉于輕狂，吳放就是這種人。我會陪他一輩子的。
當時的江因夢還很不解，為什麽趙晴斓會有這樣的自信，明明之前她被吳放傷的很慘。
“你怎麽會這麽肯定你會陪吳放一輩子呢？你怎麽就認定你就是那個對的人呢？”
當時的趙晴斓自信滿滿，眼裏都是勢在必得。
“吳放這個人啊，得虧他天生聰明，長的也不賴，什麽事情都看的明明白白。你說，如果我不是那個對的人，吳放會在中考結束那天站在窗外看我嗎。”
後來的江因夢每每想起這個場景時，她都會感嘆，你趙晴斓也是天生聰明，不僅聰明，還很有遠見，一直都是。
蔣煜舟後來告訴江因夢，當時趙晴斓帶着她離開後，他們一行人就去了KTV。最會活躍氣氛最會玩兒的吳放卻神情恹恹，興致欠缺。于是大家就起哄讓蔣煜舟來唱首歌。剛好就是江因夢剛剛在聽的《那些你很冒險的夢》，蔣煜舟二話不說，拿起話筒就唱。
吳放就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他唱完之後，吳放說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唱歌，很不錯。
回到家裏，蔣煜舟翻出初中的語文課本，翻到溫庭筠的《商山早行》那一頁。他還記得那時的他讀到“因思杜陵夢，凫雁滿回塘”時，立馬用紅筆畫了幾個圈，後來又覺得紅筆還不夠明顯，就又用了藍筆，想起當年的傻事，蔣煜舟不禁笑了笑。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當時一看到這句詩的時候，直覺告訴他江因夢的名字就出自這裏，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他把《商山早行》的那一頁折了起來。
他打開□□，好哥們陳易軒給他發來了消息。
格林：好兄弟！你能不能幫我要到林菲妍的□□？
小舟從此逝：是你暗戀人班花，又不是我。為什麽要我幫你要她□□？
蔣煜舟暗暗翻了個白眼。
格林：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帥。
小舟從此逝：你丫的都把昵稱改成格林了，你那點兒小心思誰看不出來？我幫不了你，自己主動要去。
格林：……
和陳易軒聊完之後，蔣煜舟刷了刷□□空間，第一條就是趙晴斓截的是江因夢□□空間的動态的圖轉發的。
蔣煜舟是有趙晴斓的□□的，是趙晴斓主動加的，還是吳放主動找他要的。他同意一是因為不能駁了吳放的面子，二是可以通過趙晴斓了解江因夢的近況。
他點開圖片，是一個少年逆着夕陽投籃，看起來很有意境。江因夢還配了文字：十七歲，是屬于少年的。
接着，陳易軒發來消息向他炫耀。
格林：咯咯咯，你看，我一發出申請，林菲妍就同意了。你覺得是不是我的魅力太大林菲妍也對我有意思？
蔣煜舟毫不留情的嘲諷道：或許是因為加班花的人太多了，班花又不好意思拒絕人家，就一股腦的都同意了。
格林：那又怎樣！你和那夢夢連話都沒說過吧。可憐可憐。
小舟從此逝：夢夢也是你能喊的？
格林：天啊！人都跟你不熟你還一個夢夢一個夢夢的在我面前喊～
小舟從此逝：你信不信到學校來我揍你？
格林：不說了，我去找林菲妍培養感情去了，拜拜～
蔣煜舟看到陳易軒這立馬慫的語氣，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他和吳放進入附中後，因為不在同一個班級，兩人之間就有了些距離，但畢竟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有些關系是怎麽也割不斷的。但要是從性格方面來說，蔣煜舟更欣賞陳易軒一些。或許，是他們都有暗戀的姑娘吧。
“咚咚咚”，聽見敲門聲，蔣煜舟連忙把電腦音響給關了。蔣母輕輕打開房門走到蔣煜舟身邊，掃視了一下周圍，見沒什麽異常，便對蔣煜舟說：“高二了，好不容易休息，別熬太晚。”
蔣煜舟點點頭：“知道了媽，你也早點睡。”
蔣煜舟目送着蔣母出了房間，輕輕呼了一口氣。
夜空靜谧，唯有北極星在閃耀。
江因夢看着窗外，發着呆。家裏一個人也沒有，母親在珠海那邊教書，父親……
想起父親，江因夢抿了抿唇。
母親說，人都是會犯錯的。但我們不能原諒那些不僅犯了錯還給別人帶來傷害的人。但我們不能忘記他，因為他是你的父親，是媽媽的丈夫，是我們共同的親人。
年幼的她依偎在母親的懷裏，問道：“那……這個世界上有完美的人嗎？”
母親笑了笑：“有啊。只要你覺得對某個人或是某件事情付出了全部都不後悔，毫無遺憾，那你和那個人或是那件事就都是完美的。”
“媽媽，我不懂。”
“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懂了。”
江因夢看着漆黑的天空，想起今天碰到的蔣煜舟，那顆心，就有說不出的悸動。你要問江因夢對于十七歲能想起什麽，在那麽美好的年華。
江因夢都只會回答一句話，十七歲我能想到的只有意氣風發的少年，那個維護我的少年。
那是她十七歲唯一的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