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怪物
【004】
段慕年垂眸看向她抓住他胳膊的手，眉間隐有反感，曉芸想起他那了不起的潔癖，識趣地松開手，賣乖般朝他笑了笑，剛要開口借錢，他的視線卻落到她嗜辣後紅腫的唇肉上，淺笑：“怎麽？剛熱吻過，男友就丢下你跟別人跑了？”
曉芸怎麽瞅，都覺得他眼裏有不屑，不甘地小聲嘀咕了幾句：“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啊，我這是吃火鍋辣的好不啦。”
“我怎樣？”段慕年挑眉，曉芸擡頭，一臉收不住的錯愕：“不是吧？這也能聽到？”她聲音明明低得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他倆站在走廊過道，來往的人難免多看他們幾眼，段慕年不喜歡這種目光，也不願與莫曉芸多扯，剛想離開，莫曉芸卻洞悉先機般地出其不備，一把拉住他的手，硬是用蠻力将他拉進了一間包廂。
段慕年隐有不悅：“你幹嘛？”莫曉芸暗自抱怨他的重量，擡頭卻是一臉殷勤，将他拉去桌旁坐下，又拿過剛才自己吃不下的一碟咖喱魚蛋，推到他面前，笑容無害：“您嘗嘗？”
段慕年垂眸瞥了一眼咖喱魚蛋，冷哼了一聲：“你現在是在幹嘛？要我吃你吃剩下的東西？”什麽人啊這是。
“怎麽會呢！”莫曉芸猛地搖搖頭，“我這是在孝敬您，大大，您看，方不方便借我一點錢？”
“大大？”段慕年冷笑一聲，瞥了莫曉芸一眼，剛準備起身走人，她卻猛然抓住他的西服邊角，憋足一口氣大聲說道：“你要是不借給我錢付賬，我就告訴別人你被女人給甩了！告訴李碧兒你水性楊花！”
她想到上次在酒吧段慕年推開女人的事情，又接着大聲說道：“我還會告訴別人你陽-萎！”
段慕年聽到她這樣亂說一通，一張臉冷得要結冰，還是塊綠色的冰，打掉莫曉芸拉住他西裝的爪子，冷哼一聲，嫌髒地拍了拍剛才被莫曉芸拽過的衣角，一個字也懶得跟她多說，風度翩翩地轉身離去。
一個乳臭未幹的毛丫頭也敢威脅他段慕年？不是她瘋了，就是她智商有問題。
看着段慕年潇灑決絕的背影，曉芸暗暗咬牙切齒，小氣啊！真小氣！越有錢越小氣！
她本來是不想讓林白帆看到她如此……落魄的形象的，雖然從小到大也在他面前出過不少糗，但是現在不是長大了麽，曉芸也想塑造一個小女神的……假象。
但是沒辦法，手機沒電自動關機，除了她爸媽的手機號，她單單就只記住了林白帆一個人的，讓爸媽千裏迢迢從家鄉小鎮趕過來顯然不實際，曉芸作了一番小小的內心掙紮，最後還是屈從現實，借服務員的手機給林白帆打了電話。
林白帆趕來付完帳，好笑地揉了揉曉芸的頭發：“丫頭，現在都學會吃霸王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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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芸自覺丢臉，默不作聲，偷偷摩拳擦掌，用腹語問候了段慕年一千遍，小氣的變态潔癖男，好樣的！
那廂段慕年正在自家客廳喝水，突然被水一嗆，連忙拿過旁邊的藍格子手帕擦嘴，擦了幾下才想起來，這塊手帕剛被他用來擦過水杯，段慕年眉頭皺緊，沒好氣地将手帕扔在大理石桌臺上。
他走到落地窗前，點了一支煙，修長兩指間一抹猩紅，映在玻璃窗上像是色彩奇異的一點星辰斑斓，他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視線在夜色起伏的芸芸都市裏沒有個落腳點，本來只是大腦放空，也不知道怎麽地就想起了今晚莫曉芸向他借錢時的神态。
像只笨頭笨腦的狐貍，自以為自己是只狐貍，其實就是只呆頭鵝，傻乎乎的，還有點缺心眼，俨然一個小怪物，是奇特物種，跟他以往接觸過的女人都不同。恩……很不同。
他又想起莫曉芸圍着他和李碧兒轉圈的事，還有在酒吧男廁抱住他一通亂蹭的事，奇怪地并沒有反感的感覺。
段慕年唇角淺淺漾開，這只小怪物貌似有些意思。
……
大一的小日子滋潤得很，這日子一滋潤，時間過得就無比地快，轉眼已經入秋，陳佳觊觎許深男色，硬是拖着莫曉芸和許深去唱K，曉芸因自己被當成幌子而微微有些嘀咕，但一想，陳佳跟許深也算登對，在一起也不錯，挺好挺好。
她剛有些寬心，誰知陳佳重色輕友的本性變本加厲，曉芸只唱了一首歌，就被陳佳以各種“仁慈”的理由給哄了出來，她起初頑強抵抗，誓死不從，直到陳佳說晚上回校給她買夜宵，她才飄飄然離開包廂。
她本來準備直接回學校的，誰知還沒從彎彎曲曲的回廊裏繞出來，眼睛一尖，瞧見一道熟悉的背影，曉芸剛才雖然只唱了一首歌，但嗓子已經吼啞了，此刻喊了一聲“西陽”，前方的人兒卻沒聽到，曉芸上前走了幾步，看到西陽進了一間包廂，腦袋一熱，兀地尾随進入。
悅耳的歌聲瞬間傳入耳膜。
莫曉芸怔怔地看着此刻拿着話筒的李碧兒，婉婉動人地唱着情歌，整個人陷入驚訝之中，李碧兒看見莫曉芸，慢慢停止了歌聲，取而代之的是西陽的聲音：“你怎麽在這兒？”
莫曉芸慢半拍地“啊？”了一聲，環視四周，除李碧兒之外，在場的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以及，段慕年……
段慕年好整以暇地擡頭看了一眼突然闖進來的莫曉芸，整個人身上的氣場跟AKV這等娛樂場所還真是有些格格不入，突兀地反襯着他身上的氣質愈發地嚴整從容。
莫曉芸正溜神地打量着段慕年，西陽聲音高了一度地又問了她一遍，她才算恍過神來，摸了摸後腦勺，嘿嘿地笑了幾聲，用那副啞了的嗓子說，“我喊你了，你沒聽到，所以我就幹脆跟着你進來了。”
說完，她又看了李碧兒和段慕年一眼，問西陽道，“你們，認識？”
西陽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莫曉芸見她語噎便下意識地看向段慕年，段慕年也看着她，眼神裏有抹淡淡的笑意，賞了她兩個大字：“不熟。”
莫曉芸捕捉到段慕年眼裏淺淺的笑意，又想起他當日的小氣，猛然睜大眼睛狠瞪他一眼，段慕年一愣，随即又恢複到嚴整從容的模樣，淡然地輕拍一下旁邊的沙發，看向莫曉芸，說：“過來。”
明明她是站着的，他是坐着的，為什麽她就是覺得他在喊她過去的時候有股子居高臨下的感覺呢？
莫曉芸瞥了一眼施施然站在原地的李碧兒，手裏還拿着話筒，笑容滴水不漏，她在這位明星舍友面前是有尊嚴的！她是絕對不會無條件服從段慕年的差遣的！莫曉芸定定地站在原地，還沒堅持幾秒鐘，坐在一旁的年輕男人卻笑着站起身來，一把就将莫曉芸拉到了段慕年旁邊坐下，問：“你就是西陽的妹妹，莫曉芸吧？”
莫曉芸本要發火，剛準備去瞪男人，卻見他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好陽光！陽光裏還帶着優雅，比段慕年親切多了，曉芸瞪到一半的眼睛瞬間笑成一條線，點頭“嗯嗯”兩聲，擡頭看西陽，只見西陽走去男人旁邊坐下，看了眼男人，向莫曉芸介紹道：“謝浩謙，我的雇主。”
“雇主？”莫曉芸睜大雙眼，打量了一番謝浩謙，見他身形挺拔，搖了搖頭，啧啧出聲道：“哎呦，真看不出來，沒想到你這麽孱弱！”不然怎麽會雇西陽當保镖？
謝浩謙沒反駁，只溫潤地笑，一旁的段慕年不耐煩了，見莫曉芸背對着他和謝浩謙說話，頓時有種被忽略的感受，他這種高傲的男人又怎麽能忍受被人忽略？還是被一只物種不明的小怪物忽略。
段慕年只覺得太陽穴隐隐有些跳，一把抓住莫曉芸的手腕，“西裝的賬你好像還沒還。”說着便硬拖着她出了包廂。
他下意識用了力，弄得莫曉芸手腕直發疼，可最疼的還要屬她的那顆小心髒，莫曉芸忿忿地看着她手腕上被段慕年捏斷的那條手鏈，心疼得要死，拼命要甩開段慕年，他卻一個用力，将她扯壓在鏡牆上，還沒說話，莫曉芸已經出于憤怒地朝他大喊道：“靠！姑娘我生平最讨厭別人動我的兩樣東西，一是錢，二是任何值錢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