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重要的人
“怎麽阿姨就和奶奶一樣莫名其妙地死了呢？”嫣然幽幽地問。
“然然……”縱使是學霸，這樣的問題也不是一個17的孩子回答得出來的吧？
“要是奶奶不來接我，要是我不去買面包就好了。”嫣然的心始終在這問題上打了個結，纏出一團毛線。
“跟你沒有關系。”這點雲斯必須澄清。
“要不是來接我奶奶就沒事了。要不是我去買面包王阿姨說不定坐在院裏頭休息呢！”想到這種可能性，嫣然就一點都好不起來了。
“是我提議去買面包的。”雲斯糾正。
“可是是我先說食堂的食物不好吃。”嫣然腦子轉了一下還是覺得是她惹出來的。
“那還是我的錯。是我這個同桌讓你感覺上學無趣了。”雲斯沒有猶豫地接着說。
果然，嫣然不悅地擡起頭來：“你這人怎麽這樣不講道理？”
“知道自己不講道理就好。”雲斯無奈地伸手刮了刮嫣然的鼻頭。她知道他是存心的，因為這樣她就會認真聽他說話了。
“按照你這邏輯，是不是學校食堂阿姨該抓去？賣酒和制酒的人該打？賣車子和造車子而讓酒鬼有機會出來撞人的廠商是不是都要關起來？”
“可是……”嫣然還是覺得自己必須要負上一些責任。
“還有可是？”雲斯板起臉。“你覺得你奶奶和王阿姨是那種會怪罪你的人？讓她們知道你不好好照顧自己，還不吃飯，你覺得她們會怎樣想？”
“呃……”嫣然被問住了。
“你再胡思亂想今晚夢裏你奶奶就該來抽你屁股了！多大了還不讓她省心！”雲斯輕斥。嫣然聽出了裏頭的溫度，卻不是因為生氣或煩躁。
“那好啊！我很想奶奶……”嫣然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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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快忘記她長什麽樣了……昨天我就想奶奶那時候是不是也那樣，是不是很疼啊，為何她沒給我留什麽話呢……”又是一句讓人淚流滿面的句子。
“早不疼了，看着你健康地好好地長大，這麽聰明可愛，哪裏還疼？”雲斯捏了捏她的臉頰。
“哄我的！”嫣然推了雲斯一把。
“你再不振作起來她才疼！”雲斯正色道。“心疼！你爸媽心疼！”最後還有一句沒說：我也疼。
“我不是故意的……”嫣然不狡辯，低頭認錯。
“所以說現在活着就要好好珍惜，誰知道意外還是明天哪個更先來？”雲斯收緊了手臂，嘴裏輕聲說道。
“雲斯，昨天，你怕嗎？”聽着男孩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嫣然小聲問道。她的白白是不是也需要別人安慰和關心？不能因為他不哭就當他沒事呀！
“怕。”雲斯沒有否認。真正強大的人是不會否認自己的恐懼的。接受它才能戰勝它。
他不曉得嫣然在他懷裏蹭了蹭是不是在安慰他。頓了頓，他再次開口：“之後更怕。後怕。怕那輛車子轉了右邊然後撞上的是你。”
嫣然聽了一愣。她這兩天都沉浸在自責的情緒裏，似乎沒想過這種如果。不想還好，一想到倒在血泊裏的是此刻抱着她的男孩，她簡直沒法呼吸。太恐怖了。難道雲斯從昨天想的就是這個嗎？
嫣然擡頭瞄了眼雲斯，果然整張臉都烏雲密布的。頭頂上那張嘴随之又坦白道：“實話實說這樣想後就會覺得現在的情況也不是那麽糟了。如果一定要在你和她之間選一個，那麽很抱歉，我是個自私的人。”
“雲斯……”縱使對不起王阿姨，嫣然必須承認這句話讓她很感動。換作是她的話也是這樣的吧？人都是自私的。唯一能彌補王阿姨的就只剩努力活成一個好人，一個可以為社會做出貢獻的好人。
“你要記得我們說好了要一起畢業一起上大學然後再一次一起畢業，一起戴四方帽的。”雲斯放開嫣然，捉着她的肩膀盯着她說道。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敢違約？看我怎麽收拾你！
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千萬別出什麽事。
“嗯。”嫣然知道雲斯是認真的。她也是。
“你這小沒良心要是半路抛下我，我就做學渣，考30分給你看。”
“……”嫣然聽了一陣無言，最後笑了出聲。
“可是如果，萬一是我食言了，抛下你……”雲斯沒說完就被嫣然伸手遮住了嘴巴。
“白雲斯，別亂說話。”嫣然忍着指尖傳來的異樣觸感，很嚴肅地警告他。他的嘴唇比想象中的還溫熱一些，搞得她都沒辦法思考了，沒辦法想象沒有雲斯的未來。
可雲斯沒有介意，把嫣然的手撥開後又繼續：“我要你幸福安康。只準為我傷心一個禮拜。”
嫣然聽了立刻反對：“一個禮拜？不行！一年！”當年她養的小烏龜死掉時她還傷心了一個月呢！這個人竟然把自己的生命用烏龜比了下去？
“兩個禮拜。”雲斯駁回。
“半年！”好一陣子嫣然以為自己在菜市場。
最後，雲斯不争了。
“反正，我只是要你知道你是我除了家人以外，最……重要的人。我要你好好的。”大概是親眼見識過死神是多麽輕易地就可以把自己愛的人帶走，許多平時不容易說出口的話都讓他給說出來了。
“白雲斯，你真讨厭！”嫣然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撲簌撲簌地滑落，舉起床上的玩偶就朝雲斯丢。
半個小時後。
“還難受嗎？”雲斯問。嫣然伸出手表示一點點。
“吃不吃東西？”雲斯指着那一碗就快涼掉的粥。嫣然點點頭，乖乖坐到桌子前舀起粥來吃。
“還讓不讓人擔心？”嫣然堅定地搖搖頭。
“功課給你放這裏了。不會的明天再問我。”嫣然看了一眼那些一天就落下那麽多的課業嘆了一口氣。
“今天是例外，明天再不去上課，我就跟老師要求換同桌！”明明被威脅着，嫣然心裏卻甘之如饴。
“雲斯，謝謝你。”雲斯要走前，嫣然叫住了他。
雲斯往回走，主動地摟住她：“真乖。我認識的紀嫣然很勇敢，絕不會因為這樣被打倒。”
随後他放開她，走之前還補了一句：“看緊你上學期第一名的寶座。”
嫣然莞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