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風洗塵
暴風雨過後的城市黃昏，幹淨明亮，長長的街道，眼簾下的景似乎也被拉長。辰心和韓皓坐在天磊的車內，車廂裏傳來一首黃品源的老歌，“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麽舍得我難過，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沒有說一句話就走……”憂郁的老歌，讓深埋的記憶也漸漸随着幽幽的樂曲飄出。
專心開車的天磊打開了話匣子，“以前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有那麽一天咱仨會坐在一起吃飯，替某個人接風洗塵。”
韓皓贊同的點點頭，“是啊，以前咱倆迎面走過來都不會正眼看對方，哪裏會想到有這麽一天會成為好哥們。”
辰心靜靜地看着窗外，有說不出的感覺，車窗外的風景熟悉又陌生，有些人有些事會因為她的離開而改變。對于兩個大男人的對話，她只是默默的聽着，并抱以微笑。
天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不知道是按了拒絕鍵還是把手機調到了無聲，便又把手機放到了車門放手機的地方。打電話的人卻不依不饒，鈴聲再次響起。但是天磊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手機鈴聲的英文歌曲和車內的懷舊歌曲混搭着，此起彼伏，一股怪異的氣氛在小小的車廂內蔓延。
辰心猜打來電話的應該是吳桐，這個女人現在扮演的角色是莊天磊的未婚妻，但是天磊卻從未主動提到她，甚至辰心提起她時天磊眼神裏的排斥也讓人捉摸不透。電話響了幾次，天磊每次都是瞟一眼完全沒有接的意思，最後辰心看不下去了，說：“接吧，沒事的話吳桐不會總打你電話，要是怕洩密的話，我跟韓皓絕對是擁有守口如瓶美德的人。”
天磊笑着說：“她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辰心壞笑道：“要不要我替你接啊？”
天磊連忙阻止：“不用不用，打幾次不接她就不會再打了。”
辰心從後面用手指輕輕的戳了他的肩膀說：“你啊你，哪裏像是個要結婚的人，你跟吳桐到底怎麽回事啊？”
“他……”副駕駛座上的韓皓欲言又止，天磊給他使了個眼色之後，他立刻将頭扭到一邊。
辰心看在眼裏，既然他們倆現在都不說，天磊必定是有什麽事瞞着她，當事人不肯說也不好強求，但是她可以肯定天磊在這段感情裏必定是扮演被動的角色，他不幸福！
天磊沒征求辰心和韓皓的意見，便把他們倆帶到了自己宴請客戶經常來的酒店，他知道即使問了他們也會讓自己選，因為他們倆一個是專心讀書教書嫌少應酬的大學老師，一個是外出三年才回來的旅行者。甚至點菜的時候他也沒有征求其他倆人的意見，菜單都沒打開就一口氣報出一連串的菜名，利索得讓點菜的服務員喜笑顏開。
看着天磊一連串輕車熟路的架勢，辰心嘀咕：“你就不能假裝征求一下我們倆的意見嗎？”
韓皓也附和道：“就是！每次跟你出來都有種鄉下人進城的錯覺。”一副被壓迫多年的樣子！
天磊邊給辰心倒茶邊對韓皓說：“我家鄉下真沒親戚，就是有現在也沒來往了，你就別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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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這情緒還沒上來呢，你倒打一耙了。劉辰心同學，我心目中你一直是公平公正的象征，你看着辦吧！”韓皓轉而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辰心。
辰心指着自己問：“公平公正？還有個詞叫避嫌，我跟莊天磊那麽多年的關系，你讓我站你這邊批判他？是不是呆學校的年頭越長就越來越天真。”
韓皓徹底沒了脾氣，“那我是不是有多餘之嫌，今天看來應該是你們倆敘舊才對。”
天磊和辰心不約而同的搖頭，剛才嬉皮笑臉的辰心轉而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着韓皓說：“你要是走了，吳桐沒準會追到這裏來，我可不想‘被小三’，你在這裏是對我人身安全的最大保障。”
三人這般相互調侃一番，氣氛前所未有的活躍起來。
辰心提議：“我們喝點酒吧，一會找代駕。”
天磊和韓皓愕然，三年前的辰心滴酒不沾，包括失戀的時候她也沒有像電視劇和裏那樣，喝得酩酊大醉，印象裏她是個與酒精絕緣甚至飲料都很少喝的女孩，純得像一杯白開水。
辰心沒擡頭都能想象出他們倆的表情，“你們倆是不是覺得我回來之後有脫胎換骨之嫌？放心好了，我再脫胎換骨酒量也不會大到能把你們倆灌醉，今天咱們小酌幾杯喝紅酒，喝酒的目的呢，是讓某些人借着酒精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
某些人？天磊知道辰心的意思，沒再反駁跟服務員再要了兩瓶紅酒。
菜上得快，辰心和韓皓在滿滿一桌菜上各自找到了自己愛吃的菜，這就是莊天磊的成功之處，他能記住客戶的喜好，在一些細節上滿足客戶的自尊心，對朋友同樣如此。
辰心故意說道：“莊總今非昔比啊，請客的排場越來越大了，這一大桌子菜是打算讓我們吃完再打包？”
天磊将調侃進行到底，“我是想告訴你們倆，跟着我莊天磊有肉吃！”
韓皓挑起一塊魚肉，“我更愛吃魚。”
辰心晃了晃酒杯，“還有酒喝。”
在天磊和韓皓的注視下，辰心舉起酒杯，“以前我是個極度重色輕友友的家夥，還好老天待我不薄，再回到D市還能有人陪自己喝酒吃飯說話，事實充分證明，友情比愛情更長久，謝謝你們！我幹了！”
天磊本想說點什麽，但是看到辰心麻利一飲而盡，便沒再開口，應了那句老話：一切都在酒裏。
韓皓遲疑了一下，也一口幹了第一杯酒。
一杯酒下肚之後似乎之前的三人心頭那陣難以揮散的烏雲淡去了一些，劉辰心說：“這三年劉辰心都幹了些什麽？是不是真的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今天答案一一揭曉！”
莊天磊和韓皓對視了一下，韓皓臉部表情由遲疑變成了驚愕，“你這節奏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就像一部正在宣傳的電視劇，給人很多的期待都以為這是一部史無前例、情節跌宕起伏，每天只更新一集讓人在等待結局裏倍受煎熬的電視劇，但是電視劇還沒上演，宣傳期間劇情和結局已經人盡皆知……”
韓皓除了不解風情還依然這般二百五！雖然莊天磊心底裏不否認韓皓說的是實話，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劉辰心難堪，在他踹了韓皓一腳後，韓皓機械般的閉嘴了。
短暫的安靜後，辰心認真的盯着對面的兩個男人，然後笑出聲來。
莫名其妙之後是面面相觑，連見多識廣善于交際的莊天磊也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把話接下去。
劉辰心指着跟前的清蒸扇貝說：“以前的我像個貝殼，遇見事情了，就把自己緊緊地關起來，所有關心我的人在外面敲門，我也不解釋，只會把心關得更緊。因為家庭的緣故，以為我總覺得自己比同齡人都要成熟，後來我才發現我只是比同齡人善于逃避。所以你們不用奇怪我某段人生的電視劇為什麽能突然演繹到了結局，因為我知道什麽樣的生活才是真正适合我的，我都二十五了再也蹉跎不起，是該為自己打算了。”
莊天磊認真的問：“那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辰心一臉郁悶：“看來人都不愛聽那些悲悲戚戚的自述，連吐槽的機會都不給我。我還在說過去，你非把我的話題扯到未來！我還能有什麽打算，回歸別人看起來比較正常的生活呗。先找工作，用我花了十六年在課本上學習到的知識回饋社會。不過我這樣的履歷，一般公司不敢聘用吧，畢業三年沒有工作經驗。不過，雖然我沒工作經驗，但是我有人啊，找工作處處碰壁的話莊總你得收留我，要不然我還得去流浪。”
天磊嘴角含笑：“很好，你能想着回來上班看來是徹底正常了。實在找不到工作，你還是考研究生吧，争取成為韓教授的開門弟子。”
“喲喂！韓皓同學要變成韓教授啦，都準備招弟子當碩導了！”劉辰心故意把“教授”倆字拖得長長的。
韓皓滿臉通紅，連忙擺手：“我的教授之路還遙遙無期，你們的孩子考我的研究生還差不多。”
辰心嘟囔道：“看來我這個大齡女青年确實是毫無競争力了，無論是社會還是學校，都不願意收留我。”
“怎麽會呢！”莊天磊和韓皓異口同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