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歸于塵土
“你若再胡言亂語，我才不管你是什麽上神，定要将你丢到山裏喂那豺狼虎豹去。”風绛雪站起身，一手揪起漓洛的衣領，眼冒火星子，咬着牙惡狠狠道。
漓洛睜着圓眼，沁出兩滴眼淚，鼻尖兒一陣紅，嘟着小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見此，風绛雪也軟了心，收了手，還順帶着給她理了理領子。
誰知面前的娃兒哭的更厲害了，風绛雪慌亂的扯起自己袖子胡亂在她臉上亂抹。
“我真的不是你娘親，我叫風绛雪，才活了十一個年頭，你那娘親是那什麽上神，絕對不會是我的。”
漓洛雙眼緊盯着風绛雪，面上雖有三四分相似，但若論當年绛月上神的風姿可真是差以千裏。
難道真不是？可為何氣息如此接近。
風绛雪是嗎？待本上神去查個究竟！
漓洛退後一步，紅光籠身，四五歲的模樣恢複了先前十一二歲的那般，一襲紅衣刺入風绛雪眼中，一陣失神，一幕捕捉不到的影像入得腦中。她沒來由的轉眼，與一對冷眸不期對上，心內一陣漣漪劃開，好似有把利刃貫穿心髒，痛徹肺腑。
師父，我們當真只識得一世嗎？
“你是不是我娘親，我也不知，但我會證明你是不是。”一陣銀鈴似的聲音拉回了風绛雪的思緒。又接着轉向禦天決，斟酒一杯，伸手遞上，神色微愠。倒與先前那般小女娃模樣判若兩人，仙神兩界之人倒是鮮少看到漓洛上神這般規矩的時候。
“元息上仙，若我母神還未消散，還存于六界，你當如何？”
禦天決接過酒杯，眼未擡，低頭淺看着杯中酒，一手負于背，袖中手緊握，忽一刻松開，将杯中之酒灌入喉內。
“上神所言，不過是千年之前的雲煙往事，如今再來說，豈不是有些不合時宜。再者今日乃本仙師尊壽誕，你卻一而再的拿本仙徒兒開玩笑，爾後又拿本仙來揶揄，你且在天宮如何玩鬧本仙自是管不得，可如今在昆侖山，還望上神好自為之。”
一席話，淡然從容，波瀾不驚，就猶如珍藏千年的酒壇開了酒封，霎時酒香醉了在場的神女仙子。
“若不是母神……。”漓洛欲言又止，拂袖一揮。“罷了，我只問你一句你可在意過？”
怎會不在意，想來定是在意的，只是不願承認而已。如若不然，這滿頭的銀發又作何解釋？漓洛心如明鏡，卻還是希望他親口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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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月上神早已神元盡散，消逝于六界了。”禦天決靜坐一旁，神情一貫的淡漠，把盞着酒壺，自斟自飲。
風绛雪倒是從未見過禦天決這般，雖依舊是淡漠的神情，可這酒飲得可不少。
飲酒傷身，這還是禦天決對風绛雪說的，如今這一杯杯的，想醉死不成。這绛月上神是何許人也？
衆神仙看着這一出好戲，誰都不願停了，索然無味的活着終究是無趣的，如今這麽一出好戲千百年難遇。隐約之中，總能聽出些耐人尋味的話題。
比如說這绛月上神與元息上仙到底有何糾葛？
比如說着身邊這元息上仙身邊的徒兒為何與那绛月上神有幾分神似？
又比如說漓洛上神今日為何這般不正常？
……
一連串的比如，在衆神仙的神思維方式下總能輕松貫穿起來，從而引發一段段的愛恨糾葛。
大抵……漓洛上神是元息上仙的私生女。
不過很快就抹殺了這一個可能性，哪有娃對自家老子這般兇神惡煞的，還有便是漓洛上神的神元至純至淨，絕不可能是仙神結合所生。
雖然二人千年前糾葛甚深，绛月上神舍了自個兒的命助禦天決渡天劫。但凡九重天上之人都知那禦天決對绛月上神一點愛戀都沒有的。
但漓洛上神的父神是誰，如今這六界之內除了天帝老兒，誰都不得而知。
畢竟誰都不知绛月上神曾經有沒有嫁過人之類的，對于漓洛上神的身世之謎算是九重天宮疑案之一了。
一切事由随着一聲“無上神尊到——”而就此擱罷。
無上神尊落座于殿上，白袍飄然。
“本尊于天地初化活至今日，曾收徒十三，得大乘者有三，得小乘者有六，其餘皆得小道。如今神元已枯，自當歸于塵土，恐無機會教化衆徒。天決，無涯你們且上來，為師有話與你們交代。”
神元已枯，歸于塵土。
六界之人皆有壽元，只不過長短而已。所謂的長生便是只有幾萬年而已，提高壽元唯一方法便是渡劫，這長生不老本就是逆了天道，渡劫過程如若熬不過也不外元神俱滅，灰飛煙滅。
禦天決和莫無涯上前，無上神尊用了神識于與他們交談，外人自然是聽不到他們的言論。
“绛雪，師祖喚你。”
完全沉浸在師祖就要離世的悲苦中，聽得禦天決的一聲叫喚，回過神來，走上前去。
“師祖。”兩手交疊跪于地，聲音帶點哽咽。
“绛雪丫頭，人生百态，韶華已逝，這皆是命，且本尊活了四萬年也夠了。”無上神尊撫着風绛雪的鬓發，露出鮮少有人知道和藹的一面。風绛雪站起身，走到莫無涯處拿來了先前交給他的一籠壽包，爾後遞給無上神尊。
“想來師祖定未吃過人間的壽包，師祖來嘗一個。”
無上神尊伸手拿起一個壽包細細品味，恍若這稀世的珍馐都比不得一個壽包。
退了禦天決和莫無涯後，問了風绛雪一句話，見風绛雪點頭，神尊也閉上眼等着宿命的降臨。
光芒萬丈迸出，無上神尊漸漸消散于殿前，一顆射着萬道金光的舍利入得衆仙神眼中。
化身舍利，那是有多高的功德。
衆仙神都不曾想過，這壽誕是他最後一個。
“無上神尊仙逝——”
天際傳來仙樂陣陣，絢爛的雲霞紅浸透了殿外的半邊天。
這便是仙神兩界對于仙逝之人最高的葬禮。
神者逝去，神元潰散。仙者逝去，魂魄消弭。大抵便是一個意思，消失于六界。
風绛雪緊握着那一籠壽包，跪在地上，望着天邊的紅霞，回味着師祖問她的一句話。
我定是願意的，若是為了師父，即便是拿去我的命也可。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無上神尊，一出場就被弄死了= =
比如說漓洛上神今日為何這般不正常？ ——那是她今天沒吃藥【揉肚子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