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更
前面那個人看起來輕功還不錯, 衛景明需要使出五成功力才能追得上。那人飛的很快,并沒發現後面有追蹤者。
黑衣人停在顧家院子外的一棵樹上,衛景明也停在不遠處的地方。他藏在一棵樹中, 屏住呼吸,防止對方發現自己。
黑衣人在顧家周圍轉了一圈,立刻把目标鎖定到西廂房。他站在西廂房頂上, 停留了片刻後, 彎下腰,正想拆掉一片瓦,忽然,旁邊一道淩厲的攻勢襲來, 又快又狠。
衛景明本來想看看這人到底想幹啥,誰知道他一上來就直接揭西廂房的瓦片。那是我才能蹲的地方, 你是個什麽東西,敢偷看老子的媳婦!衛景明二話不說,如一道離玄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黑衣人迅速往旁邊躲去,還是被勁風掃到,二人剛纏鬥了兩招, 黑衣人立刻落了下風。他心裏大驚, 這個小縣城為何會有此等好手?看來我非對手, 既然已經找到地方, 先撤!
衛景明知道他想跑, 先砰砰打兩拳出氣。讓你拆瓦片,讓你站老子媳婦房頂!
那人被打的吐出一口血, 強忍住沒倒下,随即虛晃一招,衛景明故意上當, 放他走了。衛景明知道這是個探路的,打了他一頓,算是警告。
顧季昌聽到了動靜,穿着睡衣拎着刀跑了出來,見衛景明站在房頂上,趕忙問道,“壽安,發生了何事?”
家裏人都起來了,衛景明只能扯謊,“來了兩個毛賊,我已經打走了。”
顧季昌沉聲問道,“為何你半夜會在這裏?”
衛景明連忙把自己剛才去城外的事情說清楚,又說半路碰到毛賊,一路跟過來,把他們揍了一頓。
顧綿綿站在西廂房門口,看到衛景明站在自己屋頂上,再聽到她的說辭,心裏嘀咕,打毛賊為何要跑到我屋頂上?你不是去城外了?回家的路和這裏正好相反啊,怎麽抓賊抓到這裏來了,還正好在我家抓到了,而且還放跑了賊。
顧季昌心裏疑惑更甚,他剛才推開門的時候,明明看到那個賊人和衛景明纏鬥,那賊人看起來身手不錯,哪裏像個小偷小摸的小毛賊。要是青城縣小偷都能随便飛上房頂,他這個班頭早就不用幹了!
他看到身邊的孩子們,忍住了心裏的疑問,只吩咐衛景明,“時辰不早了,你留在這裏和華善一起歇着吧。”
衛景明自然不會違背,連忙從房頂跳了下來,跟着薛華善進了東廂房。
很快,整個顧家又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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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綿綿躺回床上,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這個二百五功夫那麽好,輕輕一跳就是丈把高,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剛才要不是我爹聽見,他和賊人打鬥我都不知道。要是,要是他什麽時候偷偷爬到房頂,我也不知道啊。
而且,他對自己又有些心思。
顧綿綿想到衛景明可能半夜悄悄爬自己房頂,俏臉在黑夜中一陣通紅,那自己幹什麽他都知道?萬一我睡覺打呼嚕磨牙他也聽到了?雖然顧綿綿睡覺并沒有啥毛病,但想到被這個二百五看到了,心裏還是跟小貓撓的一樣。
哎呀,顧綿綿立刻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第二天早上,衛景明起了個大老早,拎着薛華善在院子裏乒乒乓乓打了起來。顧綿綿洗漱過後,坐在正房廊下看着弟弟讀書。今天她身上不大方便,阮氏怕她累着,不讓她做飯,連衣服都不讓她洗。
衛景明的方向正好背對正房,他一邊帶着薛華善使槍,一邊耳聽八方。憑着本能,他感覺到後背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難道是岳父?不對呀,岳父的目光不會這麽柔和。岳父那眼神跟小刀子似的,要不是他皮厚,早就被紮成了篩子。
衛景明為了弄明白,帶着薛華善轉了半個圈,然後看到了後背之人。
只見顧綿綿表情深沉地看着自己,而且,往常顧盼生輝的美目,今日看起來有些憔悴。衛景明心裏大驚,綿綿這是怎麽了?生病了?晚上沒睡好?怎麽眼睛帶了點烏青?而且,她為甚這樣看着我?
衛景明心疼媳婦,很快打發了薛華善,坐到了顧綿綿身邊。
他先聽顧岩嶺背書,中間還指出了兩點錯誤。別看衛大人是個衙役,整天動刀動槍,當年他可是司禮監學問最好的太監,要不然也不能脫穎而出。四書五經這些玩意,他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等他做了指揮使,為了讨皇帝喜歡,仍舊堅持學習,還不時去向朝堂上那些兩榜進士們請教。
六部官員們看在衛大人雖然喜歡往臉上倒騰女人家用的玩意,但并不貪財受賄,也不欺壓良民的,比之前的指揮使風評好了很多的份上,也放下架子,凡是衛大人來請教,都悉心指導。衛大人心想,你敢不指教,我晚上去蹲你家牆頭!
十幾年下來,衛景明覺得自己要不是個太監,說不定也能考個進士。指點顧岩嶺,絲毫不在話下。
等顧岩嶺再次搖頭晃腦背書,衛景明開始和顧綿綿搭話,“妹妹,可是昨晚上被小賊吓到了?”
顧綿綿搖頭,“有我爹和衛大哥在,我不怕小賊。”
衛景明立刻笑顏如花,“半夜被驚擾,後半夜是不容易入睡。我看你眼角有點青,要是犯困,吃了飯補一覺也行。”
顧綿綿再次搖頭,“我還要做針線。”
說起這個,衛景明有些抱怨老丈人。家裏又不是沒錢,怎麽不雇兩個人,這樣嬸子和綿綿也不用事事動手。
衛景明又開口,“我看妹妹今日心情不佳,可是有什麽煩難事?”
顧綿綿又深沉地看着他,看得衛景明心裏發毛,立刻悄悄把自己從頭到腳看了兩遍。我頭發亂了?我衣服破洞了?我臉上有髒東西?
一切妥帖,那綿綿為何這般?
衛景明把頭湊近一些,低聲問道,“妹妹,你為何總是看着我?”往常綿綿看我,都是眼帶歡喜的,不像今日這樣苦大仇深。
顧綿綿暗自思索,我若直接問,他定然不會承認。我若不問,他豈不是以為我是傻子,要是真的天天夜裏來蹲我的屋頂,我成什麽人了。
她心裏轉了兩圈,馬上有了主意,她故意用那天吓唬孟氏的嗓音問他,“衛景明,你輕功這般好,是不是經常半夜出去浪蕩?”
這聲音聽起來真瘆人,衛景明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熱的,沒事。做完這些,他又罵自己,怎麽相信什麽俯身的鬼話。綿綿這樣,肯定是想知道些什麽。
旁邊的顧岩嶺呆了呆,姐姐怎麽大清早的就扮鬼?衛大哥別吓到了。他悄悄觑了一眼衛景明,發現他并不害怕,立刻繼續背書,分出一只眼盯着這邊。
衛景明把顧綿綿的話仔細品了品,馬上坐立不安起來,綿綿這是什麽意思?怕我半夜去逛窯子?偷雞摸狗?啊呀,老天爺,她定是昨晚上看到我站在她屋頂了!
衛景明趕緊陪笑,“妹妹多慮了,小吳大夫說我內虛,要多睡覺,沒事我晚上從來不出門,天一黑就關門睡覺。昨兒晚上不是要整治那劉婆子麽,所以才出城的。”
顧綿綿不好再細問,但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心。這個二百五,肯定經常半夜出門,不然小吳大夫怎麽會說他內虛。
衛景明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趕緊打岔,“妹妹不知道,昨兒那劉婆子,我紮她一百多針,她疼的都哭了,求爺爺告奶奶,也不想想,劉三姑娘那麽小的娃,怎麽受得了。那劉老頭也是,一個男子漢,疼的尿褲子了!呸,這一對老賊,要是敢再虐待孫女,我還要整治他們!”
顧綿綿的心忽然軟了下來,罷了,這個二百五雖然不正經,但确實是個好人。劉三姑娘那個可憐的孩子,要不是遇到衛大哥,誰能替她伸張正義呢,連劉太太也只是哭了一場作罷,不敢忤逆公婆,還在自責自己沒生出兒子來。
顧綿綿摸了摸旁邊弟弟的頭,聲音恢複了正常,“劉三姑娘也是可憐,衛大哥,既然做了這事兒,你別聲張出去,平白惹麻煩,能對自己孫女下這樣狠手的人,定然不是個善茬。”
說完,她又囑咐顧岩嶺,“小郎也別說出去。”
顧岩嶺點頭,“姐姐放心,我不會說的,劉三姑娘真可憐。”
衛景明逗趣,“岩嶺,你要是可憐她,長大了娶她做媳婦好不好?”
顧綿綿立刻罵他,“快別胡說,岩嶺還小呢,別教他這些。”
三個人一起絮絮叨叨說了一陣子的話,阮氏喊大家吃飯。
顧季昌今日似乎也有心思,總是看衛景明。衛景明知道,岳父肯定也在懷疑昨晚的事情。
顧季昌見衛景明老神在在,忽然開口道,“壽安,你在屋外頭租的那幾間屋子,一個月多少錢?”
衛景明心道不好,岳父想抄我的家。他只能硬着頭皮道,“顧叔,一個月一百二十文錢。”
顧季昌忽然對着衛景明笑,“你叫了我這麽久的叔,還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我原想着讓你來我家裏吃飯,咱們也能每天親近親近,但又累得你每天跑來跑去。你看這樣好不好,華善一時半會也不會成親,你搬來跟他一起住,也能省些房錢。一百二十文也不少了,夠我們家好幾天的菜錢。”
顧家人口多,每天葷的素的再加孩子們的零嘴,一天至少得花二三十文的菜錢。
薛華善聽到後,立刻滿眼期待,“衛大哥,你來吧,東廂房那麽大,我一個人住不下。你要是嫌我的床小,我再置辦一張床,咱們一人一間屋,中間那個明間咱們共用,這樣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衙門一起回家。”
顧綿綿心裏大喜,還是我爹好,我正愁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事兒,爹就幫我解決了。讓他和大哥睡一個屋,他總不能半夜三更再跑出去。
衛景明看着顧綿綿和顧季昌都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薛華善和顧岩嶺一臉期待,阮氏似笑非笑,他能不答應嗎。
他立刻笑得臉上開了花,“那感情好,多謝顧叔為我考慮。只是我這樣混吃混住的,總得交些房錢。”
阮氏連忙道,“壽安,你這就是多慮了。你每天教華善學功夫,教小郎讀書,真要是論起來,我們還得給你束脩錢。以後你也別買菜了,我們吃什麽你吃什麽。”
衛景明雖然很高興能日夜和綿綿在一起,但這樣一來,他以後想單獨行動太難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來青城縣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綿綿,現在能住到她家裏,還有什麽不高興的。要是以後真有什麽行動,我直接告訴她實話,她定然會幫我的。
衛景明想明白了後,心裏複又高興起來,對着顧綿綿粲然一笑,然後回答阮氏的話,“那就多謝嬸子了,以後我也能過上有家的日子。”
這話說的阮氏和顧綿綿都心裏一軟,剛才還因為衛景明的笑臉而有些發愣的顧綿綿立刻低下了頭,這個二百五沒事笑什麽。
顧季昌給衛景明夾了個煎餃,“吃吧,以後就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顧季昌越來越篤定,這小子雖然神秘,應該不是我家的敵人。
當天下午,顧季昌給衛景明放假,讓他去退房,搬家。
衛景明能有多少東西,就是幾件衣裳,随便打個包袱就能帶走。一到顧家,阮氏就帶着顧綿綿幫他鋪床疊被。
顧綿綿把他的包袱抖開,發現裏面有一身純黑的衣裳,像極了他第一次半夜進她房間裏穿的那身衣裳。
衛景明做手勢,示意她趕緊藏起來,顧綿綿立刻放到別的衣服底下,然後把所有的衣裳都放到了旁邊的一只箱子裏。
阮氏對衛景明道,“你和華善都大了,睡在一張床上擠的很。這是原來家裏剩下的一張床,雖然小了點,也夠你睡。這只箱子給你裝衣服,這裏還有一張桌子,給你放些東西,明日我再幫你弄點別的家夥事兒。”
衛景明正和顧綿綿在阮氏身後用眼神說話,衛景明指了指顧綿綿頭上的牡丹花,意思是很好看。顧綿綿微微有些臉紅,也指了指他的腳,又指了指西廂房,意思是我給你做了一雙鞋。衛景明給她作揖道謝,顧綿綿指了指旁邊的一本書,意思是我看完了。
阮氏一回頭,見到二人擠眉弄眼,有些哭笑不得,“有話好好說,莫要作怪。”
衛景明趕緊笑道,“嬸子,我逗妹妹玩呢。還勞動嬸子給我鋪床,辛苦嬸子了。”
阮氏擺擺手,“無妨,官人昨兒告訴我了,以後就把你和華善一樣對待。我也不會別的,只能照看好你的吃喝吧。”
就這樣,衛景明在顧家住了下來。
阮氏夜裏和顧季昌說悄悄話,“官人,你把壽安弄到咱們家裏來,外頭人會不會說閑話?”
顧季昌正在看衛景明給顧綿綿寫的書,上面的案子真是千奇百怪,他看的十分入迷,聞言連頭都沒擡,“娘子,咱們家特殊,閑話就沒斷過,管那些做甚。”
阮氏不再多問,見他看的津津有味,笑了笑沒吱聲。想看就直說呗,還拐彎抹角問女兒要。
西廂房的顧綿綿看着針線筐裏的那雙鞋,鞋是阮氏讓是她做的,但顧綿綿多做了一雙襪子放在裏面。她伸頭看了看正房,見正房熄了燈,端着盆子出來倒水。
衛景明聽到動靜,立刻也把自己的衣服端了出來。
薛華善奇怪,“衛大哥,你要去做甚?”
衛景明笑,“我去把自己的衣裳洗洗。”
薛華善想了想,“我的衣裳好像都是妹妹和義母洗的。”
衛景明端着盆子往外走,“我才來,怎麽能随便勞煩嬸子和妹妹。”
他剛推開門,看到顧綿綿正往西廂房去。顧綿綿見他往井臺旁邊去,奇怪問道,“衛大哥,你大晚上打水做甚?”
衛景明說要洗衣服,顧綿綿趕緊過去,搶下他手裏的盆子,“大半夜的,哪能叫你洗衣裳。給我吧,我明日早上一起洗了。”
說話的空擋,她把那雙鞋遞給了衛景明。
衛景明有些奇怪,往常給他做鞋,都是大大方方的給,怎麽今日偷着給。他搓搓手,看看正房,知道老岳父正在偷聽,悄悄接過鞋,連忙道,“多謝妹妹,明日我早起劈柴。”
顧綿綿感覺到他接鞋的時候趁機在自己手上蹭了一下,趕集拿開手,把盆子放在一邊,“快些去睡吧。”
衛景明伸手摸了摸顧綿綿的頭發,“妹妹也去睡吧,別怕,有我在呢,什麽賊都不敢來。”
顧綿綿趕緊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衛景明偷偷笑,把鞋子藏在懷裏,回了東廂房。
顧綿綿回到屋裏後,忽然倒在床上笑了起來,她在那雙襪子的腳背上各繡了一只小烏龜。
哈哈哈哈哈,顧綿綿在床上滾了兩圈,讓你上我房頂!
衛景明回去後就把房門關上,拿出那雙鞋子左看右看,沒有異常,憑着錦衣衛的直覺,他在鞋裏面掏了掏,果然掏出一雙襪子。
他高興地立刻想套在腳上,再一摸,不對,有刺繡,然後一看。嚯,兩只紅彤彤的小烏龜,一只腳背上一只。
哈哈哈哈哈,衛景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綿綿真是調皮。不過這小烏龜煞是可愛,倒是可以穿一穿。
衛景明拿着襪子仔細摩挲,內心又有些感動。沒有阮氏首肯,顧綿綿不敢随意給他做鞋。但她知道光有鞋也不行,又悄悄加了雙襪子在裏頭。
還是綿綿心疼我。
衛景明把小烏龜在臉上蹭了兩下,我就喜歡小烏龜!
衛景明第二天早上就穿上了小烏龜,可惜在鞋裏面,他也無法展示給人看。
顧綿綿見他總是看着自己笑,假裝不在意,“衛大哥,昨兒準備的褥子,睡得可好?”
衛景明連忙道,“多謝妹妹,甚好甚好。”說完,他繼續看着顧綿綿笑。
顧綿綿也不甘示弱,看了看他的腳。衛景明笑得越發意味深長,還故意把腳伸出來讓她看。
當天下午,衛景明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只小狗。那小狗剛剛斷奶沒多久,肉乎乎的煞是可愛。
顧岩嶺立刻抱着小狗不撒手,阮氏笑道,“這東西養起來好,就是命短,過幾年就沒了,平白讓家裏人難過。特別是小娃兒親手養的,也不知要哭多少場才行。”
衛景明想了想,“嬸子,我給它取了個小名兒,叫小烏龜怎麽樣?希望它能長壽。”
顧綿綿頭一個忍不住笑了起來,阮氏也撐不住笑了,“一條狗,叫小烏龜,這可真是少見。”
顧綿綿覺得他就是故意的,但她又不好說出來,一邊笑一邊橫了他一眼。
衛景明摸摸小狗的腦袋,“給岩嶺玩,長大了還能看家。平日裏我們不在家,嬸子和妹妹單獨在家裏,也不大安全。”
阮氏不在意家裏多了條小狗,把照顧小烏龜的事情交給了顧岩嶺。
小烏龜長得很快,衛景明在顧家住了十來天,它就能滿地撒歡亂跑。家裏人每天小烏龜小烏龜的叫,外頭人聽說後都大笑不止,沒幾天工夫,整條巷子的人都知道了,顧班頭家裏的狗叫小烏龜。
等薛華善發現衛景明的襪子後心裏奇怪,衛大哥怎麽如此鐘愛烏龜。
他不好問出口,衛景明主動把腳伸出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烏龜長壽啊。我爹娘早逝,我希望自己能把他們那一份都活夠本。”
薛華善立刻不再問,還安慰他,“衛大哥人中龍鳳,早晚非池中之物。”
衛景明摸了摸腳面上的小烏龜,“多可人疼呀。”
薛華善也覺得那小烏龜很是可愛,心想什麽時候讓妹妹也給我繡個別的。
衛景明已經好久沒有半夜三更出門了,他睡在東廂房,夜裏稍微一豎起耳朵,就能聽見西廂房的動靜,也不用去爬房頂,因睡得好,他越來越精神,眼睛周圍一點青色都沒有,整個人越發顯得風流俊俏。
每天早起就能看見媳婦,晚上回來也能看見,還能吃她做的飯,衛景明覺得這日子美極了。至于那個黑衣人,衛景明并沒有把他放在心裏。他知道,要不了多久,方家還會來的。與其提心吊膽,不如養好精神,有他在誰也不能把綿綿帶走。
哼,方侯爺,我抄了你家一次,不介意再抄第二次。衛景明看着自己的手,等方家再來人,我得告訴綿綿真相。不破不立,到時候不讓你們來找,我主動去京城。
他不在意,顧季昌卻始終不能放下。他在青城縣還沒看到這等好手,難道是壽安招來的?
他又不好明着問,一直憋在心裏。
這天,快班有個衙役家裏添了個孩子,請所有同僚們去他家吃喜酒,顧季昌帶着衛景明和薛華善一起去。顧季昌送了一份禮,衛景明單獨送了一份禮。薛華善想下禮,顧季昌沒讓他下。
衛景明今日穿着顧綿綿給他做的大紅衣裳和新鞋鞋,頭發綁的一絲不亂,整個人神采飛揚,端着酒杯像只花蝴蝶一樣在場中轉,和人家拼酒,還給了那個新出生的小娃一對銀手镯。
他摸了摸小娃的小胖手,“多可愛的孩子呀。”
旁邊有人開玩笑,“你別急,等你有了娃,更好看呢。”
衛景明笑眯眯的,“那是,你們誰有我好看。”
大夥兒都哈哈大笑,笑的中途還悄悄看顧季昌。顧季昌是班頭,不好和大家嘻嘻哈哈,薛華善性子內斂,坐在顧季昌身邊,衛景明只能代為交際。
大夥兒聽說衛小哥兒住進了顧班頭家裏,心裏都暗自嘀咕,難道顧班頭看中了這個小白臉?但誰也不敢多問一句,不要看人家是個小白臉,功夫高的很,萬一惹毛了他,誰也不是他的對手。
也不知誰起哄,吃酒吃到一半的時候,都來敬顧季昌酒。天可憐見,顧季昌那點酒量,哪裏經得住大家灌,兩輪下來,他就趴下了。
等滿月酒吃完了,顧季昌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呢。衛景明謝絕主家留客的好意,背起顧季昌就走。
走到一半,衛景明感覺後背的顧季昌動了一下,呼吸并不像睡着了。他對薛華善道,“華善,你先回去告訴嬸子,備好醒酒湯。”
薛華善連忙先跑回家。
這樣走了一陣子,顧季昌忽然醒了,他噴着酒氣道,“壽安,我能相信你嗎?”
衛景明笑,“顧叔,我是最值得相信的人。”
顧季昌沉默片刻,帶着醉意道,“你老實告訴我,那天晚上的賊人是哪裏來的?”
衛景明的腳步頓了一下,“顧叔,您真想知道嗎?”
顧季昌點頭,“自然想知道。”
衛景明也不瞞着他,“顧叔,我懷疑,是方家來的人。”
顧季昌心裏大驚,“你到底是何人?和方家有什麽關系?”
衛景明繼續往前走,“顧叔,我和方家沒關系,我是來保護你們的。”
顧季昌覺得他話沒說完,“我一個小小的班頭,如何能驚動那些高官權貴,又如何能勞動你這等高手來保護。”
衛景明嘆口氣,“顧叔,你告訴我,綿綿的生母去哪裏了?”
顧季昌當場差點捶爆他的狗頭,“休要胡說八道,先妻方氏已經去世十二年。”
衛景明哼哼,“顧叔,你還騙我。我從京城來的,我還能不知道,先嬸子方氏沒死,她又來了,挾貴妃之尊,來搶奪她分別了十二年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周六,肯定很多親沒睡,提前發出來啦。
繼續往後翻,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