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更
顧綿綿直覺有大事發生, 但她爹這樣說,她也不能再繼續問。
衛景明衆人告別,“顧叔, 您歇着吧,明日叫大夫來給您看看傷。華善,明日早起你去報官。嬸子別怕, 賊人一時半會不會再來了。”
說完, 他拉着顧綿綿出了正房。
顧綿綿随着衛景明進了西廂房,衛景明點着了燈,屋裏有些淩亂。他稍微收拾了兩下,讓顧綿綿坐在床眼沿, 他自己拉了個凳子坐在床邊。
顧綿綿主動問,“衛大哥, 什麽事情這般正經?”她左右想了想,難道是上頭哪個老色鬼知道了自己的名頭,想搶回家?不對呀,真要是位高權重,一句話的事兒, 怎麽費這麽大的周章。
衛景明想拉着她的手, 想到自己今晚上有些過于唐突, 縮回手道, “綿綿, 你想去京城嗎?”
顧綿綿搖搖頭,“不想去, 我就想在青城縣安安生生過日子。”
說完這話,顧綿綿把身上的外衫攏緊了一些,衣衫上還有衛景明的氣息, 她忽然想起從吳家回來的那天晚上,她也是這種感覺,衛景明能讓她安心下來。
衛景明看着她的眼,“綿綿,我也想和你在青城縣平平安安過到老,但總有人不答應。不過你別怕,一切有我呢。”
顧綿綿平複了心情,“衛大哥,到底是誰在打我的主意?剛才聽你說知府大人,我又不認識他,他難道家裏缺人,非要搶我回去?”
衛景明用十分輕柔的語氣告訴她,“知府大人不會搶你入府的,仔細論起來,他是你嫡親的表姨夫呢。”
顧綿綿瞪大了眼,“衛大哥,你是不是中毒了說糊話?剛才那些人放的什麽毒?我去找大夫給你看看。”
說完,顧綿綿就起身往外走。
衛景明一把拉住她,“綿綿。”
他把顧綿綿拉回來,按在床沿上坐下,“你聽我說,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顧叔和嬸子,華善和我,我們都在關系你。”
顧綿綿心裏亂糟糟的,“衛大哥,你說吧,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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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景明不再猶豫,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說了有兩刻鐘的時間。他從方家的榮耀說到落魄,再到複起,中間穿插着方氏被發賣、嫁到顧家、回京城和入宮的事情,當然,還有顧綿綿的出生。然後他又大概說了方貴妃在宮中的情況,以及方侯爺的野心。
顧綿綿仿佛在聽天書一般,她已經忘了自己的雙手被衛景明拉着,等他說完,她敏銳地問道,“衛大哥,方家和貴妃,是想抓我去送給誰?”
衛景明一噎,拍拍她的手,“綿綿,貴妃娘娘沒有別的孩子,可能就是想念你。但別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顧綿綿又問,“衛大哥,如果是想孩子,怎麽這麽多年都不管不問呢。”
衛景明嘆口氣,“綿綿,方侯爺心狠手辣,貴妃娘娘入了宮,你和顧叔才能過這麽多年的安穩日子,但顧叔和嬸子是真心疼你的。”
顧綿綿想到自己對着一座空墳拜了十幾年,小時候顧季昌去衙門後她總是東家讨一頓西家讨一頓,阮氏沒來之前她總是被人罵沒娘的野孩子。
顧綿綿心裏告訴自己,既然她離開了,我何必在意她,但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眼淚在一雙美目裏打轉。
衛景明看着媳婦這樣難過,心疼的要命,壯了狀膽子,站了起來,伸手把她攬進懷裏,“綿綿,你別哭。娘娘當年也是無奈,她并不是不疼你。”
衛景明還記得上輩子在宮裏,顧綿綿從來沒得寵,方家就放棄了她,顧嫔那裏就跟冷宮似的。衛景明那時候還是個小太監,他和顧綿綿經常冬天沒有炭火,夏天沒有冰。方太妃并沒有像別人家的太妃一樣,積極扶持自家親戚争寵,而是偷偷把自己省下來的份例送過來。
顧綿綿今天晚上受到了太多的情緒沖擊,這會子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小聲地啜泣,衛景明一只手摟着她,另一只手輕輕拍她的後背。
過了一會子,顧綿綿哭好了,從衛景明懷裏掙紮開來,“衛大哥,我無事。你今兒晚上累着了,快回去歇着吧。”
衛景明仔細看了看她,好像釋放出了情緒,心裏的擔心放下了一些。
顧綿綿擦了擦眼淚,正想送他走,誰知他忽然伸手開始脫她的外衫。
顧綿綿吓了一跳,趕緊拍他的手,“衛大哥!”
衛景明笑着幫她去了外衫,“這是我的衣裳,我得拿回去呀,不然我明天沒得衣裳穿了。”
顧綿綿破涕為笑,這個二百五!
衛景明見她終于笑了,又幫她脫了鞋,扶她躺下,用旁邊的薄被子給她蓋好。
半夜三更,少男少女獨處一室,衛景明還這樣對她,顧綿綿剛才還傷心呢,這會子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這個二百五,總是動手動腳,一個晚上占了她多少便宜!
衛景明俯下身來,幫她把頭發捋到兩邊,低下頭溫聲說道,“綿綿乖,快睡吧。”
顧綿綿立刻從被窩裏伸出手,把他的腦袋推開,“衛大哥,我沒事,你快回去歇着吧。”
衛景明又把她的手放進博薄被子裏,“好。”
他擡手熄了燈,自己出了西廂房,順帶把門帶上。
時間已經到了醜時,衛景明叫上薛華善一起,把那兩個沒死透的黑衣人痛揍了一頓,然後全部放走。
薛華善吃驚,“大哥,為何放走他們?”
衛景明哼哼,“我也不想放走他們,楊縣令此人最是剛正不阿,萬一被他抓到活口,一頓審問下來,牽扯出綿綿怎麽辦?”
薛華善剛才在正房聽顧季昌說了幾句,這中間牽扯到妹妹的生母,還有京城的什麽豪門,這心一直撲通撲通亂跳,現在聽見衛景明說會牽扯出妹妹,馬上閉嘴乖乖聽指揮。
西廂房裏,顧綿綿腦子裏還迷迷糊糊的。她實在無法将京城裏高貴的貴妃娘娘和自己搭在一起,在她心裏,城郊那座墳包裏的“人”才是她娘。
顧綿綿覺得很難過,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自己長得醜,有親娘陪着自己長大。你已經是天家的人了,又不可能認我回去,何苦給自己找麻煩。
顧綿綿想到衛景明說的話,自己那個舅舅看樣子是個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的人。她摸摸自己的臉,你想借我這張臉撈便宜,我偏不如你的意!
顧綿綿翻來覆去,那些達官貴人據說都講究的很,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像老皇帝那樣需要一個擺設貴妃。只要,只要我嫁人了,那個狗屁舅舅也不能把我送給別人。
嫁人,嗯,顧綿綿仔細想了想。那個二百五看起來還不錯,爹最近好像也不再防着他。
顧綿綿實在太困了,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顧綿綿是被院子裏的嘈雜聲吵醒的。她坐起來一聽,外頭傳來許多衙役的聲音,顧綿綿猜測可能是楊大人派來的。
顧綿綿趕緊起身,穿戴好之後出了房門。果然,院子裏好多熟人,楊大人把精銳都派了過來。青城縣何時出現這等大案,一下子死了好幾口子,連快班班頭都被傷。
顧綿綿再掃一眼,發現薛華善胳膊上綁着繃帶,衛景明瘸着一條腿。
顧綿綿心裏大驚,昨晚上大哥和衛大哥還好好的,怎麽忽然都受傷了?
衛景明看了顧綿綿一眼,顧綿綿忽然明白,這定是做給縣衙裏的人看的。黑衣人死了好幾個,家裏只有爹受傷,怕有人懷疑我們故意殺人。
顧綿綿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呆在一邊。
往常破案都是顧季昌帶隊,今日顧季昌不在,郭捕頭打頭。
郭捕頭先問候過顧季昌的傷勢,又把楊大人問候的話轉給顧季昌,還送了一瓶上好的藥。
顧季昌原來和郭捕頭關系不錯,雖然他上回肖想過班頭的位置,顧季昌還是要顧個大面,很客氣地和郭捕頭說了幾句昨晚的事情,并讓他加強城內的巡視,莫讓賊人傷了無辜百姓。
郭捕頭說過私話,開始辦公事,他先讓人仔細驗過那幾具屍體,然後開始問話。
他先詢問薛華善,薛華善一五一十說的清清楚楚,除了放走兩個黑衣人,其餘一點沒隐瞞。這也是衛景明提前交代過他,實話實話。一旦撒謊,家裏這麽多人,總有人會露出馬腳。好在阮氏和顧岩嶺昨夜一直在屋裏,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不用擔心母子兩個說漏嘴。
等郭捕頭問完,衛景明主動道,“郭大哥,我昨晚上和賊人鬥了好久,我跟您去衙門吧。”
郭捕頭帶走了所有的屍體和衛景明。
顧綿綿等人走後,去廚房給顧季昌做了些早飯,又打發薛華善去叫大夫來給顧季昌看傷口。
等小吳大夫上門時,顧綿綿剛剛做好早飯。她給顧季昌單獨做了一份瘦肉菜粥,正準備送到正房。
吳遠見顧綿綿毫發無損,心裏松了口氣,略略點頭後自己進了正房。顧綿綿擔心親爹,連忙跟了上去。
吳遠仔幫顧季昌敷了藥,“顧叔,這些日子少活動,葷腥少吃。傷口莫要見水。”
阮氏連忙道謝,吳遠客氣兩句後坐在那裏寫藥方,并叮囑阮氏如何敷藥。
他走的時候又看了一眼顧綿綿,顧綿綿垂下眼簾,禮節性地行了個禮,“小吳大夫慢走。”
吳遠嘴唇動了動,什麽都沒說,帶着藥童就走了。
顧綿綿看着吳遠的背影,對不起,你是個好人,希望你能平安一世。
顧季昌知道女兒大概已經知道了事實的真相,輕聲安慰她,“綿綿,你別怕。”
顧綿綿見到顧季昌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蒼白的臉,眼淚頓時掉了下來,“爹,都是我連累了家裏。”
顧季昌笑道,“胡說,你是爹的女兒,要說錯,也是爹先生了你,爹先有錯。”
顧綿綿被這話逗笑了,“爹,人家擔心你呢。”
顧季昌讓女兒坐在床邊,“別擔心,爹這是小傷,已經止住了血,養一養就好了。現在你和你二娘都在,爹想和你說幾句知心話。”
顧綿綿點頭,“女兒聽着。”
顧季昌示意阮氏也坐,“當年設立孤墳,也是萬不得已。事到如今,我和你生母早就沒了關系,但你是我的女兒,永遠都是。你二娘到咱們家多年,對你和你大哥都沒話說,你以後要繼續敬重她。還有,爹也看得出來,壽安一心一意對你,你也不讨厭他。若是你們有心思,爹想即刻給你們定親,你同意嗎?”
顧綿綿的手頓住了,“爹,會不會太着急了?衛大哥,衛大哥還不知道怎麽想的呢,我現在是個大麻煩。”
顧季昌還沒說話呢,門外忽然傳來衛景明的聲音,“我同意我同意。”
顧綿綿頓時面紅耳赤,這個二百五,那麽大聲幹什麽。
衛景明進屋後,立刻腿也不瘸了,普通跪倒在顧季昌床前,“岳父,您放心,我一定會對綿綿好的。”
顧季昌昨晚上看到這小子能豁出命保護女兒,這個時候已經歇下了全部的心防。
但是,岳父什麽的,能随便瞎喊嗎?
顧季昌想生氣,想到衛景明的性子又忍住了,他擡眼看向顧綿綿,衛景明也兩眼期待地看着顧綿綿。綿綿,你快答應吧,快答應吧,哪怕你點個頭也好啊。
顧綿綿扭手扭腳不知道要怎麽說,讓她當着大家的面說我同意,她說不出口啊!
阮氏連忙上前把顧綿綿拉了出來,“綿綿,你告訴二娘,你和壽安在一起的時候,高興不高興?”
高興不高興?好像和他在一起時總是笑哈哈的,還挺不錯的。
阮氏是過來人,又問,“我再問一句,讓你每天和他一個桌吃飯一個屋裏,嗯,過日子,你願意嗎?”阮氏及時止住話頭,差點說出睡覺兩個字,她心裏連連自責,該死該死,綿綿還是個大姑娘呢。
可顧綿綿聽懂了,連連擺手,“二娘您別問了,我去洗碗了,您和我爹做主吧。”
阮氏繼續追着問,“那我就說你答應了啊。”
顧綿綿疾步而去,阮氏心裏清楚,繼女不是個任人安排拿捏的性子,不反對,就是答應了。
顧季昌等到阮氏的答複後,看向衛景明,“我把女兒托付給你,請你以後好生對她。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希望你能護住她。”
衛景明連連點頭,“岳父放心吧,有我在,綿綿肯定沒問題。”
顧季昌似乎有些累了,“好,我知道你是個可靠的好孩子,這些日子家裏勞煩你多操心一些。你去吧,我歇一歇。”
衛景明辭別岳父母,喜笑顏開地離開了正房。
剛出房門口,衛景明搓搓手,一個人在廊下來回走了兩圈。他感覺內心一陣激蕩,他想仰天大笑,想到岳父受了傷,自己大笑好像不合适。他努力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帶着微笑進了廚房。
顧綿綿正在收拾廚房裏的東西,她心裏像有一萬只兔子在亂蹦,父親受傷她擔心,黑衣人狠厲毒辣她擔心……爹怎麽不關心這些事情,忙着給我定親。雖然,雖然我也不反對,但這個二百五再能打,雙拳難敵四手,萬一人家來包抄,他豈不是也要跟着倒黴。
衛景明進了廚房,小聲喊道,“綿綿。”
顧綿綿嗯了一聲。
衛景明從她左邊轉到右邊,“綿綿,我心裏可高興了,你高興不高興?”
顧綿綿頓時紅了臉,二百五,我才不告訴你呢!
衛景明見她雙臉通紅,不再逼問她,“昨兒晚上我一時情急,把東廂房屋頂破了,等會兒我去找人修補修補。”
顧綿綿低聲道,“多謝衛大哥救我。”
衛景明幫她把洗好的碗放進櫃子裏,“都是我應該做的,這陣子風頭緊,不管去哪裏,一定要帶上我。”
顧綿綿又嗯一聲,“衛大哥,你說那些人還會來嗎?”
衛景明繼續幫忙,“管他呢,回頭我和岳父合計合計,後面到底要怎麽辦。”
顧綿綿聽見她滿口岳父,連忙提醒他,“你別這麽叫。”
衛景明伸手進盆子裏一起洗碗,“綿綿,我想這樣叫。”
顧綿綿擡頭看着他的眼,發現他眼裏有遮不住的歡喜,看的她心裏又起了些羞意,“還沒正式定下呢,別讓人家聽見了。”
衛景明忽然在水盆裏拉住了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綿綿,岳父允諾了,不管到什麽時候,你都是我的妻。”
說完,他呼啦一聲把顧綿綿的手從水盆裏撈了出來,放在自己心口上,“綿綿,這麽久了,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思嗎?”
顧綿綿往回扯自己的手,衛景明拉的死死的,“綿綿,過幾日等岳父的病好了,我就正式提親好不好?”
顧綿綿臉羞得通紅,“你快放開我。”
衛景明從懷裏掏出帕子,把她的手擦幹,“剩下的碗我來洗,等會子我去買菜。”
顧綿綿忽然笑道,“你去買什麽菜,你的腿還瘸着呢。”
衛景明立刻咧嘴,“我和你一起去,瘸腿我也比旁人走得快。”
顧綿綿自然不會讓他跟着,帶着顧岩嶺一起出門去賣菜。
顧家三個男人這幾天都不能去衙門,薛華善要修屋頂,顧季昌和衛景明要養傷。
為了不讓別人起疑,衛景明瘸着腿去了吳家藥房。
吳遠正在給人看診,見到衛景明瘸着腿,心裏吃了一驚,他怎麽受傷了?我聽說他功夫好的很。昨夜那些黑衣人到底什麽來歷?
衛景明和藥童打過招呼,一瘸一拐走到吳遠面前,“小吳大夫,昨夜那些賊人在我腿上敲了一下,真疼啊,您快幫我看看。”
吳遠一拆開繃帶就發現,他哪裏有什麽腿傷,他是裝的!
吳遠定定地看着衛景明,半晌後慢條斯理道,“衛兄弟筋骨好,雖說受了傷,養一陣子就能好了。我給衛兄弟開一些藥,一半敷在傷口上,一半口服。”
說完,吳遠叫來藥童,讓他按照方子熬一碗藥來,他自己打開衛景明的繃帶,在他腿上抹了一些黑乎乎的東西,仿佛衛景明真的受了重傷。
衛景明笑道,“都說小吳大夫是個好人,果然不假。”
吳遠微微一笑,“我觀衛兄弟近來內虛也好了。”衛景明住到顧家,吳遠自然知道。之前他還覺得衛景明藏奸,現在卻和顧季昌想的一樣,若不是他,昨兒顧家幾口人說不定就要遭難了。
他低頭打繃帶,“我最近時常上門給顧叔換藥,到時候也給衛兄弟一起看診。”
衛景明連連點頭,“多謝小吳大夫。”
說話的功夫,藥童端了一碗藥過來,“衛公子,您請用。”
衛景明接過藥碗,一仰頭,準備一口幹掉。
剛喝了第一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衛大人差點把藥碗摔了1
他娘的,這是什麽藥,苦死了!
藥童忍笑憋的差點背過氣,那哪裏是藥啊,就是一碗黃連水。
少爺真是淘氣!
衛景明捏着鼻子喝下了一碗藥,慢騰騰地放下藥碗,面無表情地看着吳遠,“小吳大夫果然醫術高超,這碗藥水喝完了,我感覺神清氣爽。”
吳遠如往常一樣微笑,“良藥苦口利于病,衛兄弟明白就好。”
衛景明從懷裏掏出一小塊銀子,放在小桌上,“多謝小吳大夫。”
吳遠不打理錢財的事兒,藥童接過銀子,稱重,找零,又給衛景明包了一些藥,和着剩下的零錢一起遞給衛景明。
衛景明看着那個藥包,懷疑地看向吳遠,“這是我吃的藥?”
他心裏暗罵,你小子要是再敢給我吃黃連,我非得把你褲子扒了揍你一頓。
吳遠笑着點頭,“衛兄弟放心,就是普通的藥,吃了之後有助于睡眠,還能清熱解毒,我觀衛兄弟雖然內虛沒了,但內火有些大。剛才那一碗黃連水,正好去火。”
他這樣說破,衛景明自然不好生氣,一拱手道,“多謝小吳大夫,我先回去了,昨晚上打架把東廂房都拆了,我回去補房頂。”
說完,他拎着藥包一瘸一拐地走了。
吳遠本來想笑,又變成一聲嘆息。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我有我的醫書就好。
顧綿綿正在家裏操持家務事,阮氏要照顧顧季昌,其餘事情都交給了她,顧綿綿才剛洗了衣服,又把昨晚上薛華善和衛景明破掉的衣裳補一補,這會子正準備把院子掃一掃。
忽然,衛景明一頭沖了進來,火燒屁股一般嚷嚷,“綿綿,綿綿,家裏有沒有熱茶,快,給我喝一壺!”
顧綿綿連忙放下掃帚,“衛大哥,你這是怎麽了?廚房茶寮裏有熱茶。”
衛景明沖進廚房,倒了一大碗茶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薛華善也奇怪,“大哥,你吃了什麽東西?”
衛景明放下大茶碗,用袖子擦擦嘴,“小吳大夫說我內火大,騙着我喝了一碗黃連水。他娘的,真是苦死了!”
顧綿綿沒忍住噗呲笑了起來,薛華善撓撓頭,“既然是治病的,大哥你忍一忍吧。你先歇着,我去撿瓦片,我剛才去街上找了個瓦工,他下午來修房頂。”
衛景明把藥包遞給顧綿綿,“綿綿,這是小吳大夫給我開的藥,讓我一天喝兩頓,你幫我煎吧。”
顧綿綿拎過藥包,似笑非笑看着他,“別是黃連吧?”
衛景明呸了一口,“肯定不是,要是黃連,我明兒晚上悄悄倒進吳家水缸裏去!”
顧綿綿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衛大哥,你受苦了,你等着。”
說完,她回到正房,扒開一個小罐子,用旁邊的筷子夾了幾個蜜棗,放在一個小碟子上,端到廚房門口。
衛景明還沒吃到蜜棗呢,心裏就跟吃了蜜一樣,還是綿綿心疼我。
顧綿綿把碟子遞給他,“衛大哥,你吃兩個蜜棗,嘴裏就不苦了。”
衛景明張大了嘴,小聲道,“綿綿,我手髒,你喂我吃。”
顧綿綿想把碟子摔到他臉上,想到他昨晚上拼命救自己,忍住了沖動。她看了看不遠處的薛華善,見他低頭處理瓦片和木頭,嗯,大哥應該看不見。顧綿綿拿起筷子,快速往衛景明嘴裏塞了一個蜜棗,然後把碟子塞進他手裏,“你自己吃。”
衛景明接過小碟子,倚在廚房門框子上,往嘴裏扔了一個蜜棗後,一邊嚼一邊唱小調,“生在田坎裏,睡在草窩邊,腦袋瓜子笨,臉長得難看,我娘怕我打光棍,給我說了個小寡婦……”
顧綿綿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這個二百五!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那個小調是作者胡謅的。
後面還有呀,繼續往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