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個顧客

南楠是第一次靠近黑嘯家，更別說是走進來。出于對黑嘯本能的害怕，他進院門時，躲到了武華身後。

不過很快，南楠的情緒就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舒緩，原因就是白果給他泡了一杯青桃梅子茶。裏面加了蜂蜜，甜味兒更溫和，一勺果醬一碗水，半匙蜂蜜，剛剛好的量。

“好好喝哦！”南楠捧着碗，喝了第一口被驚豔之後，一口氣就把剩下的都喝光了。

白果把如意紫薯卷拿了過來。

“你怎麽喝這麽快？很渴嗎？喏，你們嘗嘗，很好吃的。你先不要喝這個了，我煮了魚片粥。”

武華看着白果一趟趟往桌子上端東西，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了。

“白果，我們來你家做客，還要你這麽忙碌，太不好意思了。”

白果笑嘻嘻的：“不用不好意思啊。我很開心的。黑嘯也很開心。他一大早就去釣魚了。他還調到了幾只大河蝦。不過比較少，我只能做蒸蛋了，一會兒就好了。你們先吃粥吃紫薯卷。還有黑嘯做了烤豬腿，黑嘯做的烤肉最好吃了。你們一定要多吃一些！”

吃起來的南楠腦子裏就想不了那麽多東西。吃着紫薯卷，喝上魚片粥。他就把邊上武華已經起來幫忙白果的事都給忽略了。不過他一邊兒吃還沒有忘記一邊兒誇獎白果的好手藝，等到黑嘯親自把烤好的豬腿片成片端上來之後，南楠第一次跟黑嘯說話。

“謝謝你！”

黑嘯從來沒有聽白果之外任何人對他道過謝，這個明顯害怕自己的小雌性居然謝謝自己，這些改變，都是因為小果子。他點了點頭，然後扭頭看向正在跟武華解說着怎麽烤年糕的白果，心裏好像被什麽東西裝得滿滿的。他以前沒想過幸福是什麽感覺，但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有那麽一點兒幸福的意思了。

烤年糕刷的料汁裏放了一些青桃汁，跟火鳴鳥骨架和豬骨熬成的湯，再加上兩樣香草調和而成。年糕被切成山楂大小的小快，穿在木條上，烤的金黃時刷上火鳴鳥油，略焦之後再刷上醬料。烤好的第一串兒武華先嘗了一口。

“好吃。很有嚼勁兒，很香很香。比烤餅好吃多了。白果你真厲害，這麽新鮮的做法都被你想到。”

白果對于烹饪上的誇獎，向來樂于接受：“其實我真的挺有做吃的天賦的。嘻嘻。對了小華，我想在集市上賣烤年糕，你覺得能賣掉嗎？”

武華立刻點頭：“當然可以啊！這麽好吃，而且烤的時候這麽香。很多人根本忍不住的。”

白果開心了：“那我還可以做很多不同口味的。在年糕裏包上水果，上面刷上甜醬烤啊，刷上辣辣的醬料，裏面包上肉粒烤啊。總之我可以做好多好多種的！”

南楠在那邊好羨慕：“白果你好有本事。我母父說過，除了吃和犯迷糊之外，也就爬樹比別人厲害，完全沒有拿得出手的本領。真是羨慕你。”

武華忍不住調侃：“所以你母父對你的期望不就是将來能遇上一個好雄性嗎？”

雖然到最後，今天的宴客黑嘯也沒有說過太多話，但他和白果都很開心。甚至跟武華和南楠約好了，第二天一起去河邊釣魚。武華對黑嘯釣魚的方法十分感興趣。南楠也終于不再害怕黑嘯的面無表情了，還誇獎了好幾遍，烤豬肉好好吃。所以對于明天的釣魚之行，他們都很期待。

接下來的三天裏，武華幾乎每天都來給白果幫忙蒸年糕。索性白果就約了武華一起去集市上賣烤年糕，這樣黑嘯就只需要在一旁守着他們就行了。黑嘯自己也說，他擔心他站在爐子邊，會沒有人靠近買年糕。

東西準備得很順利。黑嘯親手制作了一個大一些的泥爐，還自己燒了一筐的炭。

“你們兩個怎麽什麽都會？白果會做這麽多好吃的，黑嘯你簡直什麽日常用品都能做出來啊！連炭都燒得這麽好。”幫忙白果削地瓜皮，武華感慨。

經過這三天的接觸，黑嘯已經可以跟武華問答如流了。以前他是真的不太習慣跟人說太多話，即便他能感覺到對方其實并不排斥自己也一樣。畢竟他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能做的，盡量都自己做。”

武華想起黑嘯的處境，嘆了口氣：“其實大家的确有些過分。明明也不是你的錯。可是就算有的人心裏明白，表面上也不會說。畢竟大多數人還是……”

黑嘯搖了搖頭：“沒關系。我早就不在意了。”

武華看了一眼白果。

“也是。現在有白果在，會一天比一天好的。我阿爺說，還有五年，全族勇士大賽就要開始了。到時候如果你能取得好的名次，就能讓很多人改觀。”

白果扭頭問：“全族勇士大賽是做什麽的？就是比試戰鬥能力？”

武華回答：“不全是這樣，各家貴族都會派最有能力的雄性出來比試。如果黑嘯能夠去參加比試，又贏了黑家的話……”

白果立刻看向黑嘯：“黑嘯，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麽樣？”

黑嘯皺了下眉頭：“以我目前的能力，恐怕不行的。而且我并不想去招惹他們。”

武華點了點頭：“其實你這麽想也是對的。我祖父說，你要參加，應該也會比較困難。”

白果不理解了：“為什麽？參加比試還要有挑揀？”

“當然了。要是人人都可以去，那要比好久了。都是各個獸城挑選的人，然後再去比試。每一個城裏最多只給五個名額。可是你要知道，每一個獸城，光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就有多少，他們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家族落後。黑嘯即便沒有……那樣的身份，他也沒有被推薦的可能。除非城主特別批示，或者族長欽點，否則要怎麽争過那些家族也是很困難的。”

這個話題略傷感，白果雖然很想知道怎麽才能讓黑嘯更好，卻也不想談這些讓黑嘯心情不好。

話題剛轉到要不要明天晚上就啓程，提早去集市上占位，院門外就傳來了叫門聲：“黑嘯在家嗎？”

有人來自家敲門找自己，這還是少見的事兒，黑嘯立刻站起身，打開院門。一看是陶器鋪的老板，他有些詫異。

“您找我？”

陶器鋪的老板付歲是一位一百多歲的雄性獸人。平時不怎麽愛說話，極聽自家雌性的話。經常被人笑話怕雌性。不過他自己倒樂在其中，這不，一開口就又離不開他家雌性。

“那個……黑嘯啊。頭幾天你送去的那包槐花醬，你家還有嗎？我家雌性很喜歡，想讓我過來跟你們再買一些。”

沒想到會是這件事，黑嘯一時間被問愣了。還是白果反應得快，趕緊跑了過來。

“您快裏面坐。槐花醬還有的，不過都是些自己做的東西，哪能用賣的。您的伴侶喜歡，我再送您一些就是了。”

付歲連連搖頭：“這不行。我家雌性說了，你們不容易，不能想着占便宜。所以必須要給錢。不然我回去挨說。”

這麽實在就說出來了，白果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武華是一個敢說敢做的人，對付歲的脾氣也算了解，于是立刻過去打圓場：“付伯伯說買就肯定是要買的。果子你去裝槐花醬。裝一斤，您就給五個貝錢，您覺得怎麽樣？”

付歲趕緊點頭：“行行行！這麽好的東西，這個價格不貴了。我家雌性說了，多買一些，給我裝五斤吧。我帶夠錢了。”

本來，白果以為一個貝錢就差不多了。沒想到武華下手這麽很，這位制陶師傅也是個實在的，居然覺得不貴，還一口氣要五斤。白果和黑嘯互相看了一眼，都被震撼了。不過他們是真沒有那麽多。

“很抱歉啊，我制作了一點。送了您和制糖作坊老板一些之後，可能就剩下不到四斤了。本來是留着自己吃的，再做就要明年了，所以我肯定要留一些。我能只賣給您兩斤，可以嗎？”

付歲有些撓頭：“這樣啊。那三斤不行嗎？我們後半月要去天霄城探親，想帶一些當禮物。”

白果靈機一動：“其實探親也可以帶其他的禮物嘛。我是真的沒有那麽多槐花醬，不過我這裏有牛肉酥餅您帶回去嘗嘗，如果喜歡的話，這個可以現做的，可以要多少有多少呢。”說完，他立刻跑回廚房，把昨晚做的牛肉酥餅包了六個出來，又裝了二斤槐花醬，然後跑出來把兩樣東西遞給付歲。

“這是酥餅，這是槐花醬，您拿好。”

付歲接過酥餅的時候，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你看，本來我是來買東西的，怎麽又成拿東西了。這多不好意思了。”

白果笑了：“您不要這麽想。我剛到岩城生活，還有很多地方不懂不會的，以後少不了需要麻煩您的地方，這點兒小意思您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嘴裏這麽說着，心裏卻很開心。他知道這裏一個貝錢可以買到兩米做衣服的布，五斤稻米或者三斤麥面，所以五個貝錢這個價格，他是完全沒想過的。肯用五個貝錢買一斤槐花醬，他就是再多給十個酥餅也是劃算的啊！何況白果相信，連槐花醬都肯花錢買的，一定會更喜歡牛肉酥餅的！

送走了第一個顧客，白果拿着是個貝錢開心得不行。拎着穿着貝錢的細麻繩，陽光下，白色的貝錢帶着珍珠樣的光澤，看起來也挺漂亮。

“小華你真膽子大，居然敢要那麽貴。”

武華笑道：“因為這是只有你會做只有你有的東西。只有這麽多當然要貴了。這是很正常的。你看付伯伯他們不是都很認同這個價格。否則也不會不講價了。而且啊付伯伯的伴侶優阿叔特別貪嘴，什麽好吃的都喜歡。你別看付伯伯腿腳不太好，狩獵能力不強，可他制作的陶器都可以買到天霄城呢。而且付伯伯的三個兒子都好厲害的。尤其是小兒子，天賦極高。黑嘯跟他比試過一次。是很厲害吧黑嘯？”

黑嘯點頭：“嗯。付嶙能力很強。我們當時打成平手。”

“是吧！而且他其實人也很好的。雖然那次你們比試，是他不對在先，但是那之後有人在他面前說你壞話，挑撥想要他再跟你打架，他都把人趕跑了。”

沒想到付嶙還有過這樣的舉動，黑嘯很是意外：“你怎麽知道這些？”

“呃……”武華被問愣了，他總不好意思說是幾次假裝要跟付嶙偶遇，所以恰巧碰到的。于是他很生硬的轉移了話題：“果子，我們還是趕緊把地瓜做出來吧。你不是要做拔絲地瓜，我很期待的。”

白果別看不懂什麽感情之類的事，但親身體會沒有，不表示沒看到過，至少在雜書裏也瞧見過一些。細節他是不明白，可他看到武華臉紅了。

“噢噢噢噢。小華你臉紅了！主……母父說臉紅就是喜歡，是害羞。你喜歡那個叫付嶙的雄性對不對？！”

武華臉更紅了。

“你們不要告訴別人啊！”

白果捂了下嘴：“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黑嘯也不會。對吧？”

黑嘯點頭。

“嗯。”明顯我也沒有人可以說啊。

武華嘆了口氣：“可是他很多雌性喜歡的，比我漂亮，比我天賦高，比我家世好的都有，他見到我都只是點個頭而已的那種，我也是沒有什麽希望了。”

白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珠轉了轉，突然想氣主人曾經說過，要想一句好像是什麽要俘獲人心先要俘獲人的胃之類的話。他覺得應該很有道理。

“那不如你做好吃的東西送給他，然後讓他發現你的好啊。等到他覺得你最的東西最好吃，別人做的都不如你的時候，你就有希望了嘛。”

武華咧了下嘴：“先別說我做食物不是那麽好吃，都別說跟你比了，我連我哥的手藝都不如。就說拿什麽理由送吃的給他，這就是個問題了。我可不好意思直接就拿着東西遞給他。萬一他不收，丢人丢大了。”

白果一向也是，于是扭頭問黑嘯：“黑嘯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黑嘯頗為無語。自己又沒有喜歡過誰，怎麽會有這種主意。不過看白果一臉的認真，而且隐隐透着興奮，他也不想掃興。

“不是說你倆一起擺攤賣烤年糕嗎？就像送給付師傅酥餅一樣，挑選幾個人送去試着給他們吃，你再順便把你自己做的東西給付嶙，應該可行。”

白果用力點頭：“對對對！這個方法不錯！還能給咱們的烤年糕打廣告。如果年糕大家都喜歡，說不定城裏有人會到家裏來買。我把年糕怎麽做教給你，這樣如果付嶙喜歡，你就可以讓他去你家買年糕了！”

武華驚住了：“啊？教給我？你不是想靠這個賺錢的？”

白果笑眯眯的：“我們可以合作啊。我做年糕，你來烤。這樣不也行。這樣還免得在我和黑嘯這裏賣，沒有人來買。”說到這裏，他下意識地撅了下嘴。

黑嘯忍不住伸手攬住了白果的肩膀。

白果扭頭看向黑嘯，以為黑嘯是難過了才會摟住自己，還在那裏很心疼的安慰：“以後會好的！”

黑嘯笑了：“當然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