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陰晴不定的少年帝王
選秀還是擱淺了。
鄰國準備與常國結盟,以和親之名,要嫁給常卿的對方聽說是個漂亮嬌蠻的小公主,還有兩年才到十八年華,所以兩年後再嫁過來。
也就是看常國攻打黎國的勢頭不錯,想順勢攀附上而已。
當時鄰國使臣來時,殿堂之上,大臣們神色各異,而站在中央的朝服青年神情冷凝,使臣還以為他是不滿呢,顫顫巍巍問道,“那個……不行嗎?”
裴虞之:“……”
你覺得呢?
他陰郁擡眼,那王座之上的少年帝王朝他俏皮的眯了眯眼。
像是張牙舞爪的貓。
他總是有這種錯覺。
“……好。”
反正,他也不能拒絕。
——
禦書房內,少年帝王靠在窗邊,挑眉望着那書案邊垂首處理奏章的白衣青年,“我以為愛卿你會拒絕的……”
他狀似苦惱,蹙了眉,“愛卿是不是不夠喜歡我啊?”
這句話玩鬧的興致頗多。
白衣青年沒擡頭,那暗無天日的黑眸掩藏在額前碎發裏,半響,才低啞道,“你說的,我要溫柔。”
Advertisement
所以他沒有說些什麽。
“愛卿真乖,”常卿笑了聲,想到什麽,又走到裴虞之左側的位置坐下,“你為何喜歡我?”
常卿說話的距離很近,幾乎是湊到對方臉頰邊,鼻息相聞,即将親上去的距離。
他甚至看到那張蒼白臉頰,泛起了健康的紅色。
沒想到男主還挺純情吶。
…他笑意漸深。
裴虞之被他玩味眼神看着,沉默了許久,良久道,“你替我擋箭的那一剎那。”
“嗯?”
裴虞之不再說話了,他專注看竹簡,然而眼神飄忽,顯然心神不定。
他登上高位後,情感素來淡薄,沒什麽喜惡,可半年前就完全變了,他被常卿戲耍捅刀的時候,恨不得除之後快,被常卿調戲風月之事的時候,惱怒得想分他的屍,卻又忍不住的胡思亂想,被常卿擋箭的時候,他覺得有什麽細細碎碎的東西纏作了一團……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動心。
小皇帝的存在,都是如此鮮活,比世上一切的人和事都要鮮活。
鮮活得,他既想嫉恨的毀滅,又渴望的想去占有。
最終,他晦澀着眸色,在少年帝王耳畔,輕輕嘆息一聲,“你不要負我。”
少年帝王輕笑了聲。
未置可否。
裴虞之心尖淡淡失落。
然而片刻後,年輕尊貴的少年郎唇邊淺笑,緩慢地靠近了他,鼻尖相觸,眼神明亮,熾盛,就那樣注視着他,恍如奪人心魄的妖魔。
白衣青年感到很難呼吸,胸膛前仿佛有什麽要蹦出來了。
只見,少年郎伸出手,指尖冰冷,按在青年淡色的唇瓣,眼神溫和柔順,“有人碰過這裏嗎?”
他外貌溫良易欺,舉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緩慢而尊貴高雅的,也正是因此,做這種強勢的暗示動作,才更顯得有種別樣反差的色氣。
“并無。”
常卿聽到白衣青年暗啞的低沉嗓音,就像是系統天天尖叫着說想撲倒的那種男神音。
他穿越前也是個女孩子,對于戀愛比較淡泊,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何況還是荷爾蒙的本能催動之下,他笑了聲,便親上了那片形狀良好的薄唇。
與丞相清冷形象不符的是,他的唇是軟的,還熱熱的。
他輾轉流連好久,才放開了手下僵硬得一動不動的身軀。
丞相他已然石化,腦子宕機的那種。
——他他他親我了!!!
——我一個大好年華發育成熟的青年被一個青澀少年郎給親石更了!!!
他腦袋一輕,像只鹌鹑一頭栽進竹簡堆裏。
額——等一下!
青澀少年郎?青澀這詞跟小皇帝扯得上關系嗎?
他怒了。
目光如炬,氣得臉紅的那種。
他怒瞪渣皇帝,“你是不是經常對前皇後蕭楠那麽做?!”
那信手拈來的親昵動作,不是第一次簡直就是有鬼!
常卿:“……??”
他慢悠悠道,“沒有的。”
皇後蕭楠很嫌棄原主的窩囊性格,哪裏會讓他親?甚至她進宮兩年,原主也由着她性子,沒碰她一分一毫。
裴虞之這才眼神緩和了些,他知道些許小皇帝與蕭楠的愛恨糾葛,小皇帝這麽說了,就是沒有。
但是,他們都是第一次,為何差距就如此之大啊?!
…丞相甚至覺得他都要補課了。
但那些豔色圖畫書籍是真的很令人惡心就對了,很難克服。
“愛卿,在想什麽啊?”
此刻陷入糾結的裴虞之,不自覺說出實情。
然後:!
哪個男子會說自己不行這種事啊,簡直太羞恥了吧!
哪知常卿淡淡道,“沒事的,我會教愛卿的。”
…更羞恥了。
也沒想到,兩個君臣的日常,就這樣羞恥的過下去了。
幾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禦書房外梧桐樹葉紛紛落盡,只餘下突兀的枝幹,與覆在其上的白雪皚皚,冬天就這樣來了。
窗外冬日的風景是簡潔又有力的,沒有太過五彩斑斓的顏色,而禦書房裏,卻是春意闌珊,豔色無匹。
少年郎将人壓在書案之上,垂首啃噬那優美的鎖骨,動作不急不緩,而身下俊美青年白衣微敞,黑發迤逦,散落在書案邊,清冷如谪仙的面容,眼尾泛紅,極度動情的模樣竟有種別樣的受戮美感。
此刻,少年郎始終清明的目光,迷離了一瞬。
白衣青年也看到了,抱他的動作一頓,鮮少主動地,仰首去吻他殷紅唇瓣,神色虔誠,仿佛面對神佛。
…原來小皇帝也是有情的?
這幾個月的親昵,或許并非是一場空。
常卿也順着他,回應他,直到他急切擡起頭——
“等一下!”
少年帝王素來淡漠自持,鮮少有如此着急擔憂的神色。
裴虞之黑眸霧蒙蒙的,難得有點懵,“怎麽了?”
“桃美人差點被拂下去了。”常卿寶貝捧起那盆書案上的多肉,那是男主和他定為愛情的結晶,養兒子似的想讓它安全越冬的桃美人,他接着細致地擺在了窗邊,關照充足的地方。
裴虞之望着他毫不留情抽身而去的背影:“……”
他很想問一句小皇帝:那盆桃美人比他這個真美人都要重要得多嗎?
好吧,不自取其辱了。
“快回來!”裴虞之催促道。
“聽到了。”小皇帝邊回應着,邊走回去,繼續剛才趴在丞相胸膛前的動作。
只是——
“有人?”
門外有小心翼翼的敲門聲,是年輕嬌軟的女聲,“陛下。”
接連被植物和人摻和一腳,裴虞之臉色差得要死。
常卿剛想起身去開門,就被青年給拉了一把,跌落回那結實的胸膛,裴虞之道,“別理。”
繼續?
“……”
相處那麽久,也是夠了解,裴虞之輕易讀懂他的眼神道:“……我是讓你整理好衣衫,別這樣出去。”
“哦。”
反正他這個人素來随意,绾發衣衫都是松松垮垮的,于是只随意撥了撥衣襟,然後便百般聊賴,注視着丞相正正經經的系腰帶合衣襟,掩去那些紅痕後,玉冠束發,一切過後,便又恢複成了那副規行矩步的清冷姿态。
看上去,誰也想不到丞相能有方才的放縱形态。
常卿淺淺朝他笑,那溫和模樣,也是,誰也想不到這樣易欺的少年郎會把朝野上決定生殺予奪的丞相壓在身下,如此異乎尋常的親密。
裴虞之看小皇帝對他笑,也是想笑,但很快,就将那笑意壓了下去。
“門外的女子是誰?”
“又是蕭家小女兒蕭情啊。”常卿不以為然,結果中途掩唇打了個哈欠,便被人扯到身邊。
力道很輕,但很強硬。
裴虞之低頭,整理黑袍少年郎松垮的衣襟。他的眼神落在常卿淩亂的墨發上,常卿以為他又要束發,便平視着人的胸口,哪知這人手一動,紅色的發帶糾纏着他白皙的手指,那簡樸的葡萄藤簪子便啪嗒落在了地上。
“嗯?”
常卿擡頭,落下的墨發已被發帶束起,他有些疑惑,摸到了冰冷且質地很好的簪子。
手邊适時遞過來一面設計精巧的銅鏡。
常卿一看,那是支稀世的白玉簪,花紋精良,還刻着小篆字體的‘卿’。
“這不是我以前掉進湖裏的簪子嗎?”常卿以為再也找不到了呢,他眉間堆積起笑意,“丞相派人打撈起來的嗎?有心了。”
裴虞之盯着他眉眼,也沒有多說,輕微嗯了聲,“你喜歡就好。”
“那葡萄藤簪子呢?好歹也是吳師傅的一片心意。”
他皺眉,“丢了吧。”
常卿笑了。
男主的獨占欲很強。
但他想了下,還是道,“吳師傅收留過我。”
裴虞之鳳眼微眯,“……那就鎖進盒子裏。”
那與丢了又有何區別?
常卿笑意盈盈,“別那麽計較,你人都是我的了,吳師傅可不是我的。”
裴虞之抿了抿唇,點點頭,神色卻未曾松懈。
還不夠……
——
整理好儀容,兩人便去見人,只是沒想到,長相嬌軟的少女前方,還站着一身華服,明豔韻味如半老徐娘的婁太後,正威嚴地望着他們。
常卿和裴虞之是并肩而立的,靠得很近,按道理說君臣不該是如此的,但這幾個月都是這樣的,那些大臣與旁人也只當他們感情甚篤。
只是婁太後眉頭細微動了動。
婁太後是誰?在後宮裏摸爬滾打,從嫔妃到皇後再到太後,早已修煉人精了。
一眼就能看出他們那每天在一處辦公,已然超越了兄弟情,甚至很像……夫妻一體。
婁太後為這想法一驚,她的孩兒怎能……
她眼神陡然陰沉,看向那少年帝王,暗藏深意的風暴。
“太後來此,有何事?”少年帝王仿佛沒發覺般,朝她溫溫和和颔首,舉止涵養挑不出一處錯處來。
裝模作樣!
她心底怒氣更甚。
婁太後似乎發覺了他和小皇帝的關系,裴虞之也看出對方的敵意,但好歹婁太後是常卿的生母,也不好行動,便站在原地,悄悄捏了捏手邊人的掌心,雖然知道小皇帝不會動容,也想安撫一下。
其實他心底是喜悅的,畢竟小皇帝的生母知道了,也許暗地裏……威脅一番就接受了呢?
他毫不慚愧的打算着。
其實除了小皇帝,別人在他心裏,也不甚重要。
畢竟是權傾朝野的丞相,婁太後克制了怒火,轉而對常卿和善道,“蕭情想來宮裏玩,哀家看到了,便邀請她一起來找陛下踏雪。”
蕭情低下頭,有些害羞喚道,“陛下……”
“何事?”
“好歹是從小長大的異姓哥哥,許久不見,她想和陛下踏雪。”婁太後見縫插針替蕭情回答道,蕭情被長姐欺壓久了,不太敢提出要求,此刻也只能附和着點點頭。
“那走吧。”常卿說道,他還挺喜歡外面的雪色的,只是手被攥得發疼,他轉頭,“愛卿你就跟太後踏雪吧,嗯,是該說些體己話。”
婁太後面色一凝,是該?小皇帝這是暗嘲她與丞相的母子關系吧。
而裴虞之卻不懂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只以為常卿是想讓他處理好和……丈母娘的關系?
也好,說清楚。
“那陛下便去吧,”裴虞之頓了頓,“當心些。”
也不知道踏雪,該當心些什麽?
常卿笑了聲,點點頭,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和那嬌軟少女一同離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感情線~最近在玩穿越火線-槍戰王者,感覺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