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陰晴不定的少年帝王

一切瑣碎塵埃落地,寝宮內,帝王褪去那鮮妍的紅色冠服,細指微掀,正想把那寝服,也就是龍紋黑袍套上身子。

他如今幾年的成長,早已是身姿碩長,褪去華服的肌膚如玉,就是偏瘦些,可正是如此,那截有力又顯出脆弱的美背也是引人遐想。

背後的白衣青年一言不發,黑眸沉沉。

“為什麽?”

那黑發青年也是毫不避諱,轉頭,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什麽為什麽?”

“……”

為什麽,還是要負他?

他的自尊使他說不出口來。

“你該知道的啊。”常卿已經穿戴完畢,只是依舊松松垮垮,發絲淩亂。

他也不在意,轉身笑意盈盈望過去,“凡是帝王,哪裏會後宮虧空的呢?”

哪個帝王沒有子嗣延綿呢?

最終,他眯了眯眼,說出了殘酷的結論,“你很好,但你也只是汪洋大海中的其中一個。”

666系統被宿主這渣男言論給聽得目瞪口呆,【親親你居然有海王屬性?!】

……這也太狠了吧!

這幾年壓着人濃情蜜意,如今卻是翻牆不認人了。

而且,哪個正常人能熬得住被心上人背叛的誅心之語?怕是失去理智得想掄起刀就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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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系統目睹着宿主這一渣人大場面,以及那白衣青年顫抖攥緊的雙手,深刻覺得可能會翻車。

結果男主他轉身就跑了。

嗯???

…跑了?!

這是正常人的操作嗎??

666系統震驚了!

最終它深沉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果然,能和宿主這樣的狠人談戀愛的男主,也不是個正常人啊!

而常卿倒是望着人跑了的行徑毫不吃驚,只是皺了皺眉頭。

窗外,皎潔月光落在他的臉龐上,看不出情緒。

……

此刻的裴虞之轉身跑開,在禦花園內,他跌在那姹紫嫣紅的花瓣中,如同幾年前跌入紫色的繡球花裏,場景熟悉得可怕,只是如今他□□焚身,心尖卻宛如刀割,只覺得難言的疼意。

他本來想質問的。

但是蠱蟲發效了。

他艱難喘息着,眸色卻清明幾分。

他不想在那種對峙場面,露出脆弱又瘋狂的神态。

…他會瘋掉的。

但如果他不乖,做出了強迫小皇帝的舉動,那小皇帝會厭棄他的。

……呵。

為何狼狽成這樣,他還像是被馴服的鬣狗,無法反抗呢?

他自嘲笑了聲,在這醉人的花香裏,抵禦着疼痛和渴望,熬過了這個沒有小皇帝的月圓之夜。

——

三日後,鄰國公主到訪,年輕的黑袍帝王特意設宴接待。

觥籌交錯,歡歌笑語,歌舞升平的場面。

這種場面,小皇帝經常貪杯,然後目光迷離地倚在那王座之上,聲線懶洋洋的,似醉了說些風牛馬不相及的胡話,最後倦了,就踉踉跄跄站起身來,而丞相則是扶着人,往寝宮走。

裴虞之是吃過苦頭的。

他知道小皇帝就算醉酒,也會保持些許理智。

什麽事都是這樣,他簡直理智得令人心驚。

如今也是這樣,何況還多了個年輕豔麗的鄰國公主在旁勸酒,他扶着王座的把手,艱難站起身來,說道,“朕深感不适,諸位繼續。”

然後那黑袍帝王便在公主的陪伴,走下高高的王座,往寝殿走。

衆人皆是看着他的身影。

那黑袍帝王踉跄了下,往前撲去,被石子絆了腳。

也不知道是誰的心髒一滞。

白衣青年眸色一深,腳步動了動,幾乎想飛奔上前。

幸好,他身邊的紅衣公主扶住了他的手,才免于一摔。

那公主也吓一跳,嗔怪着說,“陛下,您小心呀。”

黑袍帝王搖了搖頭,湊到公主耳畔,說了些什麽,笑得她花枝亂顫,姿态親昵。

裴虞之緊攥拳頭,指節發白。

往日,他身邊的人,是他。

卻沒想到旁人的視角是這樣的……切膚之痛。

幾乎比月圓之夜的疼痛還要使人銘記。

那公主臉紅心跳的神色,他瞧得一分不落。

今夜,他的小皇帝就要和他人滾在一處了。

……他該忍耐的。

可他們為何偏要在禦書房裏?偏在禦書房裏,映出他內心的不堪?

禦書房裏傳出女子陣陣如鈴铛般的清脆笑聲……

他垂首站在門外,神色不明。

呵……

他瘋了也不要緊的吧。

反正小皇帝也不甚在意他的感受。

… 砰!

那禦書房內傳出公主無措的聲音,“陛下,那多肉盆栽被我摔掉了……”

安靜了許久。

那熟悉的,懶洋洋的嗓音,說……

“無妨。”

……

重物摔地,清脆的瓷片碎裂聲。

像極了他心髒碎裂的聲音。

也像是神經崩裂的聲音。

吱呀一聲——

如玉般的指節,推開了朱紅色的門,門欄有些掉漆,他的指腹像是染了血。

他露出了一個短暫的笑容。

一樣的,刺目,而瑰麗。

而下一瞬,他面無表情的臉,徹底涼透。

眼前遠處的床榻之上,紅衣少女半褪衣衫,跪坐在兩眼迷離的黑袍青年兩側,想做什麽不言而喻,見他走來,拉着衣襟,驚慌地叫了聲。然而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她被那白衣青年狠狠扯下床榻,聲線微冷,“大婚未到,你在幹什麽?”

常國,雖名‘常’,但說實在話,丞相手握重權,已然堪比帝王。

他的身份本身就使人恐懼,何論這時高大青年疾言厲色,冷得想殺人的模樣。

那鄰國公主也是嬌養長大,哪裏能承得住這種威逼?

她雙膝撞到了大理石地板,生疼,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我、我只是想……”

想攀附爬床而已。

此話自然不能說,說了就是國家沒了顏面,她驟然清醒,咬牙道,“反正我與陛下都得成婚,那種事早晚都得做的,何況陛下很喜歡……”

“住口!”

裴虞之厲聲道,表面的鎮定徹底崩裂,與之前那清冷孤傲的高嶺之花人設大相徑庭。

公主被他這崩壞的模樣,吓得神志不清,往外逃去,途中還不小心踩了那碎在地面,滿是泥土的多肉,碾成了髒污的汁液。

裴虞之眼神一暗,殺氣四溢,片刻,目光便落在床榻之上已然醉過去的黑發青年身上。

黑袍松松垮垮,發絲淩亂,沒有他,小皇帝總是這樣的。

他驀地心底升起一股怒氣。

他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眼睛?為何就看不見他的好?!

“真想殺了你。”他眸色陰冷。

脖頸傳來溫熱的禁锢感。

裝醉的常卿:“……”

幾年努力,一朝回到死對頭。

…不行。

于是,床榻上,那黑發淩亂的青年緩緩地睜開了迷蒙的雙眼,見壓在身上的白衣青年,挑眉道,“你想幹什麽?”

他也不演小白兔了。

兩人彼此了解,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

而那白衣丞相只是僵硬扯了下嘴角,“脫離了控制的惡鬼,你覺得我會做什麽呢?陛下。”

“……”

真是神經質的對話,沒有營養。

脖頸依舊被禁锢着,而他姿态松散,甚至厭倦地打了個哈欠,“反正不會是殺了我。”

白衣青年低頭看他,那截如白皙細嫩的脖頸,染了紅痕。

他的力度很輕。

可小皇帝嬌生慣養,就是這樣也足以留下暧昧的痕跡。這一點,他再了解不過,可只是這麽一想,那公主也差點留下了屬于她的痕跡……

他就想殺人。

“除了殺人的法子,你以為,我就不會……”他沒有細致說出後半句,只是輕笑了聲,在這春意的暖夜裏,泛起絲絲的涼意。

“你想折磨我?”

“不。”他低下頭,埋進青年那黑發裏,酒香争先恐後地鑽進鼻腔,低沉暗啞的聲音,在禦書房裏響起,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醉了。

他說,“別做皇帝了好不好?”

話語柔軟,語調卻是沒半分央求的架子。

這是脅迫吧。

那黑袍青年淡淡揉弄着肩窩人的腦袋,發絲輕撫,溫柔又暗藏玄機,“如果我拒絕呢?”

運籌帷幄之間的丞相,埋在心上人肩窩,如貓般喟嘆了聲。

“那只好——”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肩膀聳動着,像是在笑,語調恢複了慣常了溫柔,“折去手腳,斷其羽翼,讓你永遠的屬于我。”

他那偏冷的聲線沒半分笑意。

黑夜裏,溫柔柔膩的腔調更顯詭異。

……

至此,惡鬼還是逃出了燃燒殆盡的軀殼,企圖将那判官一同拉入地獄,再不能翻身。

而判官吶……

“呵。”

那黑發青年輕笑了聲,意味不明,“真是個再好不過的法子呢。”

像是對方話語中的受害人,不是他似的。

倏然,他指節發白,驟然發力。

黑色的發絲溢出手掌,襯得他手指白嫩如筍尖。

罪惡的交融感。

他将人拖離溫暖的肩窩,眸光迷離得漫不經心,“丞相瘋掉了啊。”

“就像我。”他不帶一絲情緒地,如此評價道。

白衣青年陰暗溫柔的臉龐,淚痕斑駁,聞言,純黑色的眸子劇烈一顫。

那年的刺殺行動敗破,他病倒床榻,還中了蠱蟲,小皇帝來看他。

小皇帝說,“丞相以後啊,千萬別招惹模樣良善的癡情種,也別成為這樣的人,難保會不會因愛生恨逐漸黑化……瘋掉。”

——“就像我。”

不知幾何,他也曾将這勸誡,棄之如敝履,自矜以為心硬如磐石,無人能撼動他。

卻不知,動心二字,已然誅心。

他到底,成為了這樣的人。

皮肉發膚的軀殼之下,一個瘋掉的惡鬼。

“後悔嗎?”

那人帶着令人沉迷的酒香,湊近他的耳畔。

被人牢牢控制住,頭皮發疼。

他咬着牙,卻還要歪頭去吻對方那近乎血色的薄唇,“後悔。”

但沒用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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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畫師(已死)丞相(玩弄中)太監(已策反)侍衛(已死)将軍(打仗中)

就剩将軍沒出啦~

常卿實際上就是想把實權握在手心裏,他這種反派性格就是這樣的,其實對于男主感情也是抱不信任的狀态,總結就是:感情會變,他想搞事業。

也是挺渣的【罵他!!】

至于公主那裏,後面會解釋,他本來就不會和公主有啥……

不然這就渣得我都想捅死他了。

……其實老感覺有些崩人設。

另外,主攻文超香!【大喊ing】

PS:明日開學,還要軍訓……祝我快樂吧嗚嗚!!

更新大概很難了,時間有限,所以更新就聽天由命叭~【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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