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化的嬌軟omega反派
路很遙遠,不知邁了多少個臺階,常卿只能模糊聽見男主混在風聲中的呼吸聲,有些微弱,但在滿是漆黑世界的他耳中,格外清晰。
誰能想到呢?他的聽覺也即将在某個節點,消失。
看不見聽不着,是任人宰割?還是先發制人?
常卿思忖着入了神,照耀在身軀上的溫暖陽光,也不知不覺炙熱。
不知走了多久,常卿什麽也看不到,只是察覺到背着他的人停下了腳步聲,企圖将他放下。
常卿在那刻抱緊了人的脖頸,像是要纏繞樹木而生長的藤蔓,絕不放開。
身下的脊背一彎,差點帶着人滾下萬千臺階,“你做什麽?”
背上的黑發少年沉默了會兒,良久才道,“我困了。”
“……”
時間剛剛好到十一點半,小少爺作息規律,一直有午休時間。
沒想到生病了,還那麽精致養生。
蕭轶有種把人丢下臺階任其自生自滅的沖動,但為了那容身之處還有自身的道德底線,還是沒這麽幹,他道,“那我背你去常光寺裏面的寮房去睡一覺,我去祈福。”
寮房是寺廟裏供香客休息的房間。
常卿抿了抿唇,“我跟你一起去。”
這莫名黏人的語句。
他看不見蕭轶的神情,只能感受到那溫暖可靠的身軀,剎那間,像是拉滿了的弓,繃的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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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還沒多久,青年就又想重複那句話了。
常卿利索打斷他,“放心吧,我這回頭草,看不上你。”
…好吧。
青年不再講話。
處在黑暗中的被動,常卿皺眉,“說話。”
“說什麽?”
“随便說什麽也好。”
“……”
青年的嗓音帶着點兒無奈,開始輕輕呢喃,“我們踏進寺廟裏面了,嗯,裏面的寺院裏,左側種着一棵菩提樹,挂着各色的布條,題着祝願,在陽光下随風飄揚……”
“正前方,是供奉神佛的廟宇……”
常卿閉着眼睛,男主的描述很生動,他也感受到了人起伏,大抵是有個門檻吧。
“我們走進廟宇裏了,面前是一座銅佛像,好像是千萬年之前的古遺跡,說是常國那時建造的,臣民祈福求符,王室也會來祭祖,甚至天子加冠儀式都是在這兒的。”
常卿手指動了動,費力睜開眼睛,可眼前空洞洞的,都是虛無。
其實也用不着看了,心裏已經明朗了□□分。
也就是他睜開眼的剎那——
腳步聲随着一道沉穩恬靜的蒼老聲音而傳來,“施主。”
大抵是寺中誦經的年老僧人。
總歸是有失體統,常卿說,“放我下來吧。”
青年聞言便把常卿放下,只是衣角還是被人緊緊攥着,心中有些異樣的情緒蔓延開來,他轉身看去,只見少年身着象牙白的衛衣,低着頭,面色不明。
唯有那一截白嫩腕管,纖細綿軟,白得現出底下依稀青筋,看起來脆弱極了。
蕭轶看得呼吸一窒。
是驚豔,也是……
心髒莫名泛起了複雜的情緒。
像是心疼懷疑糾結憤恨……諸如此類他根本分不清楚的東西。
那是出乎意料的第一反應,就像是內心深處,這個人真的占有極重極重的分量,恐怕就算是磕碰了,也能心緒動蕩得不能自已。
蕭轶想,失憶之前,自己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未婚夫吧?盡管他品性惡劣,随時就能一腳踢開他。
思忖許久,蕭轶竟然是看了那截手腕,沒移開視線,也沒繼續深思小少爺反常的親昵。
常卿也是有些疑惑,他想開口問怎麽了,但終究還是沒問出口來。
耳邊倒是響起了僧人的嗓音——
“施主的眼睛,似有疾患。”
“……”
倒真是卧虎藏龍了。
常卿擡起了臉,看不到來人的方向,頓了頓,只輕笑了聲,“大師好眼力。”
此刻,他言笑晏晏,卻看不到對面青年晦暗的神情。
青年低頭打量他,黑發少年仍舊是那副神情慵懶,蒼白的臉龐透露出些許淡然的模樣,只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空洞無神,就像是寶石失去了光澤,令人惋惜。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山下在車裏攥住他衣角的時候吧,小少爺一覺醒來發現看不見這個世界了,該是什麽樣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內心,能強撐着也不願透露出自己的異樣
…他甚至什麽都不知道。
“謬贊,”那僧人溫和說道,“施主是來祈福的嗎?神會庇佑所有心懷崇敬之人的。”
常卿沒回答,他說,“但願如此。”
作為香客,同衆僧人吃了齋飯後。
常卿摸索着門欄,想要往院子裏走,身後腳步聲輕輕地,他知道那個從剛才就開始沉默的人在跟着他。
“你跟着我”
身後的聲音說,“我只是想去院子裏祈福。”
話音剛落,常卿被身後那人伸來的,扯住了向前摸索的手臂,停住腳步。
“到了。”
蕭轶又抿了抿唇,準确無誤地說,“向前一步,你就要撞樹了。”
是那棵菩提樹。
黑發少年蒼白纖細的身軀,在那棵不知跨越了多少世紀的菩提樹下,顯得渺小無力。
他偏頭,眼眶裏空洞無神,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琥珀色眸子,像是冰冷的晶石。
“樹上有什麽?”
“祈願條,飛揚着很美。”
“是嗎?”常卿輕輕呢喃着,手掌向前摸去。
身後的人撥了下他的手背,推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掌下是樹幹的粗糙樹皮,指尖動了動,他感受到了那種蜿蜒崎岖的溝壑……這棵菩提樹就像是仍然高大建壯的兩鬓花白老人,哪怕不服,可時光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
“呵。”
黑發少年低下頭,笑聲悶悶的傳出來。
他又何曾不是這樣?
…
樹枝挂着的風鈴随風而動,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
堕入地獄的樂聲奏響。
黑發少年從摸了那樹後沒多少分鐘,便病情發作,扶着樹幹,臉色蒼白,額頭冒出冷汗,艱難地喘息着,像是遲暮的老人般茍延殘喘。
有人緊緊抓着他的手臂,就像是他掌心抓着的那棵象征着祝願和悲天憫人的菩提樹,支撐着他的身體不被落下,溫柔而有力。
“你……”像是從牙縫裏咬出的單音節。
常卿蒼白着臉,心髒與脖頸泛起可怖的疼痛,這次,甚至是連帶着耳朵……
他開始耳鳴了,嗡嗡作響,連那麽近的風鈴聲都鑽不進來。
而眼前又是那麽的漆黑。
腦袋傳來一種,仿佛落入低谷的失重感……
直至——
他聽不見了。
扶着他手臂的那只溫和有力的,也仿佛消失了。
常卿揉了揉鼻子,那種寺裏萦繞鼻腔的香火氣息,也什麽都感受不到。
還有味覺……
已經不用确認了。
事态已經很明顯了。
他和世界,脫節了。
在訂婚宴倒計時的十三天。
在山上,手機沒有信號,救護車也上不了山,更別提救援了。
常卿能猜測到這一點。
畢竟他也什麽都感受不到,就像是身體死了,而靈魂不滅,被困在軀殼裏了。這時候,空餘的想象力就變成了唯一可用的東西。
還有,他得熬過倒計時的期限。
任務有一百步,走到九十九步放棄,未免遺憾。
常卿是這樣想的,他開口了,“蕭轶。”
他頓了頓,因為他感覺不到自己在說話,也确認不了。
挺荒誕的。
他有點想笑,可也不知道自己笑了沒,如果笑了,那也挺詭異的,一個少年沒了五感,就跟死了一樣壓抑混亂,居然還笑得出來。
最終他說,“蕭轶,逃亡結束了,我被流放了。”
流放,名為他自己的地獄。
蕭轶把人背下山,送往了醫院。
“五感消失”
醫生細致給他解答,“他的病,是我院發現的第一例——他的心髒不是肉做的,是一塊晶石。”
“晶石”
就像是人造心髒嗎?
還是……
“是的。”醫生打破了他內心的希冀。
星際有各種各樣的種族,人類進階成abo性別分類,武力值精神力都是上佳,在衆多種族裏名列前茅,名望甚高,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而有一個種族卻是暗地裏明面上的死對頭——蟲族。
蟲族大多如名般生得可怖而魁梧的怪物蟲形象,武力值精神力相較人類而言,也是宛如大山與蜉蝣,難以撼動。
它給人類造成恐懼的是見人就殺的仇視與兇狠,以至于兩族連明面上的虛僞作态都維持不下去,時有戰争爆發,人類簡直民不聊生。
而人類也不是一直被打壓,很快,聰慧的人類就從與蟲族的厮殺中,悟到了對抗蟲族的辦法,那就是——
取之晶石。
晶石,對蟲族而言,好比人類之心髒。
所以……
小少爺……
醫生看出了他眼裏的懷疑,很快解釋道,“常少爺身為人類,當然不可能是蟲族,那晶石,是被人換進去的,就像是移植心髒手術。”
說罷,這位醫術高明的醫生頗為贊嘆,“沒想到蟲族晶石也能為人類心髒所用,如此巨大的能量還沒有爆體而亡……恐怕也就王室皇家醫生能做到了吧。”
蕭轶不想再聽,他皺眉,“所以小少爺他現在怎麽樣了?”
“因為晶石與弱小的身體不太匹配,自然是心髒病頻發,又身體弱,這次臨近發情期,所有并發症一齊發作,怕是……”
“十八歲那日,便再無生機了。”
“期間,會經歷五感消失宛如死亡,意識不滅的地獄。”
...
相當于發了病危通知書。
蕭轶告知了常家,至今那兒還是沒動靜。
病房內,陽光底下,蒼白贏弱的少年倚在病床靠枕上,眼神空洞,一動不動的,像是具美麗的天使雕像。
你說。
死亡邊緣的人,該是什麽樣子呢?
蕭轶想起了植物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什麽也感受不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
可眼前的這個黑發少年不是,他明明睜着眼,可琥珀色的眸子就是透不出一絲的活力……
他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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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沒變alpha,進度是真的慢。
上周沒更是因為感冒加重了,咳得我腋下幾寸都開始酸疼,鼻塞得晚上睡不好,然後又懶癌卡文……害!
這周好多了,活蹦亂跳~
趁着還有十多分鐘,說一句大家新年第一天快樂,新的一年已經開始,我們要一起加油!感謝在2020-12-20 19:34:29~2021-01-01 23:45: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随遇而安 20瓶;韓信家的小甜甜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