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燈
黑霧之中，那顆猙獰的獸首似乎被激怒了，發出吼叫。他感知到了大空之炎的威脅，那無疑是邪穢之物的克星。
【讨厭的……火焰……】
獸首向內猛烈一縮，這是撲擊前的蓄勢，下一秒，整顆獸首彈射而出——
“咚——砰！”
斜刺裏飛來的狼牙棒精準命中空中的獸首，只是劇烈的撞擊聲都讓人聽了牙酸，直接挨了這力道巨大的一擊的獸首當即飛向另一邊，在地上猛彈兩下，口吐白沫的昏迷過去了。
“垃圾還真是什麽地方都存在。”
“是的呢啾。”
“開店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誰說不是呢啾。”
伴着說話聲前來的，是紅閻魔和另一位身量較高的黑衣男人。鬼角和微尖的耳朵标明了鬼神的身份，黑衣男人擡手，那柄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兇器的狼牙棒就飛回手中。
原本在閻魔亭發生的事件，應該由紅閻魔出手的，不過他現在手裏抱着一個花盆，加上鬼燈是并肩作戰的搭檔，所以紅閻魔顯得很坦然。
“多謝，鬼燈。”
他小心地抱着花盆走上臺階，麻雀組長剛從驚吓中回神，看到那名黑衣黑發面無表情的鬼神，立刻高興起來，還拉着旁邊的噠宰啾和白蘭啾一起見禮。
“鬼燈大人，晚上好啾！”
被稱作“鬼燈”的鬼神雖然面無表情顯得很不好相處，态度卻意外的随和，他甚至伸手，摸了摸麻雀組長的頭毛。
“你好。”
麻雀組長開開心心，還把身邊的兩只介紹給鬼燈。
“這是噠宰啾，新來的！這是白蘭啾，您之前見過啦！”
鬼燈的目光在太宰治身上停留片刻，帶着審視，接着側頭對紅閻魔說道。
“又增多了。”
奇怪又麻煩的啾啾又增多了，他的搭檔還真是有吸引這類人磁場啊，或者這難道是閻魔亭固有的磁場嗎？
“噠宰啾是大半個月之前撿回來的。”紅閻魔仍舊小心地抱着花盆，笑着回應道，“很可愛吧？絨毛超級軟，喜歡用繃帶做裝飾，很有個性的啾啾呢！”
“這個看哪只啾都可愛的濾鏡真是不得了。”鬼燈評價道。
“也沒有什麽吧啾？鬼燈看金魚草也是哪一棵都可愛吧？”
“……有道理。”
在他們說話時，那個直戳戳紮根在花盆裏的魔性植物還在不停搖晃着，太宰治的視線跟着那個植物的……花冠？葉子？反正是類似金魚的奇怪部位晃悠着，然後他發現那個金魚張開了嘴——
發出了極為惡心的叫聲！
白蘭已經用翅膀捂住了耳朵，一邊這樣做，一邊居然還在進行思考。
“這到底是個動物還是植物？”
太宰治：“……你不覺得很好聽嗎？”
白蘭悚然，他看着旁邊一眨不眨盯着那棵植物的太宰治，完全不明白那麽惡心的聲音為什麽還會有人覺得好聽。
“聽了就讓人想要下地獄啾！”太宰治突然興奮，“請再叫一個吧！最好能直接在我耳邊叫！”
他還不會飛，只能在地上蹦蹦跳跳，試圖用爪子抓住紅閻魔垂下的衣袖爬上去，然而這個動作對于不太能很好控制啾啾身體的他來說有點困難。幫了他忙的居然是那位一臉冷漠的黑衣鬼神，對方伸手把他帶到花盆邊上，并對他的品味致以高度贊揚。
“真沒想到，還有如此具有鑒賞力的啾。”
他贊嘆道，背景音是金魚草魔性的叫聲。
紅閻魔看着噠宰啾的羽毛因為金魚草凄慘詭異的叫聲一點點炸起來，卻又十足興致勃勃的樣子，就知道對方在作死。他面無表情，對金魚草進行了物理封口。
陰間叫聲終于消失了。
“我先去準備開業的事情啾。”紅閻魔轉向鬼燈，“在金魚之間等一下啾好。”
鬼燈點頭，将金魚草接過來，自然有麻雀引他前往房間。太宰治對能夠發出陰間叫聲的詭異植物十分戀戀不舍，聽得足夠多，也許能夠直接變成陰間人呢。
“那位是鬼燈先生，是我的友人啾。”紅閻魔向太宰治介紹道，“噠宰啾還是第一次見到，別擔心，鬼燈人很好，也很喜歡小動物。”
“那個像金魚的植物呢？”太宰治積極詢問道，他真的很想擁有一園子，然後搞個能送走自己的陰間大合唱。
“那個是金魚草，鬼燈世界的地獄裏流行的植物。”紅閻魔用刀鞘輕輕敲敲太宰治的腦袋，“別亂想，閻魔亭打算引進的是無聲金魚草，那個只是鬼燈送我的禮物而已啾。”
白蘭啾啾祟祟把棉花糖藏了，聽到紅閻魔的話，心中震驚。
閻魔亭居然打算引進那個魔性的植物嗎？只看外表他都覺得受到了傷害啊！
太宰治重新萎靡不振起來，他蹲在地上，看着同組的麻雀們麻利的清理了地板，做好一切開業準備。開業前有許多地方需要确認，紅閻魔一時沒有時間詢問拖地組組長噠宰啾的表現如何，就匆匆去了後廚，神威正蹲在一個大盤子前，吃着有玉米青豆的臘肉炒飯，呆毛滿意的晃動。
“還合口味啾？”紅閻魔也嘗了一口，閉眼感受一下，微微點頭，“普通麻雀也能做出這種味道，已經足夠了，可以作為新菜品推出。”
閻魔亭最值得稱道的優勢就是琳琅滿目的獨創菜品，這些大半都是紅閻魔一手研發，教會麻雀們之後如果還能保持美妙的味道，就可以作為新菜登上菜單。有極度美味的食物，豐富多彩的娛樂，不怪鬼神喜歡來閻魔亭消遣，當然，暗中也有其他店鋪緊盯着閻魔亭的珍貴食譜。
就像已經派了人入侵的湯屋。
紅閻魔垂眼，遠方的鳥已經送了新消息來，這次的潛入者十有八-九是湯婆婆的弟子，聽說已經在其他店鋪得手過多次。紅閻魔并不認為這是那條小白龍的本意，龍是溫柔的生物，很少行惡事，想必是湯婆婆的命令，那麽他也不打算傷害這條小龍。
他又看向神威，神威已經把一大盤炒飯全都吃完了，旁邊還堆着許多空盤子，飯量十分驚人。不過紅閻魔不以為意，摸摸神威的肚子，确認對方已經吃飽了才放心。
“工作已經完成了啾？”
“當然啾。”
神威一擡翅膀，旁邊就是整整齊齊切好的各色蔬菜。他現在切菜的速度已經非常快，完成工作之後，一般就一頭紮進後山去讨伐兇獸，過得十分快樂。
“好厲害，乖啾啾。”紅閻魔彎起眼睛，“明天給你蒸一些新米吃，再配上一些肉。”
神威的呆毛立了一下，紅老板的手藝那是鬼神級別的好，只是平時很忙，他并不常吃到。
“那我去獵一只兇獸回來啾。”
神威回憶了一下幾種兇獸的肉質，然後很有行動力的一拍翅膀，向後山飛去。他途徑後院，這裏通常是放一些後備物品的地方，比方瓜果蔬菜和一些肉類，或者準備換上的新盆栽，他并不感興趣，只是匆匆掃了一眼，這一眼卻讓他凝固了，差點從空中掉下來。
只見空曠的後院已經被花盆填滿，每個花盆中都栽有一棵魔性的植物，有着植物的莖，頂端卻是一只胖胖的紅色金魚。此時後院死寂，金魚瞪着不暝的眼睛在黑暗中搖曳，遠遠看去波浪起伏，陰森詭異。
神威：“……”
這什麽陰間盆栽？！！
* * *
今晚的開業依舊順利，而且沒有貴客登門，正好方便招待友人。所以紅閻魔下午就出去迎接鬼燈，兩人路上談了一些事情，來到閻魔亭還要繼續談。紅閻魔聽說無聲金魚草終于培育成功了，慷慨的定了三千盆，準備讓閻魔亭更換一番新面貌。
紅閻魔推門而入，鬼燈已經在矮桌前自斟自飲了一會兒，見他進來，略一颔首。
“酒也更換了新品。”
“那是自然的啾。”紅閻魔在矮桌前坐下來，也給自己斟了一杯，“不努力更新的話，絕對會被殘酷的時代淘汰的啾。”
鬼燈深以為然，所以他也要及時更新一些拷問手段，做到與時俱進。
“我已經收到通知了啾，這次你申請的假期可真夠長的。”
這也正是鬼燈想說的。
“我的世界中的地獄即将迎來西方地獄的訪問，這種首次建交的關鍵時期，還是需要持續坐鎮的。”他喝了一口酒，黑發垂在臉頰畔，“休假是為了加班，真是殘酷的成年人的世界啊。”
紅閻魔跟着唏噓了一下，接着笑道。
“沒關系的啾，我一個也可以。現在的鬼之潮雖然活躍起來了，但是還不夠資格令我畏懼，鬼燈盡管去忙工作，畢竟雙份的工資呢。”
鬼燈卻嘆了口氣，單手撐臉，看向紅閻魔。
“就是這種态度才讓人擔心，一旦上頭就不管不顧往前沖的麻煩家夥，你這……”
他說着擡手，三指手指還夾着杯子，食指空出來，在紅閻魔前額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記。
“瘋麻雀。”
“疼啾！”
紅閻魔捂着前額，聽對面的黑衣鬼神繼續說了下去。
“閻魔大王不會放你一個的，在這期間裏估計會給你安排新的搭檔。”
鬼燈口中的閻魔大王，并非是他在自己的小世界那位胖胖沒脾氣的上司，而是掌控這三千世界之底的真正的概念上的存在。鬼之潮與三千世界相伴而生，如果不加以幹涉，就會向上侵蝕小世界進而導致毀滅，所以就由閻魔大王出面，從各個小世界中征調強大之人參與退治，維護三千世界的穩定。
鬼燈與紅閻魔正在其列，并且已經做了許多年搭檔。
“可是要重新磨合，會很麻煩啾。”紅閻魔嘆了口氣，“反正鬼燈再過幾個月就回來了，我一個也沒什麽不好。”
他自己不太滿意的啾啾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對面的搭檔始終沉默，于是擡起頭。
“啾？怎麽了嗎？”
“我只是想到，也許閻魔大王正想借機嘗試一個新構想。”鬼燈緩緩飲了一口酒，擡眸直視紅閻魔胭脂色的紅瞳。這是只劍術卓絕的帶刀麻雀，也許是心思格外純淨的緣故，早已抵達了劍術的至境。
“紅，你聽過那個剛剛被征調的劍士的名字嗎？”
紅閻魔想了想，他的記憶力很好，很快就想到了。
“那位……繼國緣一？”
=====
作者有話要說：
=====
這本原本定的CP是緣一，因為雙劍士真的很香（嗚咽）
但我爬牆了！！！讀過《禦伽草紙》之後，噠宰和紅老板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