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劉奉儀 太子妃說我今日侍寝
開春之後連着好幾日下雨,再是晴天已經三五日之後了。殿下這段時日沒去後院,更鮮少出現在旁人的視野裏。
“也是奇了怪了。”
三七剛從外面回來,冬雪徹底離去,長信宮的宮女太監們趕忙換上了春裝。春日裏宮女們的裙子皆是一水的鴉青色,穿在身上很是俏麗。
她從外面走來,手裏捧着一捧摘來的芍藥花:“聽聞昨日是十五,往日裏殿下都會歇在太子妃娘娘那兒的,可昨日娘娘宮中菜肴都布置好了,殿下卻是沒去。”
三七這話說的玉笙心虛,幹笑了兩聲面上有些慌張,這都五六日了,殿下那下巴上的傷口應當……也快好了吧?
自從那日之後,殿下就沒再讓她去書房過。
雖太子殿下每次與她一起,兩人皆是在床榻上度過多。但太子要她的時候狠,恨不得将她盯死在床榻上。
可不找她的時候,也多。
之前有一次時隔了半個月,這次又是五六日沒有消息。
玉笙開始怕的是色弛愛衰,可如今,殿下對她的新鮮感能維持到幾時,她自己也不确定。
兩根手指不安的攪和在一起,在殿下面前,她永遠處于被動的一方。
三七尋了個甜白瓷的花瓶,将手中的芍藥插在裏面。玉笙瞧了一眼,問:“這花是哪裏來的?”
“剛路過的時候劉奉儀給的。”姑娘素來喜歡花,三七擺弄好造型鞠了點清水在花瓣上,日光下芍藥花開的嬌豔欲滴。
玉笙身子往前傾了傾,身子斜烤靠在軟塌上:“劉奉儀好了。”
“應當是好了。”三七說到這裏,頓了一頓,随即扭頭:“但我瞧着劉奉儀,總覺得有些怪異。”
玉笙仰起頭,三七撓了撓腦袋,小心翼翼的:“奴才瞧着劉奉儀那樣子,總感覺她變得陰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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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說。”
劉奉儀家世不錯,平日裏本身就傲氣,這也是玉笙見識過的。再說了,隔牆有耳,禍從口出,不得不防。
三七不敢反駁,聽話的點頭。
捧着茶盞轉身就要出去,人才剛出門口,便就撞見了門口正迎面走來的劉奉儀。
她吓了一跳,趕緊回過頭:“劉……劉小主,您怎麽來了?”
兩人入東宮這麽久,這位劉奉儀還是頭一次過來。屋內,玉笙聽見聲響,猛然一下在軟塌上直起身。
外面的腳步聲已經走了進來。
她此時素着一張臉,斜躺在軟塌上,已經來不及去梳妝臺那兒‘打扮’ 了。
“上次你們家小主幫了我,我今日特意過來感謝感謝。”
劉奉儀的聲音依舊是那樣清冷,可腳步聲卻是不停,直接朝着裏屋走來。玉笙皺了皺眉心,只好從軟塌上起身。
才剛下的軟塌,劉奉儀人就跟着進來了。
瞧見玉笙的第一眼,劉奉儀往前走的腳步便就頓在了原地。無它,玉奉儀這張臉,與以往相實在是大為不同。
芙蓉臉、遠山眉、楊柳腰、步步蓮,一身粉白淡裙的楚楚衣衫,俏生生的站在軟塌邊,她愣住了許久才晃過神來。
劉奉儀一直都知道,這位玉奉儀生的是好看的,特別是這玉奉儀的身段,用周承微的話來說,就是妖妖嬈繞的,勾人的緊。
只那身段好看,五官也漂亮,可整日裏卻是塗脂抹粉的說好聽的點是豔麗,說的難聽點就是俗氣了。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一張俏生生的臉上半點脂粉都沒抹,露出來的肌膚卻是要比平日裏還要白皙幾分。
五官還是那個五官,眼睛也依舊是那個眼睛,鼻子,唇,都與以往一樣。可是氣質卻是變了,感覺也是不同了。
渾身那股豔俗氣不見,整個人清純又妩媚,粉妝玉琢,顧盼生輝。
“玉……玉奉儀?”
劉奉儀那張清冷的臉上都克制不住的浮出幾分詫異來來。
玉笙有那麽片刻的尴尬,但卻又是瞬間回過神,她點了點頭,讓她上坐:“劉姐姐倒是頭一次來我這兒。”
倆個入東宮快四個月,這劉奉儀倒還真算是頭一次來她這兒。
劉奉儀點了點頭,瞧着不是很愛說話,往屋子裏轉了一圈,最後又落在了軟塌旁邊的小矮桌上。
青花瓷的碟子裏,裝着的是午膳的時候禦膳房拿過來的糕點,玉笙這兒的膳食每日裏是與太子殿下的一同做的。
糕點自然也是殿下那兒有的,她這兒也會有。
今日上的是奶糕子與玫瑰酥,玉笙向來不是愛吃糕點的,便放在這兒放着等着三七餓了後再吃。沒曾想,卻是被這劉奉儀給瞧見了。
“這……”她往桌面上瞧了一眼,今日這兩種都是最簡單的,禦膳房每日都會做,應當不會露出馬腳才是。
好在沒等她說話,劉奉儀便就自個兒挪開了眼睛。
“還是妹妹聰慧一些。”低頭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劉奉儀面無表情道:“韬光養晦,避開風頭。”反倒是她,魯莽,愚蠢,一手好牌如今卻是走到這番境地。
“劉姐姐說笑了。”玉笙笑了笑,低頭沒接茬。劉奉儀今日來的奇怪,莫名其妙無端的來她這兒。
“江妹妹想侍寝麽?”
玉笙沒反應過來,卻是沒想到這位劉奉儀膽子這番大,問的她措不及防。
“什……什麽?”
玉笙歪了歪頭,有些沒懂劉奉儀問這話的含義,嘴角勾了勾,她面上不露出一份怯:“劉姐姐說的,玉笙倒是沒聽懂。”
“我們入東宮都要小半年了,卻還是一直沒侍寝。”這話說出來,劉奉儀的手尴尬的一瞬間掐緊。她之前一直以為太子殿下溫潤儒雅,不近女色,只要入了東宮之後,總有一日會有機會伺候殿下。
何況,入東宮的又不止是她一個人而已,和她一同入府的這位玉奉儀,不也一樣沒有侍寝?
可……萬萬卻是沒想到,這番想的只她一個人而已。
在外人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角落。這位生的一臉清純無辜的玉奉儀,卻早已爬上了殿下的床!
“來之前我去過廣陽宮,太子妃娘娘人心地善良,她說今日晚上就安排我伺候殿下。” 劉奉儀那張臉瞧着倒是冰冷又傲氣,說這話的時候也是半點的面無表情。
玉笙卻被她瞧的整個人愣住了,如果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這位劉奉儀來幹嘛的話她當真兒是白長了腦子。
劉奉儀是來宣布的,或者說——是來警告。
她今晚要侍寝,讓她別鬧事。雖然不知道這話為何要與她說,但玉笙卻還是笑了笑,裝作不懂:“恭喜劉姐姐了,能伺候殿下的确是難得的喜事。”
瞧見玉奉儀那張笑臉,不管是真是假,劉奉儀都算是緩了一口氣。
整個府中大概只有她知道,殿下與這位玉奉儀之間有些什麽,她嫉妒難過,卻也不會去說,這樣太過于下作。
但該是她的,她也要得到。
該受的恩寵,她自然也會牢牢的握在手心裏。
出了西偏殿的門,劉奉儀往身後看了一眼,身側的宮女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主子,玉奉儀小主生的可當真兒是美啊。”
劉奉儀想到玉笙那張臉,眼神有些落寞,卻還是道:“是啊,真的很美。”
是那種清麗嬌豔的美,楚楚動人的美,梨花帶雨的美,讓人難忘的美。更是……讓人有危機感的美。
難怪就連那樣玉樹瓊林般的殿下,也與她在竹林之間歡好。
劉奉儀低下頭,眼中滿是悲傷,咬了咬唇,卻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
玉奉儀有的,她自然也會有。
——
等到人都回去了,玉笙還是沒反應過來。
“殿下今晚真的要去劉奉儀那兒麽?”三七捧了茶盞上前,面上有幾分忐忑,這殿下與主子才剛好沒多久,如今又去劉奉儀那兒。
劉奉儀生的這樣好看,關鍵是殿下去了劉奉儀那,日後還記得她們小主麽?
“這整個後院的女人都是殿下的,殿下自然是愛去哪裏去哪裏。”玉笙搖搖頭,這點她倒是不在意。
她跟的是太子,是未來天子。哪怕是個窮野鄉夫,只要是手中有銀子,也會想着多納兩個小妾。
若是她是個家世顯赫的大家小姐,嫁人的時候她倒是期盼着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她偏生是個任憑買賣的瘦馬,自小按照千金小姐培養長大。
不是小姐的命,卻是享受了小姐的榮華,她跟在殿下身側,只求一步一步往上爬,她不交心,自然不會去吃醋在意。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劉奉儀今日為何要故意來她這兒,與她說這樣的話。
自己與她一樣,都是無寵,她這個威脅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外面,天色越來越晚,不知為何,玉笙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晚膳的時候,太子在書房中看書,太子妃娘娘身側的丁香便過來了:“娘娘給殿下帶了話,還請王公公進去通傳一聲兒。”
殿下的書房不是常人所能進的,丁香饒是太子妃身側的大宮女在王全面前也得彎膝蓋。
“姑娘等着。”
王全聽完之後便往書房走去,跪下來磕了個頭:“殿下,太子妃娘娘派人來,說是殿下這段時日整日歇在書房,應當去後院走走才是。”
太子這幾日因着臉上有傷,又要故意閉着人的确是在書房中歇了許久。
聞言皺了皺眉心:“知道了。”
王全瞧着這樣子,就知道定然是沒戲了,頓了頓只好繼續道:“娘娘還說,新入府的那兩個小主如今還沒侍寝,殿下說什麽也合該去一趟才是。”
聽到這兒太子那執着毛筆的手才算是停了下來。
月色下,太子殿下皺了皺眉心,擡手摸了摸下巴,上面的疤痕已經結痂愈合了,已經瞧不出當初的模樣。
只是……他将手中的毛筆放下。芝蘭玉樹的起身,擡腳往外走去。
那膽大包天的小東西是許久沒侍寝了,既然派人來請了去一趟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