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夜 拐去長信宮

東宮上下的一切,都瞞不過廣陽宮的眼睛。

前腳內務府的黃志海下去,後腳太子妃那兒就得到了消息。

“倒是個有福的。”

屋子裏,太子妃正站在窗棂前彎腰剪着牡丹花的花枝,正是三月末,牡丹花五月才開,可太子妃娘娘在意得緊,早兩個月的就開始在準備了。

廣陽宮旁的不多,唯獨牡丹花種了滿滿整個院子,一到花開的季節,姹紫嫣紅漂亮得幾乎挪不開眼睛。

宮女一直知道,每到春季再一直到牡丹花開,是主子一年來心情最好的時候。

瞧見主子低着頭,溫溫柔柔的模樣,她回過神來趕緊掐了掐掌心:“娘娘您也太慣着那玉昭訓了。”嘟了嘟嘴:“奴婢倒是覺得周承徽說的不錯,這玉昭訓心機太深,之前誰也沒瞧出她生的這樣貌美。”

分明妖妖嬈嬈的,卻是偏生要生的一副無辜樣,那張狐媚子臉瞧着就不是個安分的。

“你何時也學得周承徽那一套了?”

前面,太子妃卻是自立起身,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張臉生來溫文爾雅,即使是什麽都不做,光是看着你也讓人心驚。

宮女心中一緊,趕緊低下頭,半句話都不敢說了。

丁香走進來,暗地裏瞥了那宮女一眼,不動聲色地讓人下去,這才上前兩步輕聲兒道:“娘娘,劉奉儀來了,正在門外候着。”

太子妃拿着帕子沾了水正擦着牡丹花的葉子,聽見聲音後頭都沒擡,直接道:“不見。”

“就說本宮睡了讓她回去。”

那盆牡丹花太子妃種在窗棂下已經種了多年,就連丁香走過去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磕了碰了要了娘娘的命。

“娘娘這是要放棄劉奉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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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低着頭,搖頭輕笑了一聲:“誰曾知曉,本宮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開始她原還當那劉奉儀才是殿下帶回來的人,可今日見了玉昭訓的面,這才知曉自己一直是錯把魚目當珍珠了。

當初殿下喜歡上劉奉儀,她還有所懷疑。可今日見了玉昭訓的面,她卻從來沒有這麽确信過。

“玉昭訓那張臉,的确是讨人喜歡。”

想到白日裏那張惹人嬌憐的臉,太子妃眼尾一彎笑了笑,面上純粹的都是欣賞。丁香卻是走上前,大着膽子問:“那娘娘就真的再也不幫幫劉奉儀了麽?”

“本宮幫過她一次,是她自個兒沒有把握住機會。”這後院的女人何其多?可殿下卻是只有一個。

機會給了你,你沒握住給了旁人,你若是再想往上爬,那便是難上加難。

畢竟你想起來,就代表別人要下去,所以遇到機會便要珍惜,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麽時候。

太子妃起身,親自将花盆碰到窗棂邊的鎏金八寶架子上,讓那盆牡丹花充分地曬到光。擡手點了點最上面那朵花苞,她心情愉悅道:

“如今她要是想往上爬,除了她自個兒沒人幫得了她。”

——

劉奉儀站在廣陽殿門口,站了整整一個時辰。

她昨日站了一整宿,今日又頂着太陽在門口站着,這樣的事不管是放在任何一個人女人身後都難以堅持。

可唯獨劉奉儀,咬着牙硬是挺了下來。

“主子。”宮女在旁邊看的眼熱:“您何苦要為難自己?”

劉奉儀卻搖着頭,扶着宮女的手繼續朝前走去。她不能倒,倒下的話才是真的失敗了,被奪走一次機會不可怕,她自然會有信心将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給重新搶回來。

扶着宮女的手往回走,劉奉儀雙腿僵硬得彎都彎不了。

外面一片漆黑,等劉奉儀回去,長信宮中上上下下一片燈火通明的熱鬧。

主殿之中,周承徽正在高高興興地試着衣裳,再過幾日便是她生辰殿下早就允諾升她為良媛,這不,加急趕制的幾套衣裳,今日繡好立馬就送了過來。

周承徽十分高興,連帶着今日在太子妃那兒受的氣兒都忘得差不多。

主要是她昨日以為會侍寝的是劉奉儀,氣都撒出去了一半,今日在大殿之中瞧見玉昭訓那樣子雖然一樣氣。

但她也知曉,以色待人,遲早衰之。

看這玉昭訓能夠猖狂到幾時!

宮女們在身側禀告,說是劉奉儀回來了。周承徽邊對着銅鏡比劃着衣裳,邊頭也不擡:“劉奉儀對那玉昭訓心中不知怎麽恨呢。”

她仰着下巴,又扭頭換了件衣裳比劃着。燭火微微晃蕩下,她那件精美華麗的衣裳上,繡滿的是牡丹花的紋,精美的有些異常。

“且讓她們兩個狗咬狗去。”再過幾日就是她的生辰,她自是不想這個時候出事。

周承徽仰起頭,對着鏡子裏的自己,面上浮現出一絲嬌羞滿意的笑來。

——

東偏殿

不過是短短一日,玉笙便對這位素嬷嬷心服口服。

從晌午人送過來,到現在快用晚膳,這位素嬷嬷不過是一日,就将這東偏殿上上下下都收拾得井井有條。

玉笙縮在軟塌上,手中捧着白瓷青花小茶盞,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四處亂看。

她院子裏的奴才們分為三等,素嬷嬷自然是掌事宮女,三七與另一個叫冬青的宮女為大宮女,其餘的人分為外間伺候,內間伺候等。

小太監中也按着這樣挑出來的,玉笙格外喜歡兩個小太監,一個叫小元子,一個叫做小方子,兩人生的機靈,十足的讨喜。

“主子再等等,今日殿下要是過來,主子與殿下一塊用晚膳。”

玉笙捧着茶盞的手仰起,一雙眼睛濕漉漉的,故意問:“嬷嬷怎麽會覺得,今日殿下也會過來。”

此時早就過了要晚膳的時候,但嬷嬷一直沒提醒她傳膳。

玉笙心中存了打算,便也沒提。

此時嬷嬷問出來,她便順口問上一句。

“主子這不是盼着殿下來麽?”素嬷嬷笑了一聲,她那張臉生得長,身材也比旁人來說要魁梧一些,笑還好不笑的話越發地嚴肅。

她那張枯老蒼勁的手拿了碟糕點上前,對着玉笙推了推:“主子要是餓了,吃點這些墊墊。”

玉笙不愛吃糕點,聞言只搖搖頭,對着素嬷嬷笑了笑,忽而又問:“嬷嬷不覺得今日殿下要是再來的話,我這太高調招人恨了麽。”

“昨日主子第一夜就晉升昭訓,這才算是高調。”

前方,素嬷嬷板着臉,雙手放在袖子裏不茍言笑:“既然如今府中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主子你身上,躲避不了便只能迎難而上。”

“此時此刻,穩住殿下才是主子您要做的。”

玉笙沒說話,捧着茶盞喝了一口,低頭的時候眼睛忽然眨了眨。

這個素嬷嬷,倒當真是有兩把刷子。

夜色深深,等太子回來已經算是半夜。

外面忙了整整一晚上,等回到東宮已經快要下匙了。今日發生太多事,等回了府才來得及問上兩句。

“早上讓你辦的事,你可處理好了?”

王全站在轎攆身側,肥嘟嘟的身子瞧着胖,兩個蘿蔔腿跟着轎攆卻是半點都沒落後,大氣都不用喘。

“殿下您放心,奴才上上下下已經安頓好了。”

“宮女太監奴才都親自過了眼,從裏到外都是家世清白幹幹淨淨的。”

王全辦事極為地利索,陳琢自然放心,擡手揉了揉眉心,眉眼之間露出了一片疲色。

眼看着轎攆過了如意門,再往前走便是他的長樂宮,這幾日事情多,他暫且沒那麽多功夫放在後院中。

身側,王全忽而又道:“只是,長信宮中傳來消息,玉小主到現在還沒用膳。”

擡頭往頭頂瞧了一眼,太子放下手,眉心緊擰:“怎麽回事?”

王全摸了摸腦袋,仰起頭:“應……應當是玉小主想等您一塊用呢。”他知道殿下這幾日忙,殿下雖做太子多年,但卻一直不受陛下喜愛。

朝中上下都知曉恒王受寵,更是掌握兵權,如今恒王回京,人還沒入京已經鬧得朝中動蕩了。

後宮之中,恒王殿下的生母,貴妃娘娘更是盛寵至極。陛下如此寵幸他們母子,殿下哪怕是東宮太子,依舊不是朝中所有人都支持。

前後夾擊,殿下這段時日只怕是有的忙了。

王全說完,過了好一會兒轎攆上的人才發出聲音,揉着眉心的手壓了壓,他轉了轉手中的玉板子,到底還是道:

“拐去長信宮。”

王全一愣,下一刻面上立馬浮出一絲笑,擺了擺袖子長喊了一聲:“殿下擺駕,去長信宮。”

殿下連着兩日都去玉昭訓那,只怕是沒過多久,這平靜了許久的太子府,只怕是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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