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牛乳 什麽鳥?

大雨磅礴,雷鳴之聲轟鳴而起,沉悶的雷聲連着雨,狂風暴雨之中拍打不斷。廣陽宮中的門口種着不少的柳樹,此時枝條不斷抽打着窗戶。

噼裏啪啦的一聲響,太子妃從這雷聲之中醒來。

她撐着雙手從床榻上起身,只覺通身傳來一股寒氣,陸靜好掀開被褥剛要下軟塌,手才剛掀開被褥卻是一陣愣住。

梨花軟木的架子床上,她的身側還有另一個人。

頭頂緋紅色的天穹下,鑲嵌着幾顆夜明珠,厚重的帷帳遮住了外面的光亮。裏面是另一番天地。

頭頂的光霧蒙蒙的。照着身下熟悉的眉眼,還有那她忘卻不了的迦南香。

陸靜好的呼吸都仿若屏住了,原本撩起帷帳的手也逐漸放了下來。她動作輕柔的,指尖都透着小心翼翼。

唯恐将人驚醒了一般。

她有許久都沒認真看過這張臉了,一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一年?

好像都不是,這日子太悠長,她數不清。

以往他們也是很好的,在一起哪怕不是夫妻恩愛,卻也算是相敬如賓,有歡樂有理解有溫情,殿下也對她笑過。

陸靜好想到之前的日子,仿若過了好長好遠。

但其實細算起來,不過才兩年而已,最後一次撕破臉後,殿下就轉身去了揚州,趙良娣閉門不出。

她與殿下試着挽回過,但遮羞布一扯,誰也回不到從前了。殿下不再去趙良娣那兒,而她與殿下也是見面猶如陌生人。

陸靜好想到這裏,漆黑的眼簾眨了眨,原本要下床榻的身子偷偷地又縮了回去。

她重新又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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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架子床,卻是兩條被褥,分明是最親近的人,睡在一起卻又有着不可跨越的距離。

旁邊的人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安靜的一方天地中,呼吸聲平穩。陸靜好屏住呼吸,轉身看着裏側。

兩人各自蓋着一條被褥,中間只隔着一個枕頭的距離。

而且……他睡着了。

陸靜好仰起頭看過去,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了,藕粉色繡着牡丹花的被褥下,她身子開始往前挪動。外面依舊是一陣下雨聲,淅淅瀝瀝地掩蓋住忐忑的心跳。

她朝着那股熟悉的迦南香靠近,鼻尖一陣熟悉的香味,她微微閉上了眼睛。摸索着床單間的繡樣,她手越過那枕頭寬的距離,試探進了另一處溫熱的被褥之間。

呼吸聲都停了,她手指感觸到了另一個指尖。

陸靜好紅着臉停下來,将掌心觸到的那根手指漸漸握緊。然而,手還沒收緊,身側的人,卻是忽然動了動。

那原本平坦着的人呢喃一聲,身子轉了轉,開始背對着她。本被她握在掌心裏的手,也毫不猶豫從她掌心之中抽了出去。

窗外,轟鳴一聲,雷雨夾帶着閃電傳來一聲劇烈的響。

半邊天都被染成了透亮。

床榻上,陸靜好那巴掌大的臉煞白一片,幾乎是一瞬間被抽走了全部的血色。

探出被褥手還放了外面,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難堪,幾乎就要立馬搖醒面前的人是不是故意的,可事實上,卻是如同喪家犬,一點一點将指尖給收了回來。

身側,那背對着她的人,呼吸聲依舊平穩。

只是,她看不見的是,原本阖上的眼簾,此時卻是睜開的,漆黑的眼睛中,眸子裏一片清醒,半點都沒有睡着後的樣子。

——

翌日一早,整個廣陽宮中喜氣洋洋。

太子殿下都許久沒歇在她們正院了,廣陽宮的奴才們腳步都比往日裏輕快些。

陸靜好醒來的時候,身側的床榻已經涼了,丁香走上前,将緋紅色的簾帳挂起來,邊道:“殿下天還沒亮去上朝去了。”

“本宮知道。”太子妃收回目光,從床榻上下來。

宮女們跪在地上伺候着她穿鞋,丁香趁着人不在,手在床榻上摸了摸,都是幹的。

昨日晚上兩人又沒……

伺候的宮女面上都是喜色,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叽叽喳喳道:“水已經備好了,剛好是溫的,娘娘可以……”

話還沒說完,一只腳就伸了過來。

太子妃穿着鞋子的腳勾住那宮女的下巴,鞋尖擡起她的臉,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溫柔如水的面上浮出一絲笑:“昨日偏殿是你伺候殿下奉茶的?”

溫和輕柔的一道聲音,那宮女呼吸都仿若停了。

看着那張臉,卻只得點頭:“是……是……”踩着她臉上的鞋放了下來,宮女呼出一口氣,太子妃面無表情從她身側走過。

屏風後的洗漱桶中傳來水響。

丁香默不作聲地将床榻上的被褥給拆了下來,從始至終她都不經任何旁人的手。浴桶中,水聲漸漸響起。

她處理好被褥之後,才又重新走進去。

屏風之後,沒留任何旁人伺候,丁香走上前,給主子擦着身子,雪白的身子上沒半點的瑕疵,自然也沒有丁點歡好後的痕跡。

“昨日晚上娘娘與殿下……”

那一瞬間的眼神掃過來,丁香瞬間不敢繼續問了。

門口,宮女隔着屏風過來傳話:“正陽宮的秦嬷嬷過來了,說是皇後有事讓娘娘過去一趟。”

浴桶中的手一瞬間握緊,陸靜好猛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簾滿是冰冷。

須臾過後,那眼眸才一點一點平靜下來。

“知道了。”

水響襲來,雪白的一雙玉腿筆直而修長,渾身赤裸着從浴桶中起身。

陸靜好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對着外面靜靜道:“告訴姑母,本宮立馬就去。”

——

合歡殿

玉笙本以為搬了新地方,昨個兒晚上會不适應。哪知頭一沾上枕頭人就睡着了,今日一早起來神清氣爽。

“那床榻有一股奇香。”

玉笙捧着茶盞,眼睛眨了眨:“像花果香,幽幽的,十分好聞。” 素嬷嬷捧着膳食來,瞧着主子那眨巴着眼睛一臉驚喜的樣子,面上就是一陣笑意。

“這金絲楠木雕的床自然不一樣。”

素嬷嬷聲音放低,小小的:“這床自帶一股幽香,香味可使人心情舒爽,有助于睡眠……且,這床可只有皇室能用。”

玉笙的眼睛一瞬間瞪大。

素嬷嬷瞧着主子這模樣,就好笑。主子生得實在是好,剛起來,面上未施粉黛的,頭發還是亂的,卻可愛得讓人想抱在懷中揉一揉。

也難怪殿下這番喜歡。

早膳與午膳一塊用,玉笙搬了新屋子,心情好,吃了個肚兒圓。

正陽宮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今日太子妃有事不用過去請安了,改到明日。玉笙手托着下巴,點了點頭。

手捧着牛乳,小口小口地吹着,這東西實在是太腥膻了,熱了燙嘴,冷了味道更重。

她需得等到溫溫的,剛好的時候捂着鼻子一口氣悶了,她喝了這麽久已經掌握了精髓,三分燙的時候仰頭一口氣幹了正好。

小元子進來,禀報:“殿下給小主您送了只鳥來。”

“什麽玩意兒?”玉笙一時之間沒聽清,仰頭正喝牛乳呢,硬是一口氣噴了。

小元子正跪在她面前,一大口奶全噴在他臉上,屋內那甜甜的牛乳香傳來,玉笙捂着胸口咳嗽着:“送……送什麽?”

三七與冬青兩人趕緊拿了帕子來擦,可惜晚了,昨個兒剛換的藕粉色繡着秋海棠的迎枕浸了個透。

拿帕子擦了擦嘴,玉笙趕緊下了軟塌。

小元子用袖子糊了把臉,牛乳味腥的他包子臉都皺了起來:“主子,我這剛穿的新衣裳。”

“讓三七再給你做一套。”玉笙飛快的又問:“什麽鳥?”

“鴛鴦。”

門口,太子殿下帶着王全走進來,一臉的好笑。

待聞到這屋子的味道,清秀的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太子拖着她那張臉,靠近聞了聞。

掌心揉了揉她的腦袋,嗓音微沉:“你多大了,還沒斷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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