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活該 時間會證明很多東西

“李昭訓那小肚雞腸的性子,只怕是會鬧。”

玉笙回去之後,吐了一通,幸好早上什麽都沒吃,就灌了一肚子的茶。可繞是這樣,整個人也跟虛脫了似的,難受得緊。

素嬷嬷瞧了心疼,趕緊讓三七去禦膳房拿一碗甜湯來。又是哄,又是勸的,這才讓玉笙喝了幾口。

“她愛鬧就讓她鬧。”

剛熬好的冰水銀耳燕窩羹,比平日裏少添了半份糖,玉笙喝了正好。她下巴撐在桌面上,手中的赤金小勺過了會兒才抿上一口。

素嬷嬷在一側看着着急,恨不得替主子給喝了。

因着早上的緣故,今日一整日都沒吃飯,一小碗甜湯管什麽用?瞧着小臉都白了。

她在那兒站着幹着急,小元子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打了個千兒跪在地上,還止不住地哆嗦:“李昭訓去崇陽門堵殿下去了。”

“就知道她不死心。”三七從禦膳房捧了碗糖蒸甜酪來,瓷碗放在桌面上的時候還惡狠狠的:“半點都不要臉面了。”

這崇陽門就是東宮的大門口,往日裏最多有奴才在那兒候着,打探一下殿下什麽時候回來。

這李昭訓倒是好,倒是不要臉不要皮的,自個親自過去堵,半點也不顧及自個主子的身份。

“若是人人都像她一樣,這殿下回來就在門口堵着,像什麽樣子?” 那糖蒸甜酪蒸得好看,玉笙試探性地舀了一勺子嘗了嘗。

瞧見她這樣子,笑得不行:“我都不氣,你氣什麽?”

“小主您還不生氣。”三七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雙下巴幾乎都出來了:“李昭訓這張嘴定然是去告狀的!”

三七說得不錯,李昭訓還當真是去告狀的。半個時辰不到,殿下剛入東宮,立馬就來了合歡殿。

太子剛從禮部那回來,安平王氣不過,自己的掌上明珠被退了婚,丢了臉面。太子被鬧得有些頭疼,回來之後又被李昭訓堵在了崇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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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至于生氣,但也沒耐心,連李昭訓的話都沒聽完,他便讓人送了回去。

親自倒了杯涼茶,喝了一口,才看向身側的玉笙:“有人來朝孤告狀,說你今日欺負人了?”他這話問的懷疑的成分居多。

實在是玉笙平日裏太過于乖巧。

雖在他面前偶爾露出利爪,但畢竟剛入東宮時真容都要掩蓋住,她這樣小心謹慎的性子,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是如何欺負人的。

“有人?”

玉笙起身正準備給他倒茶水呢,聞言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盯着太子殿下好一會兒,忽然将美人榻上的迎枕撈了起來,對着太子砸過去:“我看是李昭訓吧。”

只她最後一刻的時候忽然收了力,本是對着太子的臉砸的,最後一刻慫了。迎枕砸在了太子的腳邊,滾了滾,落在了墨綠色的波斯地毯上。

可繞是這樣,屋內的氣溫也還是僵硬了下來。

王全左右瞧了一眼,立馬跪在了地上。見了鬼了這是,他長袍下的雙腿劇烈的打着顫,伺候了太子殿下那麽多年,他還從未見過敢對着他家殿下砸東西的。

“當真是出息了。”

太子輕笑了一聲,狹長的眼睛看了眼美人榻上的人,再看了看挨着他腳邊的迎枕,聲音是笑着的,但那張清隽儒雅的面上已經沒了表情。

眉心微微擰着,誰也瞧得出來他不是很高興。

“自己撿起來。”

他沖着美人榻上的玉笙開口,嗓音平淡半點都沒命令與怒火,可卻依舊還是吓得人心尖都在顫抖。

“我不。”美人榻上,玉笙被吓得臉色發白,卻偏生不去。

“好。”太子彎下腰,親自低頭将那迎枕給撿起,他面上已經帶上了笑,眉目之間透着一股如沐春風的儒雅:“看來真是孤将你寵壞了。”

他上前,将迎枕給回美人榻上,月白色的袍子撩起,眨眼就被她給抓住了。

太子看了眼美人榻上的人,過了一會兒才沖身側的人道:“都出去。” 屋子裏瞬間就安靜了,王全趕緊将門給關上。

門一關上,她才察覺出來緊張,眼睛四處亂看着,手無意識地揉着他的衣擺,但……拽得緊緊的,就是不放開。

“是孤冤枉了你麽?”

太子瞧着她那心虛的模樣,心中早就有了判斷。擡手掐着她的下巴,不算溫柔地逼問。

玉笙被吓得身子往後躲,卻還是誠實的搖了搖頭,臉上被掐得有些紅了,倒是惹得他一陣笑:“你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的砸我,可知是什麽罪?”

玉笙抿了抿唇,眼中帶着懼怕,下垂着的兩只手也跟着顫了顫。

“說吧,為何要欺負人?”瞧着她那樣子,再兇下去都要吓出毛病了,太子索性放下手,無奈地揉着眉心。

他倒是想不出,膽子這樣小,稍微一吓腿都在哆嗦了,還有膽子去欺負旁人。

“為的什麽?”他難得的好脾氣,還去問:“李昭訓哭得啪啦啪啦掉眼淚,說你仗勢欺人。”他斜躺在美人榻上,頭仰躺在身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去審訊。

白玉燭臺就在背後,犯錯的人吓得額頭帶着些細微的汗。

支支吾吾的,過了好一會兒才道:“ 她故意說得懷孕了。”将給太子妃請安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通,拉着太子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

“你看我這個樣子,哪裏像是懷了的?”

太子的手被她拉着放在腰上,掌心下面一陣柔軟,他索性一把抓住,細細把玩了一會兒,故意逗她:“李昭訓可是在孤面前,被你欺負得啪啦啪啦掉眼淚的。”

其實他連轎攆都沒下,只光聽着李昭訓哭了,李昭訓的臉是什麽樣子他都沒瞧見,便不耐煩的讓人将李昭訓送了回去。

“殿下就光瞧見她啪啦啪啦掉眼淚,我也會。”她紅着一雙眼睛看過來,卻沒哭。剛他故意吓她,也沒見她掉一滴淚。

“別企圖蒙混過關。”太子卻是個鐵石心腸的,偏生要追根揭底。笑着伸出手,戳了戳她鼓起來的臉頰:“就為這個?”

玉笙忐忑小眼神一瞬間看了過來。

他瞧着覺得好笑,面上卻是越發的嚴肅,微板着臉訓斥:“說實話,孤不喜歡說謊的孩子。”

玉笙點點頭,又搖搖頭。

對上他那帶笑的眼睛,最後紅着眼睛嘟囔着,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我就是故意欺負她的。”

“小東西。”太子還是頭一次瞧見她這樣的,笑着擡手拍了拍她的臉:“欺負旁人自個兒倒是先委屈上了。”

本是一件小事,他也只是随口一問,瞧見她這模樣,倒是非要問出來不可了。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說我去問李昭訓了。”他假裝起身要走,玉笙卻是信了,一把将人拉住。

“不準去!”

抱着他的胳膊,玉笙還是說了:“她笑話我家世低,還說我不會喝茶。”撅了撅嘴,又啪啪地繼續道:“那酥肉糕太難吃了,我咽也不能咽,吐也不能吐,我回來難受了一整日,到現在都沒吃飯。”

她說這些的時候都滿是平靜的,不添油加醋,該是什麽就是什麽。

只嘟囔着嘴,滿是不高興。

“哦?”太子拍了拍她的頭:“你之前都忍了,怎麽這次忍不住了呢?”

他聲音是極度地溫柔的,不是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儒雅僞裝,是真的想了解與好奇。玉笙怯生生的眼睛看過去,對上他眼中的關心。

只一瞬間,立馬就紅了,剛還堅強得要死呢,如今就委屈得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她沖我炫耀……”眼淚一哭出來,就像是不要錢一樣。

玉笙開始颠倒黑白:“她說我入宮才半年,殿下如今對我不過是一時新鮮……”

“她說她跟在殿下的時間長,入宮都三年了。她也曾伺候過殿下,照顧你穿衣,陪你一同用膳,一起度過三個春秋……”她仰起頭,眼淚止也止不住,幾乎是一冒出來,就跟水似的往下砸。

“說殿下對我不過是一丁點的憐惜,就像當年她入宮殿下對她一樣。”

巴掌大的臉滿是淚,她哭得委屈極了,紅着眼圈,理直氣壯:“我偏要欺負她,我就是故意的,她活該……”

李昭訓若是在此,聽到這句話幾乎要當場暈過去。

太子在一旁,瞧着她哭得臉都紅了,快要抽過去。她倒是誠懇,不加掩飾,說起李昭訓的時候眼裏滿是嫉妒,嘴裏也沒有好話。

但卻是讓他半分的訓斥也說不出口了。

他手指伸出去,輕柔地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有些無奈:“就為了這個?”

她紅着的眼圈一瞬間瞪大,哽咽着:“這個還不夠?”他手指多溫柔啊,動作輕緩地生怕将她弄疼了。

玉笙卻顧不得,雙手抱着他的手腕,臉頰埋在他掌心上來回地蹭着,任由眼淚被他兜入掌心裏。

“若是……”許久之後,她才擡頭,眼圈紅紅的,眼中不知是不是因為含着淚,水洗一般的透亮:“若是我也認識殿下三年就好了。”

“那……那我也和她一樣,能看見三年前的你,也能陪你一起……”

“行了,打住。”

太子上前,将人抱在膝上,吻了吻她的唇:“你自個算算,你三年前才多大,孤那時候就算是瞧見你,只怕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撥弄了一番她哭濕了的頭發,他笑話道:“孤可不喜歡小孩子。”

她又不說話了,低着頭,不怎麽高興。

太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指伸過去,撥弄了一下她的耳尖:“你還小。”

玉笙仰起頭,兩根指頭伸出手彈了彈她那發紅的耳尖,微微一顫,他許諾:“時間會證明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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