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疼骨頭怎麽炖湯好喝

折陽說到做到,隔日一大早就帶着尋靈盤開着小面包車出發。

荊懸如今長了手,省了手套,頭上還得戴頭套。

這次折陽給荊懸戴了一個綠色仙人掌的頭套,仙人掌上面還開着一朵小粉花,一眼看過去要多蠢有多蠢。

折陽對荊懸這幅蠢樣挺滿意,顯然是他昨天想起了曾經,心裏有氣,故意用這個撒氣呢。

荊懸還是那副樣子,折陽不叫他,他就一動不動像個真正的骨頭架子,死透的那種。

如今荊懸的血肉要靠供奉功德來漲,滿身的罪孽要靠功德來抵,折陽這九百多年還是第一次這麽勤勞,開着小面包車主動出來找因果緣分。

尋靈盤被樂安拿在手裏,她看着上面的指示标給折陽指方向。

折陽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一人一貓,樂安如今穿着漂亮的裙子,卷了頭發,還化了妝,可周身的鬼氣是騙不了人的,她就算再像個活人,也還是只鬼魂。

“你之前是怎麽坐出租車回傘鋪的?”折陽突然問道。

一提到這個,布偶貓和樂安都沉默了。

樂安想到了那天的事有點委屈,拿起油紙傘,用手推着只打開了一半,斜着傘把腦袋和半個身子鑽進去。

“就這樣,為了讓司機能看到我,舉了整整一路。”

折陽勾了勾唇角,話說得一點不走心:

“委屈你了。”

樂安有點明白布偶貓為什麽總抱怨折陽了,就在此刻,她突然有點感同身受。

尋靈盤上的指針不斷轉動,周邊有一圈細細的血線在緩慢流淌,那是折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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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面包車順着尋靈盤的指示,一路開到了古滇市邊緣,停在了已經燒成廢墟的舊時圖書館外。

在尋靈盤指向這個方向時,折陽心裏就隐約有些猜測,此時看到舊時圖書館的廢墟并不驚訝。

舊時圖書館外攔着警戒線,街邊很多人圍觀,想在白天進去并不容易。

折陽看了眼時間,決定原地解散,晚上天黑之後在舊時圖書館門口集合。

布偶貓立刻走到了樂安身邊,此時在外面它不能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十分明确,死也不要跟折陽一組。

折陽也沒想帶着布偶貓,他轉頭看了眼身後頂着仙人掌頭套的荊懸,說道:

“跟上。”

兩人順着舊時圖書館外圍的警戒線往後繞去,樂安注意到周圍挺多人對着荊懸指指點點,他那個頭套還是太顯眼了,忍不住問身邊的布偶貓:

“他們這樣……沒問題嗎?”

布偶貓用爪子拽了拽樂安的裙子,在樂安低頭的時候沖她翻了一個好大的白眼,意思很明顯,折陽和荊懸肯定是不需要她擔心的。

舊時圖書館這把火燒得很大,火源不止一處,似乎是同時在各個樓層都燃起了火,裏面又都是書籍這種可燃物,導致消防車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無法控制。

聽說死了不少人,連消防員都死了一個。

圖書館後面沒什麽人圍觀,但依舊不好進去,折陽看了看裏面,還是放棄了大白天進去的想法。

他轉身打算找個地方待會,卻發現荊懸還站在那往裏看。

荊懸很少出現這種情況,折陽沒叫他,只是站在遠處仔細觀察。

可惜荊懸只是多站了一會兒,更像是因為缺少了一半魂靈比較呆愣,忘記跟了上來。

折陽嘆口氣,領着荊懸壓馬路。

舊時圖書館建館很早,随着古滇市的發展,舊時圖書館的位置反而變得越來越偏僻。

圖書館後面是一片人工園林,沒什麽人來,走在裏面倒也清靜,有樹蔭遮擋也不會太熱。

折陽和荊懸走在裏面,哪怕荊懸此時不會說話,折陽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荊懸還在太傅那兒上課的時光。

以前荊懸上完課,會讓下人遠遠退開,只有他們兩個人,一邊看着宮裏的花海綠景,一邊慢慢散步回去。

折陽小時候貪玩,走幾步就要跑一跑,看到蝴蝶還要去追,跑步的時候不看路,經常摔倒。

每次他一摔倒,荊懸就要訓斥他幾句。

有一次折陽摔倒時掌心按到了地上的碎石,蹭出一些細小的傷口,他立刻疼得皺了眉,眼淚挂在眼眶裏,也不自己起來,坐在地上淚眼汪汪地看着荊懸,嬌氣得要命。

荊懸就會走過來訓斥他,嘴上嚴厲,動作上小心翼翼地把他抱進懷裏,輕輕對着傷口吹氣,幫他緩解疼痛。

折陽從小就怕疼,一丁點疼痛都要掉一掉眼淚,小哭包一樣,任誰見了都要說他一個男孩子養得這麽嬌氣,以後成不了大事。

可是他爹不在乎,自家的兒子寵着怎麽了,後來荊懸寵着他,荊懸也不在乎。

折陽想得有點出神,腳下一個磕絆,跌倒在地,手掌直接按到一塊尖利的碎石,在他掌心紮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瞬間流了滿手。

旁邊就是剛死了不少人的舊時圖書館,這裏偏僻魂靈不少,難免會有惡鬼,折陽皺眉,左耳的銅鈴耳墜瞬間急促響了起來。

荊懸突然将折陽抱了起來,自己坐在地上,将折陽放在了他的腿上。

無數黑霧從荊懸身上飄散出去,在兩人身邊圍成一個密實的圓,一切靠近的惡鬼都會被黑霧吞噬。

那些惡鬼不甘的圍繞着黑霧轉圈,他們知道黑霧裏有他們極度渴望的東西,也有他們極度害怕的東西。

有一只惡鬼太過貪婪,忍不住嘗試穿過黑霧,被黑霧吞噬了一部分,立刻尖叫着逃開,黑霧依舊安安靜靜地圍繞成一個圓,并未打算追擊。

折陽動了動身體,說實話荊懸的腿就是兩根骨頭棒子,坐起來特別不舒服。

他看到那些黑霧沒有主動去吞噬惡鬼,心裏稍微有些欣慰。

“你終于明白,再做殺戮你就會被地獄拉下去了?”

荊懸一手輕輕攬在折陽的後腰,不動也不說話,壓根不明白折陽說得是什麽,他這麽做只是不想折陽不開心。

哪怕他渴望殺戮到渾身戰栗,他也會因為折陽的一句話忍耐,就像他忍耐折陽的血肉對他的吸引一樣。

折陽攤開手看掌心的傷口,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早就不是曾經十分怕疼的那個折陽,他手上的傷口這會兒都快愈合了,就是滿手的血看着有點滲人。

荊懸輕輕拉過折陽的手,低頭靠近他的傷口,緩緩吹氣

他現在除了一雙手連頭都沒有,說是吹氣其實就是帶起一片清涼的陰氣,緩緩拂過折陽的掌心。

折陽蜷了蜷指尖,明明傷口不疼,他依然覺得拂過掌心的涼風舒适。

他一把收回手,躲開荊懸的指尖碰觸。

“不疼,別吹了。”

荊懸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掌心,許久沒動。

折陽見他這樣,立刻說:

“你可別發瘋,再耽誤了晚上的行動。”

綠油油的仙人掌委屈地看向折陽,攤開掌心往前伸了伸,似乎執意要幫折陽的傷口吹氣。

折陽又攤開掌心給他看:

“你看,傷口都長好了。”

“這麽多年了,你變了,我也變了,我早就不怕疼了。”

荊懸聽不懂,只是固執地拉過折陽的手,對着掌心吹氣。

折陽心裏湧起一陣煩躁,他惡劣地把手心的血都蹭到了荊懸的手上。

“別吹了!”

那些血紅豔豔的,一沾到荊懸的手就被吸收幹淨。

折陽一愣,看向荊懸。

荊懸如今已經不能算是人類,折陽的血肉又是大補,吸收折陽的血肉對如今的荊懸來說是一種本能。

但折陽的血肉可不是說吸收就能吸收的,能力大漲是一方面,還會勾起內心最大的邪惡與欲望。

折陽皺眉緊緊盯着荊懸看,就怕荊懸突然發瘋引起殺戮。

誰知道荊懸只是愣愣地看了自己的手一會兒,突然一把将折陽推倒在地。

眼看着折陽的後腦勺要撞到地面,荊懸用手擋了一下,确保折陽安安穩穩地躺在地上。

下一刻,折陽的衣服下擺就被掀起了一個角。

荊懸修長好看的手指探了進去,将折陽的上衣撐起一個小鼓包。

折陽微微皺眉,心想荊懸內心的邪惡和欲望就是吃他的血肉嗎?這是打算動手殺了他嗎?

他斂了眉眼,心中翻攪起莫名的情緒,說不上是心痛還是什麽。

荊懸微涼的指尖還在慢慢往上,折陽想着荊懸是想取了他的心髒嗎?

他看着眼前戴着醜陋仙人掌頭套的荊懸,心裏空茫起來,九百多年的記憶像蒙了一層紗,最清楚的還是曾經和荊懸相處的那些年。

折陽緩緩閉上眼睛,感受着荊懸的手一路向上來到了他的心髒位置。

荊懸指尖探了上去,輕輕一捏。

折陽哼了一聲,猛地睜開雙眼,不敢置信的看過去。

“你……你在幹什麽?”

荊懸的指尖又捏了捏,像是上瘾了一般,愛不釋手。

折陽心中萦繞的空茫、悲傷瞬間消失殆盡,他咬緊牙關、怒氣上頭,擡腳就沖荊懸踢了過去,就踢在兩腿最中間的位置。

荊懸面對折陽毫無防備,直接被折陽踢出去好遠,還懵懂地坐在地上,手也被迫從折陽的衣服裏拿了出來。

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被折陽踢了,反正他現在全身除了手都是骨頭架子,折陽踢也踢不到什麽。

折陽臉頰蔓延起一片晚霞般的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剛才荊懸的動作。

他起身,眼睜睜地看到荊懸慢慢擡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搓了搓,一副回味留戀的模樣。

那一刻,折陽連骨頭怎麽炖湯好喝都想好了。

夜幕降臨,布偶貓和樂安早早等在圖書館門口,遠遠看到折陽帶着荊懸走了過來。

兩個人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荊懸又恢複成了跟在折陽身後,只敢用兩根手指捏着折陽衣角的模樣。

樂安張嘴想問,被布偶貓踢了一下,立刻閉嘴。

折陽轉頭看向焦黑的圖書館廢墟,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走了進去。

“走吧,進去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名堂。”

作者有話要說:荊懸:我變禿了也變強了。

折陽:那兒也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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