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問答他喜歡你嗎?
面對生氣中的折陽,布偶貓已經先一步跑遠了,站在門口,一副看情況不對随時準備跑路的模樣。
溫書清跑不了,她和消防員都被折陽用陣法關在了傘鋪裏,她也沒想跑。
她看了眼折陽手裏的柳葉小刀,誇贊道:
“這把刀真漂亮。”
折陽愣了一下,也低頭看自己手裏握着的刀。
溫書清又問:
“是那個骨頭架子送你的嗎?”
被點名的骨頭架子終于打開門走了出來,悄無聲息地站在折陽身後,周身的黑霧還是沒有要消停的意思,鋪開一大片,大有把整個傘鋪都籠罩上的意思。
折陽沒回答,擡手頭也不回地把小刀往後甩,小刀“咻”地穿過白骨空蕩蕩的肋骨間,紮進了未打磨的楠竹裏。
白骨沒有皮囊,一把小刀穿過去他也不會受傷,可他還是擡手捂着自己的肋骨,低頭看了看,似乎很委屈。
他在意的不是受不受傷,而是折陽用刀穿過了他。
即将籠罩傘鋪的黑霧終于收斂了許多,一點點地回到白骨身邊慢慢消失。
“我看你很閑,不如忙一忙?”折陽說道,一點沒有要回頭看白骨的意思,顯然是知道白骨站在他身後。
白骨見折陽半天不回頭,放下了捂着肋骨的手,一點點黑霧又飄了出去,細細一縷小心翼翼地纏上折陽的小指。
折陽感覺到了,小指微微蜷縮,假裝不知,随他去了,一大早生得氣被溫書清一攪和,已經散得七七八八。
溫書清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聳了聳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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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反正也死了,沒什麽事情做。”
布偶貓聽了立刻轉身,前爪剛邁出去,折陽的聲音已經到了。
“貓。”
布偶貓渾身僵硬,不願意回頭。
“帶着她去蠟燭屋做打掃,務必把每一個格子都清理幹淨。”
布偶貓哀嚎:
“為什麽要帶上我!為什麽又是我!”
蠟燭屋裏滿牆都是放蠟燭的格子,如今蠟燭空了,大部分是一些燭淚,打掃起來又困難又繁瑣,十分累人。
布偶貓渾身喪氣的領着溫書清進蠟燭屋,溫書清手裏拎着水桶和抹布,看到滿牆的格子更好奇了。
她像是一點都不怕折陽,甚至對傘鋪的一切都萬分好奇,想到什麽都會問出來,也不管折陽回不回答,就是一連串的問。
起初折陽臉色很黑,在溫書清一個接一個問題的騷擾下,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去外室拿了把傘過來。
樂安抱着自己的油紙傘,立刻去探頭看折陽給溫書情的是什麽模樣的傘。
她一直想問折陽給她的這把傘有什麽含義,可她不敢,一直沒問出口。
溫書情也沒問這是幹什麽的,接過傘直接撐開,看到一片漆黑的傘面笑了笑:
“這傘做得這麽粗糙嗎?連圖案都沒有。”
折陽沒說話,轉身坐在了荊懸的畫像面前,說道:
“你都想問什麽?問吧。”
白骨見折陽坐下,也走過來坐在折陽身邊。
折陽看着畫像,他就看着折陽。
溫書清笑眯眯地看着折陽和白骨的相處模式,問道:
“這畫像裏的人是那副骨頭架子吧?”
折陽這次回答了溫書清的問題:
“是。”
當他的回答說出口後,蠟燭屋又一只嶄新的蠟燭“撲哧”一聲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樂安好奇地趴在門口看,她如今已經知道了那些蠟燭代表什麽,只是她無法理解為什麽溫書清的遺願是得到折陽的答案?
溫書清死前和他們老板應該不認識,為什麽回答溫書清的問題就能得到供奉呢?
不只是這些,還有折陽遞給溫書清的那把黑漆漆的油紙傘,如今十分信任折陽的樂安堅信那把黑漆麻烏的油紙傘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溫書清得到了答案,轉身看向折陽,繼續問了下去,折陽也都回答得很幹脆。
“你們是戀人嗎?”
“不是。”
“你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沒有關系。”
“你們認識很久了?”
“是。”
溫書清也看向牆上的畫像,畫像裏的荊懸背影決絕。
“他先離開你的?”
折陽這次沒有立刻回答,他看着畫像許久,才說道:
“……是。”
溫書清點了點頭,神情有着隐隐的興奮,又問:
“你喜歡他?”
折陽這次沒有回答。
溫書清不在意,又問:
“那麽……你愛他?”
折陽還是未答,溫書清看向了在折陽旁邊安靜得好像死物的白骨。
“那副骨頭架子呢?他喜歡你嗎?愛你嗎?”
折陽突然起身,推開了坐在身邊的白骨,轉身往外走。
“問題問完了?把這裏打掃幹淨,掃不幹淨不許出來。”
溫書清看着折陽離開,又看着白骨緊巴巴的跟上去,笑了笑,轉身繼續擦這些蠟燭格子。
她擦到那盞新點燃的蠟燭,看着幽幽的燭光,輕聲說:
“雖然不太清楚,可直覺告訴我這裏的每一個格子都有着非常有趣的故事,包括這家傘鋪,都很有意思。”
布偶貓爪子按着一塊小抹布,擦一下休息十分鐘,聽到溫書清的自言自語咧了咧貓嘴,做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時候它也覺得人類很有意思,明明都死了,對別人的事還那麽感興趣。
折陽去看了仍舊傻傻呆呆地消防員,他走到消防員面前坐下,也沒說話。
白骨老老實實地站在折陽身後,纏在折陽小指上的黑霧像條靈活的小蛇,爬啊爬的,纏上了折陽整只手。
折陽看着發呆似的消防員,也跟着發起呆。
荊懸喜歡他嗎?愛他嗎?
折陽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若是十八歲之前的折陽,還沒有從荊懸的寝殿裏搬出來的折陽,聽到這種問題肯定會覺得搞笑,荊懸怎麽會不喜歡他、不愛他呢?
荊懸從他五歲起就把他帶在身邊,将他照顧得無微不至,這樣的荊懸怎麽會不喜歡他、不愛他呢?
那時候的折陽很自信,他從小就覺得他和荊懸是肯定要在一起的,他以為荊懸也是這麽想的。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烈戰國的國情與刑法,也從未将那些對同性之情的嚴苛律令當做是他們之間的阻礙,他的眼中、心中只有歡喜和愛,又怎麽會想那麽多?
就算想了又如何,他不怕,從來不怕。
可是後來荊懸開始疏遠他,他以為荊懸怕了。
再後來,他覺得荊懸不是怕什麽勞什子的刑法律令,荊懸是不喜歡他。
因為不喜歡他才會讓他搬出寝殿,因為不喜歡他才會疏遠他,因為不喜歡他才會許久都不願意與他見面,因為不喜歡他才會……将他扔下獨自赴戰。
哪怕現在複活後的白骨對他百般依戀、萬般保護,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或者說他不敢深究。
白骨的這幅占有姿态到底是因為他這個人,還是因為他身上的血肉?
他現在連心髒都沒有,折陽要怎麽相信他會喜歡一個人?
與其說是喜歡,更像是護食,護得不是他,是他的血肉。
折陽想着想着,慢慢趴在了桌子上,側過頭看站在身邊的白骨。
他沖白骨勾了勾手指,白骨立刻彎腰湊過來,将自己光禿禿的骷髅頭怼到了折陽面前,恨不得跟折陽緊緊貼着。
折陽指尖頂着白骨的腦門将他推遠了一點,小聲問:
“骨頭架子,你喜歡我嗎?”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稍遠一點就聽不見。
白骨眼眶裏的兩點紅光直勾勾地盯着折陽,保持着彎腰的姿勢沒有任何反應。
折陽心裏說不上是什麽心情,他早就料到了白骨不會有任何反應。
一直被忽略的樂安學着布偶貓平時的樣子,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傻呆呆地消防員突然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裏不斷翻找着。
消防員的動作太大,折陽已經坐直身體看了過去。
樂安求助地看向折陽,折陽将指尖比在唇中央,示意樂安稍安毋躁。
誰知白骨也學着折陽的動作,把自己的指尖點在了折陽的唇上。
溫熱的唇畔驀地感受到一片冰涼,折陽下意識地舔了下唇角,碰到了白骨的指尖。
一直愣愣木木的白骨這回反應很快,指尖飛速勾了下折陽的舌尖,然後收回手,照舊一副骨架标本的德行站在折陽旁邊。
折陽側頭狠狠瞪了白骨一眼,緊閉嘴用牙齒輕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才壓下了心中莫名的燥。
消防員還在亂翻口袋,翻了一會兒雙手捧着遞到樂安面前,從來到傘鋪後第一次開口說話。
“萱萱,給……給……”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雙手往前遞,樂安看了眼消防員捧起來的雙手,那裏面什麽都沒有。
折陽也看到了他空空如也的雙手,對樂安點了點頭。
樂安做出拿東西的動作,假裝從消防員的手裏拿走了什麽。
消防員低頭看着樂安,突然一連後退,神情慌張起來。
“不是,不是這樣,不對,沒有……怎麽沒有呢……”
說着消防員就轉身往外跑,傘鋪有陣法擋着,他跑不出去就一次次地撞到陣法彈回來,再撞上去。
折陽皺了皺眉,轉身拿了一把油紙傘,揮手撤了陣法,看到消防員跑出去打算跟上。
他剛邁出傘鋪,看到身後緊跟的白骨步伐一頓,只能停下,對樂安說道:
“樂安,你追上去,別追丢了,我很快趕上。”
樂安點點頭,撐起油紙傘快步跟了上去。
折陽着急,上前主動拉住了荊懸的手,領着他進屋套衣服和頭套。
他若是出去,荊懸肯定會跟着他往外跑,這要是讓他這個樣子出去不得吓死幾個。
荊懸被折陽主動牽了手,要多乖有多乖,圍繞在周身的黑霧歡快地蕩漾,順着折陽的手腕爬上去,把折陽全身都纏住了。
這次他學乖了,沒有整個籠罩住折陽,而是将黑霧變成幾縷,把折陽纏了個五花大綁。
折陽着急去追消防員,沒工夫搭理他,也就沒管。
黑霧更加得寸進尺,從折陽後背繞到前面,把自己搓成三指寬的一縷,沖着折陽的唇就吧唧親了上去。
折陽感到嘴唇一涼,給荊懸系扣子的手一頓,張嘴就把貼着他嘴唇的黑霧給咬斷了,吞進嘴裏一部分。
荊懸渾身一僵,似乎沒想到折陽會這麽做。
折陽含着一口黑霧,口中冰冰涼涼的。
他給荊懸系好扣子戴上頭套,閉着嘴沖荊懸森然一笑,将口中的黑霧沖着荊懸吹了出來。
被吹出來的黑霧不知是吓傻了還是太興奮,立刻炸成一個刺猬球,猛地沖刺回荊懸身上消失了。
折陽吹完黑霧扯過荊懸的手往外走,荊懸下意識地跑動跟上,只是跑動間覺得兩條腿中間空空蕩蕩的那個地方有點疼。
明明那裏什麽都沒有。
折陽邊跑邊皺眉,抿了抿唇,覺得口中還留下一絲冰涼。
他怎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作者有話要說:問:你是吓傻了還是太興奮?
黑霧刺猬球:就……挺刺激的……
感謝在2021-05-20 20:41:58~2021-05-21 20:34: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二巡5瓶;時雨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