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牆咚怎樣才能填滿空虛

樂安緊跟消防員在街上狂奔,時不時往後看,看到已經慢慢追趕上來的折陽和荊懸才松了口氣。

折陽出來的急,随手找了個頭套就給荊懸套上了,還是那個綠油油的仙人掌,頭頂的小粉花在跑動間迎風招展,別提多搞笑了。

兩個人牽着手在馬路上狂奔,實在有點引人注意,折陽微微皺眉,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圓片墨鏡,松開了荊懸的手。

“跟緊我。”松了手又怕荊懸不聽話,折陽還叮囑了一句。

他看了眼一直跟在他身後半個身位的荊懸,确定他沒有要亂跑的意思,這才專注去追消防員。

跟在折陽身後的荊懸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兩點紅光透過仙人掌頭套落到了折陽的手上,又從手上移開,看向折陽的腰間,不知在想些什麽。

消防員一路狂奔,他生前是一名消防員,體力自然不錯,死後脫離了肉身,奔跑速度更快了,就是折陽漸漸也跟不上了,不得不停了下來。

樂安也是鬼魂,身體輕巧,見折陽停下來跟她擺手,她只能自己繼續跟着。

折陽停下來撐着膝蓋喘氣,消防員一路亂跑,領着他們不知鑽進哪裏的小巷子,七拐八拐的,一停下來就看不到樂安和消防員的身影。

荊懸學着折陽的樣子撐着膝蓋彎腰,側着腦袋看他。

折陽喘勻了氣,轉頭一見荊懸這幅蠢樣子就有點想笑。

他起身拉了荊懸一把,問他:

“你的黑霧應該能找到那個消防員?你去前面帶路,帶我去找他。”

荊懸看着折陽,一動不動。

折陽以為他沒聽懂,往前面的方向指了指,又重複了一遍。

“之前那個男鬼,還記得嗎?帶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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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懸還是不動。

折陽微微皺眉,輕輕推着荊懸的肩膀,催促道:

“走啊,一會兒來不及了。”

荊懸突然轉身,牽住了折陽的手。

折陽一愣:

“幹什麽?我讓你帶我去找他,不是讓你找到我。”

荊懸松手,上前一步,一把抱起了折陽。

不是打橫抱起,而是一手拖着折陽,抱小孩一樣把折陽抱了起來,讓折陽坐在他的臂彎裏。

折陽突然騰空,下意識攬住荊懸的脖頸,驚呼:

“你幹什麽?”

荊懸不會說話,只是抱着折陽跑了起來,前面一縷黑霧探路,跑得很快。

折陽以為荊懸終于聽明白帶他去找消防員,可也沒必要把他抱起來啊!

他拍了拍荊懸的肩膀,想要下來: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荊懸不為所動,折陽拍得狠了,他終于停下放下折陽,可他也不走了。

折陽再次催促:

“走啊,幹什麽呢!”

荊懸看了眼前方,又轉頭直勾勾地盯着折陽,突然張開了雙手,做出一個等待擁抱的姿勢。

折陽抿緊唇,盯着荊懸半晌,冷聲道:

“你威脅我?沒有你我一樣能找到他們。”

說着折陽轉身,兀自往前走。

荊懸張開的雙臂還僵硬在半空中,他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轉身跟上即将走過轉角的折陽。

折陽知道荊懸跟上來了,他不理他,直到荊懸小心翼翼地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折陽的衣角,一縷黑霧老老實實的竄到前面去帶路。

“荊懸。”

折陽突然停了下來,看着一旁小心翼翼地白骨,嘆了口氣。

荊懸如今行事全憑本能,跟他生氣又有什麽意義呢?

折陽上前一步,主動擡手摟住了荊懸的脖頸。

荊懸還捏着折陽的衣角,愣愣的半晌沒動。

折陽不耐煩地說道:

“愣着幹什麽?抱我啊,我也懶得自己走,你帶我走小路去找他們。”

話音剛落折陽已經騰空了,他坐在荊懸的臂彎裏,幹脆摘了墨鏡勾在指尖,把臉頰埋進了荊懸的頸窩。

如今的荊懸全是骨頭,懷抱都是冷硬硌人的,可折陽依舊覺得熟悉。

折陽比荊懸小五歲,他小時候發育晚,長得矮,荊懸從小就高高大大的,總喜歡這麽抱着他。

讀書時抱着、吃飯時抱着、走路時抱着,就連睡覺都要緊緊黏在一起,甚至可以說折陽就是在荊懸的懷抱裏長大的。

比起皇宮裏的花香、熏香,他更熟悉的是屬于荊懸的氣息。

哪怕時隔九百年,哪怕此時的荊懸只剩骨架,折陽還是很熟悉他身上的氣息,只是曾經的溫暖變成了現在的冷硬。

折陽不自覺地收緊手臂,雖然如今的懷抱冷硬,至少比荊懸埋在地裏強。

荊懸抱着折陽走得很快,他本來是跑着的,但是跑動的姿勢會颠到折陽,所以荊懸選擇快走。

他缺了一半魂靈,一天的時間裏大腦基本是混沌的,可在他少有的意識裏,閃過的念頭全都是折陽。

不讓折陽疼、不讓折陽不舒服、跟緊折陽、粘着折陽,還有……占有折陽。

可到底怎麽占有他又覺得茫然,僅僅只是悄悄地捏着衣角、牽手或是半夜裏偷偷地擁抱都不夠,他的內心依舊空虛。

荊懸抱着折陽在小巷裏亂走,黑霧看似在前頭帶路,其實根本竄得毫無章法。

他摟着懷裏的折陽,忍不住收緊了力度,只有此時,他心中的空虛才能稍稍填滿。

明明他現在連心髒都沒有。

盛夏裏被荊懸抱着還挺舒服,折陽甚至困頓地打了個哈欠,他微微擡頭看着前頭即将轉彎的小巷岔路,總覺得有點眼熟。

他怎麽覺得荊懸又帶他走了回來?

“荊懸!”

折陽挺直腰想從荊懸身上下來,他算是發現了,荊懸壓根沒帶他去找人,只是帶着他在小巷裏面兜圈子!

“放我下去!我讓你帶我去找男鬼,你帶我兜什麽圈子!”

折陽推着荊懸的肩膀,心中的旖旎消失得一幹二淨,他就不該指望如今的荊懸能聽懂人話,他連大腦都沒有怎麽聽懂人話!

荊懸在折陽的推拒掙紮下不甘不願地停了下來,但還是不願意放下折陽。

折陽掙紮得太厲害,荊懸有點抱不住他了,不是不能用更強硬的力道,只是那樣會傷到折陽。

他沒辦法,空空如也的骷髅頭看向一邊的牆,一把舉着折陽按在了牆上,讓折陽掙紮的雙腿挂在他的臂彎纏在腰間,雙手托着折陽的腰,讓折陽連掙紮的空間都沒有了。

突然被荊懸夾在了他和牆中間,折陽愣了一下。

“荊懸,你發什麽瘋?”

荊懸當然說不了話,他只是看着面前因為掙紮而面頰緋紅的折陽,忍不住一點一點地靠近。

他能感受到折陽呼出的溫暖氣息,手下柔韌的腰肢和同樣溫暖的體溫,荊懸隐約覺得他好像要明白了,明白到底怎樣才能填滿心中的空虛……

折陽看着逐漸靠近的仙人掌,嘴角微抽,擡手揪着仙人掌上面的小粉花喊道:

“你起來!”

荊懸任由折陽揪着頭套,依舊固執地不斷靠近。

折陽一用力,把荊懸腦袋上的頭套給揪掉了,他随手扔了頭套,開始踢腿。

他兩條腿被荊懸卡在臂彎裏,看着越湊越近的骷髅頭,折陽幹脆用中指和食指岔開戳進了荊懸頭骨上空蕩蕩的鼻孔裏,頂着他的腦袋往後推。

“讓你起來!你呲着兩排大板牙離我這麽近幹什麽!”

被戳了鼻孔又被吼了的白骨終于停下,他像是受到了打擊,緩緩松手,任由折陽跳出了懷抱。

折陽撿起地上的仙人掌頭套,擡手抓過荊懸給他重新套上,警告道:

“別耍花樣,趕緊帶我去找他們,不然你這輩子別想進我房間,也別想靠近我半步!”

白骨還有些失魂落魄,這回倒是沒再搗亂,一縷黑霧老老實實的帶路,領着兩人快速穿過小巷,停在了一所私立中學的後門。

樂安正撐着傘焦急地站在後門原地轉圈,看到折陽和荊懸激動得跳起來揮手。

“老板!老板!在這裏!”

折陽趕過去問道:

“那個消防員呢?”

樂安指了指栅欄裏面,說道:

“他沖進學校裏了,我沒敢再跟着。”

折陽看向裏面,又看了看表。

“快到中午放學時間了,我們去前門等着,他要是進去找人,總會跟着他找的人出來。”

樂安點了點頭,跟着折陽和荊懸繞到了私立中學的前門。

等到中午鈴聲響起,學校大門打開,一群充滿青春朝氣的學生走了出來,樂安撐着傘看着面前路過的學生,神情黯了黯。

等學生都快走光了,才見消防員的魂靈緊緊跟在一個女生身邊往外走。

這是一所集合了初中和高中的私立中學,消防員緊跟着的女生應該是初中生,個子小小的,大夏天穿着長衣長褲,戴着帽子、口罩甚至還有墨鏡。

消防員跟在女生身邊,嘴巴開開合合,看口型應該是在喊着:

“萱萱、萱萱……”

“是他女兒嗎?”樂安問道。

折陽未答,直接上前攔住了這個女生。

女生吓了一跳,小心謹慎地後退兩步,擡手捂住了臉上的口罩,問道:

“你們是誰?要幹什麽?”

折陽問道:

“你爸爸是消防員?或者你家裏有人是消防員?”

樂安再次震驚于他們老板的直白,正想上前去安撫一下這個女生的情緒,就被撞了一下,差點沒拿住油紙傘。

有幾個因為打球出來晚了的男生,風風火火地跑出來,邊走邊打鬧,也不看路,其中一個男生撞到了樂安,踉跄一下沒站穩,又撞到了旁邊的女生。

女生個頭比樂安還矮,頭上的帽子被撞掉了,樂安隐約看到女生眼睛旁邊似乎都是起伏猙獰的疤痕,沒等她看清,就見折陽突然伸手把女生拽過去,将女生的頭按進了懷裏。

折陽看向撞人的男生,冷聲說:

“道歉。”

即使折陽的雙眼被墨鏡擋着,被他看着的男生依舊有點害怕。

男生看了眼折陽身後頂着仙人掌頭套的高大男人,又看了看折陽,彎腰撿起女生的帽子遞過去,低下了頭:

“不好意思啊,真對不起,我沒看路,不是故意的。”

折陽接過帽子扣在女生頭頂,這才放男生離開。

幾個男生不敢打鬧了,紛紛低着頭快步離開。

女生也立刻從折陽懷裏出來,慌張整理自己的帽子,磕磕巴巴地說道:

“我、我不會謝謝你的。”

折陽無所謂,他又問了之前的問題:

“你家裏有人是消防員?”

女生一手按着帽子,一手按着口罩,頭也不回的跑了,根本不回答折陽的問題。

她一跑,消防員就要跟着,被折陽攔住。

這次他沒有綁着消防員,只是看着他焦急的臉,說道:

“死人的魂靈總跟在活人身邊,對活人百害而無一利。”

消防員緩緩低頭,終于不再亂跑。

折陽看了眼頭頂的烈日,說道:

“你要想再見她,就跟我回傘鋪。”

作者有話要說:荊懸:你等我恢複……

折陽:能狂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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