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微笑我長好了

當天晚上,荊懸又被關在了折陽的卧室門外,木頭杆子一樣杵着。

樂安和布偶貓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該吃吃該玩玩,就當荊懸是個雕像,反正折陽不在,荊懸除了會散發黑氣讓人冷之外,和一個雕像也沒什麽區別。

半夜的時候,樂安和陶雨詩還在通宵追電視劇更新,布偶貓甩着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一眼,就見折陽的卧室門慢慢打開了一條縫隙,荊懸擠開門縫,順着縫隙就鑽了進去。

卧室門關上的聲音很小,可布偶貓還是聽到了,他聽力好,不僅聽到了關門聲,還聽到了上鎖聲。

最近因為陶雨詩來了,它也不能說話,整日裏憋得夠嗆,此時非常想跟樂安吐槽一下折陽的心軟行為,看到樂安旁邊的陶雨詩又洩了氣。

折陽總是這樣,看起來對荊懸說話又兇又狠的,可總會在最後一刻心軟,這就導致那個骨頭架子越來越得寸進尺。

也不能叫他骨頭架子了,看着也基本長全了。

折陽沒跟樂安和布偶貓詳細說過荊懸長肉都長在了哪裏,所以他們也不知道荊懸此時就差那個地方沒長了。

主要也沒法說,說了荊懸的面子還要不要了,雖然他現在不一定知道什麽是面子。

魏微的講座在下周,折陽本來不想去的,可說到底魏微是他這次需要解決的因果緣分,荊懸能不能長全身體都看他了,不想去也得去。

荊懸肯定是不願意的,他好幾次想要撕了魏微給的邀請函,在折陽直白地跟他說清楚不去就長不了那個東西後,荊懸還真就沒再動過那東西。

這一周的時間,折陽都在教樂安做油紙傘,陶雨詩跟着湊熱鬧,半學半不學得也記住一點。

做油紙傘是個細致又繁瑣的活計,老話不是說,做油紙傘的“工序七十二道半,搬進搬出不肖算”。

折陽會做油紙傘還是荊懸教的,也是折陽主動要求學的,為得不過是能親手做一把傘送給荊懸。

沒想到這油紙傘最後成為了他複活荊懸的道具,每一把油紙傘裏面不僅有他的靈氣,還有荊懸的魂氣。

靈氣和魂氣這種東西說來也玄,折陽自己都是一知半解,他對這些事物的理解全部來自實踐,當時為了複活荊懸,他幾乎走遍了江河湖海尋找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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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紙傘做完,折陽将繪制傘面的工序完全交給了樂安。

他自己則帶着荊懸去了魏微的講座,他們去的時候不算早,沒想到裏面不僅位置都坐滿了,就連過道都擠滿了人。

魏微看到他們招了招手,領着他們走到最前排預留的位置,微笑着說: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所以特意給你們留了座位。”

折陽依舊冷着臉,拉着荊懸坐下,全程沒打算和魏微多說一句。

魏微身上的鬼氣很濃郁,不僅濃郁還很黑暗,說明他體內的鬼魂肯定是做過惡的,至于是殺人還是怎麽的,反正一定是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荊懸如今外表和常人無異,他的長相又實在出衆,加上折陽本身也惹眼,兩個人走在一起,還被魏微特意留了座位,從他們進來到他們坐下,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可不少。

折陽在被很多人注視着。

荊懸微微側頭看着身邊的折陽,意識到了這件事,并且覺得很不爽。

淡淡的黑霧從他的腳底向四周蔓延,所有坐在講座廳裏的人都覺得冷,一個個抱緊自己搓了搓手臂。

荊懸并不在乎他們的性命,如果沒有折陽在身邊,他會殺了這裏的所有人也說不定。

複活後的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為了烈戰國都城百姓心甘情願赴死的儲君了,他現在眼裏心裏記着的、念着的只有折陽。

折陽踩了踩腳下的黑霧,淡淡地說了一句:

“冷。”

瞬間,那些彌漫的黑霧消失了個幹淨。

荊懸往折陽身邊擠,他把兩個人座位之間的扶手擡上去,擠得他那邊的座位都空出來一半。

折陽冷着臉被荊懸擠着,伸手搭在荊懸的大腿上,想要找到荊懸大腿內側的肉掐一把,手指挪上去才想起來荊懸那裏沒長肉。

他有點可惜的點了點指尖,看了眼荊懸警告道:

“你安靜點,別惹事,知道嗎?”

荊懸垂着黑眸看他,似乎在他眼裏,除了折陽,周遭的一切連空氣都不如。

魏微的講座很快開始,他廢話不多,直入主題,演講的內容就是關于人格分裂的。

他特別明确地說明了人格分裂和精神分裂的區別,還講了一些自我辨別是否有人格分裂的方法,當然最後還是不斷提醒在座的各位發現異常盡早看醫生。

折陽微微皺眉,看着講臺上的魏微,有些疑惑。

魏微的确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更別提他還是個主攻人格分裂的,他應該早就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可從他的言談舉止裏,似乎從沒把這種情況當回事,或者說他在隐藏自己的特殊。

荊懸對講座不感興趣,講座的後半段他一直把頭靠在折陽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在裝睡還是真睡着了。

等講座結束,不少人上去找魏微詢問問題,魏微都耐心地一一解答,他這麽受歡迎不是沒有原因的。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魏微才走向折陽和荊懸。

“怎麽樣?這回确定我不是什麽身上有鬼了吧?”他微笑着說道。

折陽冷嗤一聲,問道:

“那麽你承認你殺過人了?只要你殺過人,再謹慎小心都會留下蛛絲馬跡,我不介意查查最近的失蹤人口名單,順便幫你報個警。”

折陽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陶雨詩,陶雨詩最後記憶的斷層裏恰好出現了魏微,這實在太過巧合。

魏微露出了苦惱的神情,他哭笑不得地說道:

“小同學,我到底怎麽做才能讓你相信科學呢?”

折陽也笑,笑得又冷又諷刺,他知道魏微在跟他裝傻,并且很可能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情況。

“你活不了多久了,你一體兩魂的情況太久,不出一個月,你就會暴斃身亡。”

“是嗎。”魏微還是微笑,似乎對死亡一點都不懼怕。

“雖然我不相信,但還是謝謝小同學的提醒了,最近我會好好去醫院做體檢的。”

“就算你只是得了人格分裂,這麽多年,你又從事相關工作,就沒想過治一治你的病?據我所知,這可不算是小病,對你的生活不會沒有影響。”折陽換了個角度問道。

“小同學,我們也才剛認識不久,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一會兒要我承認我身上有鬼,一會兒要我承認自己得了人格分裂,甚至還說我殺過人,我倒想問問你,到底有何居心?”魏微這話說得不好聽,可他依舊是微笑着的。

折陽當然是想從魏微身上得到供奉功德,可魏微這一副說什麽都不信的樣子實在難以讓事情進展下去。

一場談話不歡而散,折陽和荊懸離開後又繞了回去,跟在魏微身後,看着他演講結束後去了停車場,離開的方向就是大學的教職工宿舍。

折陽想了想,先去教職工宿舍蹲點,他們走小路比魏微開車快了不少,這會兒正是堵車的時候。

魏微回家後,很快牽着狗出去,繞着校園跑了幾圈就跑出去了,折陽見此,心想怪不得之前尋靈盤一直亂轉,因為魏微經常需要遛狗。

這一趟也不算是無功而返,折陽至少知道了魏微不願意去給自己看病。

現在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魏微堅持認為自己只是得了人格分裂,可他作為一名主攻這方面心理問題的專家,卻不願意給自己看病,這點實在矛盾,他不會不清楚人格分裂有多麽危險。

第二,魏微相信自己是一體兩魂馬上要死的情況,但是他嘴上不肯承認,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甚至不想解決這件事,他在等死,很平靜地等死。

無論哪一種情況,對折陽來說都有點麻煩。

回到傘鋪的時候,樂安正和陶雨詩一起吃布偶貓從陳記鹵肉店帶回來的鹵味。

兩個小姑娘加了不少辣椒,吃得直嘶氣,桌子上還擺着一堆零食和奶茶,倒是布偶貓自己幽怨的蹲坐在一旁,一口都沒吃。

不是它不想吃,是陶雨詩不讓它吃。

只要它有伸出爪子的意圖,陶雨詩都會立刻阻止它。

“不行,小貓咪不可以吃重油重鹽的東西,更何況裏面還加了辣椒!吃了會生病的!”

布偶貓只能含淚收回爪子,轉過身用屁股對着他們。

它又不是普通的貓,當然用不着顧忌這些東西,可是樂安一直求它,求它在陶雨詩面前不要暴露自己,它嘴上不答應,其實一直在配合。

折陽一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他跟樂安點了點頭,領着荊懸回到蠟燭屋。

屬于樂安的那一支蠟燭一直安安靜靜地燃燒着,火苗不大不小,燃燒得很慢,可以說樂安雖然一直在給荊懸提供功德,可距離送走樂安也是遙遙無期。

小姑娘還是撒了謊,她的遺願根本不是什麽叛逆和談戀愛,她心裏壓着事不願意說,折陽也沒有逼過她,就是再缺功德,折陽都沒有逼迫過樂安。

雖然折陽不說,但他都看在眼裏。

他知道樂安一直怕他趕她走,所以傘鋪裏她能幫忙、能做的事情都盡量做到了,這次帶回來她的朋友,她更加小心翼翼,就怕給傘鋪惹什麽麻煩。

其實沒必要,她就是任性點折陽也不會說什麽。

折陽像樂安這個年紀正是無法無天的時候,他自小被荊懸寵着,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想到這裏,折陽愣了一下。

他有荊懸寵着,自然是無法無天。

可樂安十七歲就死了,做事小心翼翼地,她沒人寵着,自然不敢任性,也不知道樂安的遺願到底是什麽。

魏微的事情,因為他本人的不配合,只能暫時被耽擱了下來。

折陽不是不着急,他急得不是讓荊懸長那個地方,他急得是荊懸身上的地獄召紋。

因果是最不講道理的,無論他殺了什麽人,是惡還是善,只要他殺了,他就會背負罪孽。

就在折陽着急卻找不到突破點的時候,魏微再次來到了傘鋪。

這一次他來得突然,與陶雨詩直接打了個照面,他當然是看不到陶雨詩的,可陶雨詩認識他。

“魏老師,你怎麽來啦?”

陶雨詩立刻上去打了聲招呼,魏微直接路過她,走向折陽,臉色陰沉,看着有點奇怪。

折陽看了眼樂安,樂安立刻領着陶雨詩去內室了。

可陶雨詩也開始不太對勁,她抱着自己蜷縮起來,喃喃自語着:

“安安,魏老師怎麽不理我呀?他怎麽跟我爸媽和那些同學、老師一樣不理我?”

樂安急着解釋,解釋的亂七八糟,心裏亂成一團麻。

外室,折陽看着站在面前的魏微,又看了眼他一排系錯位置的西裝扣子,說道:

“是你。”

魏微直接拖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言談舉止一點都沒有了平時的斯文有禮。

“是我啊,怎麽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見我麽。”

折陽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魏微,轉身又去打量店裏的傘,并沒有找到一把适合魏微的。

魏微有點不耐煩,跨坐在椅子上,不停晃悠着,椅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實在刺耳。

“有屁就放,要找我不是有事嗎?怎麽我來了又啞巴了?”

面對魏微無禮的态度,折陽倒是沒什麽反應,他見過太多的人和事,這會兒還懶得和魏微生氣。

他不生氣不代表荊懸不生氣,荊懸腳下黑霧瞬間鋪開,将魏微包圍住,黑霧逐漸侵蝕着魏微身體裏的鬼魂。

荊懸沒想吞噬他,就是想給他一點教訓。

魏微一下子把雙腿縮在了板凳上,挺高一個男人,縮着雙腿用手臂抱着,求饒道:

“行了行了,是我不對行了吧?你們這兒怎麽這麽不講道理,動不動就傷人呢!”

折陽撐開一把空白傘面的油紙傘,翻出速幹顏料,開始在傘面上繪畫。

“你是人嗎?”

魏微吃癟,不說話了,繼續“嘎吱”他坐着的椅子,他似乎知道折陽正在畫着的那把傘是給他的。

折陽畫得是簡筆畫,不精美還有點粗糙,兩個小孩手拉手,面前是朝陽背後是陰影。

“我以前以為不想離開的是你,沒想到我猜錯了。”折陽一邊畫一邊說道。

晃動椅子的噪聲停了下來,魏微雙手撐着椅背,像是在回憶,臉上又帶着點嫌棄的模樣。

“我是他哥,我們是雙胞胎。”

“他膽子小,人也長得比我小一圈,從小就總受欺負。”

“我們家窮,我爸短命鬼一個,死得早,就剩一個寡婦娘,帶着兩個吃不飽的小子,日子不好過。”

“後來村裏來了戶有錢的肥豬,看上我媽了,追求不到就想明搶,把我們兩個裝麻袋挂井上了,用我們威脅我媽從了他。”

說到這裏,魏微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濃郁,他本就是厄,此時神情猙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折陽放下筆,輕輕握了下荊懸的手。

“把傘鋪罩住,記住,別吞了他,能做到嗎?”

荊懸低頭,黑眸裏映着折陽,突然彎腰湊了過來。

他也沒有湊得太近,就離折陽半米的距離。

折陽緩緩眨了眨眼睛,開始裝傻:

“怎麽了?”

荊懸垂眸,視線落在折陽泛着粉的唇上。

“獎勵,三個,一個都沒給。”

折陽抿了下唇角,心想這骨頭架子居然還記得,這些天荊懸都沒提這事,他還以為荊懸早就忘了。

魏微也看着他們,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猙獰,顯然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內室裏,陶雨詩的哭聲也越來越大,她也受到了厄氣的影響。

折陽只能伸出食指,輕輕按在了荊懸的唇上。

他靠近荊懸,輕吻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說道:

“這算是第一個獎勵。”

吻剛落下,荊懸就撐開了巨大的黑霧,将整個傘鋪包裹在裏面,黑霧裏的厄氣濃郁到讓魏微窒息,也壓制住了他即将控制不住地魂靈。

折陽後悔,想收回手指,又被荊懸握住了指尖。

荊懸低頭,用自己尖尖的虎牙磨了磨折陽的指尖,他的動作太輕柔了,反而讓折陽覺得很癢。

“你騙我。”

荊懸說得很緩慢,但是語氣很認真。

“這不算,不算獎勵。”

“這是我應得的。”

折陽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指背在了身後,一手握拳,将被荊懸咬過的指尖捏了捏,開始轉移話題,問魏微:

“然後呢,然後怎麽樣了。”

魏微笑了起來,笑得又難看又扭曲,兩行血淚流了下來。

“然後?然後我媽從了。”

“當着我們的面,被那個肥豬玷污了。”

“吊着麻袋的繩子太細了,根本撐不住我們兄弟兩個……”

“後來繩子斷了,魏微抓住了上面一頭,一手還扯着我。”

“我吊在井裏,只聽到我媽的哭喊,她兩個兒子快掉進井裏淹死了,可她被壓着,掙紮不了,也救不了我們。”

“那繩子實在是太細了,魏微自小身體就不好,我知道他撐不住的。”

“是我自己松手的……那井水太深了……又深又冷。”

“我死了,我媽也死了,活生生被那個肥豬帶着那群人給……”

“就剩下了魏微一個人,他一個人,那麽小,根本活不下去……”

折陽慢慢給傘面上的太陽塗抹上澄黃的色澤,垂着眸看兩個小孩身後的影子。

那影子又長又黑,像是不斷将他們拖向地獄的惡鬼。

“所以你就選擇了附身,對嗎?”折陽問道。

“是,這麽多年,一直都是。”

“我一開始以為他沒發現……他一開始驚慌過,後來他開始學習心理學,主攻人格分裂,我以為他覺得自己得了人格分裂……直到你的出現。”

“我并不能一直保持清醒,他似乎抓住了一些規律,他背着我做過一些身體檢查,他知道自己身體不行了,但是他隐瞞了所有人……包括我。”

“就連他主攻人格分裂都是演給我看的,為了讓我安心的附身在他身上。”

“我弟弟太傻了,從小就是,又傻又弱。”

折陽還在看着傘面上畫的兩道黑影,最終他選擇将那兩道黑影掩蓋了去,畫上了一片花海,花海的盡頭站着一個女人,慈眉善目,是兩個小孩子的媽媽。

“你殺了人。”折陽說道,他全程沒有擡頭看魏微。

魏微沉默了許久,血淚順着臉頰不斷滴落,滴在椅背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血窪。

“是,我殺了人。”

“當年那些欺辱過我媽的……那些人我都殺了,他們死得一個比一個慘……”說到這裏,魏微露出了十分暢快的笑容。

“我不後悔,從來都不後悔。”

折陽終于畫完了傘面上的畫,他看着上面的花海、朝陽和一家三口,輕輕吹了吹傘面,擡頭看向已經不成人樣的魏微。

“那麽陶雨詩呢?你殺了她嗎?”

魏微的臉色不僅扭曲沾滿血淚,他的皮膚表面也開始閃現地獄召紋。

聽到折陽的問題,他覺得不可思議。

“我殺一個學生做什麽?當時我剛好是清醒的,我只不過看她淋着雨,送了她一段路而已。”

折陽不置可否,并未繼續追問這個問題。

因果是不講道理的,惡人自有天誅,若是擾了因果,總是要受罰的。

折陽轉了轉手裏的油紙傘,突然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魏微只是他弟弟的名字,他還從沒有問過他這個做哥哥的名字。

“魏笑。”

魏笑輕輕笑了起來,他一臉血淚、滿身地獄召紋,笑起來雖然看着可怖了點,可一雙眼睛卻挺明亮、陽光。

他本該有個普通的人生,本該是個普通的人,可能大大咧咧的,可能還有點陽光帥氣。

可他死得太早了,遇到折陽的時機也太晚了。

“魏笑,你有什麽遺願嗎?”折陽再次問道。

魏笑并沒有說要繼續逗留塵世之類的話,他自從知道他的存在對魏微的身體産生影響,甚至會導致魏微早死後,他就打算離開了。

所以他只是繼續笑,又開始晃悠他坐着的椅子,“嘎吱嘎吱”的,聲音特別讨厭。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魏微要是來找你,你就跟他說……我去天堂了。”

折陽合上油紙傘,遞給了他。

“雖然地獄裏只有磨難,但你們下輩子會重逢。”

“你就當……等一等你弟弟吧。”

魏笑接過傘,緊緊攥在手裏。

他起身,突然沖着折陽彎腰鞠了一躬,也沒說謝謝,轉身就走了。

“我希望魏微醒來的時候,是在家裏。”

折陽正輕輕嘆氣,荊懸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轉頭,見荊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蠟燭屋裏的一支蠟燭瞬間燃燒殆盡,折陽愣了一瞬,下意識地看向了荊懸的那個地方。

荊懸握着折陽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說道:

“我長好了。”

“獎勵,三個。”

作者有話要說:荊懸:你以為我忘了,其實我沒有。

折陽:好家夥,在這兒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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