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槦城沒有京城那麽繁榮,大概是知道今天王爺要來臨,主街道提前被人清過場,有不少百姓站在街道兩邊圍觀,和京城裏那些衣着光鮮的百姓不同,這裏的人衣服都是灰撲撲的,身上的膚色也比一般人黑上幾分,燕長淩身為一個長期在外面征戰的将軍竟然有那麽白皙的皮膚,也是有點奇葩了。
蘇奕興致勃勃地挑開車窗簾打量着這古代的一切,和自己曾經在古裝劇裏看到的不同,這裏的一切幾乎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簡陋。
百姓們的穿着很簡陋,幾乎沒有顏色太過豔麗的衣服,大多都是灰色的,偶爾會有幾個穿着黑色長袍,但衣裳上都沒什麽紋理。周圍的房屋建造的也很簡陋,泥牆灰瓦,沒有絲毫裝飾,連窗戶都只是糊了一層破破爛爛的紙,根本不透光,一旦将窗戶關上,可想而知屋裏有多麽黑暗。
街道兩旁擺放的小攤子也非常的簡陋,上面賣的東西都是千篇一律,只有幾個賣糖葫蘆的攤位插着紅豔豔的山楂果,幾乎算是唯一豔麗的色彩了,和京城裏的簡直沒辦法對比,那感覺就像是一線城市和貧民窟一樣。
蘇奕看了一會兒就沒什麽興趣了,想到以後自己将要在這裏生活,忍不住嘆了口氣,還來不及讓他感傷,一陣馬匹的嘶鳴聲響起,蘇奕坐着的馬車突然劇烈晃動了幾下,蘇奕坐立不穩,直接一個跟鬥摔到了後面的木箱子上,腦袋剛好磕到木箱的邊緣,痛得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伸手摸了摸,幸好沒有破皮,就是不知道後腦勺有沒有腫起一個包子。
“大膽刁民,驚擾王爺的座駕,該當何罪。”外面響起了老太監的怒罵聲,車簾被人挑起,老太監看到摔得七仰八叉的蘇奕,慌忙爬了進來将蘇奕扶了起來,還上上下下将對方檢查了好幾遍,确認蘇奕沒事這才放心。
蘇奕揉了揉自己發痛的腦袋,“出什麽事情了?”
“有個刁民突然沖出來,已經讓侍衛拿下來了,正在等待王爺發落。”老太監依然心痛地看着蘇奕,盡職盡責地解釋道。
蘇奕挑開車簾探出頭去,只見燕長淩正站在馬車前面,而他身邊有個捧着蹴鞠的小孩子,看年齡也就五六歲的樣子,一雙大眼睛彌漫了水氣,躲在燕長淩的身後,慫慫地看着蘇奕。而在兩人的周圍,幾個護送蘇奕一路從京城來到槦城的士兵正長劍出鞘,将兩人圍在中間。
“刁民?”蘇奕回頭看了看老太監。
老太監指了指燕長淩身後的小孩兒。蘇奕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以自己現在的身份,要是追究起來的話,那個小孩不死也要脫層皮,這對于在和平年代穿越過來的蘇奕來說實在是幹不出這樣的事情。
燕長淩護在小孩的前面,剛才小孩沖出來的時候要不是他反應迅速将馬車強行攔下來的話,這小孩兒只怕就要喪生在馬蹄下了,但驚擾了王爺的座駕也是事實,對方不久前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被人這樣沖撞生氣也很正常。
燕長淩抿了抿唇,正想上前認罪,只見那坐在馬車上的人揮了揮手,示意那幾個侍衛退下,然後對老太監交待道:“讓一個小孩兒獨自在大街上玩耍太危險了,你找個人将他送回他父母身邊,然後告誡幾句,下次別讓那麽小的孩子自己跑了出來。”
老太監怔了怔,低聲詢問道:“那懲罰?”
蘇奕揮了揮手,“我又沒事,懲罰就算了,坐了幾天馬車累死我了,快點去住處安頓好吧。”
老太監感動地看着蘇奕,殿下真是從小到大都那麽心軟,唯一強硬起來的一次怕只有無論如何都要和燕長淩在一起這件事了吧,為此還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威脅聖上。老太監自己被自己的腦補感動了一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始至終都沒有上前關心過一句殿下的燕長淩,想不明白那麽好的殿下為什麽要看上這樣的人,這種木頭一般的性子一看就不是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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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長淩沒想到蘇奕竟然那麽輕易就将這件事情掀過了,他眼神略微複雜地看了一眼已經鑽回馬車裏的人,傳言中太子殿下不是一個嚣張跋扈,性情乖僻的人嗎?而且根本不聽人勸告,當初被自己明着暗着拒絕了好幾次還是纏着不放,自己和其他世家公子稍微走得近一點的話,沒過幾天那些人就會被對方變着法子懲罰了,簡直煩不勝煩。
雖然蘇奕沒再追究,燕長淩還是上前告罪了幾句,然後才讓跟随自己的親衛将小孩送走。車隊很快就繼續上路了。
燕長淩将蘇奕領到了将軍府,整個槦城,占地面積最大的就是将軍府了,但這只是相對而言的,對于剛從華麗精致的東宮搬出來的蘇奕來說,這個所謂的将軍府和普通的農房也差不了多少。
老太監名叫福全,是自小侍候原身的老人,這幾年原身慢慢長大了就退居幕後,不再怎麽管事只等着慢慢養老了,要不是原身被廢後來又要來這偏遠的槦城,老太監放心不過,主動請旨希望能夠跟着過來繼續侍候蘇奕,皇上也是放心不下這個大兒子,便允了老太監的請求。
一行人剛進将軍府,燕長淩就借口軍務在身,留下幾個親衛聽候蘇奕的差遣,自己只身一人回了軍營。
将軍府雖說是屬于燕家的,但自從幾年前燕夫人回京後這裏便閑置了下來,燕長淩以及他的父親都長期住在離這裏有半個時辰路程的軍營中,要不是這次蘇奕的到來,這座諾大的府邸只怕會一直荒蕪下去。
福全一進将軍府就無限嫌棄,看着那灰撲撲的白牆灰瓦就一陣心酸,自己那高貴的殿下竟然要居住在這樣的地方,那個該死的燕長淩竟然還将主子抛下一個人跑了,福全也不敢在蘇奕面前抱怨,他是知道自家殿下有多麽在乎燕長淩的,為了燕長淩連太子之位都不要了,還不遠萬裏來到這荒涼的邊城,如果在殿下面前抱怨,也只是徒惹殿下傷心而已。
幸好在來槦城之前福全将不少東西都帶了過來,再加上皇上的賞賜,即使将軍府再簡陋,收拾一下還是勉強能居住的。
福全毫不客氣安排了人将主院收拾了出來,諾大的将軍府竟然只有幾個用來裝飾用的花瓶,連桌椅看起來都是用了好幾年破舊不堪的樣子,周圍的房間倒是打掃得挺幹淨,看起來燕長淩雖然對于殿下的到來不太上心,但至少還是做了一點事的。
福全忍了忍,找了幾個空房子先将他們一路帶過來的東西擺放好,然後安排好蘇奕居住的地方,這才有空出去找燕長淩留下來的親衛,詢問将軍府以及槦城的情況。
蘇奕倒是接受良好,在馬車上颠簸了好幾天早就受不了了,一來到目的地,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吃了個飯就早早爬上床休息。
昨天睡得早,第二天天還沒亮就醒了過來,院子裏的擺設幾乎煥然一新,要不是白牆灰瓦還是原來的樣子,蘇奕都要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又穿越到別的地方了。
幾個小丫鬟進來打算給蘇奕更衣,來到了槦城,天高皇帝遠的,沒有人的身份比自己更高了,蘇奕也不打算再繼續按照原主以前的習慣生活,讓小丫鬟将那些華麗而繁瑣的衣服扔到一邊,只拿了一件樣式最簡單的青袍換上,長發也只用簡單的發帶紮了一個高馬尾,要不是這裏奉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随意傷害外,蘇奕真巴不得将這三千煩惱絲給咔擦掉。
穿着好後剛出門,老太監福全看到這樣打扮的蘇奕差點沒吓得跪下來,自己認識的殿下何曾穿過如此簡陋的裝扮?這才剛來槦城的第一天殿下就如此虧待自己,老太監那顆脆弱的心髒就忍不住陣陣心痛。對着緊跟在蘇奕身後的小丫鬟瞪了一眼,“你們是怎麽侍候殿下的?這種粗布衣裳怎麽能拿給殿下穿,而且殿下早已及冠,怎麽不幫殿下束發?”
蘇奕:“……”他只是覺得這樣打扮方便而已。
幾個小丫鬟被福全一罵,紛紛跪倒在地求饒,蘇奕看到這個場景就頭痛,連忙打圓場道:“不關她們的事情,是我自己要這樣穿的。”說着便扯開話題,“早膳準備好了沒有?一會吃完早膳我們到外面逛逛吧。”畢竟以後就要在這裏生活了,早點熟悉一下周圍的情況也是好的。
其實蘇奕一開始是打算逃走的,畢竟誰剛穿越過來就要被迫和一個男人成婚都受不了,但以原主的身份以及在皇帝心目中的受寵程度,只怕他前腳剛走後腳就被浩浩蕩蕩的羽林衛給翻出來了,反正燕長淩也不喜歡原主,如果只是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夫蘇奕倒是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