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夾着紅色火焰的長劍刺在林絮的手背上, 手背上的穴道一麻,林絮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林月兒趁機連忙掙脫對方的控制, 從懷裏掏出幾張中品符文不要錢地往林絮身上拍去。
林絮被捆仙索縛住,動作受到了限制,看着逃離了自己掌控的林月兒, 精致的小臉上蔓上一些暗紅色的血紋, 從脖子蜿蜒向上, 最後彙聚在眼角邊,身上的氣息也在急速變化,周身恍若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黑氣。
一擊得手,燕長淩毫不戀戰, 急退幾步撤回蘇奕身邊,摟着蘇奕幾個騰挪就隐沒在慌亂起來的人群中。
另一邊的丁家言邁着他的小短腿, 直接将林月兒抱起來, 腳上兩張疾風符催動到極致, 專往人群中沖去。“那條捆仙索估計困不住她多久,我們要去找人幫忙。”丁家言微微喘着氣,也來不及心疼他的法寶和符文了。
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居住在外門的人最高修為也就築基巅峰,這會兒看到有個修為危險的人在市集裏動手, 在發現的一瞬間就紛紛遠離開去了,不一會兒以靈食店為中心,方圓入目所及處再也看不見任何一個人影。
捆仙索在林絮身上越捆越緊, 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被勒出一道道血痕,林絮似乎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一般,随着身上血紋越來越多, 然後又慢慢隐沒,下品的捆仙索被繃得響起一陣摩擦聲,然後随着“啪”的一聲響起,捆仙索應聲齊齊斷成幾段掉落到地上。
黑色的眸子已經變成了血紅色,裏面多了幾分亮光,林絮呆立在原地,盯着自己的雙手出了一會神。
一道劍風由遠而近,林絮險險避開,手臂還是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濃得發黑的血液順着傷口滲出來,林絮呲牙往劍風掃過來的方向看去,一個身型修長的男人腳踩飛劍立在半空,白色的道袍上繡有淩雲宗的三劍宗徽。
“堕魔?”男人聞到熟悉的腐爛氣息,看着林絮微微蹙眉,手上掐了一個劍訣,一把飛劍在他身邊冒出來,挽了個劍花,然後向着林絮襲去。
男人身上巨大的威壓讓林絮滿身暴躁,飛劍就像長了眼睛一般,不管林絮怎麽躲都沒法逃離飛劍的鎖定,林絮在地上狼狽地翻了一個身,然後伸手想将飛劍抓住,鋒利的劍尖在靠近林絮的時候一分為二,其中一道直直刺穿了林絮的手掌心,劇烈的疼痛讓林絮大吼了一聲。
燕長淩帶着蘇奕剛離開市集的範圍,就見譚師姐帶着好幾個身穿白色道袍的弟子禦着飛劍正向着這邊飛過來。
“是你們遇到了堕魔?”譚師姐對其他人揮了揮手,衆人越過她朝着騷動中心的市集疾速而去,譚師姐緩緩降落到蘇奕兩人身邊,見兩人雖然狼狽,但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痕,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堕魔,那人的外表是一個叫林絮的外門弟子。”蘇奕給譚師姐解釋道。
譚師姐點點頭,從儲物袋裏掏出一件法器遞給蘇奕,“這件法器能阻擋金丹期以下的全力一擊,現在外門不安全,先去監察司那裏躲一下,等處理完後我會去找你們。”
譚師姐交代完直接将法器往蘇奕懷裏一扔,蘇奕吓得連忙伸手接好,再擡頭發現譚師姐早就走遠了。
“我們先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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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奕點點頭,将法器小心收好,和燕長淩兩人往監察司的方向跑去。
監察司的結界早就開啓,有不少從市集裏逃出來的弟子都湧進了這裏,周圍身穿紅色長披風,臉帶面具的監察司成員在巡邏,蘇奕兩人進去後發現丁家言和林月兒也在。
林月兒身上有不少被拉扯出來的傷口,看起來雖然恐怖,其實并不嚴重,丁家言給她塗了點藥膏,包紮好修養上兩天就沒事了。
“聽說這次是溪師兄帶隊出來的,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季何春。”丁家言扶着林月兒在旁邊的蒲團上落座,低聲對蘇奕兩人說道。
“是季何春派林絮過來的嗎?”
“不清楚,不過多半也和季何春脫不了幹系。”丁家言恨恨地說道,只是一晚上他就毀了一間靈食店,和不少法器符文,可心痛死他了,這是白幹好幾年活都賺不回來的。
林月兒的臉色并不是很好,一直低着頭,丁家言擔憂地看了看她,安慰道:“我剛才聽人說那個長得像林絮的人好像是堕魔化形的,所以真的林絮說不定還在西宿寮,等事情解決了我陪你回去看看,你也別太難過了。”
“嗯,謝謝你。”林月兒撐起精神對着丁家言苦澀地笑了笑,然而她的心底已經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只是勉強讓自己不要多想而已。
四人在監察司并沒有待太久,很快周圍的結界便撤了回去,身穿紅色長袍的監察司在人群裏說了事情已經解決,衆人就三三兩兩地離開了。
譚師姐是随後才到的,她喊住了四人想要離開的步子,将蘇奕四人帶到了監察司的正殿。
正殿裏除了幾個穿着紅色長袍的人外,還有幾個身穿白色道袍的淩雲宗弟子,譚師姐對着為首的男人行了一個禮,丁家言在看到對方的時候滿臉激動,忍不住扯着蘇奕說道:“是溪師兄,沒想到真的派溪師兄來了。”
“溪師兄?”蘇奕對宗門的人并不了解,自然沒法理解對方的激動。
“溪明軒,掌門唯一的親傳弟子,下一任淩雲宗的掌門繼承人。”
正殿裏的人都是修仙者,修為也比他們幾個剛入門的新人高上不知道多少倍,丁家言雖然在悄悄和蘇奕咬耳朵,其實在場的只要留心聽,就能将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譚師姐輕咳一聲,警告地瞪了丁家言一眼,丁家言連忙捂住嘴巴,再不敢說話。
“是你們發現了堕魔?”溪明軒淡淡地瞥了一眼垂手恭敬地站立在中間的四人。
蘇奕看了看身邊的人,燕長淩抿着唇半點要開口的意思都沒有,丁家言捂着嘴巴,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看着溪明軒仿佛在冒光,林月兒則看着角落邊一處蓋着白布的地方出神,蘇奕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回道:“我們不知道林絮是不是堕魔變的,不過林月兒曾說他看見季何春攜帶着堕魔在外門裏獵殺了一名築基期的師兄。”
“季何春?”溪明軒顯然對這個名字沒什麽印象,有點疑惑的側頭看向站在旁邊的譚師姐。
“回大師兄,那個季何春已經逃離外門了,監察司的丁睿正帶着人去抓捕他。”
溪明軒點點頭。
林月兒擡起頭,看了看溪明軒,又看了看角落處的白布,躊躇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詢問:“溪師兄,那是阿絮嗎?”
溪明軒看了看正殿角落蓋着的白布,“你可以過去看看。”
林月兒身體搖晃了一下,丁家言連忙伸手扶住對方,林月兒擺了擺手,撐着身體朝着白布走去,白布的一角露出半個繡花荷包,那是去年林絮生日的時候林月兒親手縫制的,直到現在林月兒依然記得當初林絮收到這個荷包的時候那開心的模樣,然而這一刻,林月兒萬分祈求着那個眼熟的荷包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手。
白布緩緩被掀開,底下被遮擋的東西露了出來,那張伴随着自己十幾年的熟悉面容就那樣突兀地出現在林月兒面前,哭聲被堵在嗓子眼裏,林月兒怔怔地看着林絮那雙睜大的已經變成了灰色的瞳孔,之前的預感成真,她卻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她被堕魔寄生了,之前出現在你們面前的時候這具身體的生機就已經斷絕。”溪明軒看了看衆人,“出現能寄生在人體身上的堕魔還是第一次遇見,不管你們今天看到了什麽,希望都不要對外說出去。”
“一般的堕魔都能寄生嗎?”燕長淩皺着眉問,他們的修為太低,這次遇見林絮能逃走還是占了地利,要是以後再遇到幾個堕魔,萬一它們寄生到別人身上,只怕他和蘇奕就要交待在那裏了。燕長淩因為踏進了練氣初期,沒有壽數威脅後稍微放松了一點的心情又變得迫切起來,只有變得更強,才能保證自己和蘇奕的安全。
“不會,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能寄生的堕魔。”溪明軒低頭思考了一下,“按照我和這個堕魔的接觸來看,說是堕魔,更像是更高級的屍傀,被寄生的人似乎是按照原身的思維來行動的。”
“屍傀?”
“那是魔修的邪術,用已死之人的屍體煉制出來的傀儡。”溪明軒耐心地給幾人解釋了一下。
“是季何春,一定是季何春對阿絮出手的。”林月兒話語裏充滿仇恨。
“你知道些什麽?”溪明軒轉頭看着她。
林月兒将之前看到季何春驅使着堕魔襲擊別人并且看到堕魔将對方啃食的情景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溪明軒對旁邊一個中年男人使了個眼色,中年男人很快帶着兩個監察司的人一起離開,打算先去林月兒所說的地方查探一下情況。
“這件事情宗門和監察司會合力查清楚的,堕魔出現在宗門裏可不是小事,為了你們的安全,最好別再追查此事。”溪明軒叮囑了一句,然後将目光落在林月兒的身上。
林月兒咬着下唇,将林絮身上的繡花荷包解下來握在手裏,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