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主上。”季何春拉下頭上的兜帽,  忐忑地對面前的男人行禮。

“失敗了嗎?”男人手裏把玩着一小塊木頭,木頭雕成了人形,非常粗糙,  中間還有一道幾乎攔腰斷裂的裂口。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季何春俯下身子,卑微地請求道,在男人絕對的實力面前,  他根本升不起半點反抗的野心。

男人轉頭,  眼神冷淡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都叛逃出淩雲宗了,還打算做什麽?”

季何春的身體害怕地顫抖了一下,說話都有點結巴起來,“再……再過一段時間就是羽落秘境開啓了,  到時候整個修真界大半的修仙者都會進入秘境,我一定還能找到機會的。”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吧?”

“記得記得。”季何春連連應道:“讓堕魔寄生的時候一定要讓對方心甘情願,  這次是我太過急躁了,  下次我保證會耐心地尋找目标。”

“我将他交給你,  可不是讓你解決私人仇恨的。”男人伸手在季何春臉上點了點,“而且你這張臉已經暴露了,既然沒什麽用,  不如就換一張吧。”

說着,男人冰涼的手指在季何春臉上劃過,  季何春只覺得臉皮像是被火灼燒着一般,劇烈的疼痛讓他咬破了嘴唇,但他不敢在男人面前痛呼出聲,  只能将聲音硬生生壓回嗓子眼裏,瞳孔因為疼痛出現幾分渙散,在男人手指離開自己皮膚的時候才終于緩過神來。

男人在季何春面前伸手一劃,  一面水鏡懸空出現,“對你的新臉滿不滿意?”

季何春喘着粗氣,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能擡起頭往面前的水鏡看去,只見水鏡中映出來的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張臉,這樣說也不太對,眉眼五官只要細看還是能看到幾分原來的影子的,只是臉型像是被人□□重組過一般,有點怪異別扭,再加上從鹳骨橫穿下巴的一道醜陋傷疤,給這張臉增添了幾分兇狠的煞氣,和他原來那張斯文溫和的臉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即使是曾經熟悉的人站在季何春的面前,都不一定能靠現在的長相認出對方來。

“滿……滿意。”季何春因為疼痛聲音有點虛弱,但自從他踏上這條道路後,他就知道自己回不了頭了,他面前只有兩個選擇,要麽服從面前的男人,要麽死。

男人微微颔首,将手裏拿着的殘破小木人随手一扔,然後從懷裏又掏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小木人,遞給季何春。

季何春連忙雙手接過,男人說道:“這個孩子可沒有前一個那麽溫順,而且特別挑食,每次喂他吃東西的時候都是一件讓人頭痛的事情,你可要注意一些。”

“是,屬下知道了。”

男人拍了拍季何春的肩膀,扔了一個儲物袋過去,“你現在的修為太低,不用喂食的時候快點将修為提升起來吧,畢竟幫我做事的,這麽點修為可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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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何春接過儲物袋,裏面除了靈石外還有一本功法和法器,這些東西大部分是他活了幾十年連見都沒見過,沒想到男人竟然眼都不眨地就給了自己,季何春激動地連連感謝,并保證自己會盡快将修為提升起來的。

男人沒再多說什麽,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跟着譚師姐回了西宿寮,方少華遠遠看見就跑了過來,大眼睛裏滿是好奇,“聽說你們被堕魔追殺了,真的嗎?堕魔長得什麽樣子的?”

譚師姐大手一伸,拎着方少華的衣領就拖了回去,方少華不滿地掙紮了幾下,“你不讓我跟着去調查,還不許我問問情況哦。”

“堕魔不是你能碰的,在結丹前你都不需要有這些好奇心。”

方少華一張小嘴抿了下來,蘇奕真擔心對方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然而直到被譚師姐拖走,他也只嘟嚷了一句,“偏心。”

屋子還和昨天他們離開的時候差不多,天還沒亮,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足夠讓他們視物,蘇奕還是拿出火石将窗臺邊的蠟燭點亮。

燕長淩一路都很沉默,回來後啃了一粒聚靈丹後就直接在屋裏打坐,蘇奕看了看對方,見燕長淩已經入定,便也不打擾他,将自己畫的符文清點了一下,雖然只是一些下品符文,但卻是花了蘇奕不少精力才繪制出來的,沒想到只是一場戰鬥就幾乎耗光了,看來以後也不能将符文全部拿去售賣,而是要存上一些防身用,今晚要不是有這些符文,只怕他和燕長淩不可能會全身而退。

快天亮的時候房門被敲響,燕長淩也從入定中清醒過來,蘇奕一夜沒睡,剛剛撐着畫完了兩張符文,現在丹田空空如也的非常難受,燕長淩連忙将對方扶坐下,從旁邊的水囊裏倒了一杯水,将之前自己沒吃的靈食拿出來。

蘇奕連忙将靈食吃下肚,然後又大口喝了幾口水,緩過來了一點後才指指門外,“看看是誰來了。”

燕長淩點點頭,打開門,門外是譚師姐和方少華,方少華一見門打開,板着小臉當先一步就走了就來,嘴裏還抱怨敲了大半天的門燕長淩才開。

屋裏沒有椅子,蘇奕見譚師姐進來,連忙将蒲團讓給對方坐。

譚師姐也不客氣,直接就在蒲團上坐下,看着蘇奕臉上略顯蒼白的神色,微微皺了皺眉頭,“你們是啓國來的人吧?”

這還是蘇奕兩人來到修真界後第一次聽人提起啓國的事情,忍不住面面相觑,不明白譚師姐為什麽要這樣問。

譚師姐也不跟他們兜圈子,“那你們族譜上有一個叫譚慧的人嗎?”

蘇奕再次茫然,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即使有原身的記憶,但也不是事事都能記得一清二楚的,他連族譜上便宜皇帝老爹再上面那位叫什麽都不知道,自然對那個叫譚慧的人毫無印象。

“不記得也正常,畢竟我已經離開了一百年了。”譚慧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微微嘆了一口氣。

“你是啓國皇族的人?”燕長淩猜測問。

譚慧點點頭,看着蘇奕的目光多了幾分懷念,“一百年了,也不知道啓國已經經過了多少代,倒是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和聖上長得如此相似,要不是靈魂不同,我還以為你是聖上的轉世呢。”

譚慧口中的聖上自然就是她的丈夫,啓國的第四十七代皇帝,那是一個有着雄才宏略的男人,可惜自小體弱多病,成婚不到兩年就早早過世了,譚慧忍受不了對方的離開,又正值仙門開啓就來了修真界,打算一邊尋求大道,一邊等着皇帝的轉世,然而一百年過去了,每天從小世界裏上來的凡人不少,但都沒有她等着的那個人。

“那你是我的祖祖祖母?”蘇奕數着指頭,然而他也不知道從譚慧往下到底祖了多少代才到他。

譚慧滿是皺紋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在這裏你喊我譚師姐就好。”

“哦,好。”蘇奕愣愣地點點頭。

“一個月後羽落秘境就要開啓,你們是打算進去嗎?”譚慧問出這次過來的目的。

“嗯,聽說羽落秘境适合煉氣期的人歷練,而且危險性不大。”蘇奕看了一眼燕長淩,“而且我們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所以要盡快提升實力。”要不然根本沒辦法搶到鬼頭幡,将燕家軍給解救出來。

燕長淩斂了斂眉,手指摩擦了一下腰間的劍柄,上面有一顆寶石,那是他的父親在他十六歲生辰的時候親手鑲嵌上去的,上面還刻着一個淡淡的燕字。

“五十年前我是築基巅峰的修為,差一步結丹,在這外門裏也是長期排在前三名的實力,而且築基後容貌大部分就能穩固下來了,然而你們知道我為什麽是現在這副模樣嗎?”

蘇奕吃了一驚,依照譚師姐的意思,難道她本來的容貌應該是更年輕一些的?說起來自從來到修真界後,碰到的老年人确實并不多,雖然在外城的時候偶爾在路上還會遇見一兩個,但那些大多都是凡人。而到了外門後,除了譚師姐之外,蘇奕還真的沒再看見誰是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模樣。

“五十年前,我進了羽落秘境,等我出來後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譚慧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在和兩人閑話家常一般。

蘇奕咽了咽口水,“羽落秘境不是沒危險嗎?”

“想要得到重寶,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秘境可謂是最公平的了,只要你實力足夠,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譚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就是代價,我出來的時候靈根差點毀掉,修為也被打散,只能重新修煉,現在又花了五十年,結果才勘勘築基。”

“你和他們說那麽多舊事做什麽,只要告訴他們不管別人傳得多安全的秘境,裏面都危險重重的不就行了。”方少華氣鼓鼓地打斷對方,他不喜歡譚師姐提起以前的事情,每次說起,對方都是一臉哀傷的神色。

“那就不說了吧。”譚慧扯開話題,從腰間的儲物袋裏掏出兩塊玉牌,“這是兩份功法,落芎劍訣和藤符箓。”

“上品功法?”蘇奕和燕長淩驚訝地看着遞到面前的兩塊玉牌,像外門那些還用紙張記載的功法符箓都只是最低級的,即使學到大成,一旦對上了金丹修為以上的人就根本不夠看了,真正高深的功法都是記載在玉牌上,需要依靠神識來讀取,這種用玉牌刻錄的功法一般都是一次性的,也是修仙者們争奪的對象。

而現在,在他們剛剛踏進煉氣期的時候,兩份上品功法就這樣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譚師姐,這是什麽意思?”燕長淩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玉牌,并沒有伸手去接。

譚慧笑了笑,“既然是我的孫輩,自然是要照顧一下的,只要你們修煉了這兩份功法,雖然不能保證在秘境裏就能全身而退,但至少也能增加一點生存幾率,畢竟我可不想你們去了一次秘境就再也回不來了。”

“給了你們的,就別婆婆媽媽了,趕快收下吧。”方少華見兩人猶豫,忍不住開口道:“就算你們不學,譚師姐的功法和這兩個有沖突也是學不了,只能繼續壓在箱底吃灰,這都放了五十年了,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人送出去,你們別不知好歹反而嫌棄。”

“可是這個實在是太貴重了。”即使知道譚師姐是自己不知道第幾代祖母,但這才剛剛相認就收下對方那麽厚重的禮物,蘇奕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燕長淩倒是沒有多想,恭敬地雙手接過,表情嚴肅認真,“長輩禮,不可辭。晚輩謝過譚師姐,日後必當十倍奉還。”

譚師姐對對方的舉動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側頭看蘇奕。

蘇奕也不好再推辭,連忙也恭敬地雙手接過,同樣說道:“謝謝譚師姐,日後我也必定十倍奉還。”

方少華對着兩人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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