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走了——诶,我裝的 =v=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仿佛是宣告死亡的呢喃一般鑽入他的血液骨髓之中。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恐懼成千上百倍地無限放大,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瞬間攀爬至頭頂,然後從內至外脹破了所有的細胞。

西門宇感覺心髒驟然停滞了一秒。但是, 甚至來不及護住自身,一種後天紮根于四肢的條件反射就使他使出畢生的力氣死死攥住了手中的書頁, 然後朝旁邊就地一滾。

“嘭!”

一陣劇烈的碰撞巨響伴随着接二連三的器物落地聲響起,在這深夜之中宛如拉開什麽大戲帷幕的號角樂曲, 昭示着這位權勢滔天、肆無忌憚的三皇子殿下的府邸, 将在此刻徹底炸開了鍋。

“來人!快來人啊!救命!救救我!”

原本就比較單薄的衣衫在此時徹底被冷汗打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西門宇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滾到了什麽地方, 只能像篩糠一樣哆嗦着、像要撕裂開聲帶一般無助地嚎啕嘶吼着。

無人回應。

無人來臨。

他掙紮的吼叫就像是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徹底吸進去了一般。

西門宇劇烈地吞咽了一聲口水,忽然意識到了一個相比較現在危急的處境更為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

先前那幽幽的嗓音已然消失不見,甚至連走動的輕微腳步聲也不曾有一點耳聞。在這短短的瞬息之間,此刻的房間中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是一種怎樣的安靜呢?

就好像這廣袤偌大的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你的粗重的呼吸聲和劇烈的心跳聲被無限放大,伴随着奇怪的幻想不斷在你耳旁和腦間炸裂。身軀如墜冰窟,奇怪的幻象伴随着嗡嗡聲開始在眼前閃回。

西門宇就是現在這般感覺。

當然, 除此之外,現在對他來說也有着唯一多出來的不同地方。

無外乎其他,那自然是要恭喜我們幸運的中了大獎的西門宇小朋友并非是獨處一室——

畢竟在這陰森森的黑暗之中,還有一位來自無間地獄的惡鬼在寸步不離地陪伴着這位她眼中孤零零的、“需要關愛的”可憐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西門宇幾乎快要被徹底逼瘋了!

沒有走動聲沒有呼吸聲沒有關門聲!

那個躲在暗處的家夥此刻依然待在房間的某個角落之中窺伺着他!

可能正同自己面對面可能在頭頂上方倒掉懸挂甚至可能就在他身後一轉頭就能豁然對視的幾微米處!

他現在感覺滿屋子都是一眨不眨凝視着自己的雙眼!

西門宇在此刻可謂是徹底地體會了一把被貓咪玩弄在鼓掌之中的老鼠的感覺。至于那感覺當然必不好受,嗯,也許他現在并沒有注意到, 但過後那潮濕冰涼的褲裆将會如實地反映告訴他這一切。

西門宇顫巍巍地倒吸了幾口空氣, 忽然在電光火石之間重新回想起了自己手中死死握住的是什麽東西。

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西門宇上下牙齒不斷打顫着, 破碎的詞句勉強拼湊出了一句能聽得懂的話:“也許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不如……你、你先冷靜和我談談……對!我們談談!相信我,我這裏有一件你絕對會心動的寶物!

如果你肯放過我,我可以将這個秘密與你共享!”

幹澀的嗓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與緊張變得嘶啞難聽,但是語調語氣的激動任誰都能聽出。

然而,回應他的依舊是石沉大海的靜默和無聲。

手指和軀幹由于過度緊張而造成的短暫痙攣感終于似乎消退了少許,西門宇反複調整了幾下呼吸,終于鼓起全部的勇氣一點一點将一只手慢慢挪向了腰間。

他連自己此刻滾到什麽地方都暈得七葷八素的,更別提什麽抽出橫置在架子上的慣用長劍來應對。西門宇現在手邊唯一能摸到的只有一把腰間的鋒利短匕和早先不知何時塞到袖口中的幾張銀票。

嗤。

“233,看樣子任務難度到目前為止都還算合理诶。畢竟如今一共遇到的三個挂逼,真的全是被外挂器硬扶上牆的爛泥,稍微一遇到了什麽事情大腦小腦就一起停止運轉。”

沒有錯過西門宇的所有小動作——也包括他偷偷摸摸武器的一舉一動——祁央也不刻意隐藏身形,就這麽大喇喇地雙臂抱胸站在他的左前方,好笑地看着他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張皇瑟縮,同黑暗中的敵人“鬥智鬥勇”。

沒有燭火的夜色并沒有過多影響祁央的視覺感知,她早在來之前就替西門宇貼心地切斷了他所有的退路。這會,祁央就準備看看他什麽時候會徹底露出馬腳自爆一輪。

在此之前,祁央原本只是打算按照計劃過來蹲蹲點,也沒想到會突然接收到233探測出來的外挂器的下落,一時之間倒很是驚奇。

實際上,這次古代世界的劇情改寫不可謂不大,挂逼西門宇原本在今日晚上應該是要召喚已經萬事俱全的胡安,開始給西門長青暗中施加巫蠱之術。現如今,反制措施也做了,胡安和西門若也徹底倒戈了,左将軍也跑到鳥不拉屎的地方了,祁央确實也很好奇挂逼現在準備怎麽辦。

“是他一直抱在懷裏的那東西嗎?方才在我一個掌風扇滅蠟燭之前的剎那,我好像看到那東西像是一卷書。”

祁央很謹慎,沒有貿然行動。

她稍稍改換了一下音色:“哦?寶物?那是什麽?”

終于聽到人聲的西門宇差點一口氣沒給自己喘上來。

下一秒,伫立在黑暗之中的祁央就發現了一個十分好笑的事情:

只見,西門宇一邊說着“我自己交出來還希望閣下不要沖動”,一邊故意将薄薄的銀票子響亮地拍在他面前的地磚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來吸引她過去。至于祁央老早前就盯上的那卷書冊,這會兒已經被西門宇死死裹挾進貼身的衣物裏頭了。

此時此刻,西門宇保持着一個高度警惕卻十分滑稽的動作,用力握住手裏的尖刀,屏氣凝神集中十二萬分的注意力盯着面前屁大點大的地方,就期待着等暗中那個家夥一現身,自己就能仗着三腳貓的功夫把那人捅個對穿。

233暗中對祁央:“哈哈哈嗝。”

“臭團子你笑啥?”

“看來,說這個外挂器給西門宇下了蠱也并不為錯。”

233盯着檢測儀,顯然是發現了什麽。

“明晃晃的尖刀都懸在頭頂上了,被神力所“庇佑”的可憐蟲的第一反應也依舊是前赴後繼地撲過去,用自己的屍體層層疊起給那位搭建出一個逃離的高塔。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失去了一切利用價值的棋子除了被無情抛棄,再也不會有第二種下場。”

祁央聽得雲裏霧裏的,當下也懶得細想,決定先将面前的問題處理好。

經過233的大數據分析判斷,關于處置西門宇,其實讓這更改後的劇情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最為合适。順利繼承皇位的“原土著居民”西門長青會反将一軍,巫蠱反噬,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根本不需要祁央現在就那麽“好心”地給他一個痛快。

畢竟說到底,他們之前為了扭轉殺局布置下了天羅地網,費了那麽多功夫,如果讓西門宇現在就死掉,那未免也太滑稽了點。

祁央還是決定将自己的這番“善舉”歸因為她想讓劇情線以最合适的一條發展下去。

因此,祁央這會兒的所有目的只有一個——

毀了一切的罪惡源頭!

由于過度緊張,用力瞪大的雙眼在此刻才算是一點點适應了黑暗。全身心關注着身前動靜的西門宇終于聽到了宛如天籁般的輕輕的腳步聲,隐約辨別出了一團看不出什麽形狀的移動黑影。

啪。

他握緊匕首壓低身子。

啪。

他集中力量到腳尖。

啪!

伴随着第三聲腳步的落下,潛伏許久的西門宇驟然爆發!他雙腿猛一彎曲蹬地彈射而出,用盡全身的力氣向黑影揮出匕首!

然而他的攻擊卻像是輕飄飄地落在了一團棉花上。西門宇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随着一聲沉悶的重響,他的腦門、鼻梁、面部,登時齊齊傳來炸裂般的劇痛。

隐約有骨骼斷裂的細微清脆聲傳出,西門宇只覺得在那火辣辣的痛感之外,鼻子下方還有兩道溫熱蜿蜒而下。

“哦豁!全壘打!”

祁央随手丢掉掰下來的木板,纖長的手臂朝前一探,準确握住西門宇的手腕後随便一扭。

無視掉他發出的慘叫,祁央輕松奪下西門宇準備刺向自己的匕首。她像丢破爛一樣甩開他的胳膊,趁挂逼因為疼痛哀嚎而疏于防範的空檔,匕首刷刷幾下劃破他胸前的衣服。

“抱歉,我這人向來自私。好東西只想獨吞,不想分享。”

單手抽走書卷,祁央掂了掂勝利果實正要離開,腦海中忽然傳來了233蔫壞蔫壞的提示聲:

“阿央~現在為你實況播報綏國接下來的天氣情況~”

聽完後的祁央露出了同款惡人臉。

“嘩啦!”

窗扉處傳來劇烈的破碎聲響,飒沓的腳步聲幾下便徹底遠去不見。

西門宇捂住扭曲的手腕倒抽冷氣,被劇痛徹底點燃的恐懼和失去天書的痛苦在此刻化作了無休止的滔天怒火。

“混蛋!賤人!我掘地三尺都勢必将你找出!定讓你生不如死!”

雙目充血怒吼出聲,西門宇咬緊牙關支撐起身體艱難站住。疼痛、恐懼、憤怒,多種情感交雜而上,汗濕的衣服緊緊貼在後背上傳來刺骨的冷意。

他一邊怒罵那些宛如死人般的下屬,一邊挪動着準備先點燃燭火,然後處理一下自己的傷。

“我的天書……可惡!我一定要奪回來!”

西門宇嘴裏還在嘟囔着什麽,忽然一愣。

原本黑暗如墨的天色好像突然間被撕裂開一個大口,刺目的亮光驟然劃過。閃電瞬息而至,很輕松就将這狹小的房間照得亮如白晝。

當然,這宛如青天白日投射進來的亮光也照亮了不知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團影子。

淩亂糾纏的長發盡數披散,倒垂着的頭顱猙獰可怖。自上而下倒吊懸挂的面容被這突如其來的閃電照得如同死人般慘白。

頓了頓,那兩顆向上翻着的眼珠忽地轉了一下。

“轟隆!”

伴随着緊随其後的驚雷,西門宇喉嚨間發出怪異的嘎吱聲響。

兩腿之間傳來僅剩的溫熱。

他仰面朝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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