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抓到你了

在講完最後一個字後, 女孩奮力撐起的眼眸終于支撐不住。

容成姣最後好像還嗫嚅了幾句什麽,但是言辭已經完全含糊不清了。她再度往前最後踉跄走了一步,然後身子一軟, 醉倒在了祁央懷裏。

環抱住懷中的少女,祁央緩緩擡起手。白皙纖長的手指穿過少女烏墨樣的柔順青絲, 珍而重之地輕柔撫摸着,一如她深深望過去的、缱绻如水般的愛戀的視線。

“小姐, 若論動心, 您還是慢了屬下一步。”

祁央輕笑一聲,略微一彎腰就将容成姣輕松打橫抱起。

沒有驚動任何人地,祁央将睡夢中的少女輕輕安放在床榻上。

細心地為她掖好被角, 祁央沉默地伫立良久,最後俯下身子,吻上了她柔軟紅豔的唇瓣。

刻意避開了容成姣的唇角,祁央慢慢磨蹭着、舔舐着、吮吸着,像是品嘗着一塊怎麽也吃不膩的糖果。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祁央感受着面頰上同樣被容成姣清淺氣息拍打過來的感覺,下意識收回了已經亮出的犬牙。

靈巧的舌頭小心碰觸了一下她微微張開的上唇, 正要熟門熟路地撬開城關深入掠地,祁央的動作忽然微微一頓。

她直起身子,垂下眼簾,視線彙集的地方恰巧是女孩唇吻上泛起的一片晶亮。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卻依舊沒有遮蓋住那火熱而深邃的目光。

祁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阿央……”

233輕喚一聲,卻是欲言又止。

“嗯, 我知道。還不到時候。我知道。”

木門被輕輕地推開, 挺拔颀長的身影最後在門口頓了頓腳步,而後終于再無留戀, 毅然決然地踏了出去。亦如那地上被剪碎的光影,明了又滅,最終消失不見。

而就在她悄無聲息地抽身離去後,不多時,原本平躺着的、容貌如精致瓷偶般無波無瀾的少女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眸。

“傻瓜。”

“容丞相。”

暗室內,祁央垂着頭,單膝跪地,而端坐在上首之位的容鋒面容上也不見了往日私底下的和藹與慈善,取而代之的是宛如肅殺寒冬時節的嚴肅和鄭重。

“雲溪你可想好了?”

“是。”

回答聲短促而利落,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你要知道,皇宮內制度森嚴,比不得其他地方。就算你只是單純在其中隐藏行蹤,潛伏起來稍有不慎便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屬下的能力還請丞相盡管放心,而且有大皇子殿下在暗中相助,想必不會出大問題。”祁央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們早先已經充分溝通過,勢必要在此次借力打力,将對手一舉殲滅。”

祁央面上不動聲色,暗自信心十足。

西門長青不會做無用之舉,凡事若要行動必先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再加上自己強悍的屬性強化加成,祁央倒是不擔心自己此次的“皇城潛伏行動”。

她甚至還做好了着手調查外挂器下落,以便于提前結束挂逼的蹦跶生涯的美好想象。

早先雙方便已經暗中計劃好兵分多路的準備——

胡安勢單力薄還沒啥手段,那就做好最基本的表面僞裝工作;西門長青在其位謀其職,專心弄弄前朝政治和黨争,鞏固地位人心;祁央嘛就被暫時收編進皇宮中影衛大部隊,充當“眼睛”“耳朵”之類的聯絡員。

而容成姣……

如果按照商量好的那樣,容成姣則要秘密前往一處連祁央都沒有聽說過的南蠻遠疆,為最終決戰時所有人都關注着的“巫蠱之局”準備一味能夠扭轉乾坤的藥引。

由于至今不知道西門宇外挂器的功能,祁央的第六感卻總覺得他會對這位“心上白月光”搞出什麽幺蛾子,因此她此行潛伏進皇宮更尤其着重關注着西門宇的動向。

不過,若是按照這樣安排行動的話,祁央和容成姣自然要長久地分開很長一段時間。

而且,安危不定。

祁央緊緊抿起嘴,腦海中不禁又回想起容成姣先前的一舉一動。

在我的“生日”這天分別,無論怎麽想還是有點殘忍。

更何況容成姣是真的并不知道,二人此行前方路途究竟為何。

也許是這樣的多方因素前後加起來,容成姣才會借着酒勁如此這般。

“好,既然如此,萬事小心。”

容鋒低沉的嗓音喚回了祁央游離的思緒,她盯着面前的地磚,沉沉地應了一聲。

“事成之後……”

“事成之後,唯望丞相準許屬下能夠長久陪伴在大小姐左右,護她平安康樂。除此之外,屬下別無他求。”

得到了容鋒肯定卻語氣略顯奇怪的回答後,祁央也未曾細想,最後恭敬地行了一禮,一個閃身便消失不見。

雖然我也無法百分之百保證未來究竟如何,但是我的小姐,安心睡一覺吧。

等一切塵埃落定後,獨屬于你的影衛雲溪會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我保證。

随着時間的不斷推移,周遭空氣中的溫度肉眼可見地緩慢上升,深冬時節毋庸置疑已然遠去,就連那盎然的春意此刻似乎也只有尾巴可以堪堪抓住。

正如曾經無數次的那樣,晝夜交替,明亮的日頭一點點暗下去。白日窸窣的人聲逐漸沉寂,月(适)黑(合)風(搞)高(事)的夜晚如期而至。

這是屬于暗夜潛行者們的狂歡時刻。

毫不費力地躲開了幾隊巡查兵,祁央将胡安的消息順利傳送給西門長青。只是在按原本約定時間地點碰面時,額外多出來的一個人物令得祁央小小地驚了一下。

“影衛雲溪見過安衡公主。”

祁央秒懂,從善如流地朝和西門長青并肩站立的西門若行禮。

綏國并未嚴格限制女子的能力與自由,此刻西門若能夠站在這裏也很能說明一個問題了。

“起來吧。”西門若倒也不尴不尬的,仿佛自己本來就該是他們這個陣營而非左右逢源的牆頭草一般——雖然說政治站隊本沒有絕對的黑白之分,“早先在容丞相女兒身旁見到你時,就覺得雲溪小姐并非等閑之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祁央很公式化地笑了一下,按着233準備的“萬能官場套話寶典”随口應付了幾句。

總而言之,盟友加一,原劇情被扭轉了百分之七八十,這不可謂不是個好兆頭。

簡單再同一邊表情稍顯松快了一些的大皇子交流了幾句,祁央躬身離開,按照原本的計劃——

頭也不回地直奔挂逼西門宇的窩點。

燭火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地跳動,映照地西門宇的面龐也明暗交錯,只是無論怎樣都無法忽略撫去他眉宇間的陰鸷神色。

偌大的房間空蕩安靜的可怕,周圍沒有一點動靜。往日或許還有随時準備應付着他呼喊召喚的屬下和小厮們偶爾悄聲行動的身影,但此時此刻,只有西門宇獨自屹立,手執書卷的身影充斥了全部的一方空間。

“這都什麽時候了才終于出現一點消息?!你這個‘天書’到底靠不靠譜!”

捏着書卷的手緊了又緊,指骨泛白,西門宇眼睛緊緊盯着一處,眉頭更是死死擰成了一個川字。

在書卷原本泛黃的紙頁上,此刻終于緩緩浮現出了幾行黑色的字跡。但是那些文字排列組合形成的名字與筆畫,卻令得西門宇很是摸不着頭腦。

“雲溪……雲溪?”他喃喃自語,語氣和神态逐漸變得暴躁失控,“我知道這個名字!她不就是容成姣身旁的婢女嗎?這些我早就知道了!沒用的廢物!給我一些別的線索啊!”

他努力忍住摔打書卷的沖動:“哪怕不是關于這些!西門長青最近的行程安排路線!還有最适合的蠱毒!不管什麽的通通都告訴我!”

坦白來說,他現在內心非常的慌張。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份原本一直百用百靈的能夠預知他想知道的一切的天書似乎失去了它原本應該擁有的神力。

那些原本指引着他一步步避開所有原本應該存在的荊棘、避開可能發生的任何危險、選擇絕對不會錯亂的、準确的道路的天神之語,好像褪去了原本的神光,泯于尋常。

西門宇不知道這件怪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但是他內心隐約感覺到,這同那個莫名遇到的——不管是擁有着什麽暗衛還是婢女還是什麽其他的身份——的女人,絕對脫不了幹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但是他現在內心竟然隐約有一種被抛棄的惶恐感。

就像是狡猾奸詐卻沒有足夠實力的狐貍原本一直仰仗着的那個靠山,有朝一日或是轟然倒塌,或是将它無情抛棄,棄之如敝履。

西門宇感到後背漸漸被冷汗打濕。

不知道距離第一聲嘶吼或者吶喊過去了多久,原本被平攤在他掌心之中的書卷好似無風自動。

終于按照往常無數次的那樣,西門宇充斥情血絲的雙眼中終于漸漸浮現出一絲亮光。

他看到紙張上終于有了些許的變化。

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空中書寫着什麽一般,又仿佛是無人操控,只是它自己按照“靈智”組合,蝌蚪般的小字逐漸扭曲變形,筆畫橫移交錯,似乎排成了另外的一些詞句。

不只是這個變化速度似乎相比較平常來說過于緩慢,好像在努力抗拒着什麽莫名的力量。

等到心焦的西門宇伸長脖子雙眼幾乎要貼到紙面上。

“什麽……這是一個人的名字嗎……”确保自己沒有看漏任何東西,西門宇低聲呢喃,眼中的神色疑惑卻又瘋狂。

“祁……後面的字是……”

然而還不待他繼續閱讀下去,屋內原本就不甚明亮的燭火驟然熄滅!

書卷上最後的字跡再也消失不見,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下意識把書卷當做救命稻草一般抓緊在手中的西門宇忽然聽到鬼魅般的聲音。

“抓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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