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雨欲來，滿山寂靜（上）
更新時間:2012-1-20 10:06:08 本章字數:6495
三年後
京都的天空在連續半月的陰雨天後終于放晴，人們就像雨後春筍般從家裏走了出來，在這繁華的大街上接受着陽光的撫慰。那原本因大雨而停歇的繁華市集也随着太陽開放，那熱鬧與繁華，和大唐長安有的一比吧!
“聽說你父親要回來了？”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回到外公家去，吃吃飯，給他老人家敬敬茶，絮叨絮叨。第二天一大早便由我的小舅舅送回晉王府。
“不知道！”回與不回來，對我又有何關系，對于父親這個詞我似乎很陌生，更何況他是個負心之人！我連我的母親、我如若不是同情她，還要仰仗她得撫養，也不會怎麽承認！在說了我由她得肚子出來地，佛祖如來從大名王得肚子出來，也不是封那個孔雀精為母親嘛！我也不是個無情之人！怎麽的也是生我，給我生命的人！
“這京都要變天了！”小舅舅長長得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得看着我。“小麟，不管發生什麽事你一定要抓住權利，只有權利才能在所有的風雨中屹立不倒！”我從沒想到我的小舅舅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他是那樣的一個人，幹淨，美麗。我知道用美麗來形容一個男人有點不恰當。他的美都無法用言辭來形容，他的幹淨好比一件結實的外衣幫他把一切污穢都擋在了外面。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口裏說出了權利了。
權利！我需要嗎？我不過是來至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這裏的一切都和我沒有關系，我只不過是想過安靜，閑逸的日子。等到這個身體長大，有了自主權我便可以自由離去！游遍大江南北，尋訪尋訪，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可有讓我回去的。不是說有進就有出嘛！說不定啊，我還能回去。
“生長在那樣的一個家庭，權利是最好的武器以及保護傘。”小舅舅像在自言自語，自顧自的說着。“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會選擇權利！”他回頭看看我。眼裏還是如沐春風般的笑。可是多了一些堅定和無賴。是啊。他是外公的第九子，庶出！母親還是一位外邦的歌姬。權利和名利在這個等級深嚴的封建時代是不會分給他半杯羹的！
“小王爺，公子！到了！”看着那敞開的王府大門，裏面是忙忙碌碌的下人們，已經打掃好幾天了，為的就是要迎接這座宅院的男主人。
“小舅舅不進去坐坐嘛？”看着還在車裏的他，我問道，以往他都會随我進屋坐坐，給我吹吹笛子，說說故事，引得家裏的姑娘老媽子下人都不去做事了。
“不了，我約了宋琴師！”望着小舅舅遠去的馬車，不知怎麽的，總覺得他身上散發着莫名的哀愁。他就像一個悲劇的源頭，無法操持那顆悲涼的心！
“他是個聰明的人，也許是林家最明白的一個人!”阿牛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話，然後牽着馬車往後院走去。為什麽我的身邊老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五天後我見到了我傳說中的爹，原本是在上午回家的，可是報信的說，王爺帶着二夫人進宮觐見皇上了。這是一次及其尴尬的見面。母親在焦急的等待中，終于聽見仆人來報。“王爺到了家門口了！”母親像一只快活的小鹿急奔出去。當我追到時看見的是母親立在大門口，呆呆的看着這眼前溫馨的一幕。丈夫從馬車上抱下孩子，輕輕的将愛子放在地上，寵溺的說道：“我們到家了！”然後牽扶着美麗的妻子下車，為其整理妝容。妻子則是害羞的一笑。馬車裏突然傳來了嬰兒的哭聲，慈愛的老爹幹忙從奶娘手中接過半歲大的孩子，在手裏搖晃“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爹爹抱抱啊！”多麽溫馨的畫面！這樣看來他們才是一家人，我們才是多餘的。
我抓住母親的顫抖的手，我知道她的心已經死了！她緊緊的握着我的手，緊緊的！
“父王從來都沒有抱過我！”我聽見身後長安發出了既羨慕又嫉妒的語氣說道了這樣的話，我的心更加的讨厭這個男人！他和抛棄妻子的負心漢沒什麽區別，如果我是林景雅我一定離婚！
“王爺回來了，臣妾和孩子們已經等候多時了！飯菜都準備好了，王爺和”她看了看高琳薇接着說道“和妹妹梳洗梳洗準備"
"不必了我們在宮裏用過膳了！”母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們，我們”她一直在嘴裏重複着我們這個詞!林景雅也許還想挽回一程把我推到了前面"王爺還沒見過小麟吧！來小麟”她拉着我的手像要我去牽那個男人的手。“快見過你父王，你不是時常念叨爹爹什麽回來嘛，爹爹長什麽樣嘛？他就是你父王！”我仰望着這個高上我兩倍的男人，雖然沒有頭戴紫金冠，身穿衮龍袍，身上仍然散發着獨有的氣質，也是光芒四射的!他有足夠的魅力讓林景雅這樣癡癡傻傻的為他着迷！
“父王，他們是誰？”這個小我半個頭的小男孩。滿臉好奇的追問着眼前這個慈愛的父親！他們是誰？是啊！我們是誰？我又是誰？
“伯襄！不得無禮！”高琳薇向林景雅欠身說道：“姐姐休怪！小兒無知，不懂禮數，怪我管教無方！”不知道為什麽，平時大方得體的林景雅此時，卻無話可說。面對一個小孩的質問！僅僅的他們是誰！
伯襄！伯，第一的意思！呵呵！真的是他的第一子！
心裏莫名的有點氣，不知道為什麽，想發火，可是卻又無理由發火，看了眼前尴尬的景象，我只有轉身走人！似乎我真的是軒天麟！面對這樣的場面我竟然也有覺得荒唐，可笑，無面目！真想找個地洞轉進去！所以我只有把他抛在腦後，不去看，不去想，便沒有煩惱！
我從來沒想過，我僅僅是為了不想煩惱的離開，會是我們這對父女間一切矛盾的開頭，如水塘積水，将我們的矛盾越積越深！
其實我有預想過，當晉王爺回來，還帶着她的寵妃時一切尴尬的畫面！可是從來沒有這樣尴尬，他們無處不在，不論我到哪裏，我都能看見！時而是馬場上，一位慈愛的父親，懷抱着自己的孩子，手把手的教他騎馬，時而是那王府平坦的花園，一位父親和他的孩子們嬉戲，放風筝，嬌妻卻在一邊伺候着，幸福的關注着！多麽幸福的一家人！若大的王府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以前老覺得這個王府太大，沒什麽人氣，如今卻覺得它好小，好小，小的連我一個容身之地都沒有！
我實在是受不了這飯桌上的氣氛，我能體會母親的食不之味，她僅是默默地吃着，包括我的兩位姐姐們，相反的一方卻是吃的津津有味，時而發出笑聲，因為對方有個可愛的小女兒，無時不在飯桌上喧鬧着！她的天真就像一把鋒利的劍刺傷的是林景雅她們母女！
我恨死了這必須一家人在一個桌上吃飯的規矩，在顯示着這個家的和諧的同時，也在揭示一個女人的悲劇，同樣連帶着這個女人有關一切的悲劇！
我再一次的抛下大家離開飯桌，因為這個吃飯的氣氛是不對，我受夠了！
“站住！”我聽見筷子被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的聲音。随之而來不知是誰因為驚吓而驚呼，還有那可愛小女兒因驚吓的哭聲！我因聲而停，卻沒有轉身，我知道他很生氣！“大家都不用吃了!瑞安，把東西都撤下去！王福，把這個逆子給我綁來！來人啊！家法伺候！”
“王爺！天麟還只是個孩子！怪臣妾沒有教導好！”母親聽到家法伺候就急了，撲通的跪在了地上！為我求情！
“你不用請求！你同樣有罪，這個罪一會和你算!”
我直直的看着他們！看這個準備要懲罰我的男人:“黃口小兒，目無尊長！不給與教育，他可要鬧上天了！”
我被兩個仆人駕到了已經準備好的案板上，我很氣，很氣！可是我卻沒有掙紮！從小就這樣，還記得小時候爸媽打我，你越打我我越不哭，是有的小孩早哭了，這樣受的打就要少一些！褐色的藤條重重的落在我的腿上，身上，卷肉的疼痛一陣未完，一陣又來！
“王爺！王爺！他還是個孩子！”母親在那跪着哭泣的求情！
“你不必請求，如若不是你的寵溺，他會是這樣，慈母多敗兒！”
“王爺，你就饒了小世子！世子你就求你父王饒了你吧，給王爺說你錯了！”連蘇媽媽也跪在地上地上求饒了！
“王爺，孩子還小可以慢慢教，這麽個打法，傷了孩子！也吓壞了這幾個小的！”連高琳薇都幫着求情了！她哄着懷裏哭泣的小女兒:“父王不要打哥哥了，長寧吓壞了！”我的那位老爹看了她一眼。看了看哪個還在哭的小孩！收了怒氣！
“你可知錯！”我更氣了，錯，我有什麽錯！我的母親跪着求你不理，僅僅是一個女人的一句話！我不接受，我憋過臉去！
“看來你還是不知錯！”藤條在一次落在我的身上！疼!麻木的疼！只有咬着嘴唇！可是不争氣的我偶爾也應疼痛發出了疼痛的呻咛聲！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王爺要打就打奴才把！”王福突然地闖到我身上，用他的身體，為我擋住了藤條的抽打！随之是他的疼痛聲傳入我的耳朵裏！
“王福，你給我讓開！”
“奴才不讓，王爺要打你就打吧！奴才從太後把我派給世子那天起就發誓要保護好主子！”
“愚蠢！”
是愚蠢嘛可是我是感動的，回想一下，在我的這六年的成長過程裏，王福在我的身邊扮演的才是一位父親的角色！從第一次邁步，摔倒，說話，看着的，護着的，着急着的，高興着的，傷心的都是這個快年滿五十的老人給我的，偶爾覺的他才是我的父親！
第一次我有了想保護的，想反抗的！我從案板上掙脫了，用我的小小的身體抱住那個正要落下的藤條！也許是他從沒想過我要反抗，藤條竟讓被我搶到了懷裏，然後我像發瘋似的把藤條往地上狠狠的打，直到把藤條打碎，打壞！所有的人都吃驚！直愣愣的看着我！
“你”
“你沒有資格來教育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打斷。“從我出生，到我的成長，你從來都沒出現在我的眼睛裏！更沒有充當好一個父親的角色！你有過手把手的教導過我嘛，你有怎麽教育分清是非嘛！在你的眼裏僅僅就有一子足以！”我惡狠狠的看着應為害怕而躲在了他母親身後的軒伯襄！
所有人是震驚的，連我自己都震驚！我是在争寵嘛！不！不！，不是的，我僅僅說的是事實！
我将王福攙扶起來！輕輕的拭去他眼角沾着的淚水！“你給我的關愛，還不入一個下人，哪怕他僅僅是個閹人！”我看了看王福，是尊敬的！“他扶着我邁開人生的第一步，他時時刻刻在我身後，謹防我摔跤！他無時無刻的不在為我提心吊膽，他給我了我童年所有的愛！父親般的關愛！”我看看我的父親！他氣極了吧！胸口劇烈的起伏！面色鐵青！
我攙扶起我的母親，她已經呆滞！握住她的手，堅定的說：“我們走吧！”
漆黑的夜色，空曠的大街，這就是古時候的夜晚，也如此凄涼！我都不知道我那來的勇氣！想必明天這件事就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了！也許我今天真的做的太過火了，我超出了一個六歲小孩應有的反應！
跨出王府大門的時候，真的覺得天大地大盡然無處去。那時候還真後悔！原本說去外公家，可是母親不肯，吱吱嗚嗚的，也是啊，這哪有臉回去啊，這是個封建禮教深嚴的年代！
後悔了！極度後悔，早知道就該認認錯的，被打兩下算了！總好過現在幾個人流浪的好！沖動是魔鬼啊！這句話要切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