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癫狂

門口的修士見夫人還在,也沒敢對伊成起有所動作,但還是把劍尖指着伊成起,王豫宛見狀,厲聲道:“你,退下,去找下宗主,他們去哪了,順便告訴一下宗主,那個姑娘是他的女兒,親生的。”

這次可算是聽得真真切切,伊成起和那位修士剎那間張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王豫宛催道:“還愣着幹嘛,快去啊。”

修士頓時閉上了嘴巴,讷讷答應着,飛奔而去。

伊成起這時有點懵,朱悉亞沒有子嗣是衆家知道的,先前一位夫人一直重病纏身,并沒有為朱悉亞傳下子嗣,而現任的夫人,同樣也沒有,但是據傳身體康健,這就引得其他各家議論紛紛,是不是朱悉亞有什麽問題。

卻不料,王豫宛說蕭挺是他們倆的女兒,他細想了朱悉亞的長相,也不像啊,是不是王豫宛為保蕭挺性命而編的瞎話啊,不過不管是真是假,對他們有利就好。

前廳裏,鋒添鋒地兄弟倆在靜靜等着,而朱悉亞又遲遲沒有露面,鋒地此時有點着急,本想等着朱悉亞來了,他好借口有事去尋蕭挺。

他之前準備去尋廷賽威,但沒有尋到,卻遇上了匆忙回來找他的鋒地,聞聽鋒金洪死在了廷賽威手上,也知道廷賽威已經知曉蕭挺被抓進了朱家這事,廷賽威勢必要去朱家,心一半放了下來,還有一半心卻提了起來。

是因為突然聽到鋒金洪死亡的訊息,一時還不知該有什麽樣的情緒,是惘然,是慶幸,是悲傷,是解脫,各種情緒撲面而來,嘴唇動了動,道:“那個人,估計要去朱家,我們去朱家守着,他的邪術在鬼坳裏面,我們無法面對,去了朱家,他就不一定能施展的了。”

鋒添現在沒了主意,問道:“那父親的屍首呢,要去拿回來嗎?”

鋒地按了按額頭,道:“現在去拿,說不定他們有人還在,等明天去拿。”

鋒地長長的籲了口氣,總算,自己作為鋒家人的身份也該走到盡頭了,鋒添還沉浸在喪父的大悲之中,鋒地就提出借此事進朱家,鋒添也沒多想,便答應了。

因此兩人在門生的通傳之後,順利進了朱家,鋒地還是有點納悶,朱悉亞就這麽輕易的放他們倆進了門,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朱悉亞已經顧不得想這麽多了。

鋒地湊近鋒添,道:“這麽久了,朱悉亞還沒來,我去看看,如果他來了,你跟他怎麽說,知道的吧。”

鋒添也不知他們進了朱家幹什麽,明明是廷家那人殺了父親,那找朱悉亞幹嘛,是來問罪還是來求救,兩種都不可能。

鋒添還沒答應,鋒地一個閃身,就沒了人影,鋒地出了前廳,迅速從懷裏掏出了花瓣,一邊看着花瓣的指向,一邊往前走去。

朱家,他沒來過,也很少有人來,朱悉亞不喜外人進的他家,因此鋒地,對朱家的地理環境不太熟悉,只是跟着花瓣前進,一路坑坑窪窪,無意中走上了一條林蔭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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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綠蔭遮蔽,兩邊綠草叢叢,正在專注的走着路,忽聽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修士急匆匆的跑了上來,鋒地立馬閃進了一棵樹後,修士似乎跑的累了,彎下腰來,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罵道:“這到底是什麽事啊,突然冒出來一個親生女兒。”罵完,又提着劍往前跑去。

鋒地心道,親生女兒,朱悉亞不是一直沒有子嗣嗎,難道現在的這位夫人給他生了個女兒,他怎麽不知道,如此神神秘秘。

他沒有心思計較這個,繼續順着這條小路往前走去,看這修士如此樣子,朱悉亞應該也走了這條路,而蕭挺也是這條路,他心道不好,加快了腳步,往前趕去。

小路盡頭,空蕩蕩的,沒有一人,也沒見那位修士,他納悶的繼續往前走去,真正的盡頭處,竟也是懸崖峭壁,峭壁處只有一塊石頭,石頭體積稍大,能遮擋一人站立,他繞過石頭,依舊沒人,他正在思考,急促的腳步聲再次出現,很熟悉,應該是那位修士的,修士似乎很是不滿,小聲罵道:“媽的,真是奇怪,殺人不是經常來這裏嗎?”

殺人,鋒地緊握拳頭,骨節被捏的發白,懸崖底下竟然是萬惡的修羅場,有些家族真正是不堪啊。

鋒地當然沒有走出,只是靜靜站在石頭後面,而那位修士靠着石頭前面,休息了片刻,才離開了懸崖。

修士剛走不久,鋒地正欲繞到石頭前面,剛探出頭,懸崖一邊的小樹林裏,走出一人,他眯眼一看,正是他要找的蕭挺,神情很是冷厲,頭發微亂,似乎是經歷了一場追擊,她是倒退着走出來的,緊接着還走出一人,是朱悉亞。

蕭挺自從被朱悉亞拽出了小屋,兩人走到林蔭小路的邊緣,蕭挺就甩脫了朱悉亞,只可惜她也對朱家的地形不熟,慌亂中進了小樹林,到最後跑到了懸崖這邊。

朱悉亞很是氣惱,沒想到被一個小丫頭甩脫,但是他仗着對自家的地形熟悉,把住了入口,蕭挺只能忙亂之中來到了出口。

蕭挺一路後退,沒有注意不遠處是萬丈深淵,直到後背撞倒了石頭,才停住了腳步,表情漠然,問道:“朱宗主,是要我來這裏嗎,你想做什麽嗎?”

鋒地已經縮回了身體,安靜的站在石頭後面,聽着蕭挺比初見時更為沙啞的嗓音,心頭一凜,道,怎麽回事,前一階段不是好點了嗎,難道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我給她的藥呢,沒吃嗎?

朱悉亞沉穩的走近,道:“你竟然知道鋒金洪會死,那定是你有同謀,不是鋒地吧,他殺老子,這事可不地道。”

蕭挺搖頭,道:“不是,朱悉亞,現在告訴你也不要緊,廷家人沒有死絕,也不是只有我一人在,再說,想你死的人,也不是只有廷家人,你也不想想,你得罪了多少人。”

朱悉亞突然放肆的大笑,贊賞道:“這話你說的對,在你死之前,我告訴你一件事,不過你可能也不知道,那時你才那麽一點。”說着他比了一下高度,竟然才到他的膝彎,接着道:“說說也無妨,你們殺了鋒金洪,實則是幫我除了一個隐患,不然有件事知道了,他必定要找我拼命。”

蕭挺無語,這時候他還有心思跟她說這些,真正是傲慢無比,又聽他道:“鋒金洪的小老婆死了,是我和郎萬繼幹的。”

蕭挺有點摸不着頭腦,詫異的看向朱悉亞,而石頭後面的鋒地反應了過來,鋒金洪的小老婆,豈不是真鋒地的娘親,難道十六年前谧河的大火,是他們燒的。

朱悉亞見她不是很感興趣,又強調道:“鋒地的娘,你關不關心?”

蕭挺這才意識到他為何跟自己說這件事,脫口道:“那場火,你燒的?”

朱悉亞似乎有點詫異,道:“這小子,竟然還跟你說這事,确實不假,沒燒死那小子,真是遺憾,我是做了一夢,說鋒金洪要接回的二兒子,以後是我的死對頭。”

鋒地雙手按在石頭上,像是要摳進石頭縫隙中,雖然這事成就他進了鋒家,但他還是不希望,船上那麽多人的慘死,竟是那人一個荒唐的夢造成的。

但更為荒唐的是,真正的鋒地死了,到底是不是死對頭不得而知,而這個假鋒地卻真正成了朱悉亞的死對頭,難纏的主。

蕭挺也很是無語,道:“你真是惡毒,竟然是因為一個夢,殺了這麽多人。”

朱悉亞倒不以為意,不在乎的道:“我這輩子殺的人很多,船上的那些人,真的不算什麽。”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你怎麽不問問我,你的母親,王豫宛,怎麽會成了我的夫人。”

蕭挺道:“不想知道,無非就是什麽情,什麽愛之類的,你把我抓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朱悉亞不解的看着她,道:“你怎麽不像你母親,算了,你不想提就不說了,我帶你到這裏來,是想幫你解你腦中的線。”

蕭挺嘲諷的一笑,整個人往石頭一邊挪了挪,道:“無償,還是歉疚,都不是吧,是要那本書嗎?”

朱悉亞往前靠近,道:“聰明,說吧,書在哪,我去拿了就放了你,看在你是她的女兒,我不會為難你。”

蕭挺抽空往懸崖下面看了看,果真是陰氣缭繞,估計朱悉亞殺的人不少,全被丢到下面去了,伸手往懷裏摸了摸,卻摸了個空,旋即想起,鬼哨飛到了隔壁屋內,不知道伊成起現在有沒有找到,但是,不管怎麽樣,現在她手上沒有,腰間佩劍也被朱悉亞拿走了。

朱悉亞又走近了些,似乎要去抓蕭挺的肩膀,蕭挺錯身一閃,正想退到石頭後面,偏頭看到了一人,竟是正在無辜看她的鋒地,怕朱悉亞看到鋒地,停住了腳步,靠着石頭一側。

這塊石頭距離懸崖邊才兩丈之遠,如果一個趔趄,也能摔下懸崖,在這險之又險的地方,走路也要小心謹慎,何況還是躲閃。

鋒地可不想如此,靠着女人保護自己,從石頭的另一處走了出來,卻把朱悉亞驚着了,鋒地沒等他開口,道:“朱宗主,我和兄長在前廳等了很久,你一直沒來,只好在此處等着你了,卻沒想到真的把你給等着了。”

朱悉亞問道:“剛才的話,你聽到了?”

鋒地卻道:“你幫她解了線吧,我告訴你秘籍在哪?”

蕭挺失聲道:“你怎麽知道?”

鋒地道:“我有,就告訴他了。”說着指了指懸崖底下,道:“就在下面,你可以去下面找找看。”

其實鋒地這話不假,他手中的秘籍殘卷的确是被他扔到了那處,可現在他說出這句話,誰都不會相信。

何況是剛愎自用的朱悉亞,他覺得鋒地是在戲耍他,大怒道:“我本不想你們兄弟倆進來,剛才有點暈了頭了,才把你們放了進來,既然你也聽到了我剛才說的話,怕你懷恨在心,這樣吧,你先去下面幫我找找看。”

鋒地料到他會氣急敗壞,往密林中退去,鋒地其實是想把他引過來,好讓蕭挺逃脫。

朱悉亞見他想逃,大手伸出,想去抓他肩膀,鋒地拔劍抵擋,一道銀光閃過,生生觸到了一柄利劍,被森森的寒光掀翻在地,朱悉亞修為了得,鋒地其實不差,但還是抵擋不了他驚天動地的一劍。

朱悉亞正欲再刺,蕭挺見狀,飛撲了過來,朱悉亞一愣,但手中的劍還是揮了下來,鋒地舉劍,用盡了他全身力氣,兩道劍芒猛地一碰,劍光直沖雲霄。

鋒地被震得虎口發麻,寶劍掉落,身體一個翻身,把蕭挺擋在了身下,咬緊牙關,硬生生接住了朱悉亞随之而來的一掌,只感到胸口血氣翻湧,滿嘴血腥,強忍着沒有噴出,左臂肘關節撐着地面,愣是沒讓自己倒在蕭挺身上。

蕭挺見他如此,立即爬了起來,接住鋒地,把鋒地的臉朝下,道:“吐出來,別含在嘴裏,傷身。”

鋒地确實也忍不住了,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腥紅的鮮血,正想擡起手臂擦去嘴角血跡,卻不料,蕭挺伸出手臂,也不嫌棄,在他嘴邊一抹,一道鮮紅出現在了她的袖口上,鋒地似乎很是慚愧,蕭挺卻搶先道:“不好意思,我的手帕不知掉到哪裏去了。”

小道上,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伊成起帶着王豫宛跑了上來,見到此景,神色一僵,不忍直視,道:“你們這是,已經開始打了?”

鋒地靠在了樹幹上,臉色很是蒼白,道:“很是慚愧,我還是打不過他。”

王豫宛跑的微喘,還沒等她開口,朱悉亞已經一把揪住了蕭挺,往懸崖邊跑去,鋒地沒有拉住,踉跄着站起,猛地往前一躍,卻連蕭挺的衣角也沒拉住。

蕭挺左手掐住了朱悉亞的喉嚨,将全身靈力全部灌至左手,可是朱悉亞的脖頸像是鋼筋水泥,只能掐出一道紅色勒痕。

朱悉亞卻似沒有一點感覺,拖着蕭挺轉眼之間已經來到懸崖邊上,把蕭挺往山下一甩,只是拉住了她的一條胳膊。

蕭挺身體懸空,眼底泛出血絲,左手已經脫離朱悉亞的脖頸,慢慢滑落至朱悉亞的胳膊,順着下滑的驅使,狠狠的在他的手背上抓出了五道血痕。

電光火石間,鋒地不顧胸口的劇烈疼痛,跑到懸崖邊,伸出手,想去抓蕭挺的另一只胳膊,被朱悉亞的手重重一拍,險些被拍下懸崖,身形晃了一晃,摔到在了地上,他的手還在往前伸着。

伊成起也急忙跑了過來,見鋒地摔倒,往後募的一退,沒有伸手,也沒把懷中的鬼哨拿出來,看到神情慌亂的王豫宛,催促道:“你快說啊。”

王豫宛臉上滿是淚痕,形容很是不堪,拽住了朱悉亞的左臂,哀求道:“你千萬要拉住她,別讓她掉下去。”

話音未落,朱悉亞轉頭狠狠的瞪着她,厲聲道:“為何,你生了五個孩子,沒有一個是跟我生的,你與別人生的孩子,我就要他們死,都死掉。”

他的神色很是可怖,眼睛裏爆滿血絲,臉色漲的紫紅,狠狠的咬緊了牙齒,王豫宛神色一怔,迅速道:“她是你和我的女兒。”

朱悉亞已經進入癫狂狀态,似乎沒有聽到,與此同時,懸崖下的陰氣正在緩緩上升,正在上升到了蕭挺的腳底,朱悉亞感到右手猛地一沉,随即看去,蕭挺已經被黑色的霧氣團團圍住,她的臉色也漸漸發黑。

朱悉亞右手一提,正想往上拉去,但是手指卻不自覺的逐漸張開。

朱悉亞本不想害死蕭挺,他還想從蕭挺口中套出悟靈秘籍的下落,只想借勢恐吓一下,可是不知為何,他的手被黑氣侵蝕,不受自己的控制。

王豫宛大聲喊道:“她是你和我的親生女兒,你想害死她。”

聞言,朱悉亞來不及細想,用了十成十的靈力,微微張開的五指,緩緩收緊,卻還是沒有抓住已經脫手的蕭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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