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裏同眠(上)

一路上,他們似乎并不急着趕路,行程也不算太緊張,孟青夏絕對不會愚蠢到以為那個傲慢又冷血藍眼睛野蠻人是為了體恤她這個只能被拴馬後跟着跑奴隸而放慢了趕路速度,看得出來,這個叫白起男人,就像一只優雅又危險莫測雄獅,管他行事總是不緊不慢,可一切似乎又從來沒有超出過他掌控之外。

管一行人并不急着趕路,可回程路上總是枯燥乏味,白起一點也沒有慣着孟青夏,不到天亮,她就必須清醒,他們會丢給她一些對奴隸來說已經該感恩戴德食物,匆匆進食後,她便會被拴馬後沒命地奔跑,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人樣她,早已又是灰頭土臉與風塵仆仆,到了夜裏,他們以天為蓋,以地為床,生火進食,只有到了這時候,孟青夏才得以好好喘一口氣。

即便每日就這樣不緊不慢地前行着,但對孟青夏來說,已經是苦不堪言,她除了進食時間之外就是奔跑,她一刻也不敢拖累他們,因為她确信,倘若她不慎跌倒了,那個叫白起男人,絕對不會大發慈悲地放慢馬速,到頭來吃苦還是她自己。孟青夏就這樣咬牙做着日複一日事,即便到了夜裏所有人都卸馬休息了,她也早已累得一下也動彈不得,甚至連進食力氣也沒有了,總是一沾到地面就能立即睡覺,別提所謂伺機逃跑了。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荒蕪景致也漸漸地發生了變化,他們緩慢又順利地穿行過了一座不大不小沙漠,遙遙望去,隐隐可見人煙生活痕跡,孟青夏很清楚,大概不出兩天,她或許就連城郭輪廓都能看到了,孟青夏腦中一遍一遍地重複着桑柏曾對她說話,重獲自由機會,只有這一次,到了白起地盤,她這個奴隸,恐怕再也插翅難飛。

這一夜,孟青夏心情很複雜,她像往常一樣,沾了地便再也起不來了,所有人都忙着生火與歇息,他們亦是各自席地而眠,自然也沒有人有空暇去關注一個小小奴隸,況且這些日子,這個奴隸看起來十分安分。

不遠處,剛剛生好火燒得正旺盛,湛像前些天一樣,将烤好食物和裝滿水囊奉到了白起面前:“白起大人,再過兩日,便可抵達禹康了。”

禹康,一座不大不小城池,他們已經進入了夏後氏地盤內,而那禹康,正是白起封地。

白起接過了湛遞來食物,低沉嗓音自喉嚨間淡淡地“嗯”了一聲。

湛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白起臉色,火光映襯下,白起原就深邃臉部輪廓,顯得加棱角分明,辨不出喜怒,湛猶豫了一會,終于斟酌着措辭問道:“白起大人,湛不是很明白,您既然立了大功,為何不早早向您父親姒縱大人禀報?若是他知道了,一定會對您引以為豪。”

确,白起一路上,顯然并不急着向夏後氏部族高首領,他父親姒縱複命,而是首先回到了自己封地,如此不免落人口實,要譴責白起大人太過目中無人,湛不是很明白,白起大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起嘴角牽起一抹笑,目光卻是似有若無地落了遠遠地方那個累壞了而癱倒地女奴隸:“很是難得,我這幾天,似乎沒有聽到那個女人抱怨。”

湛愣了一下,知道白起說是那個連日來悶不吭聲跟馬後跑女奴隸,不禁贊嘆道:“是,就連湛也大吃了一驚,那個女奴隸很能吃苦,真難看出,她從前也是個嬌生慣養貴族,這讓湛有些佩服。”

“能吃苦……”白起似笑非笑地擡了唇,沒有再說些什麽了。

那個半大女人,可不像是個肯認命人,這幾日,她未免也太安分了些……

夜已深了,所有人都各自歇息去了,就連白起也不例外,他背靠着一株枯了數木,身上蓋了一件薄薄毯子,一只腿慵懶地曲起,毯子滑落了下來,他維持着那個靠坐姿勢,閉目休憩。

今夜孟青夏,雖和前些天一樣累得不行,可她腦袋卻異常清醒,她很清楚,或許今天就是她後機會了,趁着所有人都休息,孟青夏悄悄地睜開了眼睛,她緊緊咬着牙,蹑手蹑腳,一步一步瞧着那個危險男人走了過去,為了不讓自己手上铐鏈發出聲響,她不得不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冷汗浸濕了她頭發,全都粘了臉上,管這還算是個比較涼爽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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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孟青夏腦海中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了,她知道,她不能帶着這副手铐逃跑,而鑰匙,該死,偏偏是那叫白起男人親自保管着,他未免也太高估了她一個小小奴隸!

雖恐懼又緊張,但孟青夏還是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白起,火光跳躍,那張深邃又莫測俊美容顏幾乎就眼前,孟青夏感到呼吸一滞,竟然比那日要對陣龐然大物獅子還要緊張,她朝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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